雲沫才發現,自己嘴快,說了這個時代沒有的東西,見曹興一臉懵,她趕緊解釋:“撲克牌就和馬吊差不離,我曾經在一本古籍上看過,具體怎麼玩法……這樣,曹姐姐,你去叫兩個夥計上來。”
曹興立馬叫了兩名夥計到雅間。
雲沫找了張厚的牛皮紙,剪了五十四張一樣大小的紙片出來,隨便製成一副簡單的撲克牌,然後對着兩名夥計招手。
“你們坐下。”
兩名夥計看到她招手,沒敢坐,都拿眼睛瞅着曹興。
曹興不奈煩的瞥了兩人一眼,“你們看我做什麼,二掌櫃讓你們坐,你們就坐。”
兩名夥計這才怯怯的坐下。
雲沫洗好手中的撲克牌,揚眉正好看見兩名夥計怯怯的模樣,笑了笑,對曹興道:“曹姐姐,你別太兇了,瞧你兇人的時候,皺着眉頭,這樣最容易長皺紋。”
“我長皺紋了嗎?”曹興一臉緊張,隨手一摸,從懷裡取了一面巴掌大的銅鏡出來,對着自己的臉就使勁照。
“哎喲,還真有魚尾紋了。”
“曹姐姐,你這麼愛美,讓我情何以堪。”雲沫覺得,自己一個真正的女人,都還沒曹興這麼講究。
曹興根本就直接忽視她的話,摸着自己的眼角,對着銅鏡左看左看,心慌着急。
爲了不耽誤正事兒,雲沫只好安慰他:“曹姐姐,你很漂亮,我剛纔只是說,經常皺眉容易長皺紋,沒說你臉上有皺紋。”
“雲妹妹,你這樣誇獎姐姐,姐姐會不好意思的。”曹興這才罷手,將銅鏡收入了懷中。
雲沫笑了笑,不再討論這個問題。
剛纔,她之所以這麼說,目的是爲了改變曹興對下面夥計們的態度,她兩世經商,很清楚一點,老闆對員工和善,員工才能找到歸屬感,幹勁兒才大,而,就曹興這盛氣凌人的脾氣,好好說,他怕是不會放在心上,所以,只有使這種損招。
一段小插曲後,雲沫先教曹興與那兩名夥計認識撲克牌上的字,然後再教他們玩了幾種撲克牌。
“雲妹妹,這東西可比打馬吊好玩多了。”雲沫教得口乾舌燥,曹興倒是玩得很嗨。
“馬吊就那一種玩法,枯燥得很。”
雲沫正是因爲馬吊的玩法太過單一,所以,才選擇撲克牌。
“曹姐姐,咱們今天就聊到這裡。”玩了一上午的撲克牌,雲沫一臉的倦容。
“好。”曹興瞧她一臉倦容,趕緊點頭,“妹妹,你懷着孩子,千萬得注意。”
“多謝曹姐姐關心。”
“這樣,你的計劃,姐姐已經清楚知道了,你只負責編寫戲曲的劇本,其餘的事,我來安排。”
“嗯。”雲沫點頭。
雖說曹興讓她打點萬里飄香樓,但是,她如今懷着孩子,不能太過操勞,很多事,都還得曹興自己打點。
……
十日後,萬里飄香樓敲鑼打鼓地宣佈重新開業,爲了吸引客人,門前還搭了戲臺子,演的是花木蘭替父從軍,咿咿呀呀的唱腔傳開,吸引了不少人。
“嗨,這戲新鮮,我頭一次聽。”
“走,咱們進去點兩個小菜,燙壺酒,坐下來,慢慢的聽。”
兩名年輕男子一邊說,一邊往萬里飄香樓裡面走。
按雲沫的提議,開業這幾天,萬里飄香樓大廳前的*門全給卸了,坐在大廳裡面吃飯,同時可以欣賞外面的戲曲,雖說沒門擋風冷了些,但是,這樣吃飯聽戲卻別有一番風味。
“兩位大哥,抱歉,萬里飄香樓只招待女客。”那兩名年輕男子正往大廳裡面鑽,被雲沫擋在了門外。
雖說是擋,但是,雲沫說話的語氣相當客氣,“還請兩位見諒。”
兩名男子聽雲沫說話同時,拿眼睛往大廳裡面瞅了幾眼,發現,坐在裡面的,確實全是女客,於是沒多說什麼,面紅耳赤的退開。
一上午過去,臺上的戲已經換了兩三輪,可是酒樓裡面卻只有聊聊幾桌客人。
曹興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大廳,心裡有些懷疑,挪步到雲沫身邊,道:“雲妹妹,咱們這樣做,行不行啊。”
“曹姐姐,萬事開頭難,做生意也是一樣的。”雲沫倒是不擔心,“你看,裡面不是有客人嗎,這就是好的開始。”
曹興心裡還是沒底,“萬一生意要是不好,可咋怎?”
“曹姐姐,生意纔剛剛開始,不可以說這種喪氣話。”雲沫耐心的給他打氣,“我的蔬菜豆腐鋪纔開張那段時間,生意不是也一般般嗎,現在不也賺錢了。”
“這倒是。”曹興點頭。
“所以,你要對咱們的改革有信心。”雲沫姐倆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這次的改革,雲沫倒是信心滿滿,整個秭歸縣,乃至整個大燕,怕是都只有萬里飄香樓只接待女客,只要將酒樓的名頭打響,再加上戲曲,撲克牌,風味菜品的吸引,虧本,倒還不至於,而且,馬上就快過年了,到時候,貴婦貴女們都要請客,邀約一起聽戲玩耍,所以,選在這時候改革,最是恰當。
萬里飄香樓門前的戲臺設了三日,前兩日,演的戲都是短戲,到第三日的時候,雲沫排長戲,讓演西遊記,八十一劫難,每一劫難都得演上一個時辰左右,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聽完的,而,每天就那麼幾場戲,吊足了聽衆的胃口,第四天的時候,戲臺子移進了室內,原本那些圍在外面聽戲的男子,便沒法過足耳癮了,但是又想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無奈之下,就只能回去打發自家女人來聽。
到第五日的時候,萬里飄香樓一樓大廳已經座無虛席,二樓雅間也被訂去兩三間。
客坐滿堂,曹興高興得露了六顆牙齒在外面,拉了雲沫到身邊,悄悄說,“雲妹妹,你這加長戲這辦法可真賊,那些男人自個沒法聽戲,就叫自己媳婦來。”
“曹姐姐,這不叫賊,這叫策略。”雲沫糾正他的話。
曹興翻了翻白眼,翹着蘭花指道:“哎呦,你就甭解釋了,無商不奸,只要能賺錢,奸點無所謂。”
話落,他拿起算盤,噼裡啪啦地開始算賬,算完之後,一臉笑容對雲沫道:“雲妹妹,按着今兒個這生意情況,我發現,就算分你五成,我賺的也比以前多。”
曹興這麼一提,雲沫眼神略帶懷疑的將他盯着,“曹姐姐,你是真嫌打點萬里飄香樓麻煩,還是拐彎抹角的找我來幫你出謀劃策?”
“雲妹妹,你,你別這樣看着我。”曹興被她盯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在建安城的時候,雲曉童贏回萬里飄香樓的賭契,雲沫將賭契還給他,他沒有要,確實是用五成分利,加死皮賴臉,讓雲沫加入萬里飄香樓,幫他出謀劃策。
瞧曹興一臉心虛,雲沫越發懷疑。
曹興嚥了口唾沫,坦白從寬,“好吧,你猜對了,我之所以分你五成利潤,真正的目的是想讓你幫我出謀劃策。”
“你倒是相信我。”雲沫沒想到,曹興竟然能有這等頭腦,連她都給他騙了。
曹興嘿嘿一笑,“雲妹妹,你能令聞香樓客似雲來,自然也能讓萬里飄香樓的生意更上一層樓。”
“做生意都有風險,萬一,我這次提議改革萬里飄香樓經營模式是錯誤的呢,你且不得哭死。”雲沫眼神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賠了也沒事。”曹興一臉不在乎,“反正,萬里飄香樓是童童從博賣行贏回來的。”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一個夥計領着趙小福走了過來。
“大掌櫃,二掌櫃。”那夥計分別喚了曹興跟雲沫,然後,將視線移到雲沫那邊,道:“聞香樓來人了。”
聽到聞香樓三個字,曹興立即炸毛,對着那夥計罵,“你個二呆子,誰讓你帶聞香樓的人進來的。”
都說同行如仇人,聞香樓搶了萬里飄香樓的生意,曹興現在反應,雲沫倒是能理解。
那夥計被他吼得低頭,怯弱道:“因爲……因爲這位小哥認識二掌櫃。”
曹興那麼兇,趙小福也沒敢說話。
“好了,你先去忙。”雲沫對着那夥計揮了揮手,那夥計如被大釋一般,飛叉叉的跑開。
曹興一嗓子吼完之後,才恍然想起一件事,“哎呦喂,我又生氣了。”說話時,趕緊拿出隨身攜帶的鏡子照照。
“還好,還好沒長皺紋。”
雲沫跟趙小福瞧他對鏡照的模樣,都一陣無語,雲沫已經習慣了他這套動作,見慣不怪,瞥了他一眼,將心思放到趙小福那邊,“趙小哥,你找我有事嗎?”
“嗯。”趙小福斜瞥了曹興一眼,點頭,“雲姑娘,何掌櫃想見見你。”
就算趙小福不來,雲沫也知道,何向前遲早會找她。
“曹姐姐,你看着酒樓,我去一趟聞香樓。”雲沫將視線移到曹興的身上,淡淡道。
曹興將鏡子收起來,對上雲沫的眼睛,緊張道:“雲妹妹,是不是你跟我合作,何向前那死老頭想找你麻煩?”
不等雲沫有所表示,他一記兇狠的冷眼瞪向趙小福,道:“回去告訴你們掌櫃,別想欺負我雲妹妹,否則,我跟他沒完。”
他對着趙小福叫囂的同時,翹着的蘭花指還在趙小福眼前一晃一晃的。
趙小福眼睛都被他晃花了,真不知道說什麼。
“曹姐姐,何掌櫃不會欺負我,你放心。”雲沫遞了個請放心的眼神給曹興,這才隨着趙小福出門去。
聞香樓裡,何向前已經備好香茶,糕點等在梅苑了。
雲沫進了聞香樓,隨着趙小福直接去梅苑,“何掌櫃,你找我。”
“雲姑娘,坐下說。”何向前瞧雲沫的肚子已經稍稍隆起,趕緊伸了伸手,讓她坐下。
雲沫坐下來,含笑將他盯着,“何掌櫃,咱們都是老熟人了,有什麼話,你就直接對我說吧。”
來之前,她就已經大抵猜到,何向前找她,多半是爲了萬里飄香樓的事。
“好,我就不繞彎子了。”何向前倒了杯溫熱的水,遞到雲沫的面前,“雲姑娘,你是不是與曹興合夥經營萬里飄香樓了?”
“沒錯。”雲沫毫不避諱的點頭。
何向前瞭解雲沫的經商頭腦,覺得有些頭疼,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雲姑娘,是不是聞香樓給你的利潤,你不滿意?”
他琢磨了一上午,認爲雲沫是不滿意聞香樓給的利潤,然後,才轉而與曹興合作。
雲沫盯着何向前那細微的皺眉動作,回答:“何掌櫃,聞香樓給我的利潤已經很高了,我沒有不滿意。”
“那,你爲何?”何向前不解。
雲沫淡淡一笑,繼續道:“何掌櫃,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何向前壓了壓煩躁的心緒,這才靜靜地等着雲沫下面的話。
“何掌櫃,你可曾聽說,萬里飄香樓那邊只接待女客?”雲沫挑眉問。
“這個,倒是聽說過。”何向前點頭,“可是,這幾日,很多男客不也涌過去聽戲了。”
原本,萬里飄香樓只接待女客,他沒什麼好擔心,但是,很多男客涌過去聽戲,這,他就擔心了,萬一,萬里飄香樓一時改了注意,接待男客,聞香樓且不是……
何向前將話說到這份上,雲沫還不明白,那就是傻的,她笑了笑向何向前保證,“何掌櫃,你放心,萬里飄香樓說好只接待女客,就只接待女客,絕對不會臨時改變主意的,所以,你將心擱在肚子裡,絕對不會影響聞香樓生意的。”
當初,在制定萬里飄香樓的經營模式時,她本來就有考慮過聞香樓的前途。
聽雲沫這樣保證,何向前終於放心,“雲姑娘,你別怪我多心,生意上的事,我必須加倍留意。”
同爲生意人,何向前的心思,雲沫能理解。
“何掌櫃都是爲萬里飄香樓打算,我與聞香樓有生意往來,怎麼會多心。”末了,想起距離荀澈換骨已經過了十多天了,雲沫挑眉,目光鎖在何向前的臉上,淡淡問:“何掌櫃,阿澈,他怎麼樣了?”
荀澈的情況,不僅她想知道,夙月也很想知道。
按着無情所說,服了龜息散,只有三日時間進入假死狀態,三日後便會清醒,爲何,這都過了十多日,荀府那邊還沒有任何消息,莫非,是換骨失敗。
想到這裡,雲沫擰了擰兩道秀美,臉上的擔心之色加重。
何向前見雲沫臉上浮着明顯的擔心之色,趕緊道:“據莫先生說,公子體內的寒毒已經去了大半,殘留的毒,細心調理兩三年便可全部清除,換骨之後,公子的腿偶爾也有微動的跡象,就是……就是一直沒能醒過來。”
聽何向前說了荀澈的情況,雲沫鬆了口氣,“阿澈清醒是遲早的事,只是,何掌櫃,夙月給阿澈換骨的事情,還望你保密,這是夙月千叮呤萬囑咐的。”
何向前是從荀書那裡得知夙月給荀澈換骨的,“哎,夙月這傻丫頭……”
“這是她的選擇。”雲沫道:“她舍自己救阿澈,或許是快樂的。”
荀府。
荀澈躺了半個月,終於甦醒。
“公子,你可算醒了。”荀書正往屋裡的炭盆加炭,突然瞥見荀澈露在被子外的手動了動,他趕緊放下夾炭的火鉗,一臉激動的奔到荀澈的牀前。
“公子……”看見荀澈眼皮在動,他接連喚了幾聲。
片刻後,荀澈緩緩的睜開眸子,沉睡了半個月,剛醒來,覺得光線有些刺眼,趕緊用手擋了擋。
“荀書,怎麼是你,夙月呢?”他記得,他正在吃夙月包的餃子……
提到夙月,荀書眸子裡閃過一絲心痛,害怕荀澈發現端倪,不過一秒的時間,他將剛纔的心痛之色深深藏在了眸底,“公子,你試試,看能不能行走。”
荀書一番提醒,荀澈這才發覺,自己的雙腿好像有些知覺,“荀書,我的腿,怎麼會?”
他驚詫不已,饒是他再淡雅出塵,驚雷不動,此刻,同樣瞪大一雙眸子,不可置信的將荀書望着。
他這雙腿,已經多年沒知覺了……
“公子,你是不是哪裡痛?”面對荀澈一臉驚詫,荀書會錯意,以爲他是哪裡不舒服,趕緊對着門口大喊,“莫先生。”
莫先生被他又驚又詫的喊聲嚇到,風一般刮進了荀澈的房間。
“莫先生,你快來給公子看看。”荀書一邊說話,一邊一把拉了莫先生往荀澈的牀前去。
“世子,你感覺怎麼樣?”莫先生到荀澈的牀前,一邊幫他把脈,一邊詢問情況。
“世子脈象平穩有力。”他把過脈,揚起頭來,視線落在荀書的身上,“荀書,你鬼叫什麼?搞得老夫都跟着你着急。”
荀書一臉歉意的撓了撓後腦勺,“莫先生,我這不是擔心公子嗎。”
“懶得理你。”莫先生啐了荀書一句,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荀澈的身上,道:“世子,你且下牀試試,看能不能行走。”
荀書趕緊將他身上的被褥揭開,小心翼翼的攙扶着他下牀。
“第一次嘗試走,彆着急,慢慢的,一步一步來。”莫先生在一旁提醒。
荀澈在荀書的攙扶之下,雙腳落地,緩緩的站起身,有些吃力的向前移動了兩步。
看着自己的雙腿真的能夠挪動了,荀澈驚喜交加,挑眉,視線落在莫先生的臉上,“莫先生,你是如何醫治好我腿的?”
“老夫哪有這個本事。”莫先生面色懺愧的捋了捋鬍子,“是夙月姑娘帶回來的金烏丹治好你的。”
------題外話------
今天端午,祝大家糉子節快樂、
我生病了,頭疼,今天就更五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