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不見了的重磅消息,很快將菊花也不見了的消息淹沒了,堂堂的一國之母,竟然在臣子家赴宴的時候不見了,這還了得!
理國公和理國公夫人急的滿頭大汗,連待客都顧不得了,一疊聲的下令尋找,找到皇后娘娘的重重有賞,然而,據皇后娘娘的貼身侍女喚秋說,皇后娘娘去後花園了,並下懿旨誰都不許跟着,之後就再沒有消息了…。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把理國公和理國公夫人都給震暈了,要是皇后娘娘真的去了後花園,這會子又不見了,很有可能已經被埋在假山下了。
情急之下,他們詢問了看園子的婆子,得知皇后娘娘真的來後花園了,之後就沒在看到娘娘出去。園子的各個出口都問過了,都沒有看到娘娘出去。
這下子,理國公夫婦徹底懵了,他們一邊兒派人進宮送信兒,一邊兒下令挖山,令闔府的侍衛小廝都到後花園兒來,集體把這座巨大的假山移開,看看底下有沒有皇后娘娘的屍體。
情況緊急,在府中飲宴的夫人小姐們見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都紛紛趕回家去求援,各家都盡數派出府裡的小廝前來理國公府幫忙,以圖移走假山後尋找到皇后娘娘的蹤跡。
南宮逸知道此事後,但僥倖心理卻佔據了上風,他知道采薇的本事,也知道采薇不那麼容易死,因此,並沒有像理國公夫婦那麼着急,但心底仍隱隱的有些不安,因爲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所以,接到消息後,立刻快馬加鞭的趕到理國公府,陰沉着臉,親自督促小廝家奴們移山。
杜氏在到處都找不到采薇,又有人看到采薇進了後花園兒後,一股急火兒暈過去了,被擡到了菲兒的,菲兒也急的哭眼抹淚兒的,想去後花園幫忙,又惦記着孃親這裡,一時間無力分身,只有乾着急的份兒。
寧淮秀見假山和前世一樣,轟然坍塌了,她也親眼見到采薇進山洞裡去了,自然以爲她的計劃萬無一失,故而留在理國公府看了一會兒熱鬧,看着假山一時半會兒也搬不完,便幸災樂禍着回家去了…。
料想幾天後,等假山移開,南宮逸看到被砸成肉餅的穆采薇時,應該對她死心了吧,到那時,她會努力把偏離前世軌道的一切在掰回去的……
空間裡,采薇已經漸漸的從後怕中緩了過來,隨之而來的便是滿心的疑惑,爲什麼,假山會那麼巧在她進入山洞的一刻坍塌,難道是巧合嗎?還是有人故意爲之?如果是巧合的話,那也太巧了。
她又聯想到了上次去棲霞山救菊花時,恰好碰到地震,那次地震的震中心應該就在棲霞山下,整座山都被震塌了,她若是沒有空間的話,山頂上掉下來的山石泥土就把她砸死掩埋了;還有那次她和菊花去算命時,若不是碰巧遇到了莫子離耽擱了一會兒,又有菊花的馬車被雷驚到了,大抵她也早在那次雷擊事件中化成灰兒了……
這些事若單拿出來,或者刻意被稱之爲巧合,但若放在一起,再說是巧合的話,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可是,到底是怎麼會事兒呢,爲什麼她會覺得像是有人事先知道會發生這些事兒,所以才特意算計了她,安排她去赴死的呢?
若果真是這樣,那背後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簡直比天機子都可怕!
采薇的喜突突的跳了兩下,揉着眉心苦苦的思索着:這個隱藏在背後的人是誰?爲什麼會有未卜先知的法力?又爲什麼要算計她,屢屢想置她於死地?
很快,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誆她進山洞的寧淮秀,當時她聲稱她們遇到了登徒子,菊花被登徒子劫持到了山洞裡,現在想想,她的那些說辭真是漏洞百出。
論相貌,她比菊花美不止一個檔次,論氣質,菊花也根本不能跟她想必,若真是遇到了登徒子,也是該劫持她而不是劫持菊花啊!而且菊花是在北方長大的,身上自有一股北方女子的彪悍之氣,斷不會輕易被人降服的,怎麼會是她寧淮秀逃出來,反而是菊花被擒住了?
再者,寧淮秀的性情她多少還是瞭解一些的,她清高自傲,斷不會跟菊花這種性格的姑娘走在一起,她之前就疑惑過,菊花爲何會跟寧淮秀走在一起,那時她還以爲寧淮秀想借菊花來巴結她,看來她猜錯了,寧淮秀刻意與菊花交好的目的不是巴結她,而是利用菊花誘她上鉤,好藉機將她殺死!
“寧淮秀,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采薇望着空間外堆積成山的大石頭,眼神冷銳起來……
…。
挖掘工作並不容易,理國公府的假山很大,也很長,跟采薇那個世界裡恭王府後宅的假山也得一比,看起來沒個三天兩日的,料想也挖不完。
挖到天黑的時候,南宮逸中意沉不住氣了。
如果他的娘子進了空間的話,等到天黑應該出來啊,可是現在已經黑天了,她還是沒有出來,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兒?
男人越想越害怕,背在後面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握緊了,他沉聲道:“來人,把御林軍調來,再把城外的禁軍也調入城中,大家合力挖山,今日不把山挖完,誰都不許吃飯,不許睡覺!”
“陛下,這……不好吧……”
楊永拱着手,爲難極了,倘若把守城的禁軍和守護皇宮的御林軍都調來挖山,整個京城就屬於完全沒有防禦的狀態,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大晉國可就毀於一旦了。
“沒什麼不好的,還不快去!”南宮逸的聲音嚴厲起來。
楊永哆嗦了一下,趕緊低下頭,柔聲細氣的說了聲:“是!”便貓着腰下去佈置了。
黑暗中,冷厲的寒風呼嘯着,天越來越冷了,南宮逸的腦袋也越發的清晰起來。
今兒是臘八,天出奇的冷,她不在屋子裡好好的看戲,好端端的跑到後花園兒做什麼?又爲什麼巴巴的趕到跑到假山這裡來?
想到這兒,南宮逸冷聲道:“喚秋!”
“是,奴婢在!”
一直跪在假山前的喚秋低着頭,應了一聲。
她護主不力,主子現在失蹤,生死不明,因此,喚秋一直自責的跪在假山前,等着移開山後的結果。倘若結果真的是皇后娘娘被砸死了,她也不會苟活,一定會以死謝罪的!
“皇后她爲什麼會到後花園來?來之前有沒有說過什麼?做過什麼?”
喚秋道:“娘娘之前在梨香院聽戲時,丞相府的寧小姐來找娘娘,稱沈家小姐在後花園中遇到了登徒子,登徒子拖進山洞非禮了。娘娘必是怕被別人發現這件事兒會影響到沈小姐的清譽,故此才什麼人都不帶,獨自一人前往相救的!”
“寧小姐?”
南宮逸冷颼颼的說:“去,傳她立刻來見朕!”
喚秋聞言,強撐着起了身,踉踉蹌蹌的向外去了。
數九寒天的天氣,跪在地上一下午了,就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的,何況她一個女兒家,若不是被南宮逸遣走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暈倒的……
穆仲卿已經知道此事了,這會子一大家子人都趕到理國公府,穆府的小廝們也承包了一小段兒的假山挖掘工作,小小的文兒和武兒也在現場,文兒大些,可以幫忙搬動些小的石塊兒,他紅着眼睛,甩着稚嫩的肩膀,埋頭苦幹着,武兒年幼,無法搬動那些石頭,只有給小廝們加油打氣的力氣,但也不遺餘力的喊着:“大家加油,一定要快點兒把這裡搬完,加油啊!”
杜氏扶着菲兒的手,說什麼都不肯回屋去歇着,只管仰望蒼天,雙手合十,不停的的祈禱着……
禁軍和御林軍都來得很快,來後便加入到了火熱的移山運動中,他們都是軍人中的佼佼者,訓練有素,力大如牛,有了他們的加入,移山的工作一下迅速多了。
寧淮秀也來得很快,來後被帶到了南宮逸的面前,跪在了地上。
“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寧淮秀伏在地上,動作標準優美,聲音也輕柔悅耳,好聽的緊。
然而,南宮逸可沒心情欣賞她優美的動作和悅耳的聲音,他冷聲道:“你跟皇后說了什麼?她爲什麼會獨自去了後花園,爲什麼進入那個山洞?”
寧淮秀俯首道:“臣女跟沈家小姐到後花園玩兒,忽然遇到一個醉漢,那醉漢欲對我們無理,臣女僥倖逃脫,沈家小姐卻被他拉住了山洞中,臣女一個人無力就沈家小姐,又怕聲張了會壞掉沈家小姐的名,因爲知道沈家小姐跟皇后娘娘要好,所以特意趕回來通知皇后娘娘,想要皇后娘娘拿主意,沒想到皇后娘娘竟親自去那山洞裡救人了,更沒想到會出那樣的事兒,請皇上明察。”
南宮逸聽罷,冷笑道:“你的姿色遠勝於沈菊花,那惡賊既然起了色心,理當抓你纔對,爲何反倒抓了姿色遠不如你的沈菊花?”
寧淮秀一聽,心中既驚喜又慌張,喜的是男人承認她的姿色,慌得是男人已經懷疑她了,不過,多年的宮闈生涯,她早就歷練成了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本事,聽完南宮逸的話後,從容的說:“事發突然,臣女也不知那賊人爲何會抓沈小姐,大概是因爲沈小姐離他更近吧!”
南宮逸道:“朕不管那賊人是怎麼想的,朕只想問你,爲什麼皇后一進那山洞,假山就忽然塌了!”
聞言,寧淮秀的心顫了一下,隨即委屈的叫了起來:“陛下,您這是在懷疑臣女故意害的皇后嗎?敢問陛下,臣女有什麼樣的本事,能讓這麼大的一座假山在瞬間崩塌?”
寧淮秀說得很有道理,理國公府的假山不是那種花圃大小的小山堆兒,而是仿照天倫山修建的一座長達數百米的仿真山,別說寧淮秀一個閨閣女子,就是幾個牛高馬大的大男人,想讓這麼一座大山崩塌,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只是,事情如此巧合,讓南宮逸不得不懷疑她,偏她又說得有理有據,找不出任何破綻,讓南宮逸也無可奈何。
“你且下去吧,等朕想明白了再來問你!”南宮逸揮了揮手,眼睛望着假山的方向,不再看寧淮秀一眼了。
“是,臣女告退!”
寧淮秀小心的起了身,恭恭敬敬的退後了幾步,忽然立住腳步,柔聲說:“陛下,天氣苦寒,還是讓人擡來一乘暖轎,坐在暖轎裡等吧,皇后娘娘若知道您這樣辛苦,一定會心疼的!”
南宮逸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但很快反應過來,俊彥的臉上立刻罩滿烏雲,冷聲道:“朕的事輪不到你來置喙,還不開快退下!”
寧淮秀被當衆呵斥,頓時裡子面子都沒了,她羞紅了臉垂下頭,咬着嘴脣,委屈了的福了福身,柔弱的道了聲:“是!”轉身踉蹌的離開了。
這會兒,她的心痛苦極了。
前世,這個男人心腸很冷的,雖然對待妃嬪們都很好,但她看得出,他實際上對誰都沒有用心的,妃嬪們死了也就死了,他最多去上一柱香,隨後便徹底忘記了。
而這一世,他竟然對皇后如此用情,這大冷的天,他就這麼一直站在假山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夥搬山,臉都凍青了卻還不肯離開,若是他也能這樣待她,便是叫她去死,她也死而無怨了…。
這會兒,采薇在空間裡也急的不行,她若想出去,就必須出現在她進入空間時那個地方,而那個地方這會兒正被一堆石塊兒和土掩埋着,她根本就出不去,就連看外面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那一堆黑乎乎的石頭和土壤。
不知有沒有人發覺她消失呢,要是沒人發現她是消失在假山下了,她豈不是要在空間裡待一輩子?不,不是一輩子,要是她來了月信的話,會被拋出空間的,然後就會被送回到她進空間的地方,直接被土和石塊兒壓死……
好在她的月信剛過,菊花的月信也被她之前給的防止生育的藥搞的提前了,她們倆暫時都不會來月信,都不會被拋出空間壓死!
菊花頭上的傷已經被包好了,又被老烏龜餵了份量十足的蒙汗藥,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不知道沈老爺和沈夫人這會子在外面急成什麼樣呢,還有她的父母家人,以及她的男人,發現她不見了,不知會不會查到她被壓在假山下了,若查到了,也不知道他們這會子急成什麼樣呢…… ωωω_ ttКan_ ℃o
天越來越冷了,理國公府的後花園卻還在熱火朝天的挖着,時間越久,皇上的臉色就越難看,他負着手站在月光下,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陰沉得像要馬上下一場暴風驟雨一般,唬的附近搬山的侍衛小廝們晃着膀子沒命的幹着,就怕一個不慎,被皇上當做出氣筒砍了腦袋…。
“哎呀,挖出來了,快,快去稟報陛下……。”
“誒?看着身衣裳,好像是個男子,不應該是皇后娘娘啊……”
“誰知道呢,這人都砸成肉餅了,根本分辨不出來啊……”
假山的一隅,不知哪個府邸派過來的一羣小廝,挖出了一具已經和土壤石塊兒容在了一起的一具屍體,頓時亂糟糟的叫起來。
南宮逸耳尖,聽到聲音後立刻凌空而起,如鷂子一般在空中直飛向喊話的小廝們,待飛到挖屍的地點時,在烈烈的火把下,看到了一具變成肉餅的屍體,屍體的衣裳已經被血和土壤染得分不清顏色了,只能通過樣式看出是男人穿的袍子,應該不是他的娘子。
“挖,接着挖,就在這附近仔細的挖!”
南宮逸的心繃了起來,這個男屍顯然就是寧淮秀口中的醉漢,既然他在這兒,他的娘子應該也不遠了,若是這附近沒有挖到他的娘子,那麼他的娘子就應該是躲進空間裡了!
大概是嫌他們的動作慢,南宮逸一把推開一個正撅着屁股挖土的小廝,奪過他手中的鐵鍬,心急火燎的挖了起來……
……
後花園的西角門處,一輛輪椅靜靜的停在月亮門處,輪椅上的男子蒼白憔悴,他望着林立的火把和熙熙攘攘的人羣,輕輕的說:“對不起,菊花!”
要不是他,她們一家就不會被調到京城來,她現在一定還好好的,在北方快樂的生活着呢,可是現在,因爲他的一己私慾,害得她成了巨石下的一律幽魂,而他,卻再也沒有能力去救她了……
“公子啊,您都在這兒待了好幾個時辰了,當心身子啊,咱們還是回去吧,今兒這麼冷,萬一您回頭又鬧病了,老夫人和夫人會擔心的!”
喚雲把蓋在他腿上的墨狐毯子往上拉了啦,柔聲的勸着,已經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公子最近的身體很差,昨兒居然咳出血了,姚院判已經囑咐要好生的養着了,可他今兒聽說皇后娘娘和她的朋友在這兒砸死了,竟然逼着她推他過來,巴巴的守了半夜,這下子,怕是明兒又要害病了!
莫子離看都不看她一眼,冷聲說:“你若害怕老夫人和夫人責罰,就不用做我的貼身侍婢了,明兒我就回了老太太的話,把你打發到別處去當差吧!”
“不,不,公子,不要趕喚雲走,喚雲再也不敢多嘴了,喚雲錯了,求公子恕罪!”喚雲一聽莫子離要趕她走,臉都嚇白了,‘噗通’一聲跪在了莫子離的面前,哭着央告着。
莫子離淡淡的說:“喚雲,我之所以把你留在身邊兒,就是看你懂事聽話,要是你連這兒點兒優點兒都丟了的話,我留着你就沒什麼用了!”
“是,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喚雲哽咽着,小心翼翼的回答。
男人道:“起來吧,這一次也就算了,下回在敢若不知自己的身份,隨便置喙我的事兒,便是你磕破了腦袋,我也絕不會再留着你了。”
“是,奴婢謹記公子的教誨,往後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喚雲抹着眼淚兒站了起來,安安靜靜的站在了莫子離的北邊兒,真的再不說一句話了。
如今正是十冬臘月的天氣,天上颳着寒冷的北風,而喚雲所站的位置正是風口,她沒法勸莫子離回去,只好盡她微薄的力量保護他,擋在風口處替他擋一點兒風,雖然作用不大,但總比讓他被北風吹到的強。
莫子離坐在那兒,感受到了風勢減弱,略側頭看了一下,見到喚雲正低着頭站在風口處,單薄的身子被北風吹得瑟瑟發抖,像是一片風中的樹葉般,看起來那麼瘦弱、可憐。
他的心忽然動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幽幽的說:“走吧!”
“啊?走…。了?”
喚雲驚喜的擡起頭,月光下,那張肖似某人的臉頰已經被凍得青紫了。
莫子離看了那張臉一眼,忍不住自己轉動着輪椅,涼涼的說:“冷就早點兒說,你不說你凍得受不了了,我又怎知道你冷了呢?”
“是,是,奴婢記下了!”
喚雲扯開嘴角,露出了一排整齊潔白的牙。公子雖在責備她,但也是在關心她,公子的性情最是冷漠的了,居然能關心她,真是太好了……
她彎起脣角,歡快的追了過去,推着他回秋爽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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