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兔死狐悲

兔死狐悲

然這幾位都是不管事的。鳳姐以前雖不能拿大權,到底還是能處理這種事的,然自從寶二奶奶進門,就被二太太以病重要修養爲由奪了權去交給了新進門的寶二奶奶,自此更加心灰意冷,纏綿病榻已是有將近兩個月了,此次只怕還是打發平兒過來的。珠大奶奶和四姑娘倒是可能會親至,只是都不是拿事的人,可以說就是府裡小透明,卻是沒什麼用的。

春纖叫了兩個小丫頭和自己一起在內室裡看顧着,只等着雪雁和紫鵑能找來個主子給個處理辦法,他們也好辦事。這沒個主子指揮着,實在是沒有主心骨。

等了約有兩刻鐘,聽到外面有急匆匆的腳步聲,春纖急急走到門口,果然看到四姑娘和珠大奶奶聯袂而來,兩人均是眼眶紅紅,可知方纔已哭了一場。

說起來這兩位主子都是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對於府裡的爭鬥什麼的只當看不見,平日裡也與林姑娘並不怎麼親近,然而此時卻是有了兔死狐悲的心情。二太太是個什麼性子,兩人更是有了更直觀的瞭解。

想想黛玉雖然一直不怎麼討二太太喜歡,無非就是因爲寶玉罷了。可是如今寶玉都成婚了,林姑娘也刻意的劃開了距離,卻還是免不了今日這樣的禍事。他們纔不會在心裡想着是林姑娘突然想不開什麼的,從林姑娘一直以來的表現就知道了。雖然敏感多思、傷春悲秋,卻不是個會尋短見的人,只能是被逼到絕路了纔會做出這樣決然的舉動。可見二太太把人逼成了什麼樣子,那簡直就是逼着人去死!真是不明白二太太怎麼就對林姑娘這樣大的怨念,要鬧到這樣不死不休的地步。

要知道林姑娘當年可是帶着鉅額家產來投奔的,雖然沒明說,府裡也一直有傳言說林姑娘白吃白住,可是他們不是睜眼瞎子,林姑娘平日的穿戴什麼的樣樣不俗,有好些東西那是賈府都沒有的,可見林家的底子絕對不薄,只是都被府里人給吞了。饒是這樣二太太還是不能放過林姑娘,拿了人家的家產卻不想要人家做媳婦,真真是夠下作的,就應了那句“做了婊子還想要立貞節牌坊”,可憐林姑娘這樣神仙一般的人就這樣被她給治死了。看看林姑娘,再想想自己,二姑娘迎春早已被折磨死了,三姑娘探春被和親遠嫁,自己還不知道會有個什麼前途。

一時間兩人皆是心情低落。進了門,看到牀上依然沒了氣息的林姑娘,終是忍不住悲聲喚道“林妹妹(林姐姐)”又哭了一場。此時卻是各有心思。珠大奶奶在心裡下定決心一定要保護好蘭哥兒,敦促他好好進學,將來不說揚眉吐氣,至少不能再受制於人。四姑娘則是更加堅定了出家避世的念頭。

又過了約莫一刻鐘,平兒跟着紫鵑身後進來了,看到屋子裡的淒涼,也是忍不住掉了眼淚。幾個女人哭了一場,總算是能稍稍平靜了點,就商量着解決的辦法,可惜,都是不管事的,能有什麼辦法,最終也不過是讓雪雁和紫鵑且等一晚上,明日再上報。無論如何他們是做不了住的。

紫鵑也是毫無辦法,只好按這個辦法來。第二天一大早,紫鵑約莫二太太大概也用完早膳了,才跑到榮喜堂,求二太太儘快給林姑娘辦後事。

“太太,求您發發慈悲吧,姑娘她昨日夜裡就歿了,不敢來驚擾太太,如今還在屋子裡。求太太指派了人儘快把事辦了好讓姑娘入土爲安吧!”紫鵑哭求道。

此時王夫人剛剛用過早膳沒多久,手裡掛着一串念珠,正等着自己滿意的佳兒佳媳來給自己請安,就被稟報說林姑娘沒了,心裡直道晦氣。暗罵這個狐媚子死也不知道挑個好時辰,真是個短命鬼!何況自己可是給忠順王府遞了話的,要把她送過去,如今她卻死了,讓自己如何跟王府交代?

心裡罵着,嘴上也不饒人。“你們姑娘是成年未出閣的姑娘家,又不是賈府正經的姑娘,不能按照賈府的姑娘來辦,入土爲安?上哪入土爲安去?”她已經不在屑於做出個菩薩樣子了,反正此刻屋子裡只有紫鵑這個死丫頭,量她也不敢亂說。

“回稟太太,姑娘早先留過話,說是要陪在父母身邊。囑咐奴婢們若是哪天她不在了,定要把她送回江南,葬在林姑老爺和姑太太身邊。”紫鵑一聽這話連忙稟告,只盼望二太太大發慈悲早點把姑娘的後事辦了,可惜卻是無用功。

“眼下接近年關,各處正是用人之際,哪有那麼多人用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還要送回江南,哪有那些人手?先送去鐵檻寺吧。”王夫人不假思索的就給否決了。心裡還在沾沾自喜,總算是熬死了那個病秧子,再也不能禍害自己的寶玉了。

卻不知這一切都被另一個人看在眼裡,是誰呢?就是之前在靈河岸邊給了黛玉絳珠的紫萱,那個人首蛇身的女媧後人。就在王夫人拒絕爲黛玉辦後事的時候,她已經上了咱們紫萱姑娘的黑名單,可嘆此人仍不自知,還在那裡得意洋洋。

紫萱已經決定以後一定要好好收拾這個惡毒婦人了,只是此刻首要問題卻是絳珠妹妹凡體的後事。該怎麼讓這惡婦就範呢?紫萱眼睛一轉開始在心裡打起了歪主意,額不對,是好主意。莫不如……就託夢吧。打定主意的紫萱笑的賊賊的,就像是偷了食的小貓。

有人就說了,這紫萱就不怕擾亂了天軌被處罰嗎?

嘿嘿,咱們紫萱姑娘是誰?

她纔不怕娘娘罰她,娘娘最疼絳珠那丫頭了,看着她在凡世受那惡婦的磋磨,早就心疼的什麼似的,只怕是恨不得把那王夫人千刀萬剮了。如今自己去託夢也只是幫助絳珠那丫頭,又沒擾亂凡世秩序,娘娘不會干涉的,只怕還會支持自己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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