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家的屋子裡面,火燭明亮,除了一盞油燈之外,在桌子上還有幾根紅色的蠟燭,蠟燭上面帶着浮雕,在大周,龍鳳的裝飾物品只有大周皇族纔可以用,普通百姓人家成親,孔雀,鴛鴦代替,也是寓意美好。
“魯大個兒,這是喜燭吧,你家沒蠟燭了就去我家,找你大娘要幾根。”
張老頭給魯進娘子把脈之後,把藥箱放在桌子上面配藥,藥箱裡有各式的藥材,爲了怕被雨水淋溼發潮,上面鋪了兩層油氈布,他枯瘦的手小心翼翼地打開,見到喜燭,好心地說上一句。
“並非是沒有蠟燭,是我娘子最近總是做夢,想到我們當年成親的日子。”
魯進說到當年發生的事,一個高大的漢子也是眼光發紅,青璃站在身邊都有點不忍心,拉着沈冰雨的手,二人站在原地,想出門,又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在古代,如此深情又負責任的男子沒幾個,在這種妻妾成羣的時代,一個男子有正妻小妾,並且後院和睦,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就是外人得知,也會讚歎一句,盡享齊人之福。
“唉,魯大個兒,老頭子這也沒有百年人蔘,只有這點人蔘須,你留着給你娘子煮水喝,也能補補元氣。”
老張頭嘆了一口氣,魯家娘子身子被掏空,補了沒多大用,就怕虛不受補,現在就是神醫在世,也救不過來,現在就是熬日子,一腳踏進了棺材板。
魯進也不容易,纔到中年就沒了娘子,還沒有孩兒,家裡斷了香火,只能孤苦伶仃,要是他說,就應該找一個人過日子,本分點,可以生娃娃,但是這事他一個外人不好說,魯進性子耿直,他娘子一去,可得孤單一輩子了。
“張老,您也不容易,這個記賬,等我回來給銀子。”
魯進接過人蔘須,轉身出門進了竈間,都來不及擦擦臉上的雨水。藉着魯進出門這段工夫,青璃和沈冰雨不約而同上前兩步上前探看,牀上躺着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臉色焦黃。但是五官很精緻,可以看出當年也是一個小美人,身量嬌小,似乎已經瘦成皮包骨頭,蜷縮在被子裡。
“唉,兩位小姐,你們回去歇息吧。”
張老頭不停地嘆氣,魯進去竈間煮人蔘水,張老頭就想看着一會兒,現在三更半夜,也不安生,都怪這些人沒事總來找茬,三五天上門一次,這兩位小姐人看着還可以,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都是有目的的。
“小姐,您回去睡吧,可別染上風寒,您要是不放心,奴婢在這守一會兒。”
香草低垂着眸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見到大鬍子之後,就難掩內心的激動,心臟總是砰砰地跳,看到自家小姐清澈的眼神,沒來由地心虛。
“那你就留在這吧,我和小雨姐先回去了。”
陰天下雨,看不出來天色,青璃估算了一下,再過半個時辰公雞都要打鳴了,她也睡不着,和沈冰雨出門之後,沒有回張家,兩個人上了馬車,一人一側依偎着。
張家的牀鋪很硬,下面墊着稻草,還有點扎人,還是馬車上舒服的多,車墊軟軟的,還有着淡淡的香味,兩個人點上了燈油,尋到各自舒服的姿勢,聽着外面的雨聲,沉默。
良久之後,沈冰雨先開了口,“璃妹妹,我看香草有點不對勁。”
“是啊,我早就看出來了,唉。”
青璃坐直身子,從馬車桌子下面的抽屜裡面取出一盤乾果,點心冷硬,她不想吃,還是嗑瓜子,吃幾塊松子糖,也是爲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
香草對魯進過於關注,讓青璃詫異,平日香草爲人不驕不躁,幹練的很,根本不會搶話說,也不會不問她的意思,她看過去的時候,香草也察覺到不對,有點心虛。
“唉,你的丫鬟不錯,好好的,可不能給人做了小妾,再說香草是少將軍送你的人……”
沈冰雨欲言又止,眼神裡閃爍着迷茫之色,是她自己因爲被後孃坑害,所以極端厭惡小妾姨娘和繼室,總覺得這些人心思不正,狼子野心,或許現在天下的男子沒有幾個不想要嬌妻美妾的,是她自己心裡過不去那道坎。
“小雨姐,這都是憑着自己的心意。”
香草這樣,青璃不太願意,但是她不能總是以現代的標準去要求別人,這裡是大周,若是香草願意,魯進也不反對,她會點頭,妻也好,妾也罷,她不想幹涉別人的私生活。
“是吧,是我想多了,我只是希望,男子可以爲故去的娘子守身幾年。”
孃親故去,屍骨未寒,沈冰雨的爹就接了後孃進家門,從此她的日子過的一日不如一日,繼母狠毒,明面上會做人,爹一直矇在鼓裡,她繼母和繼妹合謀搶了她娘留下來的嫁妝,又設計替換了她從小定的親事。
或許這就是命,風水輪流轉,她得現在過的很好,很充實,日子過的舒心,雖然也會有一個接一個的小煩惱,但是被擄來京都,能過上這樣的日子,真的已經很滿足了。
“恩。”
青璃用鉗子夾了幾個核桃,核桃仁分給沈冰雨一半,男子多薄情,不要對這些男子抱有什麼希望,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大趨勢,誰會爲了誰守身如玉,簡直是笑話,去逛青樓那都是風流,男子不愛美色會被懷疑有問題。
兩個人吃着果仁,談論魯家的事,一致想要放棄,就現在而言,魯進已經沒心思想造船的事,他娘子命不久矣,他會沉浸在痛苦之中,萬一請來人,出點什麼差錯也不好。
慢慢地,窗外有了一點亮光,雨勢不減,青璃撩開車簾,在海邊看到很多穿着蓑衣挽着褲腿的漁民,地下放置幾個大空桶,拿着鐵鍬在挖蚶子。
天氣不好,不能出海,在海邊挖點蚶子,要是有人來收,也能換點銅板餬口,沒人要的話,自家也可以吃。青璃很喜歡吃辣炒蚶子肉,剁碎了包餃子或者放在煎雞蛋裡也能提鮮,前提是,需要用大盆水加鹽浸泡蚶子,讓它們從貝殼裡面吐出泥沙。
都說莊稼漢勤勞,每天天不亮就要下地裡幹活,不過農家有農忙和農閒,這些海邊的漁民,沒有地,長期都靠着出海爲生,比莊稼漢子還要勤勞樸實,即便是這樣,一輩子住在船上,買不起房地的人大有人在。
“小姐,大娘做了早飯,讓您和沈小姐回去吃。”
車伕起了個大早,出門找人,剛纔去了魯家只見到香草,現在下着雨,兩人一定不會在外面,果然在馬車裡面。
“好,這就去,對了,別忘了給馬喂草料。”
昨夜,青璃讓車伕把馬趕到張大娘家空置的牲口棚子,好在帶了一些草料,不然海邊也沒有多少雜草,都是沙地,還不知道給馬吃什麼,她還得從空間裡偷摸取點。
張家的早飯很簡單,是張大娘做的魚片粥,魚片細嫩,沒有一點刺,加白米和蔥花熬的香糯軟爛,看上去很有食慾,怕青璃她們吃不飽,張家大娘早上還蒸了一鍋饅頭,配上幾疊小醬菜。
“在這邊也沒啥好玩意,食物粗陋,兩位小姐不要嫌棄。”
昨天有點小誤會,解釋開了,張家大娘就對二人很喜歡,千金小姐,不驕不躁的,來到她家這種粗鄙人家,也沒有挑三揀四,教養良好,說話也很有禮。
“大娘,您太客氣了,這手藝沒的說。”
青璃對着張大娘笑笑,豎起大拇指,魚片粥一點腥味都沒有,只有鮮香,和粥混在一起,又嫩又滑,青璃一口氣喝下一大碗,胃裡暖洋洋,很舒服。
“瞧我,你們大戶人家有那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我總忘,就是話多。”
張家大娘平時很少接觸外面的人,在這一方小世界裡,也只有老兩口閒聊,現在見了兩位青蔥一般的富家小姐,話就多了幾句。
青璃嘖嘖稱奇,雖然這邊是京城北郊,但是消息閉塞,打漁的漁民長期在此地,只有缺糧食的時候纔會趕着毛驢去京城採買,有時候也買點青菜,一般都是委託來收魚的小販帶,每天忙着餬口,就連太后薨逝的大事都不知道,也不關心。
一頓飯吃過之後,香草還沒回來,張老頭也留在那邊,青璃和沈冰雨一合計,兩個人有點不放心,也是對魯進同情,兩個人打傘之後又回到魯家的小院,這個時候院子裡吵吵囔囔,進來不少人。
“這是怎麼回事?”
青璃看了一眼旁邊站立的車伕,院中這些人穿着破舊,身上的衣裳還有點鹽漬,一圈一圈發白,看上去不像是外面派來請人的,那這個時候堵在魯家的院子幹嘛?
“小姐,還不知道,這些人才來。”
車伕搖搖頭,他是過來叫香草和沈小姐的丫鬟去吃飯的,結果剛到院門口,就碰見這幾個大漢上門,凶神惡煞,臉帶不善之色。
“不是魯工匠欠人家銀子吧。”
沈冰雨小聲地說了一句,和青璃站在一旁,進門的幾個大漢回頭看到兩個人之後,也沒有言語,其中爲首那個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高大健壯,嗓門也大的很,“我說魯進,你給老子出來,老子有話說!”
“王大,王二,王三,王四,你們來幹啥的在?大早上吵吵嚷嚷的,像話嗎?”
張老頭匆匆忙忙從屋裡出來,見到來的幾個人他也認識,一共是四兄弟,都是在船上生活的,家裡沒屋沒地,四兄弟最小的都快到了而立之年,都是老光棍。
王家祖上一直還海上生活,可惜家底薄,只有一條破漁船,這四兄弟身強力壯,得空也會在碼頭做點搬運的活計,聽說前些年也是賺了點銀子,但是幾個人一合計,都老大不小了,還沒娶上媳婦,不如用銀子買一個水蔥一般的婦人,給哥幾個做一個共妻。
家裡只有一條船,哥幾個一共就兩個屋子,這要是給老大說親,剩下血氣方剛的三兄弟也受不了,一共就那麼多的銀子,只夠買一個女子,所以商量決定,買一個體態豐滿成熟一些的,屁股又圓又大最好,能給幾個人多生娃,將來呢,也放在一起養着。
後來不久,真帶回來一個婦人,眼神風流,體態風騷,聽說那段時間,岸上停靠船舶的地方時常聽到婦人嬌媚地呻吟聲,後來過不了多久,婦人就跑了,好像是受不了四兄弟生猛,而且家裡太窮,每天就吃鹹魚,一點青菜都沒有。
“老張頭,這沒你什麼事,我們哥幾個是來見魯進的,有事商量。”
後面最小的走出來一步,聲音洪亮有力,這四兄弟都是人高馬大,闊臉龐,長相也非常像,一看就是親兄弟,一家人。
“王家兄弟,你們怎麼來了?”
魯進端着蔘湯從竈間走出來,見到幾人上門還有點意外,他側着身,“你們小點聲,我娘子還在睡覺呢,半夜時分暈過去一回,我就不請你們進門了。等下我出來說。”
“切,那騷娘們!”
王二往旁邊吐了一口吐沫,青璃狐疑地看了幾人,看樣子可不是上門討銀子的,魯進應該有點家底,肯定不會和這幾位長相流氓的人借銀子,看他們行事粗俗,張口閉口都是粗話。
“是啊,聽說要死了,咱們哥幾個上門看看就算盡心。”
“老二,你說當年那娃是你的還是我的?當時就我倆次數最多,可惜還沒生下來,不然咱們也有後代了。”
四個人站在原地小聲議論,青璃揉揉額角,和沈冰雨對視一眼,香草正從屋裡面出來,看神情有點落寞,一定是魯進沒有給她好臉色。
“你們說誰騷娘們!”
香草一肚子火,掰了掰手指,正想找人撒氣,結果這幾個人往槍口上撞,氣的她臉色通紅,很心虛,是不是她的心思都被不認識的人看出來了?
“誰說你了,我們說魯進娘子呢,嘖嘖,當年也是水嫩嫩地花骨朵。”
王家老三一臉陶醉地回味,“唉,魯進去上工,這騷娘們受不了寂寞,主動上了我們的船勾搭,細皮嫩肉的啊……”
“都他媽是老二,那娘們大了肚子,你還不知道節制,好了吧,咱們的娃娃沒了,魯進回來,這娘們也不能伺候咱哥四個了。”
王家四兄弟議論紛紛,張老頭的表情有些頹廢,蹲到牆角處,沒想到這幾兄弟能找上門,世上沒不透風的強,魯家娘子乾的那些事,村裡人都知道,可是曉得她沒了孩子不容易,也沒有傳閒話。
張老頭覺得,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人都沒了,還計較以前的事幹啥啊,把人穩妥的送走吧,想到此,他頓了頓,“你們就別來搗亂了,人要去了,就讓人安生的走吧。”
“張老頭,我們哥們是來送那娘們一程的,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沒夫妻之名,可是有夫妻之實,是吧,老二,老三,老四!”
王家老大勾了勾嘴角,看向站在門口處愣住的魯進,也不知道他在門簾裡面聽了多久,正好他在,有些事也要知曉的好,他們兄弟幾個也是爲他好,不然總做一副深情的模樣,也噁心人不是?
“你們不要胡說八道!”
香草臉色越來越紅,她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大鬍子那麼用心對他家娘子,整日伺候在身邊,爲了他娘子,都不去上工,還發誓,難道真相就是這麼殘酷嗎?魯家娘子偷人,姘頭找上門,不止一個,還是四個,肚子裡面的娃不知道是誰的,而且還是在有了身孕偷人的時候才導致的早產,這……
青璃和沈冰雨的臉上也帶着震驚之色,這種時候,二人是外人,管人家的家務事不好,也想回避,但是因爲太過震驚,竟然沒有反應過來,而魯進手裡的藥碗,“啪”地一聲,碎裂在地上,碎瓷片滾落地到處都是。
“不可能。不要污衊我娘子。”
事到如今,魯進也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但是他心底有點懷疑,幾次回來,見娘子身上都有青紫的血瘀,那時候以爲她是撞的,太累,現在才反應過來,那上面的痕跡明明就是人大力親吻出來的。
“魯進,咱們兄弟從不說謊,雖然和你娘子幹那事不地道,但是咱們兄弟是本分人,絕對沒有主動,是你娘子跑到漁船上,我們兄弟老大不小了,還是光棍,這乾柴烈火的,這事你懂得。”
王家老大曖昧地眨眨眼,身邊幾個兄弟爽朗大笑,只有香草,手上青筋凸起,面色通紅,眼眸裡多了一絲痛恨,雖然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她心裡有短暫的爽快,但是看到魯進的眼眸深處的痛苦,讓她忍無可忍。
“唉,你別不信,看來咱們不說點什麼是不行了,你娘子,右胸上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恩,大腿上有一塊紅色胎記。”
王家老大和老二爭先恐後地回答,老三想了想,“有了,那娘們的屁股後面有一處淺色的疤痕,聽說是當年蹲着被公雞給叨了一下。”
“大哥,二哥,三哥,你們都說完了,我說啥啊!”
王家老四不服氣,大聲嚷嚷,片刻之後摩拳擦掌,猥瑣地道,“那娘們最喜歡的姿勢是……”
“夠了!”
香草聽不下去,大叫一聲,她迅速地衝上前,給人高馬大地幾兄弟一人一拳,頓時幾個人仰倒在地,臉上噴血,青璃沒說話,只是冷眼看着這一切,突然覺得有點可笑。
“臥槽,你這娘們真夠勁!”
王家老大從地上坐起身子,一身的泥水,他用手隨意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面色扭曲,對着魯進道,“怎麼,上了你娘子,就找你的相好教訓我們?”
“你們畜生!”
香草又要大喊,被青璃瞪了一眼,這才悻悻地閉嘴,也覺得自己太沖動,這事和她有什麼關係,這麼做就是給小姐找麻煩,所以她悶悶不樂地站到青璃身後,“小姐,奴婢……”
“行了,你先閉嘴。”
女大不中留啊,罷了,看看形勢吧,出來一次就找到自己的心上人,青璃不知道說什麼好,現在這事變化太快,先看看魯進是如何解決,外人不要插手人家的家務事。
“小雨姐,我們出去吧。”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幾個人跑來人家的院子,還看了這樣的熱鬧很不禮貌。每個人都有點八卦的心思,但是這是對一個男子來說,被戴綠帽子是最大的侮辱,看情況老張頭知道,沒準全村都知道,只有魯進一個人沒看出來。
“恩。”
沈冰雨面帶同情地看了魯進一眼,心裡也有點歉意,總覺得他娘子失去娃娃有他大半的錯,結果其中有隱情,原來不是這麼回事。青璃垂眸,香草是對的,沒調查就沒發言權,個人的看法難免偏頗。
“咳咳咳……”
就在青璃沈冰雨一起往院門走的時候,院中的局勢又有了新變化,魯進的娘子扶着牆,從內室走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咳嗽,哭泣地道,“你們這幾個畜生怎麼來了!”
“畜生?開什麼玩笑,我們哥幾個是念舊情來看看老相好,怎麼就是畜生了?”
王家老二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站起,剛纔香草那一拳頭太有爆發力,打的他栽倒在地,半天沒緩過來,天又下雨,現在他身上已經溼透了,還在淌水。
“夫君,我對不起你,當年是這幾個畜生強的我,爲了你,我一直忍着沒說,如今我就要死了,嗚嗚,夫君……”
魯進的娘子哭地悲切,眼眸裡帶着絕望和空洞,青璃看的清楚,這婦人眼神深處就是心虛,王家兄弟的話,說的八九不離十。
“夫君,我可以走了,去見我們的娃,和他說對不起,是我這個做娘不好,嗚嗚,等我到了地下,夫君幫我多少點紙錢,也好給咱們兒子買衣裳,現在也有好幾歲了吧。”
魯進的娘子嬌嬌弱弱,臉色蠟黃,訴說的悲切,但是青璃沒有一點被打動,總覺得奇怪,原本想離開的她,立刻停下腳步。
“不是說魯進的娘子怕生嗎,今兒怎麼見到人不怕啊?”
車伕得知情況,在旁邊嘮叨一句,青璃爲他點贊,一個外人都看出了其中的貓膩,可別說他娘子迴光返照了,看事態發展,這又是一個不作死就不會死的故事。
“我說魯家娘子,你這麼污衊人可就不好了,我們老王家,祖輩都是在漁村的,從來不主動下手,就是那陳寡婦,你們曉得吧,我們兄弟都是很尊重的。要不是你當年穿着花衣裳,跑到我們兄弟的船上,還脫得只剩下一個肚兜,坐到我們大哥懷裡,我們能那樣?”
王家老三跳出來,面色通紅,不依不饒,本來就是實話實說,怎麼魯家娘子不認賬,還把髒水往兄弟幾個身上潑,他們做過就是做過,不是他們乾的也不能強加到頭上。
“不只是咱們哥們,還有陳家的老四,劉老五和魯進的一個堂哥,聽說上次還是劉老五和魯進堂哥一起上門的,這事鄰居都知道,全村人都知曉,你這娘們現在要死了,還嘴硬。”
“算了,咱們走吧,今兒下雨碼頭給的工錢多,趕緊攢銀子買個娘們暖牀吧。”
王家的幾兄弟罵罵咧咧地出了門,只剩下院中幾個人,張老頭哀聲嘆氣,低垂着頭,這樣的事就不能明說,還當着外人的面,唉,真是丟臉,村裡的人都樸實,不能理解魯進娘子的做法。
“嗚嗚,爲什麼我都要故去了還要污衊我,夫君……”
接下來魯進娘子表演,青璃不想看,看了這麼一幕鬧劇,心情不爽,或許是覺得魯進可憐,這麼多年一心一意,結果是爲這樣水性楊花的女子。
“走吧。”
青璃和沈冰雨打着傘走出了門,張老頭沉默了一下,也跟着衆人出門,清官難斷家務事,現在有外人在更不好,還是讓魯進自己處理吧。
“小姐,剛纔奴婢……”
香草很自責,還有點羞愧,她所作所爲都沒告知小姐,做了這麼衝動的事,現在後悔的很,剛纔真是頭腦發熱,忍無可忍。
“行了,你的事延後再說,你現在去張家給我們沏茶去,用車裡的雲霧。”
青璃揉了揉額角,這件事情壓後再說,突然發生這樣的變故,讓她的心裡燃起一點希望,或許她所求的那事有門,現在就是看事態如何發展。
“任何男子都不會忍受欺騙和綠帽子吧?”
沈冰雨連連嘆息,現在的女子貞潔才被人尊重,寡婦偷人都會得到全村的鄙夷,個別封閉一些的地方,要浸豬籠,魯家娘子做的更過分,在夫君上工的時候和男子勾勾搭搭,其中還有魯家的親戚,這也太……
青璃覺得自己是個現代人,也算見過世面,但是這麼瘋狂的人,她還沒聽說,一下四個,魯家娘子身材嬌小,而王家那四位大漢,她想不到,腦補不了那情景。
已經到了辰時,窗外的雨還下個不停,馬車裡也溼漉漉的,讓人心情壓抑,青璃和沈冰雨坐在車內喝茶,又折騰香草去了一趟張家,要一個炭盆,點燃之後,去去馬車裡的溼氣,若是今夜不能離開的話,就在馬車裡睡上一夜也挺好。
“小雨姐,雨下這麼大,我們又不能出海了。”
青璃無聊地託着腮,心裡尋思下步計劃,她怎麼做完全取決於魯進,但是一個男子被欺騙這麼多年,要是青璃自己,估計有殺人的衝動。
雲霧茶在油燈下冒着絲絲熱氣,青璃細白的手托起茶杯,用手晃了一下里面的茶水,沈冰雨看窗外的景色,沒有回答,馬車內,陷入一片沉寂,只能聽到雨點敲在車壁上的聲音。
“璃妹妹,對於香草,你要怎麼辦?”
說起來,香草也沒有犯大錯,就是衝動了一點,沈冰雨有心求情,又開不了口,丫鬟都是自己用着舒心,她就不跟着攪合了。
“不是我怎麼辦的問題,是她想怎麼辦。”
青璃敲着桌子,打着節拍,附和外面的雨聲,如果這次可以和魯進合作的話,就把香草留下,這樣她不用費腦子,香草得償所願,若是不能合作,她覺得還是會留下香草,這是在那一幕之後做的打算。
雖然希望自己的丫鬟追求幸福,但是自甘墮落做小妾,青璃覺得接受不了,現在的情況比較嚴重,有隱情,那麼就不一樣了,若是香草想留下,她絕對不會阻止,身邊沒了香草,還會有別的丫鬟,大哥上次說會從鬼羅剎裡調過來一個給她用,順便也能傳遞一下消息。
“恩,以前在鳳陽的時候就想看大海,書中說大海廣闊,看過的人說比整個鳳陽都大,那會我就不信,但是我就想,若是在海邊,聽着海浪,吹着海風,一定所有的煩惱都沒有了。”
沈冰雨望着窗外,雖然下雨,還是有幾個小娃穿着蓑衣,在海邊打鬧,偶爾有婦人的大嗓門,叫着自家的小娃回家,聽起來很溫暖舒心,那是一種有人惦念的感覺。
“小雨姐,讓丫鬟在馬車裡看着炭盆,我們去海邊拾貝殼吧!”
青璃在馬車裡坐不住,好不容又來一次,不能出海,還不在海邊玩玩,實在太虧了,萬一運氣好,撿到彩色的鵝卵石,回去也能琢磨一下,看看能不能做點什麼,其實她是想,要是可以做一個各種顏色的小石頭鑲嵌的瓷瓶,上面插花,也很不錯,馬上就要離開京都,受淳于魔頭影響,也想自己動手,做點東西送給在京都的好姐妹留個念想。
“走吧,現在就去,我記得馬車裡有羊皮小靴子,我們換上,以免溼了鞋。”
沈冰雨馬上響應號召,動作很快,外面的雨稍微小了一些,變得更急,青璃和沈冰雨挽着手,打着油紙傘,兩個人的長髮和衣裙隨着海風紛飛,足跡在踩淺沙上,留下一串串的腳印,一直延伸到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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