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都是孃家招待自己閨女的日子,原本青璃大舅娘也想回孃家的,但是考慮到兒媳有了身孕,怕不在家有什麼事情照顧不到,就改了日子。
舊年,因爲青璃家裡太窮,外婆家雖然好上一些,也是沒有分家,全家人吃喝都在一起,大舅娘知道青璃外婆總是偷偷的貼補就不是很願意,畢竟家裡也不是什麼有錢人家,從家裡拿走兩袋米就意味自家要少吃上一些,她家兩個兒子,都是身強力壯的,因爲此也要節衣縮食。
沒有人會那麼無私,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多少也有些不快,平日在言語中也會帶出來,但是她本質不是那種心眼特別小的,每次只是說,看到青璃外婆貼補也會睜一眼閉一隻,娘劉氏就這是刀子嘴豆腐心。
大舅娘總體來說還是優點很多,勤儉持家,不是那種敗家的,也不愛挑事,就是嘮叨些,和青璃小舅娘處的也好,兩家商量等兒子全部娶親之後再分家,現在大家在一起,相互幫襯,過的也熱熱鬧鬧的。
這次娘劉氏差不多算上衣錦還鄉,但是大舅娘並沒有變什麼態度,一點也沒有討好的意思,和以前還差不多,告訴娘劉氏要節約,以後大哥莫子歸三哥莫子鬆趕考還要許多銀錢,聽說娘劉氏又認了乾兒子,還說道了幾句,意思就是,不是自己肚子爬出來的,當心養個白眼狼,要好好教育。
晚上的菜色,已經是外婆家的最高級別,燉了一大鍋的兔肉,用臘腸炒了土豆片,大舅娘還自己做了一點豆腐皮,泡開之後用辣椒醬拌,青璃喜歡的不得了,這種豆腐皮很薄,和前世在東北旅遊時候吃的小吃差不多,只不過前世的醬料更豐富,還加一些孜然,好吃還有營養,沒想到這裡也有。
“大舅娘,這豆腐皮是你做的嗎,真好吃!”
青璃讚不絕口,又找到曾經的味道,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感到自己活在一個和二十一世紀很近的地方,不會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是啊,用豆子做的,這還是從你家拿的黃豆,不知道爲啥就是覺得比自家的香。”
大舅娘見青璃喜歡吃豆腐皮,還把豆腐皮和青璃面前的土豆片換了一個方向,“注意別吃鹹了,我這辣椒醬有些鹹。”
青璃又夾了一筷子,以前她都是自己買上五塊錢的,在前世還有別的一些東西一起拌,例如海帶,土豆片,麪筋,還有豆腐皮,黃瓜,鴨血等等,不喜歡吃辣的還能加上一些肉醬,她有時候下班不愛吃飯就買點,那種裝食品的小袋能裝上半袋,回到家配點米飯就是一頓。
“這你大舅孃家祖傳的手藝,我們這邊鎮上也有賣的,但是做的不及你大舅娘地道。”
外婆也笑眯眯的說了一句,大舅孃的孃家是做豆腐的,什麼豆腐腦,豆漿,豆腐乾,還有豆腐皮都會做,以前沒出嫁的時候她也經常忙活。
青璃通過豆腐皮也看了商機,現在這個時代的人並不太會吃,只知道刷點辣椒醬,卻不知道刷肉醬,甜麪醬,也沒有調味的孜然,有了這些,豆腐皮能更美味,反正自家也要開小飯鋪,成爲一道廉價的特色菜也好。
把這件事默默的記在心裡,青璃專心的開始享受美味的兔肉,這做飯,一個人一個手法,就算放同樣的佐料,做出來的味道也不同。大舅孃的手藝還不錯,農家飯主要就是量大,實在,不是那麼講究。
吃過晚飯之後,娘陪着外婆說話,小表姐銀杏帶着青璃在村裡晃悠,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升起炊煙,外頭基本沒什麼人。
“璃表妹,你看那邊那個大院子,你家院子應該沒那麼大吧。”
銀杏帶着青璃站在村裡一個地勢比較高的土包上,指着在村邊上一個大院子,“這就是想搶了隔壁彩雲姐做小妾的地主家,我們村有大半的土地都是他們家的,他家沒一個好東西,稍微有點姿色的丫頭婦人都被言語調戲過。”
“恩,我家在村裡沒修太大的院子,我爹說不好超過族長。”
還是地主有銀子有糧食,這地主家也是高門深院,至少也要有三四進,屋子修的很氣派,她能透過院牆看到裡面走動的家丁和丫鬟。村裡的閨女婦人被調戲了,礙於名聲不敢說,也怕得罪地主,來年地不租,到時候生活都成了問題。
買土地是個發家致富的好辦法,只不過莫家村裡的土地基本上都有人耕種,就算村裡有絕戶,最後的土地也歸村裡所有,要買地得去隔壁村才行。
劉家村要比青璃住的莫家村富有一些,因爲這邊的土地肥沃,收成比莫家村要好,村民們大多吃的飽,背後也靠着大山,也有不少村民在農閒時期結伴進山打獵,貼補家用。
“璃表妹,不如我們去溜冰吧?”
表姐銀杏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村裡的河都凍上厚厚的冰層,我們去溜冰安全着呢!”
“你確定?”
青璃眼裡帶着懷疑之色,過了冬,河面上也有一層厚厚的積雪,在莫家村根本沒有小娃出去玩。
“恩。”
銀杏可能也是被拘的太久了,迫切找到一個一起玩的夥伴,賣力的點頭,然後也不問青璃的意見,拉着她就往河邊跑。
“嗚嗚,救人哪,救人啊!我小弟掉冰窟窿了!”
一個小女娃的哭的撕心裂肺,青璃和自家表姐對視一眼之後,快速的往村裡的河邊跑,還別說,小表姐要是在現代絕對能做個運動員,撒丫子跑的飛快。
“二丫!你說你小弟掉冰窟窿?”
“銀杏姐,嗚嗚,我拽不上來,我……”
那個叫二丫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差點暈過去,哆嗦着指着不遠處一個很大的冰窟窿,也不知道誰那麼缺德,這明顯是被人爲鑿刻的,上面只凍了一個淺淺的冰層,要是溜冰路過一定會遭殃。
水面冒着小氣泡,青璃覺得必須快速救人,不然就這種冷天,不是被水淹死也要被凍死。
“撲通!”
還沒等青璃糾結要不要脫下襖子下去救人的時候,有一個黑影跳了下去,速度快的出奇,只留下銀杏和青璃對着水面目瞪口呆,那個二丫還反應不過來,一臉茫然。
“剛剛是不是有人跳下去救人了?”
“是啊,可是我咋覺得他不是跑過去,而是飛過去的呢。”
青璃確定沒錯,她對這些比較敏感,是剛纔那個人實在太快,直接就飛了過去,難不成在小小的劉家村,也有高人的存在?
還不等她想明白,片刻之後,一個大水花,剛纔跳進去的黑影又從水裡飛出來,手裡還抱着一個四五歲的小娃。
“嗚嗚,小弟,我小弟會不會死,嗚嗚,爹孃會打死我的!”
二丫哭喊着圍了上去,哭的滿臉都是鼻涕和眼淚,她那也小弟閉着眼睛,一臉的青紫,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襖子。”
那個救人的一身黑衣,身上往下淌水,天太冷,這是這麼瞬間頭髮就帶了冰渣。他的五官很平凡,平凡到在人堆裡也不會被多看一眼,身材高大,眼裡帶着犀利的光。
“給你。”
青璃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身上的襖子脫了下來,遞給黑影,然後見他接過,抓起那個小娃,在他的後背輕拍了幾下,小娃頓時吐出幾口水,發出微弱的哭聲。
“帶路!”
黑影看着青璃,以爲她也和這個小娃是一家,青璃撇嘴,看了一眼身邊只顧着哭的二丫,還是表姐銀杏機靈,快速的跑上前帶路,還回頭喊着青璃,“璃表妹,你快回家去!我家有襖子,你穿我的!”
“喂,那個叫二丫的,你還不回家等啥呢!”
青璃看了一眼還在哭哭啼啼搞不清楚情況的二丫,忍着寒意說了一句,然後轉過身,用起輕身術死命的往外婆家跑,這沒有襖子,跑的時候帶起的冷風鑽進她的身體裡,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救了一個小娃,她不禁懷疑,老天讓她穿越過來是不是爲了拯救世界的。
“璃丫頭,你襖子呢?”
青璃跑回院子,院子裡劈柴的大舅看到,嚇了一跳,“你和銀杏打架,那妮子把你襖子給搶了!”
平日銀杏就是個潑辣性子,大舅見只有青璃一個人回來,後頭沒有銀杏的影子,立刻做了猜測。
大舅這麼一喊,屋裡的大舅娘,小舅小舅娘也都迅速的出來,不過青璃凍的哆嗦,話都說不出來一句,她跑到外婆的屋子脫鞋上炕,從炕箱裡拽出被子裹住身體,還不停的哆嗦。
“老婆子,快點去煮點生薑紅糖水,璃丫頭可是受了寒的!”
外公原本正在炕上悠閒的抽着菸袋,也被青璃這副造型嚇的不輕,還唸叨的,“這是咋了,不是和你表姐出去玩了嗎?咋這樣回來了,銀杏呢?”
“快先喝口熱茶暖暖!”
娘劉氏從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隔着被子把青璃摟在懷裡,見到自家小閨女凍的瑟瑟發抖,說不出的心疼,不時的用熱乎的雙手給她捂着臉和脖子。
一家人都關切的看着青璃,表姐銀杏還沒回來,她喝了一口熱茶之後,心裡想罵人,每次都趕上這樣的事,有時候不想管閒事都被逼迫,多虧這次只是要襖子,不是直接要命。
“娘。”
青璃試試嗓子,發現自己能說話,這要是別人估計都要起不來了,她這是短暫就緩了過來,還是被空間裡的泉水改造了體質,不是一朝一夕,但是潛移默化的。
“不是銀杏表姐欺負的我,是我們倆一起去村裡河邊,河裡有個大冰窟窿,一個叫二丫的她弟弟掉了進去,然後……”
青璃隱瞞她和表姐也是要去溜冰的事,只說在村裡晃悠遇見的,於是就碰到了這樣的事,現在表姐在二丫家。
“作孽啊!這又是誰嘴饞在鑿冰取魚了!”
村裡都有規定,冬日裡鑿冰釣魚也不能在河邊上,要走出幾十米之外才可以,但是總有那麼幾個懶人,多幾十米都不肯走的,非要在河邊不遠處,要是有小娃在冰上玩,可不就掉了冰窟窿。
“阿彌陀佛,多虧遇見了好心人!不然這天,那娃掉河裡是沒救了!二丫家有兩個丫頭,她小弟是老來子啊,要是就這麼去了,不成了絕戶了!哪個殺千刀的那麼陰損,在河邊鑿窟窿!”
大舅娘罵了半天,又覺得慶幸,多虧掉進去的不是自家的人,以後也要都約束好,不得去河邊,通過這事也給青璃敲響警鐘,莫家村備不住有這麼一號人,雖然小弟子喜和東娃不去河邊,也得教育一下以防萬一。
“薑糖水好了,快喝點,發了汗就好了!”
小舅娘端進來一大碗的生薑紅糖水,娘劉氏看着太燙,還給青璃用勺子攪拌,然後一勺一勺的喂她喝。
“銀杏那丫頭咋還沒回來呢,我去二丫家看看。”
小舅娘知道不是銀杏欺負的青璃,鬆了一口氣,她家閨女性子不隨她,倒是隨了她大伯孃,雖然看着厲害,但也是個講理的,應該不會欺負妹妹。
“去看看吧,拿上幾個雞蛋去,看看二丫她弟弟咋樣了,這大過年發生這事,唉。”
外婆嘆了一口氣,去竈間找了個籃子,裝了幾個雞蛋進去,這在村裡來說,就算是挺厚重的禮。
這邊青璃已經把生薑紅糖水全部的喝下,臉色也從蒼白到紅潤,額角上還冒了汗,娘用溫水沾溼棉布巾,給她擦了臉,把小舅娘找出的銀杏的襖子給她套上,讓她蓋着被子在炕上睡上一覺,反正今天晚上也不準備回去。
大概等了有半個時辰之久,小舅娘這才拉着銀杏回來,進屋還嘆氣幾聲。
“咋了這是,二丫她弟弟沒救了?”
“不是,那個好心人救人之後連一口熱水沒喝就不見了蹤影,你說這麼冷的天,他的衣裳可都是溼透了啊,這不得染風寒?沒的救人讓自己沒命啊。”
小舅娘也幫銀杏把鞋子脫了,讓她去炕上,包了被子靠在青璃的身邊,表姐看樣子根本沒被驚嚇,那眼睛裡帶的都是崇拜,這個年紀的少女就有崇拜英雄的心思。
剛纔那人也不簡單,現在的人都喜歡大隱隱於市嗎,都在村裡鎮上紮根,每次來都掀起點血雨腥風,就不知道這次的這個人是什麼身份,能救人,應該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娘,那個人絕對是戲班子裡說的大俠,我看到他都是用飛的!”
銀杏一直比劃那會發生的事,形容的繪聲繪色,還加了不少的成語,青璃臉上掛着黑線,那人只不過就是抱着二丫她弟弟從水裡出來,怎麼到表姐那形容的就和美人出浴圖差不多。
“唉,好吧,那大俠可能不會有事,我想說的是二丫她爹。”
小舅娘搖搖頭,哀嘆幾聲,“還好有那好心人,二丫他弟命是保住了,現在請了一個赤腳大夫,正給配着驅寒方子呢。”
“這和二丫爹有什麼關係?”
“那鑿的窟窿就是他自己乾的!他就是饞魚吃又不想走遠,卻不知道自己閨女帶着兒子到河邊玩,掉進他鑿的窟窿裡!”
因爲一時的懶,沒害到別人卻害了自家,這種事情也很常見,不過算是運氣不錯的,青璃覺得要是她下去未必也能救上人,她沒那種救死扶傷的思想,不能救絕對不會打腫臉充胖子。
“那冰窟窿也得通知村裡人啊,不然誰家小娃淘氣,也掉下去怎麼辦!”
“村長帶着幾個村民去通知了,還把冰窟窿那邊都圍上了大石頭。”
出門跑了一趟,小舅娘也覺得有些冷,喝了一杯熱茶,驚魂未定,這要是銀杏和青璃掉下去可怎麼辦,這大過年的難道家裡要辦喪事,越想越害怕,把銀杏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頓。
因爲受了寒,青璃睡的很早,迷迷糊糊的就睡了一個晚上,期間她能感覺到娘就在她身邊,隔一段時間摸着她的額頭,她不想動,只想睡覺,眼皮發沉,在這時候能感應到空間裡的霧氣慢慢進入她的身體,驅散體內的寒氣。
大年初三,青璃起了個大早,一點沒有風寒留下的陰影,比昨天還精神,娘卻臉上憔悴,眼底下帶着青黑。
也不知道銀杏表姐和劉沐表哥怎麼說的,小舅娘同意他們去青璃家住上一段日子,走的時候,大伯孃還給青璃裝了很多的豆腐皮,辣椒醬,還把在鎮上買的豆沙包都給她帶上。
二姐青薔昨天吃過飯之後,去了堂姨家住了一宿,早上回來才知道昨天的事,還繁複囑咐青璃和銀杏不能在莫家村亂跑,特別在這個時候不能進山。
表姐銀杏這是第一次坐馬車,在馬車上左右看個不停,眼裡帶着稀奇和興奮,時不時的還想撩開前面的車簾子看一眼,感覺到鑽進來的冷風,立刻縮了縮脖子。
相比之下,小表哥劉沐要鎮定的多,在學堂唸書也見過幾分世面,就算好奇,表面上還是穩重有禮的。
回程的馬車很快,約莫晌午就到了青璃家,院門大開,小子喜和東娃聽到馬車聲也從裡頭跑了出來,圍着青璃呼喊着,這也只不過才離開一天,兩個小的就很粘人。
“富順,你回鎮上吧,最近家裡不出門,暫時不用馬車。”
娘劉氏也給富順裝了一些東西,最近讓他跑來跑去,這大冷天的,很辛苦,大過年的還讓他出遠門,可他沒抱怨過一句,任勞任怨。
“好,夫人,我去鎮上問問少爺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然後我再送一趟。”
富順進屋喝了一碗熱茶,又暖了暖身子,這才駕着馬車回到鎮上。
“璃表妹,我看你家不錯,這可是青磚瓦房!”
小銀杏揹着手,前院後院的轉了一圈,路過牲口棚的時候還嘖嘖幾聲,“這是烏雞吧,我家都燉了,你們還養着呢?要我說這雞肉黑乎乎的下不去嘴,偏說什麼滋補。”
“這是你家養的狗吧,黑毛真亮堂,看着就是一條好狗!”
一進院門之後,銀杏表姐的嘴就沒停,見什麼都稀奇,青璃帶她看了給她準備的屋子,她還有些不願意。
“璃表妹,不用那麼麻煩啊,你那屋炕那麼大,咱倆一起睡吧!”
銀杏摟着青璃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讓她心裡嘆氣,“銀杏表姐,鎮上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是自己住一個屋子的,除了家裡屋子緊張的,沒有擠在一起的。”
“是這樣嗎?那我也要自己睡,體會一下做大戶人家小姐的感覺,就是差一個丫鬟。”
銀杏說着,扭頭認真的看着青璃,“璃表妹,不如我們玩過家家吧,我當小姐,你當丫鬟怎麼樣?”
“這……”
果然,八歲就是八歲,和她這個二十七歲的女青年智商不是一個高度的,虧表姐想的出來。
“銀杏,你說啥?讓我家璃丫頭給你當丫鬟,那你等我大哥回來和他說。”
二姐青薔從屋裡出來,聽到銀杏的話一挑眉,擡出自家大哥莫子歸。
“不用了不用了,我那是玩笑。”
銀杏的腦袋搖的和撥浪鼓差不多,大表哥好嚴肅,從小到大兩個人都沒說幾句話,她就是怕他。
家裡有了銀杏和劉沐,也添了不少人氣,晚上飯是崔奶奶熱的凍餃子,都是沒吃完放在外頭凍的,每人一碗餃子湯,配上一疊辣白菜,也都吃的津津有味,青璃家的餃子皮薄,餡大,銀杏表姐這個小吃貨一人吃了一大碗,飯後自己抱着肚子在屋裡溜達,說吃的撐了。
表哥劉沐是讀書人,也覺得他妹妹這樣有些丟人,不過都是親人,也就不那麼外道,讓她多溜溜消食。
初三的晚上,青璃進了空間,又忙碌個不停,她都已經兩三天沒規整東西,耕種,然後收穫,她把孜然的顆粒也扔到空間的土地上,想要試種一下,雖然她也不知道種子什麼樣,但是升級後的空間比以前更加神奇,沒準能種的出來。
耕種,刺繡,盤點空間的物品,那些看着值錢的珠寶青璃單獨分開,一般不算珍貴的,還有一些不太起眼的都可以拿出去,以後有了機會也要用上。
她規劃出來的那一小片的人蔘已經長的不小,她估算一下應該有二十年生,挖出一兩根做湯,泡酒都挺好,還能補氣,昨夜娘沒睡,娘那個年齡,一夜沒睡對身體損害很大。
自從遇見淳于魔頭,兩次差點被劫殺之後,青璃就對黑衣人有了陰影,她認爲穿黑衣人的人都是武林高手,深不可測,這次又遇見了一個,不過做好事不留名,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和淳于魔頭是不是有關係。
“汪汪!”
空間外面,小黑叫了一聲,青璃迅速的從空間出來,看了一眼小黑,見它的耳朵都立起來,也有點警覺,不過這聲音不是自家的,也有一會了,抱着不多管閒事的心裡,她沒在意,現在仔細聽才發現,這是劉小花家傳來的!
劉小花家舉家都到了京都,現在最多剛到,就算馬上折返也不能回來,這三更半夜的,到底是誰?難道是有賊人?
青璃下了炕,輕輕的推開屋門,她還能聽到自家表姐銀杏磨牙翻跟頭的聲音,就這睡姿還想和她一起睡呢,半夜沒準備推到炕下也說不定。
一個躍身而起,青璃騎在自家牆頭往隔壁張望,劉小花的屋子點着微弱的燭火,竈間也升起炊煙,這個時辰已經是深夜,有賊進來還在竈間做飯,這不科學,難道是有什麼親戚來借住?可這也沒聽說啊。
雖然疑惑,但是青璃覺得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左右小花姐也搬走了,又沒危害到自家。
一進到年裡,感覺這日子過的更快些,因爲每天都會忙碌,從早到晚,不是去親戚家,就是自家來點客人,這一晃又是大年初五。
大年初五這一天俗稱“破五”,因之前民俗過次日皆可破而得名,這一天也是正月裡重要的日子。
青璃知道要放鞭炮,還有必須吃餃子,這一大早,崔奶奶就和餡包上一些水餃,早上家裡人沾着各種蘸料吃了飽飽的一頓。
吃過早飯的時候富順來了一趟,稱爹莫如湖在鎮上還要訪友一天,大年初六回來,讓家裡明天多準備定吃食,這幾天在鎮上多半都是在同窗家吃的,沒有自家吃的舒坦。
早飯之後,表哥劉沐帶着子喜和東娃習字講故事,接過原本自家老爹的活計,對兩個娃問起來沒完也很有耐心,基本上做到有問必答。青璃想在屋裡做針線,被好動的表姐銀杏拉到院子,在雪地上畫了幾個方塊,要和她一起玩跳房子。
“請問,這是莫秀才的家嗎?”
聽到人說話,青璃擡起頭,自家院子門前站着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大娘,穿着一身紅色的綢緞襖子,頭戴紅色的大花朵,頭上插着好幾根的銀簪,臉上塗脂抹粉,大紅的嘴脣兒,手裡還拿着一個小帕子擺着不停,見到青璃擡頭,她還笑了一下,用帕子遮嘴,“哎呦呦,這就是莫秀才的小閨女吧,這細白嫩肉的啊,哪個殺千刀的亂傳話,說什麼第一醜女,這不是毀人名聲嗎,我看是第一美人還差不多。”
青璃的疤痕在這幾天的塗抹之下已經基本看不出,只有洗澡出來的時候臉上還有一條細細的紅印子,她還在繼續堅持塗抹,這次聽到一個陌生人這麼會說話,頓時也高興起來,也就客客氣氣的問道,“大娘,您來是有啥事嗎,我爹不在家。”
“哎呦,這秀氣的小閨女啊,咋看咋喜歡,以後你的親事包在大娘身上,定給你說個好人家!”
那個大娘說着,又用帕子捂嘴,假裝大家閨女的笑了一下,青璃卻在她說話的時候眼尖的發現,她缺了一顆門牙,難怪笑的時候要捂嘴呢。
看這副打扮就知道是媒婆,不過這大過年的是給誰來說親,不是看家裡發達就看準了風向吧,目前大哥要考秀才,是個潛力股,可是自家爹孃也說在大哥沒考中之前不考慮婚事,難不成這媒婆是上門給爹說的?
“你娘在也好。”
“那好吧,請進。”
青璃帶着疑惑,這要是給自家老爹說小妾的,不管怎麼誇她是絕色,都必然用大棒子打出去!就像當初對待小寡婦趙氏那樣,現在想還覺得有些過癮,她可能潛在就有點暴力因子。
媒婆進了正屋,崔奶奶去端茶招待客人,孃親正在給青璃縫製新襖子,上次因爲救小娃,襖子貢獻出去了,所以娘劉氏要給她新做一件,替換着穿。
“老婆子我不請自來,還望秀才娘子不要見怪。”
那個媒婆還算有禮,進來之後還說了幾句客套話,娘沒想到媒婆會這個時候上門,也摸不着頭腦。
“大娘,今天登門,是有啥喜事嗎?”
家裡人目前沒人需要說親,所以劉氏並不熱情,還是維持應該有的禮節,問了一句。
“算是喜事吧!這次是想給你們家的薔丫頭說一門親。”
這媒婆面生,劉氏不認得,一聽給自家二丫頭說親,更是一頭霧水,“我家二丫頭今年才十四,還沒及笄,不打算說那麼早的親。”
娘劉氏也有自己的考量,等大小子中了秀才之後也不遲,到時候薔丫頭爹和哥哥都是秀才,也能嫁個好人家,總比跟着村裡這些大字不識的泥腿子好,她不想高攀也捨不得閨女農忙時候去地裡被火烤着忙耕種。
“這我知道,先介紹一下吧,我是小鳳縣的媒人,也姓劉。”
來之前,媒婆都要做好功課,一般十里八村的也就一兩個媒婆,基本知道家家戶戶的情況,也是最八卦的人之一,這次這個是外來的,還是縣裡來的,這就更古怪。
“這次上門是唐突了。”
做媒婆的首先要臉皮厚,還要有一張三寸不爛之舌,會忽悠,懂察言觀色。
“小鳳縣的?難道要說的是縣裡的?”
“不是縣裡的,說的就是你們村的。”
媒婆這樣說之後,聽牆角的青璃和表姐銀杏也長大了嘴,說村裡的人家跑到縣裡請媒婆,這是什麼情況,縣裡的媒婆價錢肯定比村裡高,弄這麼高的規格,折騰一下,說的還是本村的。
“我們村的?誰家啊?”
莫家村裡大多數都是莫姓族人,家裡都是有親戚的,同姓不準通婚,剩下外姓的人家就那麼幾戶,家裡有適齡未成親的小子更少。
“就你們家的鄰居。”
“狗蛋?”
娘聲音提高了不少,青璃也跟着咂舌,狗蛋那小子,一見自家二姐眼睛都直了,和強力膠一樣,早就看出這個苗頭,想不到膽子不小,這麼快就下手了。
“狗蛋是誰,那人不是這個小名吧。”
媒婆也不太確定,確切的說她是昨天被人從孃家給喊回來的,這大過年誰也不想接活,但是這個主顧實在太大方,一出手就是一百兩的銀子,那雪花銀錠啊,看着多討喜,就看在銀子的面子上,就是大年三十她也得厚着臉皮上門!
那個主顧低調,說是已經沒有父母,看着也不像莊稼把式,不能起狗蛋這麼土氣的名字吧,媒婆大娘的臉上很糾結。
“可是我們就這麼一個鄰居,隔壁劉家的在年前就搬走了啊。”
娘見媒婆皺眉深思,覺得她可能是找錯了人家,莫秀才村裡不是一個,族長也是秀才,也能叫莫秀才,可是族長家只有個莫青素。
“就是你家隔壁的劉家,搬來人了,請我上門說親的就是他!”
這次媒婆很確定,斬釘截鐵,青璃的嘴裡都能吞下一個雞蛋,記得大年初三的晚上劉小花家亮燈的事,這兩天沒注意,也沒見到進出的人,難道有人搬進來,還火速的看上自家二姐。
“這小子今年正好二十,你也別嫌棄這年歲,早年父母雙亡守孝了三年,這才耽擱了婚事,長相平平卻是個有本事的,至少有不少銀子,買上大院子沒問題。”
媒婆覺得說親給一百兩銀子的,她活了五十來年都沒遇見過,雖然那人就穿着一身細棉布的黑衣,但是有氣勢,一看就不是簡單的人,這麼好的條件,她都想厚着臉皮給自家閨女說了。
“可是這個人我見都沒見過啊,咋能看到我家薔丫頭的呢,隔壁一直沒人住。”
劉氏眼裡帶着疑惑,怎麼想都想不通,一般說親都是見過女方或者知道女方的賢名才上門的,這位估計也才搬來,怎麼就趕在這個日子找媒婆上門說親了呢。
“這事我不能做主,得等孩子爹回來,而且我家薔丫頭不大,做爹孃的疼閨女,也想多留兩年。”
劉氏這麼說其實就是委婉的謝絕,誰想到那媒婆很高興,“這是應該的,對方說了,只要先定親,等兩年也是願意的。家裡有什麼條件都可以開出來,他能滿足的一定滿足。”
說着,媒婆站起身,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像一陣風一樣衝出青璃家,臉上還喜滋滋的。
青璃剛想去問問娘劉氏的想法,就見到表姐銀杏拽了下她的襖子,她扭頭一看,二姐從屋裡推門出來,直奔孃親的屋子,臉上還帶着羞澀,似乎是知道媒婆爲什麼而來。
青璃回頭看看錶姐銀杏,給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兩個人躡手躡腳的站在屋門口,臉貼着棉布簾子,也不管外頭冷不冷,聽的起勁。
屋裡,莫青薔進了門,然後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熱茶,看着縫製襖子的孃親,猶猶豫豫。
“剛纔的媒婆你看到了吧。”
娘劉氏漫不經心的說了句話,然後擡起頭淡淡的看了二姐一眼,“你還不老實交代怎麼回事?人家爲什麼都找上門來了,你是不是和人有了私情?”
這話就有些重了,但是孃的懷疑還是有道理的,二姐那麼潑辣的人此時也有些說不出話,吞吞吐吐地說道,“不是的娘!”
“那到底怎麼回事,你之前咋不說,也要讓我有個準備!”
在青璃心中,娘一直都是溫柔性子,這還是第一次這麼嚴厲的說話。
“娘,就是在外婆家那天,我去堂姨家,被那個地主的兒子看上了,當時村裡沒人,他帶着家丁想要……想要,然後我就跑,最後被葉哥哥救了……”
莫青薔的臉色紅紅的,有些不安,當時的很兇險,那些狗腿子圍上來,她當時就想着打死一個是一個,要是拼不過就咬舌自盡也要保了清白,不然小妹有她這個污穢的姐姐還怎麼嫁人。
青璃抓住重點,那個地主的兒子,死地主之前還想納了大堂嫂做小妾,這次他兒子那個色胚又打二姐的主意,仇人榜上前三名,妥妥的。
“然後呢?”
“我已經跑到山上,後面就是懸崖,我想着不行我就跳下去,葉哥哥會武,救了我,但是我們都落到山崖下,那天我根本沒去成堂姨家,而是和他在懸崖下的呆了一夜,但是什麼也沒發生。”
二姐莫青薔跪了下去,說道,“娘,他真的是個君子,他救我時候身上還在滴水,就是救了村裡娃子的那人,我……”
青璃在屋外偷聽到劇情大逆轉,和銀杏表姐對視一眼之後,兩個人一前以後迅速跑到青璃屋裡,這才鬆了一口氣。
“銀杏表姐,今兒聽到你一定不能對任何人說,你爹孃,哥哥都不行,這是關係到我二姐名節的事。”
青璃一臉的緊張,這種事被傳出去,那個死色胚沒事,毀的可是二姐的名聲,這死色胚,等着她下次去外婆家,定報此仇,讓他做了太監,斷子絕孫,這比直接整死他還要痛苦。
“璃表妹,我雖然愛玩鬧了一些,卻也是個明理的,今兒的事一定會爛在肚子裡,不會和任何人說一句。”
銀杏說着,還鄭重其事的對天發了毒誓,古代人最信報應,能發誓就說明是絕對認真,不會說出去。
娘劉氏和二姐青薔後來說了什麼,青璃沒聽到,但是二姐從孃的屋裡出來,眼睛紅紅的,但是眼神帶着甜蜜和喜悅,她覺得可能是娘答應了什麼,二姐要定親,這太突然,她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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