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午時,即便是放了冰盆,在季悠的待客的偏廳,還是不那麼涼爽,季盼拿着一把小扇子不停地扇風,本來這一切應該交給身邊的丫鬟伺候,不過她看莫青璃都是自己動手,就歇了心思,初次見面一定要留下一個柔弱平和的印象,她很瞭解這些小姐們想的都是什麼,無非就是誇讚下衣裳首飾,還有容貌,讓她們開心,這才能把她當成知心姐妹,這是她一貫的套路,百發百中。
在鳳陽千金的圈子裡,她季盼的口碑一直不錯,性子好,琴棋書畫精通,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才女,容貌自是不必說,比其他人家那些歪瓜裂棗強的不是一點半點,姨娘在府裡面幾乎是和夫人平起平坐,掌握府中一部分官家權,爹爹也對她甚是疼愛,要說真有點什麼不滿意的,就是她是個庶女,雖然表面上光鮮,可誰都清楚的知道,她是姨娘肚子裡面出來的。
早年季盼也因爲是庶女偷偷的哭過,覺得老年不公平,季悠那種蠢貨,學什麼都不行,也不會說話,經常得罪人,憑什麼和她比?可是季悠偏偏是嫡女,有時候做客,就是不帶她一起去。
後來,季盼也鬧過幾次,爹曾經衛氏說過,想要把她記在衛氏名下,這樣,她就是嫡女的身份,但是衛氏那個婦人也不是蠢貨,裝病了幾天,這事就不再提起。
這麼多年,她受盡委屈,一直在微笑隱忍,經常給季悠下點小絆子,讓季悠的名聲越來越差,而她,終於慢慢走進鳳陽千金的圈子,成了極其受歡迎的人,如今,真是老天都在幫她,機會來了!莫青璃雖然長相國色天香,但是通常這樣的人都沒什麼腦子,她剛纔說話試探幾句,發現對方不冷不熱,她心裡更放心。
如果說,莫青璃面上帶着笑,對她態度很好的話,季盼覺得,這樣的人大多嘴甜心苦,喜歡背後使壞,看這個莫家小姐,有點不屑於她,說白了就是清高,這樣她才能放心。哈哈,男子都是喜歡溫柔小意的,不然爹爹怎麼更愛姨娘,不喜端莊的夫人呢。
“青璃,我就這麼叫你吧,真是沒看出來,你比我還小呢。”
季盼給青璃倒了一杯茶水,殷勤道,“姐姐這裡丫鬟忒沒眼色,竟然也進來伺候,看看,連個上茶水的人都沒有,而且這茶葉,也是粗陋了些。”
“這才說明季大人清正廉潔。”
青璃點點頭,對着季盼示意。以前在京都,水零歡,趙羊羊她們都討厭庶女,在天風書院,那些庶女總是裝得和受驚的小白兔一樣,畏畏縮縮,背地裡幾個人在一起,經常嫉妒得發狂,若是哪位小姐戴了新頭釵,都聚集在一起,說些壞話心裡才能平衡,長期被壓制,心裡畸形,磨刀霍霍,抓緊一切機會準備逆襲,所以青璃對這些爬牀的小妾姨娘生出來的,真心沒有好感。
季盼正準備說她那裡有很多好茶葉來顯示自己是多麼得寵,被青璃一句話噎了回去,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笑道,“青璃,爹爹知道你能這麼說,一定很高興。”
“季盼,你不是說做點心賠罪嗎,怎麼還不去?”
季悠礙於面子,也不好在客人面前和庶妹吵嘴,所以她忍了又忍,她的妹妹她最瞭解,從來不做無用功,今日看起來比往日還要聒噪,以前她也邀請過比較要好的姐妹到府裡耍,可對方的身份就是商戶,季盼都是裝作沒看見。
“看我這個記性,多謝姐姐提醒,妹妹這就去。”
季盼站起身,拍了一下裙襬,笑眯眯地看了一下季悠,又對青璃道,“青璃,我去去就來,現在正是正午,不如下一盤棋提提神如何?”
等季盼走後,季悠這才紅着臉,支支吾吾,用手絞着帕子,眼睛微紅,“青璃,我是不是很沒用,我真不會下棋,而且就是學不會。”
“沒有啊,其實我也不會,還不如我們聊天來的自在。”
青璃拉住季悠的手,有這樣其心可誅的庶妹,真是人生一大悲事,話裡話外,每一句都暗藏玄機,不是使絆子就是挑撥離間,她要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肯定不會和季悠交朋友。
“我不太會說話,琴棋書畫一塌糊塗,我爹也不喜歡我。”
季悠抹了一把眼淚,平日裡總會和季盼吵架,她是吃虧那個,因爲每次覺得自己勝利,過後不久,三姨娘就會和爹爹說閒話告狀,爹爹馬上找她進書房大罵一頓,嚴重的時候還會摔筆墨,連娘也會被牽連吃掛落。爹說女子應該友愛弟妹,怎麼能和潑婦一樣吵鬧,真不像她的女兒。
曾經,三姨娘沒進門的時候,那時候季悠還小,爹每次回來,都會把她抱在懷裡,用他那青色的胡茬扎着她的小嫩臉,會教她習字,還會驕傲地和別人介紹她,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呢?爹爹不再愛她,甚至把她當成恥辱。
“只要過的高興就好,那些也不能當飯吃。”
莫青菊看不下去,安慰了一句,都說是嫡女尊貴,可是在知府家怎麼反過來了,剛纔看季盼離去的時候,身後跟着七八個丫鬟婆子,排場還挺大,反觀季悠,只有兩個貼身丫鬟。
季盼一走,氣氛頓時變得輕鬆,青璃和堂姐安慰了季悠幾句,三人在一起說話,說一些從京都一路往北到鳳陽的見聞。
“這一套是我送給你的,算是當做朋友的見面禮吧。”
青璃讓丫鬟拿過來一個匣子,季悠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套的羊脂玉頭面,釵環,手鐲林林總總十幾件,一看就價值不菲,最少也要值幾百兩銀子,季悠驚訝地瞪大眼睛,家裡底子薄,她一個月只得二兩銀子的零花錢,買一些針頭線腦,或者嘴饞買點吃食,還要打賞一衆勢利的丫鬟婆子,就不剩下什麼了,如今見到如此貴重的頭面,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青璃,可是這太貴重。”
季悠用手輕輕地撫摸上面的一個手鐲,炎炎夏日,手鐲冰涼,放在手心上,這種涼爽一直都傳到心裡,真是舒坦,但是她忍了忍還是合上蓋子推拒。
季悠想,她有什麼好首飾,只要戴出去,季盼看到,就會過來借,然後就沒下文了,若是她上門去要,庶妹就會眼角通紅,爹爹每次看到,都會罵她摳門,眼裡不容人,若是不借,那麼事情更復雜,三姨娘也會攙和進來,讓後院一團糟。
“你留着吧,萬一以後出嫁,當做嫁妝也好,讓衛姨母給你藏着。”
青璃體諒季悠的處境,她爹是個偏心眼的,讓嫡女不如庶女尊貴,這要是到京都,也是遭人詬病,不過弘德帝沒開好頭,現在京都的官家,寵妾滅妻的大有人在。
“我回來了!”
門外,季盼還沒進門,就傳來一聲銀鈴一般的笑意,季悠也顧不得和青璃推辭,慌慌張張地抱起匣子,快步走進了內室去藏東西。
“奇怪,姐姐哪去了?”
只是短暫的工夫,季盼又換了一套粉色的衣裙,上面綴着手工的花朵,看上去顯得很是俏皮,她嘟着紅脣,把食盒放在桌上,“後廚的材料不全,只能做出幾樣,千萬不要笑我。”
“喏,這是棗糕,裡面加了核桃仁,松子和黑芝麻,好吃不膩,而且吃黑芝麻對烏髮很有效果。”
季盼打開食盒,趁着季悠不在,更加沒了顧慮,她基本上沒怎麼理會莫青菊,一直往青璃身邊湊,“這個是蘿蔔絲糕,用了糯米,吃起來有嚼勁,喜歡吃甜可以沾着白糖,這邊的是芝麻條,脆一些的。”
青璃低下頭,季盼手巧,在做點心上確實有一套,看上去無論色澤還是外形上都很精緻,雖然天熱,她沒什麼食慾,仍然忍不住品嚐。
“恩,很好吃。”
青璃更喜歡吃蘿蔔糕,這種糕點,以前自家糕點鋪子都沒做,因爲要用一個類似榔頭一樣的木棒一直敲打,和打糕一樣,很費力氣,但是吃上不錯,有特色。
“真的嗎,我做了多的,到時候給你們帶走,算是回禮。”
季盼裝作很天真的表情,拍手着手,片刻之後,又轉換了臉色,“其實,姨娘在沒有嫁給爹爹之前,就是平陽人士,她說那周圍高山很多,地形也複雜,平陽的百姓們比我們這邊要苦,你說那些將士們冬日怎麼過呢?”
“聽爹爹說,大秦和大周又要開戰,嗚嗚,平陽不知道能不能守住,我想要是淳于少將軍上陣殺敵,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季盼心裡着急,她連續說了好幾次,青璃都沒反應,是真不懂還是裝傻?一般提到自己的未婚夫,不是應該要多說幾句炫耀纔對嗎,這個時候她才能多做一些瞭解。姨娘說離開平陽多年,想最近回去省親,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她可以做上很多小點心送到平陽城大營,以青璃好友的名義,沒準還能見到淳于少將軍。
“當然沒問題。”
狐狸的尾巴露出來了,青璃淡淡地微笑,語氣篤定,淳于諳當然沒問題,也不看看是誰的未婚夫,而且那魔頭有她這個強大助力,大秦又算得了什麼。
“青璃,我真羨慕你,你的命真好,能被護國將軍府看上。”
季盼一見青璃上鉤,繼續把話題往這上面引導,在外人看來,她真的瘋了,不過她若是不努力,不算計,怎麼會有今天!護國將軍府既然能看上沒有身份的青璃,怎麼就看不上她?好歹她爹是鳳陽知府,青璃也不過叔叔是個四品官,誰遠誰近?
“錯,我不是被護國將軍府看上的。”
青璃站起身,眯了眯眼,以前在京都的時候,只蹦出來個癡心妄想的於菲兒,最後慘死,現在這個季盼上趕着來充當炮灰,正好回來無聊,那麼就陪着她玩玩。
“那是?”
季盼有些不信,瞬間腦子裡又多了一個想法,難道是青璃仗着自己的相貌好,強了淳于少將軍,然後要求對方負責?這種戲碼太多,當年她姨娘作爲一個寡婦就是這麼勾搭上的她爹。姨娘說,不管用什麼手段都不重要,只要能拴住男人的心才關鍵,姨娘不過是一個小妾,同樣和衛氏平起平坐。
“這事說來話長了,不過呢,和相貌有一定關係。少將軍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要是一個乾癟的豆芽菜,是不會得少將軍喜歡的。”
青璃表面上裝作一本正經,還斜眼打量了一下季盼的乾癟四季豆的身材,眼睛特地在她胸前停留片刻,讓季盼差點羞愧地紅了眼,她才十三歲,沒有前凸後翹不是正常的嗎,若是等兩年,一定會是一個豐腴的美人。
“以色侍人,色衰而愛弛。”
季盼又成了一副柔弱的模樣,手裡拈着一朵花瓣,放在鼻下輕嗅,眼裡閃過一絲怨毒的光芒來,莫青璃這麼得瑟,就是胸大無腦的草包,淳于少將軍也該換換口味,萬一喜歡她這種嫩嫩的豆蔻少女呢?就算是妾,或者平妻也要擠進門,到時候這個莫青璃還不得像現在的衛氏一樣無可奈何?
“季二小姐真是詩才奇高。”
青璃誇了一句,對待這種人最好的辦法不是一棒子拍死,而是把她捧得高高,然後讓她自己突然一頭栽下,這才叫狠。真是很傻很天真,竟然打淳于魔頭的主意,這要是被那傢伙看出來,直接就是一掌拍飛,這麼嬌滴滴的少女,去了半條命,青璃於心不忍,再說廢物利用,軍營正缺軍妓呢。
“只是附庸風雅罷了。”
季盼擺擺手,心裡突然一涼,她是被嫉妒衝昏了頭,操之過急,就怕被青璃看出來端倪,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聽說青璃就是秀才的閨女,就算在京都回來也未必有什麼見識。
“妹妹,點心這麼快就做好了?”
季悠進內室之後,一直很緊張,她的庶妹季盼,在府上的嘴臉和在人前不同,很囂張,有時候還會衝進她的房間內翻找,娘給她買的小首飾被季盼發現,當場搶奪,要是搶不過就沉默,那說明有更大的後招。
就在去年,季悠有一個比較好的姐妹,就是那個商戶人家的小姐,舉家搬離鳳陽,走的時候,送給她一套紅寶石的頭面,因爲走的遠,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相見的機會,所以送她貴重首飾,兩個人說好,就當做她成親時候的添妝。
回來之後,被季盼看見,上來強要她不給,兩個人還動手撕扯上,後來季盼揚長而去。等到晚上爹爹下衙回府,季盼就故意跪在娘衛氏的偏廳門口啜泣,爹問了緣由大怒,最後那套紅寶石金簪也沒能保住。那以後季悠大病一場,覺得自己窩囊透頂,連好姐妹送的離別禮都保不住。這次她學聰明點,把匣子放在牀底,季盼肯定不會彎着身子去牀底下翻。
“姐姐,你怎麼把客人放在偏廳,自己離開了呢?”
季盼趕緊過來,抓着季悠的手撒嬌,表面上看着姐妹二人感情不錯,實際字字句句都暗含挑撥之意。
“茶水喝多了。”
季悠想甩開季盼的手,半天都沒效果,只好僵硬着臉應付,青璃等着季盼再提起淳于諳,她臺詞都準備好了,結果對方就是一隻狡詐的狐狸,絕口不提剛纔那茬。
已經過了午時,青璃和堂姐莫青菊不再久留,在臨走之前還被季盼邀請去看了她的院子,至少是季悠院子的三倍大小,中間有池塘有涼亭,還有一架開滿牽牛花的鞦韆,偏廳的擺設奢華,人物字畫,看着都像是前朝國手所作,對比起來,季悠的院子簡直可以用寒酸來形容。
“小妹,提防點這個季盼,季家我們少來往的好。”
回去的馬車上,莫青菊一臉正色,堂堂知府家,後院烏七八糟,一個未出閣的規矩,總打聽外男,她聽着怎麼都覺得彆扭。
“季悠還不錯,可惜了。”
青璃點點頭,深以爲然,這個季盼,不出所料的話,最近一定主動上門拜訪,狗皮膏藥,不是那麼容易揭下去的,要是用這種人找樂子還可以,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
“車伕,怎麼走這麼慢呢?”
青璃斜靠在馬車的車壁,昨夜又是勞作,又是看兵書,一直到天亮都沒休息,晌午的時候又沒歇晌,現在覺得全身鬆軟,沒有力氣,迫切希望回府,好補眠。
“小姐,前面都是百姓。好像在搶糧。”
車伕停下馬車,前面的人太多,站成長排,每個人手裡都拿着布口袋,有的人端着盆,正在糧店門口排隊,等候買糧。
也就這麼兩天的工夫,糧價就漲上去了,以前糙面才三文一斤,現在已經漲到五文,聽說平陽已經七文,生生地漲了兩倍還多。大周和大秦馬上就要開戰,雙方都在做準備,所以百姓們得知之後,很恐慌,新糧還沒下來,家有存糧心纔不慌。
“停車,我下去看看。”
青璃緊皺雙眉,昨天才得到的消息,今天糧價就翻了將近一番,這些百姓聞風而動,有越來越多的百姓們手裡拎着布袋,從家裡出來,人羣中還有人因爲插隊,被百姓們怒罵。糧店裡就那麼多糧食,今日售罄之後,明天就不是這個價格的,這些百姓們唉聲嘆氣,後悔沒能早些時日買糧。
“小妹,這些人咋回事?大周和大秦不是還沒打起來嗎,咋都爭搶上了呢?”
莫青菊站在馬車旁邊,一臉不解,這時候有一個大娘聽到她說的話,熱心回道,“這位小姐,看您穿戴就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咱們百姓一個月才能賺幾百大子兒,上有老下有小,家裡只有幾斤糧米,哪夠吃啊!看着形勢,還要漲價,那會就更買不起了!”
“是啊,唉,我們家那口子在另一家糧店排隊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買到。”
周圍的百姓提到家裡的存糧,全部愁眉苦臉,哀聲嘆氣。沐陽破城的消息已經傳到北地,往年大周邊境雖然一直被大秦挑釁,但是他們都很有信心,如今腹背受敵,形勢嚴峻。
“抱歉抱歉啊,本店現在糙米和糙面全部售罄,只剩下精米細面,精米二十文一斤,細面十二文!”
在人羣的最前面,出來一個小夥計,用木棒敲打銅盆,引起百姓們的注意力,宣告這個不好的消息。
“啊?精米以前才十三文,現在要二十文,細面以前才八文吧!”
人羣中,百姓們的聲音很大,交頭接耳,現在平陽那邊還沒開戰,就漲到現在這個價錢,若是開戰還怎麼活?一大家子一個月只能買十斤細面,也只能做麪湯喝了。
這個時代,人們都缺少油水,所以要吃的多一些才管飽,現在糧米飛漲,老百姓們想填飽肚子都困難。
“大家想好了啊,今兒不買,明天可能就不是這個價錢了!”
小夥計繼續敲着銅盆,從人羣中不停地喊,“咱們糧店是附近最便宜的,你們去周圍打探一下,精米都要二十二文!”
“唉,買點精米吧,至少還能熬粥喝,管個水飽,夥計,給我來二斤!”
排在最前面的那個大叔感嘆自己運氣不佳,前面的人買走了最後的糙面,到他這裡全部售罄,排了一個時辰的隊,也不能空手回去,他狠狠心,從口袋掏出四十個銅板,數了兩三次,這纔不舍地給了夥計。
來排隊的百姓都是附近的住戶,在市井裡面討生活,沒有地自然也不收糧食。衆人幾乎都開始翻口袋,數着銅板,琢磨能買多少糧米。
“小姐。”
車伕搓了搓手,有不少百姓聽說只有精米細面都已經離開,人羣隊伍縮短,現在馬車可以過去。
“恩,回府吧。”
青璃拉着堂姐上了馬車,堂姐莫青菊還在感嘆,這年頭,活着就是不容易,在農家,一年到頭就盼望風調雨順,能多打糧食,在市井生活,就希望能有工做,吃飽飯。
馬車很快回到莫府,王管家正在前院等候消息,得知自家小姐回來之後,趕緊求見。早上他已經去衙門辦妥莊子的房契和地契,正着急找自家小姐回事。
“辦妥了就好。”
青璃回到偏廳,喝了一口茶水,仔細查看,覺得無誤之後,這才道,“王管家,看來這地我們買對了,不然可能過兩天就不是這個價錢。”
現在二百畝地都種上稻子,等上一個來月就會成熟,這個時候糧米這麼貴,用四千兩買下田地,還是很合算的買賣,地裡的出產,按照現在的糧價,至少也要千兩銀子。
“小姐,現在京都流傳說平陽糧米緊缺,所以咱們這一天時間就漲起來,早上老奴去衙門辦契,看到很多百姓排隊買糧。”
王管家嘆了一口氣,他家也有幾門窮親戚,家裡都快解不開鍋,來找他借銀子買糧,可照目前這樣的漲法,百姓們粥都快喝不起了。
糧價一漲,可樂壞了那些大地主們,發災難財,來銀子最快,那些周邊的地主們爭相哄擡糧價,不然一天之內,鳳陽的糧價不會這麼瘋狂。
“王管家,明天辛苦你一趟,再去問問牙行,在城北那片有沒有鋪子出售,要帶後院。”
城北是鳳陽比較偏僻的地方,那邊多是窮苦人家,只比貧民區好上一些,居住在那的百姓多半都是靠做苦工,浣衣縫補爲生。
“好。”
王管家不知道自家小姐爲什麼要去那種地段買鋪子,不過他還是順從地答應下來,並且沒有多嘴多舌。他說了鳳陽城一些爲富不仁的地主員外,散播謠言,就有他們一份。
晚膳之後,天剛擦黑,和白日裡的炎熱不同,空氣中流動着涼爽的風。麥冬又來和青璃請假,青璃點點頭,招來麥芽和於嬤嬤伺候她洗漱之後,早早歇下。
昨夜一夜沒閤眼,青璃很快睡了過去,她打算半夜起身之後去打劫,那些糧倉滿滿的地主們,抓住戰爭的機會,死命散播謠言,相信若是這樣,明日糧價會翻上不只一番,她不如挨家挨戶打劫,然後自己開一家糧店,用平常的價格賣給百姓們,從而引導糧價回落。
青璃睡的很踏實,但是她的意識仍然處於清醒狀態,感覺到房頂上有動靜,她趕緊坐起身,拉開紗帳,一手快速地套上衣裙,從窗戶中飛出去,落到對面的大樹上。
“青璃小姐,是我。”
一個黑衣人從房頂上躍下來,青璃定睛一看,正是一直跟隨淳于諳的方臉侍衛,看他風塵僕僕,眼睛裡帶着紅血絲,一定是着急趕路而來。
“方侍衛,怎麼是你?”
青璃從樹上躍下,一臉疑惑,這個時候方侍衛不應該跟着淳于諳在平陽,怎麼會來她這,“你吃飯了沒有?”
“青璃小姐,你那有糕餅賞我兩塊就成。”
方侍衛喘着粗氣,青璃看他這樣實在疲累,就把窗邊的小几搬出來,擺上茶水點心,又去廚房下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麪條,加一個空間裡的烤雞腿,並上兩碟子小菜,“喏,不急於一時,你還是先吃飯吧。”
方侍衛騎着快馬前來,前後也有七八個時辰沒休息,現在飢腸轆轆,聞道食物的香氣風捲殘雲,咬一口雞腿,吃一口湯麪,交替進行,吃得狼吞虎嚥,小几上的食物瞬間一掃而空。
“青璃小姐,是少主派屬下前來,信上說不清楚。實際昨夜,大秦的三十萬大軍,已經有十萬大軍過河,在城門不遠處安營紮寨,主將您也認識,是大秦上將軍宇文鯤還有北堂諺。”
方侍衛吃的太快,覺得胃有點不舒服,青璃看他這樣,遞過去一個促進消化的藥丸。聽到這個消息,着實讓她驚訝了一下,“這麼快?”
“恩,我出來之前,還在城下叫罵,少將軍帶兵出城迎敵,廝殺慘烈。”
大秦的士兵體格太過彪悍,而且對方糧草豐盈,對比起來,己方稍微顯得弱勢。淳于諳的身體沒有全部恢復,和宇文鯤打了一個平手,最後對方見攻城不如想象的容易,主動退兵。第一天出戰,大秦肯定是爲了試探。
“他的身體還沒回復,最好能拖半個月。”
青璃深深感到擔憂,當初從天牢出來,傷勢太過嚴重,那會京都天熱,比較兇險,現在外傷沒大問題,還有內傷,大秦的兵馬說渡河就渡河,簡直就是急速。
“現在少將軍應戰,我們大周的士兵也在城門不遠安營紮寨,兩方距離只有十幾裡地,周圍都是高山。”
方臉侍衛從懷裡掏出來一張草圖,這次大秦那邊做了萬全的準備,兵強馬壯,還有幾百輛戰車,現在新糧沒下來,對方的糧草都準備妥當,可見這場戰事已經是謀劃已久。
“最近我就會去平陽探看一下情況,讓你們少主不用擔心糧草和藥材。”
方侍衛的話,讓青璃很焦急,她沒想到,大秦那邊這麼快就做出攻擊,多虧淳于諳提前幾日到達平陽,不然軍中沒有主將,只能閉城不出,讓對方指着鼻子罵娘,會讓士氣一蹶不振。
主將是大秦上將軍宇文鯤,又是這個採花賊!上次的兩個人的恩怨還沒了結呢!青璃咬牙切齒,總覺得對方的主將有北堂諺不妙,既然大周士兵出城應戰,暫時不擔心裡面有人趁機和沐陽一般打開城門迎接敵軍,不過真怕這邊出來奸細,把己方的作戰方案透露出去。
這才大戰第一天,鳳陽百姓暫時沒得到消息,糧草就漲成這樣,鳳陽和平陽兩城緊挨着,那邊的戰事,不出三天之內肯定會傳遍鳳陽,若是等那個時候,糧價都控制不住。
“小姐,您也不要太着急,以少主的能力,暫時還不需要擔憂。”
方侍衛對自家少主很有信心,無論從武力,謀略上都要高於宇文鯤,但是就是後方補給令人擔憂,給京都發了加急信件,還不知道會不會被截下。
“你看着他點,下雨天不要應戰,他的腿還要恢復一段日子。”
青璃得知方侍衛要馬上趕回去,用油紙包包了一些點心和燻肉,讓他路上吃,又問了鳳陽士兵的情況,現在士兵們每日多半都吃沒有油腥的燉菜,配着幾個大饅頭,倒是可以吃飽。
“終於開戰了。”
青璃望着天,自言自語。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等到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不像原來那麼慌張,她的內心出乎意料的平靜。送走方侍衛之後,她換了一身夜行衣,躍出府門,先找近處的開始打劫。
第一家是鳳陽城最大的糧商,聽說人品很差,只要有銀子就六親不認,現在還嚷嚷着,沒銀子可以用人抵債,有那水嫩的黃花大閨女,送過來陪他睡一晚就可以,到時候給白米一百斤,趁火打劫,開出這樣的誘惑人的條件。
可是,姑娘家的清白比命都重要,有些人寧可餓死,也不會送上門,還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有些人家有貪婪的爹孃,眼巴巴地把閨女送上門去,也不想自家閨女沒清白,還能嫁到什麼好人家。
青璃跳進院子,這個時候,府上的人都已經熟睡,她在房檐上尋找一圈,看到庫房裡面有家丁來回把手,估計就是糧庫所在,趁着人不注意,她從房頂上揭了瓦片跳進去,糧庫滿滿都是糧食,還有一層地下室,青璃一點不客氣,全部收走,這些人有的是銀子,肯定不愁糧食,她覺得自己是個好人,等這家人來找她買糧的時候,絕對按照親民價供給。
爲了顯得不是那麼玄幻,青璃打劫完糧草之後,特地用迷藥迷暈了家丁,並且撬開大門,然後趁着夜色大搖大擺地離去,內視了一下空間,看到摞的老高的稻米,心裡舒爽。
小白狐狸羽幽聽到聲音之後,從藥房出來,看到白花花的袋子,愣在那裡。與此同時,青璃又去了兩家,瞬間,空間的空地上已經堆滿糧草。
“主人,哪來這麼多的糧食啊?”
羽幽用爪子揉揉眼睛,瞬間糧食又多了,它覺得就和變戲法一樣,若是一會再增加,它站着都沒地方。
“當然是打劫的!”
青璃心裡美滋滋的,她只是打劫糧草,別的金銀珠寶都沒動,對她來說,急需糧草,上次端了山匪的老窩,那些金銀首飾和銀兩,目前看來夠用。
不管什麼時候,最不缺銀子的就是盜賊,不過做盜賊也要有節操,劫富濟貧可以有,那些黑心商販,銀子來的都不光彩。
眼瞅着,天就快亮了,青璃打劫夠本,這纔回府,她要收拾一番,準備趕往平陽城去看看形勢,這邊也要找一家可靠的鏢局,運送糧草,爲了安全起見,她決定和運糧草的商隊一起出發。
每到戰爭,都是物資緊缺的時候,青璃盤算一下,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三十萬大軍,在前方對敵的先鋒也有三萬人,提供三萬人的糧草,對她來說還算不太難,要是提供肉食,得吃掉多少頭豬?青璃內視一下空間裡的野豬,覺得繁殖太慢,根本不夠大軍塞牙縫的。
“唉!”
青璃回到房間,換了一身衣裙,半躺在牀上,身後墊了一個大引枕,打仗不是應該皇上操心麼,爲什麼在她這就變了模樣,操心的人也只有四皇子,淳于諳和她。今天打劫這麼狠,她也是被逼急了,估計早上這些人一定會哭爹喊娘,跑到知府衙門去哭訴。
爲做的不那麼明顯,青璃只是打劫了大戶人家,不會導致百姓們吃不上糧食,再說自家也有相應的策略跟上,賣糧的時候爲了不顯眼,就搞限購吧,每家每戶二十斤糧食,帶着戶籍證明去,恩,就這麼辦。
就這麼睜着眼睛一直到天亮,又是一個大晴天。
麥芽早早地起身過來伺候自家小姐,她疑惑地看窗邊的小几竟然放到了門口,有些納悶地道,“小姐,您半夜起來飲茶了嗎,小几怎麼換了位置?”
“恩。是啊。”
青璃想起來,昨日着急走,把小几扔到門口她就出門打劫了,回來的時候忘記移動位置。
“小姐,您半夜起身怎麼不叫奴婢伺候啊,每次都是這樣,奴婢比主子還享福。”
麥芽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人家做奴婢,半夜裡還要服侍小姐起夜,端茶送水,她倒好,一直睡到天光大亮,小姐也不喊她,她覺得自己現在都快成了小姐。
“大半夜的,還折騰你幹什麼。”
青璃坐在梳妝檯之前,讓麥芽幫着梳妝。麥冬也從府外回來,她的臉色蒼白,大概這兩天出府都沒有睡好,一臉疲憊。
“小姐,奴婢回來的時候路過府衙,有人正在擊鼓鳴冤,聽說鳳陽出現偷米賊,一夜就搬空他們的庫房,在府衙門口哭嚎呢。”
麥冬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提神,那些人大概有四五家,堵在知府衙門門口,還要聯合發佈公告,有人提供準確線索就獎勵白銀三千兩,一定要抓住那個殺千刀的偷米賊。
“是嗎,那得管好咱們府上的庫房。”
青璃一臉鬱悶,做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爲什麼得到的稱號就是“偷米賊”,這聽着就是普通小毛賊的感覺,不像人家桃花眼,還有一個雅號,叫怪盜一枝梅。
“要奴婢說,那些人家都做黑心生意,米丟了也活該。”
麥芽給青璃的頭上斜插一根蘭花簪子,問麥冬道,“不過偷米賊偷了這麼多米幹什麼用?不會是自己吃吧?”
青璃揉揉額角,她自己一個能吃這麼多?怎麼有如此不長腦子的丫鬟!
草草吃過早膳之後,青璃帶着麥冬出門,直奔不遠處的威遠鏢局,這家鏢局在大周每個城池都有分號,算是比較有信譽的,這次託運糧草,斟酌再三,還是考慮和這家鏢局合作。
“小姐要運糧去平陽?”
威遠鏢局的鏢頭正好在,四十歲上下,虎背熊腰,一臉絡腮鬍子,看着不像鏢師,倒是像山匪,不過他身上帶着渾然正氣,不像是雞鳴狗盜之輩。
“恩,大概需要四十輛車馬。”
青璃心裡估算,昨夜已經把糧米放在新買的莊子一部分,多虧員外離開的快,昨日做好交接就亟不可待的回鄉去。
“若是運糧給軍隊,由我親自押鏢,派出最好的隊伍,只收成本銀子。”
那鏢師馬上認出青璃的身份,他就是從京都押鏢回來的,也知道少將軍淳于諳有一個絕色未婚妻是鳳陽人,現在看來,這位小姐不簡單,作爲大周子民,他也想盡一份力。
“現在我們這邊比較着急,若是可以的話,今日下晌出發最好,我會跟隨。”
若是下晌出發,明日午時前後就能到達平陽,糧草那邊還不算緊缺,但士兵看到有運送過來的糧草,心裡也安穩一些,不愁斷糧。
“那好吧,午時末,我們再次匯合。”
青璃做了簡單的安排,車馬由鏢局出,現在就要安排人去莊上搬運糧草,青璃把這件事交給麥冬。從京都回來,手邊一時沒有什麼得用的人。
早上有人在知府衙門擊鼓,說自家丟了糧,百姓們反倒不如之前恐慌,在糧鋪門口也只有寥寥幾個人,青璃讓車伕去打聽一下價格,和昨日沒有變化,她這才放了心。
“小姐,知府大人的千金季盼小姐來訪。”
青璃的馬車剛停下,於嬤嬤走上前,小聲地嘀咕,“這一個知府家的小姐怎麼最起碼的規矩禮儀都不懂呢?來之前也不打個招呼,當咱們這是她家後院?”
“沒走?”
一般人來訪,得知主人不在府邸都會離開,還少有賴着不走的,除非有急事。
“恩,在您偏廳喝茶呢,菊小姐招待着,老奴讓春蕊小丫鬟盯着,趕緊過來報信。”
於嬤嬤面露不虞,一般不請自來者,都認爲自己身份比對方高,真可笑,一個知府家的庶女,自家小姐可是未來護國將軍府的少夫人,那庶女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臉皮也厚,她必須提醒自家小姐,可不能被騙了去。
“恩。於嬤嬤,幫我收拾東西,我要去平陽一趟。”
青璃腳步匆匆,她事情多得很,沒那麼多時間和季盼耗着,進到偏廳之後對着堂姐莫青菊說道,“堂姐,你快去收拾東西,下午我們就回家。”
運送糧草的路線,正好路過小鳳縣,天擦黑就能到,青璃琢磨先把自家堂姐送到鎮上的院子,然後繼續趕往平陽,回程的時候直接到鎮上,就不折騰了,這邊交給王管家打理。
“青璃,你要去平陽?”
季盼一聽,兩眼放光,最近她姨娘正要回鄉看看,她也說跟着,昨天兩個人還制定了一下策略,所以她早上才厚着臉皮過來,連琴藝課都沒上。
“是啊。”
青璃點點頭,對着季盼歉意地一笑,“淳于少將軍發來帖子,他習慣吃我做的點心,我想着在這邊做好帶過去沒有在那邊做新鮮。”
“正好,我帶了點心過來,不如給淳于少將軍吧。”
季盼微微一笑,指着面前的食盒,篤定地道,“我特地多了一些,肯定會合少將軍胃口。”
“可是這不辣啊,少將軍最喜歡吃辣。”
青璃打開點心盒子,還是昨日做的那幾個品種,今日又多加了兩樣小酥餅,每一個都有象棋大小,圓滾滾,憨態可掬,季盼介紹說裡面是綠豆沙,吃着解暑。
“不錯,那我就帶着吧。”
青璃轉了轉眼睛,瞬間改變了主意,她忽悠着季盼,“我會轉告淳于少將軍的,想必得知有人記掛保衛疆土的將士們,也會開心。只是現在邊境的士兵都吃不起肉,唉,缺銀子啊。”
“是這樣嗎?”
季盼一聽,立刻發現立功的機會,她馬上上鉤,急於表現自己,“那有什麼辦法能幫助那些士兵呢?”
“你曉得,我是從京都回來的。”
青璃垂下眼睛,抿了一口茶水,她就這麼多耐心都要用光了,“在京都,我有幾個好姐妹,組織了募捐活動,換得的銀子給將士們的家人送糧食,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
“這麼說,只要我們捐銀子就可以。”
季盼點點頭,覺得這是讓淳于諳高看她一看的好機會,莫青璃就是個莊戶人家的閨女,家裡只有幾個破鋪子,賺不到什麼銀子,自然也幫不上淳于諳,若是她可以,不就能讓他另眼相看?
“恩,是啊,只是我在鳳陽沒有什麼相熟的姐妹。”
青璃一臉窘迫,絞着帕子,心裡都快笑翻了,季盼這種自以爲聰明的蠢貨,在京都有太多,和那幫小姐們在一起的話,她那點小心思根本就不夠看的,既然送上門來,不扒下一層皮,虧大了。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下午就去辦,到時候,會把銀子交給淳于少將軍。”
季盼說着,臉色紅了紅,怕被青璃看出來,用低頭喝茶做掩飾,心裡幻想的無限美好,淳于少將軍接過銀子的時候,一定覺得她纔是對他有幫助的那個,莫青璃根本不行。
“青璃,你要去平陽,我就不叨擾了,若是事情順利,明日我就和姨娘出發,我們平陽見。”
季盼比青璃着急,得知這個情況之後坐不住,站起身告辭,快速地走出門,心裡還在想,她那麼多交好的姐妹,不但通過這次募捐得到更好的名聲,還能得到淳于少將軍的青眼,正是一舉兩得。
“小妹,我的包袱已經收拾妥當,咋這麼着急呢?”
莫青菊回到院子,裝好了自己平日裡用的首飾和衣物,見於嬤嬤正忙着收拾,問喝茶的青璃。
“這個一會兒上路告訴你。”
青璃打開食盒,一共是三層,下面兩層也放着點心,看起來不錯,既然如此,自己就收下,一會路上送給那些辛苦的鏢師們,賣個人情,都說收成本價,她也要客氣一些纔好,至於給淳于魔頭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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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寵邪妃之妖孽風流文/乃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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