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五月之後,京都的天氣更加炎熱,往地面上倒一杯水,不出一刻鐘會立刻乾涸。這種燥熱的天氣對青璃還說不算什麼,可苦了從鳳陽莫家村來的家人,連大伯莫如江,二伯莫如河這樣的壯實漢子都抵擋不住暑氣,每天早上一起來,用過早膳之後,二人就會駕着小船,到府中湖泊的中心處去垂釣。
忠武將軍府上被京都護城河貫穿,除此之外,府上自己也挖了一個大池塘,和護城河的水源中間隔着鐵絲網,青璃就是防止池塘裡面養殖的魚,河蟹,河蝦跑出去太多。
空間靈泉裡面的物種,這些天繁殖的太快,這讓青璃都有開設水產鋪子的想法,奈何這些東西解釋不清楚,她又忙,這才擱置下來,即便是這樣,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在府上的池塘裡面放一些魚蝦,河蟹,池塘裡面滿滿的,在上面睡蓮的掩蓋之下,看不到痕跡。
大伯二伯喜歡垂釣,每次釣上來大魚之後都會和小娃一樣歡呼雀躍,總是拿府上的池塘和莫家村的河裡比,說京都是個好地方,北邊苦寒,魚都長不大,青璃聽後哭笑不得,府上的魚多而且肥,完全是因爲她有空間作弊器。
昨天聽了一天戲,青璃還怕家裡人太興奮睡不好,早膳的時候,看到爺奶興高采烈,面色紅潤,對着昨天的幾齣戲侃侃而談,而青璃自己,臉色蒼白,下眼處還有些青黑之色。
“璃丫頭,看你臉色不太好,怎麼昨夜沒睡好嗎?”
娘劉氏坐到青璃對面,觀察自家女兒的神色,因爲猝不及防的定親,她總覺得有些虧待自家閨女,至少這種事是被別人硬逼着,她就怕青璃會想不開,誤會她和孩子爹想攀高門。
“天太熱,我總覺得口乾舌燥,夜裡起來喝了幾次水。”
青璃垂下眼睛,尷尬的咳嗽兩聲,不敢擡頭,大哥在隔壁桌也正對着她,她總覺得大哥那雙眼睛波瀾不驚,眼底深處總是隱藏着什麼,似乎能穿透人心。
昨天在護國將軍府上,她給淳于魔頭施針,兩人閒聊,她說想聽他的秘密,結果他竟然用無恥的手段,兩個人脣齒相接之後,她的腦海裡面一片空白,片刻之後,只剩下一個問題,技術怎麼可以這樣好?難道男子都是對這種事情無師自通的嗎?前世她沒有經驗,被他帶着一起,就感覺置身在一個世外桃源,身邊開滿五顏六色的花朵,每一個細胞都愉悅的顫抖,讓她一度意亂情迷,一直到很久之後,兩個人都不能呼吸,她趴在他的胸口處,羞澀地不願意擡頭,因爲她的餘光看到還站在門口處觀望的旺財。
事後,兩個人說了一些閒話,青璃儘量裝作鎮定,可是心總是撲通通的個跳個不停,等到回來之後也沒回過神來,連粗心的麥芽都發現了她的異常。
“是啊,這天就是熱的很,多虧晚上放了冰盆。”
青璃的奶奶李氏擡起頭,笑眯眯地道,“璃丫頭,我和你爺適應的不錯,一路上都沒得病,老胳膊老腿的倒也硬朗,看看你大伯二伯,還不我們兩個老的。”
“娘,那是因爲您還年輕,自從腿的毛病好了之後,頭髮都變黑了!”
大伯孃大劉氏也跟着打趣,讓奶李氏的笑意更深。有這樣的功效,都是青璃空間水的原因,混雜在大伯家井水裡面的靈泉是沒升級過之前的,現在的靈泉效果更好。
“爺奶,府中冰庫裡的冰塊夠用,不夠還可以採買一些,但是平時不要總喝涼的,會落下頭疼的毛病。”
青璃快速用過了早膳,吩咐府上的丫鬟去廚房說一聲,做點解暑的綠豆湯,放在井水裡面冰鎮,今天戲班子還要再唱一天,她和水零歡,趙羊羊約好去給徐縈添妝。
早膳之後,青璃回到自己的院子,讓杜鵑把送給徐縈的添妝準備好,這是一套翠綠欲滴的翡翠頭面,至少要值千兩銀子。在京都官家,送禮也講究遠近,若是關係一般,添妝送個百兩左右的首飾,這都不算少,並非所有府上都有這麼的銀子,平日人情往來的地方太多,總是送禮,也送不起。
很多府上夫人都是衣着光鮮,滿頭珠翠,明眼人一看,那些首飾頭面都是過去的款式,就知道其實府上並非如表面那麼風光,國公府就是一個例子。
“香草,你留在府裡,去後花園幫忙,麥芽看院子,杜鵑和紅豆,跟着我一起去徐府。”
青璃留下會武的香草,怕府上有人來作怪,昨天和淳于諳在一起的時候,她還說了周氏乾的那些事,本來她是想要提前下手,現在還沒騰出來工夫,估計淳于魔頭知道後應該能爲她解決問題,不知不覺多了個未婚夫,也應該爲她排憂解難。
陽光灑滿古樸的街道,青璃坐在馬車裡,隔着窗紗向外張望,這個時辰有很多府上下人出門辦事,在外面行走的人多了一些,有時候運氣好,還能趕上幾個外海來的異族人。現在很多事情,隨着時間的流逝,青璃的記憶已經模糊,有時候不去想,她甚至忘記自己是穿越而來,只有看到外海的異族,才能提醒自己,她很想上前說一句英文,看看到底語言是否相通。
沒有御林軍臨時巡檢,馬車很快就到達徐府門前,青璃已經看到等候在此的水府馬車,還不等她下車,對面的車簾被撩開,水零歡利落的從馬車上跳下來,又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青璃的馬車。
“熱死了熱死了,這種天兒真是不讓人活。”
水零歡穿着一身鵝黃?色的輕紗衣裙,用不停的扇着扇子,坐到青璃的身邊,嘟着嘴抱怨道,“我看還不如下雨,至少不會讓人熱的喘不過氣。”
“紅豆,倒一杯薄荷茶。”
青璃正趕上小日子的最後兩天,她再熱也不敢喝冰水,出門的時候用靈泉水泡了薄荷葉,喝起來解渴,還很清新。水零歡喝了一大杯之後,點頭稱讚,“恩,很好喝,這種葉子我好像見過。”
“這是薄荷,清心明目,你要是喜歡喝,回頭讓府裡的婆子給你送去一包。”
青璃和水零歡解釋了一番,在京郊的莊子上就有野生薄荷,青璃移栽到空間裡面,這個時代人對薄荷認知並不多,只知道咽喉腫痛,風寒等症狀的,青璃在查詢空間一本孤本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薄荷纔是發汗解熱的佳品。
“那小女子就卻之不恭了!”
水零歡眨眨明媚的大眼睛,裝模作樣的甩帕子欠身,她可從來沒和青璃客氣過,忠武將軍府上有一半的點心都進了她的肚子,但是她怎麼吃都不胖,這果然是吃貨必備的體質。
“哎呀,我是不是來晚了?”
趙府的馬車剛剛趕到,趙羊羊着急,馬車還沒停穩,火急火燎的從車上跳下來,今天她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裙角繡着清新的小白花,看着活潑可愛,青璃剛想讚美幾句,看到她頭上戴着兩隻羊形狀金簪之後,立刻住嘴,都怪水零歡的餿主意,讓她記在心上,這麼短之內就做出兩根金簪,一左一右,上面的羊頭上用紅寶石鑲嵌了眼睛,戴在趙羊羊頭上,就像那山羊的兩隻犄角,水零歡也發現了,“嘿嘿”地笑了兩聲。
“不晚不晚,青璃也是纔到不久,你先喝杯薄荷茶。”
水零歡招呼着趙羊羊,自己也拿出兩塊曲奇,放在嘴裡,“你們沒來之前,有馬車進到府邸,我估摸也是哪家小姐送添妝,徐府人一定很多,我們去露個面就走,然後一起去吃烤鴨吧?”
“這麼熱的天,烤鴨吃的下去嗎?”
趙羊羊一臉嫌棄,每年這個時候,她都吃不下去東西,那種油膩膩的烤鴨,想想都沒有食慾,這種天氣最好就是在府里納涼,不出門。
“好吧,其實我也沒什麼胃口。”
三人商議不久留,水零歡和趙羊羊這纔回到自己的馬車,一路上來到徐府的二門,在那裡,已經有等候多時的徐縈身邊的丫鬟,滿面帶笑地道,“三位小姐,快快請,我們小姐等了好一陣子了。”
徐縈爹徐大人是正三品大員,徐府也不算小,就是位置稍微偏,大周不重武,在兵部做侍郎,很多時候都是湊數打醬油的,只有在開戰的時候才能露臉,不巧最近大周南邊開戰,徐侍郎整日忙碌。
徐府已經裝扮一新,一路走過來,每一處花草都能看出精心雕琢的痕跡,一路綠樹成蔭,假山流水,景色怡人。府上的丫鬟婆子很規矩有禮,見到幾人之後也會停下來行禮。
徐縈的院落比較大,院子裡面還有一個小池塘,此刻她正在涼亭招待兩位小姐,三人正在說笑,可能是快要大婚,嫁給意中人,徐縈表現的很羞澀,時常用帕子捂嘴輕笑。
“三位妹妹,你們來了!”
徐縈見到三人,從涼亭上站起身,走出來迎接,“昨天收到帖子之後,我就想你們一定不會來的太晚,這天太熱了。”
“是啊,還不到午時呢。”
水零歡接了一句,青璃仔細打量徐縈,氣色比上次在馬車上好了很多,穿一件白色的衣裙,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精神頭不錯,亭子裡面坐着的兩位小姐,爹都是六部官員,也是天風書院的同窗,大家相互見禮。
一個穿淡綠色衣裙的小姐,身材黑胖,還偏偏喜歡穿淡雅衣裙,手上握着一把小扇,緩緩搖了搖,假裝斯文,她瞪了青璃一眼,不言不語。
“快,去上最好的花草茶,這個時候喝最是解暑。”
徐縈一看衆人都不言語,氣氛有些僵,趕忙打圓場,衆人都是給她添妝,爲了過來看她,千萬不能得罪人,她一定要好好招待才行。
這個綠衣小姐青璃認識,人非常傲慢,但是和徐縈關係不錯,她爹衛大人,是徐縈爹爹的頂頭上司,官拜兵部尚書。原本兩個人並沒齷齪,衛小姐之所以沒給青璃好臉色,還是託了單世子的福,到處宣揚她的心上人是雲家少主雲隆豐,讓她幾乎成了京城官家小姐的公敵,真真是冤枉。
“嘖嘖,有些人啊,長相就是不錯,但是和年齡不太相符,前幾天聽了齣戲,戲裡說這樣的人都是萬年狐狸精變的,吸男子的精氣,然後呢,就會變得越來越美貌,阿縈,你說是不是?”
衛桂花臉色不好,每次看到青璃之後,心底就會生出一種自卑之感,或許是這樣美貌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雲家少主吧,她今年已經十六歲,已經到了應該定親的年齡,可是她自從在八歲見到過雲家少主之後,就怎麼都忘不掉,若是能陪在他的身邊,做一個丫鬟她也心甘情願。
“呵呵,有這樣的戲也是胡編亂造的。”
徐縈不知道怎麼接話,尷尬一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給青璃話聽。水零歡也不傻,聽到之後端起茶杯,就想潑到衛桂花身上,長的五大三粗,說話也不中聽,這輩子不用想着讓雲家少主看一眼。
“那吸取男人的精氣,是怎麼回事?怎麼吸?”
趙羊羊放下茶杯,假裝不明所以,一臉的好奇,青璃差點笑噴茶,知道這丫鬟的腹黑屬性又露出來了,果然,這個問題把衛桂花問的面紅耳赤,啞口無言,其中的深意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我也想聽這樣的戲,衛姐姐,戲班子去哪請?”
趙羊羊一臉天真,圓圓的眼睛閃着水霧,讓人不忍心拒絕。徐縈輕輕咳嗽兩聲,再次想打圓場,又不知道怎麼接話,官家未出閣的小姐,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張口閉口狐狸精,吸取男人精氣,這話說的太沒有教養。
“桂花是說笑呢,羊羊,你這頭上的金簪不錯。”
另一位穿着米色衣裙的李小姐是也是天風書院的同窗,爲人比較圓滑,她是徐縈的表妹,爹在工部任職,也算是一個冷門,她爹只是一個五品官,所以平日對人比較逢迎。
青璃平時對書院的同窗都不太在意,也有喜歡找她麻煩的,她明面上不計較,總是大度一笑,背地裡往人家的衣領扔蟲子,折磨的這些嬌滴滴的官家小姐有苦說不出。這位衛桂花以前並不在找茬的範圍之內,都是因爲挑撥離間的單世子,說起來青璃還挺同情她,這種當面嗆聲的人,總比趙晚晴那種背地裡陰狠的人要強。
上次白府滿月宴,衛桂花也去參加,還在雲少主身上揩油過,青璃回憶了一下,發現是有這麼回事,諸如此類的情況,她遇見過好幾次。
“說起戲班子,我想起來了,這兩天有個叫德勝班的很火,火過當年的德全班呢!”
李小姐並不知道皇室內幕,道聽途說,把青璃在福源茶樓看的那齣戲,添油加醋的說上一遍,姜貴妃那個角色已經徹底被毀了,不但是個惡毒小妾,還和公公有染,諸如此類,都不知道是誰亂添上的。
“這我也聽說了,我們府上也請了德勝班,但是班主說名角身體微恙,唉,最近不接戲。”
衛桂花是個戲迷,說起這齣戲頭頭是道,當時他們家有一個下人就在福源茶樓看戲,回來宣傳之後,府上人都知道了,她娘覺得這齣戲不錯,想請德勝班來,也是爲了震懾一下府裡妖妖嬈嬈的小妾,讓她們認清楚自己的本分。
“這齣戲也才唱了兩三天吧,聽說是真事,就不知道到底最後是嫡子繼承產業還是庶子。”
水零歡的祖母是戲迷,一聽說有這樣的戲,立刻要請人進府,讓大伯刑部尚書水大人攔住,因爲從蛛絲馬跡中已經察覺不對,怎麼看都像是大周皇室發生的那些糟心事。
“當然是嫡子,庶子什麼的都是小妾生養的,能有什麼出息!”
在場的幾位小姐都是正經嫡女,對那些小妾爭寵的產物,庶女姐妹都很討厭,庶女一般長期壓抑,心思重,要麼就是得寵猖狂,要麼就是謹小慎微,夾着尾巴做人,但是內地裡一肚子壞水,習慣給人下絆子。
嫡子繼承產業,這是大週一直以來不成文的規定,當然有偏袒愛護庶子的,也最多在分家之後多給幾處產業,除非沒有嫡子,那樣的話,庶子要記在嫡母名下,充門面。
天風書院的官家小姐們,有好幾個庶女,平日幾乎沒人搭理她們,庶女就是在身份地位上差的多,官員家的庶女多半都是送給有利益關係的人家,有主母寬厚的,給定下一門好親事做個正妻,不然難逃脫當小妾的命運。
“唉,其實庶子庶女也沒那麼低賤,至少爹爹是個官,總比村裡來的土丫頭好。”
衛桂花眼睛一轉,又把話題繞了回來,她見到青璃之後一直心裡堵,特別是青璃坐在她對面,每次擡頭見到青璃臉上瓷白的肌膚,水汪汪的眼睛,心中就會更加不舒服,想到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和雲少主在一起的時候,都忍不住有流眼淚的慾望,越發覺得自己等待是一場空。
“衛桂花,你什麼意思,不會說話你就學狗叫!”
水零歡聽不下去,站起身,“啪”地放下茶杯,剛纔青璃都沒有出聲,這事就算岔過去,結果衛桂花一直不依不饒,衛桂花和青璃站在一起,到底誰更像村裡來的,不言而喻,還起了這麼一個土氣的名字。
“水零歡,你別在這和本小姐裝大瓣蒜,你算什麼東西?”
聽到點名道姓之後,衛桂花也站起身,她的腰身很寬,都能把水零歡裝下,水零歡抻着脖子,站在青璃的面前,以母雞護着小雞的姿態,“誰不曉得你那點心思,你不就是愛慕雲家少主!”
“就是愛慕怎麼了?關你屁事!難道你也有這心思?”
“哎呀,二位妹妹,你們怎麼可以……”
徐縈揉揉額角,趕緊站起身,衛桂花說話是有點過分,但是她能體會那種心情,當時她因爲單世子也用話諷刺過青璃,有心替青璃說幾句,但是衛桂花的爹又是她爹頂頭上司,這事不好辦,左右爲難。
“呵呵,你愛慕可以啊,但是你不能和瘋狗一樣亂咬吧,京都那麼多小姐都愛慕雲少主,你想獨佔也要照照鏡子!”
水零歡氣的臉紅脖子粗,站起身和衛桂花對陣,她說的話讓衛桂花臉色一暗,險些哭出聲,對於心懷憧憬的少女,再沒有比這個更刺心的說詞。
水零歡說過之後,衛桂花的氣勢全無,她慢慢的坐下身子,眼裡閃爍着淚花,卻又倔強的不肯讓眼淚流下去,只是幾句言語上的衝突,青璃完全沒必要理,見過太多表面上一團和氣,背地裡兩面三刀的人,這種直來直往的性子,對她來說,還是有幾分率真,至少本質不壞,攻擊她,是一種本能。
以前還在莫家村的時候,青璃做夢都想成爲美人,當時唯一的願望就是努力攢銀子買祛疤膏,等到現在真的成爲絕色之後才知道美人的煩惱,無意識的躺槍,被人當做假想情敵。當然,以前沒有這種事,因爲雞婆的單世子,她被何雲算計過,這次又被衛桂花言語上攻擊。
說她狐狸精也無所謂,只有美貌的女子才能被這麼叫,至於村裡丫頭,她很坦然,這本來就是她的出身,這就是爺奶的教育,莊戶人家的出身不丟人,憑着自己的雙手勞作吃飯,怎麼了?這應該是一種驕傲,家裡沒有背景,完全憑藉自己的勤勞闖出來的一片天。
“桂花,你怎麼還……雲家少主是神仙一樣的人,我們都是配不上的,還是不要想那些。”
李小姐嘆了一口氣,衛桂花以前不是這樣的,也是一個活潑的性子,近年來,經常有傳言,雲家少主要定親的消息,每次都讓她哭泣很多天,消瘦很多,過後發現都是假消息,衛桂花胃口大增,這才吃成這副身板,看她的五官,還是挺漂亮的。
“對不起,青璃。是我極端了,祝福你和雲少主。”
衛桂花沉默良久,這才擦汗了眼淚,像是身體的力氣都被抽空一般,“是我言語太尖銳,很多相熟的小姐都說我變得刻薄,我也不想這樣,或許愛慕一個人就是希望他過的好,希望你們能幸福,只有你這樣的女子才配站在他身邊。”
衛桂花默默的流淚,眼淚已經溼潤了領口,她想站起身離開,欠了好幾次身,都沒有挪動位置,突來的轉變,倒是把在場的幾個人嚇一跳。
“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之前有小姐問我是不是和雲家少主定親,這都是哪傳來的消息?”
青璃苦笑了一下,覺得自己要是不解釋的話,還挺有損名聲,特別她現在是定親的人,她揉了一下額角,看了水零歡和趙羊羊一眼,罷了,這種事早晚也要被傳出去,不是秘密,若是瞞着好友,說不定還要被埋怨,所以青璃定定神,這才拋出去一個炸彈,“我確實是定親了。”
“嗚嗚。”
在場的幾個人表情各異,衛桂花激動的哭出聲來,那聲音帶着無比的絕望,徐縈疑惑的看向青璃,等待下文,趙羊羊還算鎮定,只有水零歡,她又站起身,大嗓門的吼了一句,“定親,和誰定親?”
水零歡也愛慕雲家少主,只是少女很單純的心思,她想起在京郊的那個暴雨的夜晚,淳于諳騎着快馬趕到,和青璃在雨中的相擁,一個高大,一個嬌小,那畫面太美好,腦子裡有先入爲主的觀念。
“是淳于少將軍。”
青璃淡定的說完,用帕子擦擦臉,有了未婚夫也不錯,省的被人誤會,比雲家少主拿出來還管用,這不,徐縈張大嘴巴,能塞下一個雞蛋,衛桂花和李小姐正一臉同情的望着她,趙羊羊似乎也很震驚,手裡的茶杯已經騰空,動作定格。
“嗚嗚,怎麼會這樣,青璃,你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
衛桂花又哭了,這次不是爲了雲少主,完全是擔憂青璃,淳于少將軍的名頭響動京城,雖然是京城四公子,卻一直無人問津,前幾年總有官家小姐不信邪,主動接近,認爲自己就是唯一,無一不例外的都被拍飛,而且淳于少將軍是用劍柄拍,手不接觸身體,那種滿臉嫌棄的模樣纔是最打擊人。
“是啊。淳于少將軍有點問題,見到女子離得近就動手拍飛,京都也有小姐遭殃過!”
李小姐也是一臉惋惜之色,都說紅顏薄命,莫家小姐絕色姿容,怎麼能嫁這樣的人,以後只能獨守空房,可惜了嬌花一朵。
“青璃,這是真的?”
水零歡一臉激動,就差歡呼雀躍,她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狀,“恭喜恭喜,哈哈,你和淳于少將軍很相配!”
“恩,這是一件大喜事!”
趙羊羊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衛桂花也停止抹淚,一臉不明所以的看向三人,不會是腦子壞了,糊塗纔會這樣想吧?她本質是個熱心人,就道,“淳于少將軍不能接近女子的,他府上的丫鬟有那起子想爬牀的,都被拍飛吐血呢,我聽說他都已經弱冠之年,還沒碰過女子,雖然護國將軍府門第好,但是絕非是良配。”
衛桂花不喜歡淳于諳,不僅僅是因爲他討厭女子這件事,淳于諳和雲家少主雲隆豐是好友,兩個人很是親近,她很懷疑淳于少將軍是不是有斷袖之癖。
關於淳于諳這事,青璃壞心眼的沒有解釋,面對衛桂花,徐縈和李小姐的同情,她只能一臉哀傷,衝着天做了一個憂傷的四十五度角,陽光太刺眼,刺的她眼裡溢滿淚水,她迅速低下頭哀嘆道,“這有什麼辦法,都是命啊。”
“青璃,這門親事沒有迴轉的餘地了嗎?”
徐縈充滿關切,衛桂花也不再諷刺,兩人不停地出餿主意,青璃抽抽嘴角,這要是讓淳于魔頭聽見的話,會不會記恨的報復?原以爲他是個實誠人,誰能想到也是一隻腹黑的大尾巴狼,她就像一隻純潔的小白兔被吞入腹中,早晚,她要完成小白兔對大灰狼的逆襲。
這個話題結束之後,青璃三人不想久留,紛紛送出添妝,趙羊羊和水零歡兩個人一起送足全套,青璃送的翡翠頭面是最值錢的,徐縈心裡有數,送她出門的時候說,以後有什麼事會派人通知。
回去的路上,水零歡和趙羊羊兩人上了青璃的馬車,左一個問題,右一個問題,對她嚴加拷問,讓她無所適從,好姐妹之間也不好隱瞞,只得一五一十把前因後果說了個清楚。
“啊!這件事我怎麼就忘記說了,看我這個記性!”
趙羊羊聽青璃說宮裡的張女官之事,這纔想起來,“就昨天,還有一個婆子去了我們府上,說是要見我,我出門見客之後,對方奇奇怪怪的,說我年紀太小,就走了。”
“我看這個婆子穿戴不俗,就讓派人出去送了一個大荷包打探消息,這才得知,三皇子殿下怕是有些不好,現在太后着急給他沖喜,說是就算不娶正妃,也要納側妃,說要在書院裡面選一個適齡的小姐。”
“呸,都那樣還要害人,多虧護國將軍府和雲家趕的時候好,不然青璃不是要遭殃了?”
水零歡第一反應先是說耶律楚仁的不是,片刻之後,這才變了臉色,道,“啊?不會去我們府上吧!嗚嗚,青璃,怎麼辦?”
水零歡嚇的面色蒼白,耶律楚仁心狠手辣,爲人喜歡弄邪門歪道的東西,還喜歡逛小倌館,她爹孃都不在京都,萬一選中了她不是死路一條?
“零歡,別擔心,我有辦法。”
青璃從袖口裡面拿出兩個小瓷瓶,給了她和趙羊羊一人一個,“這是一種藥,吃了之後立刻見效,臉色蒼白,四肢無力,要兩三天才能好,要是得到消息趕緊吃來得及。”
耶律楚仁找人沖喜,對方肯定要健康,若是病病殃殃的樣子,來看人的老婆子肯定不會看上,有婚約也危險,誰也抵擋不了皇家的威儀,到時候聖旨一下,束手無策,裝病是最好的辦法,總不能讓一人病秧子嫁人,那衝哪門子的喜。
後來證明,青璃太有先見之明,弘德帝爲了三皇子耶律楚仁也不顧臉面,最後真的拆散一個有婚約的小姐,而水零歡切實的因爲這個藥丸,才逃了過去。
從徐府上出來,已經到了午時,水零歡得知三皇子找人沖喜的消息之後,蔫蔫的,也沒了興致,三人越好過幾天再聯繫,青璃讓車伕掉轉馬車,回到了忠武將軍府。
“大哥,等我下!”
青璃的馬車停在二門,她快速的下車,提着裙角,向樹蔭底下的大哥奔跑,“大哥,我有事和你說。”
回來的路上,青璃纔想起劉小花的事,這麼多年,總是因爲各種各樣的事岔過去,前幾天想問,結果文氏來提親,她的注意力又被轉移。
“慢點跑,當心踩到裙子。”
莫子歸一身長衫,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但是給人感覺他客氣又疏離,只有在面對青璃的時候,眼底深處纔會劃過寵溺之色。
“不會了,我哪有那麼笨。”
青璃對着大哥做了一個鬼臉,有時候還是很怕大哥,因爲他有驚人的洞察力,她做了壞事就會心虛的不敢看大哥的眼睛。
“恩,怎麼了?”
莫子歸摸摸青璃的頭髮,摸在手裡滑滑的,自家小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乾瘦的小丫頭,性子卻和曾經一樣,沒有多大的變化,他很喜歡小妹這種依賴,可惜過了幾年就是別人家的,對於淳于諳,莫子歸很讚賞,但是並不代表他就認同對方,他莫子歸的小妹,比皇家公主都要尊貴,值得更好的人。
“大哥,你還記得當年,小花姐一家離開莫家村。”
青璃掏出帕子擦擦額角上的汗,又喘口氣,剛纔跑的太急,竟然忘記的使用輕身術,“你說大牛哥來京城參軍,可是這麼多年沒一點音信,二姐她,很想知道。”
“怎麼,很想她?”
莫子歸的語氣很輕,他背過身子,眺望遠處,語氣沉靜道,“可惜,他們現在並不在京都。而是在北地的平陽城。”
當年他安排劉大牛參軍,劉家確實是在京都生活過一段時間,但是也合該時運不濟,京城一場地龍翻身,死傷無數,劉小花的爹孃都在那場天災之中喪生,只留下兄妹三人相依爲命。
京都是個傷心的地方,劉大牛兄妹三人把他們爹孃的屍身掩埋,並且立下了碑,本來一家人也不是莫家村的本村人,也不用回去,就在京城的郊縣,花銀子買了一小塊的地。之後不久,劉大牛接到調令,要去大周和大秦邊境平陽駐守,三兄妹也一起離開,趕往平陽城。
“原來是這樣,唉,若是當年許家不搶小花姐沖喜的話,劉叔劉嬸會不會就躲過去了?”
青璃聽到這個消息很是傷心,當年自家窮,劉家沒少對自家幫襯,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兩家的感情好的很,劉家當年家裡條件好一些,大牛哥在鎮上打鐵鋪子做夥計,又心疼小妹劉小花,總是帶回來零嘴,小花姐又是個大方的,有了什麼好吃的都不會忘記給自家一份,二姐青薔捨不得吃,最後還是進了她的肚子。得知這樣的消息,心裡有點淡淡的悲哀感。
“小妹,不要傷心,你要知道,人的命是有定數的,天災人禍,便是如此。”
莫子歸轉過頭,像小時候一樣,拍了拍青璃的腦袋,人有悲歡離合,這是世間永遠不變的循環法則,人力可以改變一些東西,平凡人卻永遠無法扭轉太多。
“大哥,在平陽嗎,和鳳陽這麼近,爲什麼這麼多年沒有告訴二姐呢?”
兩個城池緊挨着,不過是一天的車程,二姐青薔知道一定會去探望,這是二姐這麼多年除葉洵之外,另一件放不下的事,當年劉小花被許家強行安排沖喜的時候,二姐和娘劉氏在外婆家,根本趕不回來,劉家走的急,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早晚會相逢,何必那麼着急。”
莫子歸仍舊波瀾不驚,三兄妹到了平陽城之後,劉大牛就去守城,還立下不少的功勞,現在已經是個官,雖然很小,只管了幾百號人,劉家的日子過的不錯,劉小花也是個能幹的,開始她爹孃死去的時候,她很自責,覺得是自己害的爹孃,當年要是去沖喜,爹孃也不會爲帶她躲避來京都,自然不會趕上地龍翻身,因爲受到連接打擊,再加上心裡愧疚,曾經一度瘋癲,每天披頭撒發就去街上找爹孃,劉二牛不能上工,一直盯着自己妹妹,怕出什麼差錯。
莫子歸曾經去看望幾次,每次都給銀兩和藥物,喝了四年,劉小花纔好轉,她說自己像做了一個夢,發瘋的時候誰也不認得,現在轉好之後樂觀很多,說她爹孃在天有靈也希望她快樂地生活下去。當年那種情況,萬一莫青薔看到之後會更加痛心,他隱瞞沒有說,一直派人暗中幫助。
“原來是這樣。”
青璃點頭理解,大哥做的對,這樣的事情不告訴二姐就是正確的,以二姐青薔衝動的性子一定會留下來不走,家裡人也拗不過,她本來就不在爹孃身邊,二姐再一離開,家裡更沒人。
青璃決定,等回到鳳陽的時候去看看劉小花,但是二姐要和葉洵相見會留在京都,近期應該沒有和小花姐相見的機會了吧。
正午太陽實在是太過火熱,直直的照射,青璃和大哥道別之後,帶着杜鵑和紅豆快速回到院子,她要趕緊沖洗一下,出門一上午就出了這麼多汗,告知好姐妹定親的消息之後,她反倒鬆了一口氣,既然已經和淳于魔頭定親,她就會盡最大努力,兩個人要朝着一個方向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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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賣身成功!
各位小主週末愉快,小蓮還想賣身腫麼辦,嗚嗚,節操碎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