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的昏暗,夕陽西下,忠武將軍府裡不似以往的冷清,丫鬟婆子臉上帶笑,步履輕快的在府裡穿梭,府上游廊下面已經點上了紅彤彤的燈籠,代表家裡有喜事。
因爲有話要對大哥說,青璃把大哥莫子歸領到她自己的小院,院中成片的花草,晚風輕輕的吹過,帶來一縷縷的幽香,沁人心脾。
“大哥,你在鳳陽四年多,一次沒有到京都來嗎?”
青璃已經猜到大哥的身份,手下人那麼多人,在鳳陽做指示不太方便吧,最近京都到處都可以看到鬼羅剎這個組織的影子,無孔不入,連在鳳陽做花魁的如玉都被派了回來,還是高調現身,她有點懷疑,聽雲家少主雲隆豐的意思,是在鳳陽的時候救下的如玉,就在離開京都之前,還要委託自己照顧,那麼如玉找少雲少主,到底是巧合,還是大哥的授意?
“就算沒有回來,一樣知道京都發生的任何事,包括樹上那兩名暗衛。”
莫子歸彎腰,折斷了一枝花,放在鼻尖輕嗅,那姿態優雅肆意,臉上也帶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在一個瞬間,他的手臂揮舞,手裡的花快速甩了出去,那動作很快,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若不是聽到樹上暗衛的悶哼,青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是什麼功夫?簡直比空間的還逆天,借花發力?
樹上的兩名暗衛臉色蒼白,那速度太快,兩個人根本就躲不過去,若不是那人手下留情,他們一定會噴血內傷,同時也暗暗心驚,青璃小姐的大哥,似乎比自家少主還要強大,強到驚人,只是一個隨意的動作而已,兩個練武十餘載的人,躲不過一招。
“大哥,你發現了啊。”
青璃尷尬一笑,暗衛隱藏的功力實在太好,她算是直覺敏銳的,有時候也很難發現暗衛的蹤跡,所以很多時候,都想不起來,身邊有這麼一號人。
“這個是淳于諳派來吧的,在宇文鯤出現之後。”
莫子歸點點頭,最爲大周最隱秘勢利的首領,小小的一個護國將軍府而已,有點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傳到他的耳朵,還是宇文鯤聰明,躲的快,也是要留着他有用,纔沒下絕殺令,不然就算是大秦的上將軍又能如何,這裡是大周,可不是他家後院,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大哥,你都知道了啊。”
太陽已經下山,院子裡的暑氣不重,還夾雜着清涼的風,青璃拿出帕子擦了擦額角,一會兒工夫就出了點冷汗,她低着頭,有點心虛的不敢看大哥清澈的眼睛,透過那眼神,似乎能看到白雪皚皚的雪山之巔,有一切洞察人心的能力,她和淳于魔頭兩個人又摟又抱,還幹過比較親密的事,大哥不會全知道吧。
“我什麼都知道。”
莫子歸聽到後面沒有腳步聲,這才揹着手,轉過頭,盯着自家小妹,眼裡帶着笑意,每次青璃有這個表情,多半都是幹了壞事之後的心虛。
“大哥,宇文鯤和三皇子耶律楚仁是什麼關係?”
莫子歸不說還好,他說什麼都知道,青璃立刻誤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事丟臉丟到家。片刻之後,青璃這才擡起頭,大哥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痕跡,她有點懷疑,該不會是對剛纔晚膳時候的事進行報復吧,所以,她決定按下不提,很快轉移了話題。
“是那種見不得光的關係。”
莫子歸的話,雲裡霧裡,青璃眼神閃爍個不停,想到耶律楚仁荷包裡的東西,還有淳于諳所說,他喜歡鮮紅的胭脂塗口,立刻有種想吐的衝動,不但變態還斷袖,大周若是有這樣的皇帝,也算是斷子絕孫了。
天色已經黑了,今夜沒有月光,天幕之中幾顆星星在孤單的閃爍。家裡人舟車勞頓,到達京都汝陽城之後,幾乎是不眠不休趕到的京都,早早就歇息下去,青璃和自家大哥道別,又去隔壁的院子,找二姐青薔和堂姐青璃敘話。
忠武將軍府的院落不少,但是這次來的人多,青璃右邊的院落一直是沈冰雨的住所,這次是把左邊的院落,騰出來,休整了一下,給二姐青薔和堂姐莫青菊。
兩個人已經洗漱完畢,披散着頭髮,坐在偏廳閒聊,青璃配了一個丫鬟和一個婆子,多半是用來做雜活的,正在茶水間準備茶水,可能是因爲初到京都的關係,兩人興奮的睡不着,正在眼巴巴的望着外面。
丫鬟二妮搓着手,有點不自在,她來到忠武將軍府之後,發現丫鬟婆子們訓練有素,禮儀得當,不像她,只會做點粗淺的活計,禮儀也學不會,除了做法的手藝,沒什麼拿得出手,而且四小姐身邊已經有了不少丫鬟,她垂着眼眸,心裡失落,等了四年多,學了很多菜色,結果發現自己所做是不被需要的。
“二妮,怎麼不認識我了?”
青璃進門之後,看到站在後面的二妮,輕笑了兩個,這個丫鬟是個實誠人,當年被她培訓的不錯,做的炸雞塊什麼的都很好吃,有時候想起在莫家村的平淡溫馨日子,總是想起這個丫鬟。
四年未見,也長大了,但是模樣沒變,青璃見到二妮之後,立刻有了一種親切感,當年她記得自己想過,若是有一天有錢了,做上了富貴人家的小姐,就找一個老嬤嬤培訓二妮的禮儀,現在她不想了,一切還是原來的好,她身邊不缺唯唯諾諾謹守禮儀的丫鬟,缺的是,曾經用最真誠的心,對待她的那個人。
“四小姐,我……”
二妮眼裡含着淚水,一時激動,既然說不出話來,眼淚噼裡啪啦的落在地上,她用手使勁的拉着衣襬,片刻之後才意識到失禮,滿臉驚恐地擡頭,大眼睛水汪汪的,“我說錯話了,不是,是奴婢……”
“你就是你,還什麼奴婢,站着幹嘛,坐吧,以前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青璃心裡覺得,二妮始終是不同的,或許,是自己太留戀在莫家村的日子,那種平淡的生活,自家不需要多有錢,不需要做多大的買賣,只要能順遂的一直生活就好,不像現在,平靜下深藏的無限的殺機。
“四小姐,您……”
二妮眨眨眼,有點沒反應過來,雖然一路上,是和莫家人一起吃飯的,但是她謹守丫鬟的身份,現在在場的是三位小姐,她一個丫鬟,哪有坐的地方。來了將軍府之後,爲了怕被看不起,她一直都在跟着做活,二妮低下頭,不着痕跡的把手放在背後,捶了幾下僵直的後背。
“我的話都不聽了?四年多,二妮膽子可長了不少,二姐,這丫頭不是被你培養的和你一個脾氣了吧?”
青璃笑着招呼二妮,還不忘記調侃自家二姐青薔,二姐是沒有那麼重視規矩,指着二妮說道,“讓你坐下你就坐,以後你就是我的丫鬟。”
“是,二小姐。”
二妮靠着沙發的搭了個邊兒,心裡還在奇怪這樣的大長椅子,有靠背,坐的地方也寬敞,上面還有軟墊,竹蓆,很舒服,京都就是富貴,連擺設都那麼高級,這個油燈外面的燈罩都是鏤空的,牆壁上的畫,竟然是藍眼珠的外海人,以前就是聽說過,還沒見到,現在算是長了見識,可是她不敢四處打量,就怕被人嘲笑小家子氣。
“小妹,當年你被擄之後,是怎麼進京都的?上次小雨姐回到鳳陽的時候,沒細說。”
丫鬟上來了茶水和一些點心乾果,但是幾個人剛纔都吃的很飽,看上上面新鮮的糕餅,見都沒見過,只能捂着自己的肚子,決定明天再嘗。莫青菊抿了一口茶水,雖然不懂,可是聞着這清香,就知道是好茶。
“你這個死丫頭,你說你,都四年多沒回家了,你知道家裡人每年過年怎麼過的?爺奶都是把四嬸送來的年禮擺桌子上,說當年的事,也把你送的東西擺出來,你小時候尿牀都說了好幾次,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提起當年被擄,莫青薔還是咬着嘴脣一臉憤恨,自家人雖然知曉小妹在京都過的不錯,每每總像缺了點什麼,娘也整日的唸叨,就怕這丫頭受什麼委屈。
青璃嘴角抽了抽,尿牀這事,是身體原主的,她穿來之後,就沒幹過這麼丟人的事,最多是雞蛋鴨蛋不分,爺奶可真是的,她都多大人了,還在背後提過去那檔子事。
“當年在燈會上被擄,你們都知道。”
青璃想到當年做了許寶珠的替死鬼,就氣的撇嘴,許家小姐真是走運,關鍵時刻竟然摔倒,手被踩的殘廢,也是青璃臭美,穿的好,又穿了高底的鞋,耶律楚仁的狗腿子們從背後看人,不知道她才八歲,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擄到京都。
“其實也沒什麼,路上受苦,吃不飽,穿不暖的,好在沒捱打。”
青璃就是覺得路上多數時間都坐在鐵籠子一般的馬車裡,沒什麼放風的機會,馬車又冷,底下鋪着的都是稻草,但是吃不飽是別人,她有空間,一直在偷吃,沒捱打是真的,因爲她年紀小,被三娘派去打雜。
“唉,咱們鳳陽治安一直還算可以,那些殺千刀的人牙子,要是被我看到,一定剁了他們!”
二姐青薔把茶杯“啪”地一聲放到前面的茶几上,一臉憤怒,青璃默默地想,要是二姐能剁了三皇子那個變態就最好不過。
“二姐,堂姐,你們和春兒姐姐還有聯繫嗎?”
提到趙晚春,青璃的心緒還點複雜,當年之事,本來以爲就這麼過去,但是耶律楚仁竟然在白府滿月宴之後舊事重提,肯定是已經掌握了線索,多半也是和趙晚春有一定的關聯,當年她看到,卻極力隱瞞,當春兒姐是好姐妹,不想破壞姐妹之情,而且趙晚晴本來和她有些齷齪,死就死了,既然趙晚春發現,爲什麼不直接說,還要支支吾吾的上來試探,她以爲,兩個人一起躲過了劫殺,就是好姐妹,可是對方心裡有秘密,卻不願意明說。
“算是有聯繫吧,春兒姐的爹爹當了平陽知府,他們也舉家遷往平陽城,距離遠了些。”
二姐莫青薔一點都不知道當年之事,青璃曾經無比的兇險,所以對趙晚春還和從前那樣,兩個人聯繫的不如以前頻繁,現在也是到了婚嫁的年齡。
“春兒姐姐上次來信還是過年的時候,送過來皮草做年禮,說了點平陽的風土民情,那比咱們這邊還要冷呢,她光用炭盆不能取暖,家裡都改成了火炕和火牆。”
莫青菊也認識趙晚春,所以每次的禮物都有她的,她也會準備一些,這次來京都,主要是爲了見世面,還想找一個刺繡師傅教習,以前和張大娘學,那些手法早就已經精通,青璃大伯家跟着致富之後,也曾請過幾個繡娘,莫青菊在這方面,基本功紮實,把對方的手藝學到九成。
“小妹,京都有會雙面繡的繡娘嗎?”
見二人不在言語,莫青菊趕緊提出她想說的,提到刺繡,她的雙眼發光,這是她唯一的愛好,就想到京都看看,要是能收藏一副雙面繡的屏風最好不過,那是她的夢想。
青璃曾經送過堂姐莫青菊雙面繡的手帕,莫青菊捨不得用,每天都拿出來看看,然後收到專門的匣子裡保存,每次看手帕之前,都要用皁角細細的洗手,怕髒了帕子。
“有是有,不過不常見。”
青璃尋思,自己就會雙面繡,但她不是繡娘,她倒是想教堂姐,可目前脫不開身,沒有時間,京都雙面繡的繡娘,多半是供奉在大官人家的府邸的,有些幾個在大繡坊,而且雙面繡是不傳之秘,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三姐妹聊了一會兒,眼瞅天下越來越黑,青璃估摸時辰差不多,這纔回到自己的院子,讓香草值夜,打發了麥芽和紅豆,今夜她要做一次黑衣人,原想是坐着馬車去護國將軍府,深更半夜,覺得動靜太大,還要驚動下人,還不如自己施展瞬移和輕身術過去,距離不遠。
今夜適合出行,因爲天上沒有月亮,到處籠罩着一片黑暗,穿着黑衣最能隱身,躲在牆根之下的暗影裡,不仔細看絕對不會發現有人的跡象。
香草滅了青璃屋前遊廊上的紅燈籠,在偏廳內,只留下一根蠟燭,火苗細小,發出幽暗的光,她見自家小姐回來,連忙站起身,關上了門。
“小姐,您什麼時候去?奴婢陪着您吧。”
“等子時吧,估計到那邊也就一刻鐘,已經打好了招呼,那就不怕驚動暗衛。”
青璃走到裡間,讓香草點燃了油燈,放在梳妝檯上,她沒用香草幫忙,把頭上的釵環,耳墜,項鍊,都摘下,用梳子梳了一個利落的馬尾,再用牛筋一系,簡單方便。
香草知道自家小姐的速度,覺得自己跟過去也是個拖油瓶,還不如留下守着,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還許要她處理,千萬不能被人發現小姐半夜出門的事。
“還有一個時辰,我先躺一會,你一會叫我起身。”
女子的小日子,每個月都要有一次,青璃這是初次,還是覺得不太舒服,今日見到久違的親人,青璃情緒過於激動,現在感到疲累。
“是,小姐。”
香草也沒有離開,就坐到桌子上,盯着外海的時鐘,等待子時的到來。青璃這一覺睡的很舒服,但是到子時前一刻,她就睜開眼睛,總覺得心裡有點事,還有任務沒有完成。
“小姐,奴婢打了熱水,您擦擦臉吧。”
香草透了一個溼潤的布巾,青璃囫圇的擦了一把臉,利落的換了一套夜行衣,然後快速的走出院子,對樹上的暗衛打了手勢。
她自己離開動靜不會太大,加上暗衛就難說了,以她現在的水平,不需要暗衛也可以,這一個來回最多也就一個時辰,大哥在前院,敏感着呢,她怕被發現,已經提前告訴暗衛不要跟隨。
夜風輕輕的吹着,青璃快速的躍過院牆,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夜行衣是黑色的細棉布,穿在身上很舒服,她朝着護國將軍府的方向前進。
這一路上,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行人,這個時候,除了花街柳巷之外,幾乎沒有外出活動的人,這一片還是官家的宅邸,連狗叫聲都沒有,青璃一路施展瞬移,只能聽見耳邊悄然而過的風聲。
“兄弟們,快點,抓住那個黑衣人,抓到重重有賞!”
青璃正在悠閒的享受月色,不合時宜的聲音又出現了,這次的喊聲有點嘈雜,離她應該很近,在前面轉角的方向,再往前,應該是宮城,聽聲音鏗鏘有力,也不像是默默無聞的死士。
“黑衣人往那邊去了,追啊!”
又是一聲,青璃彷彿看到前面有隱隱約約的火光,她趕緊站到了牆根之下默不作聲,那羣人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御林軍,不知道在抓捕何人,反正肯定不是她,她只需要等人過去,在快速離開。
“那人受了重傷,跑不遠的,快點,快點,沿着血跡找人!”
青璃又往前移動了幾步,發現前面的那個街口也被火把照亮,若是闖過去,被當成要抓捕的人就不好了,真是倒黴,出門沒看黃曆,趕上御林軍抓黑衣人,問題是,她也是黑衣人,真不知道被抓那人到底犯了什麼事。
“咳咳!”
耶律楚桓一身黑衣,快速的在原地躍起,他這次來京都,明面是爲了給弘德帝過壽,暗地裡,他要做一件驚險的事,刺殺太后。
在先帝在位的時期,當時姜太后曾經是皇后,但是並沒有子嗣,因爲怕保不住皇后之位,害死了當時是皇貴妃的皇祖母,也是就是他父王魯南王的生母,並且從一個昭儀手裡,抱養了弘德帝充當嫡子,所以,原本的屬於父王的皇位,落在弘德帝的頭上。其實他的父王並不眷戀權勢,擁有十萬大軍和藩地,也是先帝在位時候賜下的,以求自保。
爲了殺死姜太后,父王積蓄實力多年,安排心腹進宮,他的胞妹箐華郡主也暗中使力。可惜當年姜太后中毒之後,防備十分嚴密,竟然沒有下手的機會,最近百官都在提議立太子,弘德帝也早有此意,若不是耶律楚仁受傷,絕對是板上釘釘的太子,那麼自家雖然貴爲藩王,也不會得到好處,相反,還很有可能成爲下手的對象。耶律楚仁狠毒,怎麼可能容忍有人擁有十萬大軍的軍權?
可惜,刺殺並不成功,太后似乎早就得知有人要刺殺的消息,竟然提前埋伏,都說禍害遺千年,老妖婆怎麼還不死!當年出手狠毒,和姜貴妃合謀害死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弘德帝還矇在鼓裡,認賊做母,耶律家,遲早要毀在這個老妖婆的手裡。
御林軍在後面緊追不捨,太后還調動了自己的勢力,耶律楚桓心中着急,他不怕死,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許死在這個地方,若是被御林軍抓到,那麼弘德帝就有了很好的藉口,魯南王府危矣,他不能害了父王和母妃。
血,順着嘴角處留了下來,右胸中了一箭,他移動都是廢了全身的力氣,貼身暗衛爲了吸引姜太后身邊的勢力,已經分了兩個方向跑走,只剩下他一個人,身後跟着一羣有些廢物的御林軍,可是現在這個樣子,竟然躲不開。
“喂,我說老兄,你不能這麼害人吶,江湖道義,你被追殺,不要連累我!”
青璃眼瞅着,黑衣人竟然跑到她的身旁不遠處,只能用手揉揉額角,她得罪誰了?就是想安靜的做一個夜行人也不行,非得在這中間出岔子,她和黑衣人又不認識,這黑衣人胸口還插着箭,看情況是受了重傷。
“快點,在那邊,在衚衕裡!好像有同夥接應!”
御林軍抄着火把,火光之下,青璃不適應的眯了眯眼,她現在很想罵人,她怎麼着了,怎麼就成了同夥,臥槽!有心解釋不認識這個黑衣人吧,二人都是同款衣着,真是要命。
“對不起,連累你了,那天在回春樓用膳的小姐。”
耶律楚桓握着胸口,伏在牆上喘氣,他記得青璃的聲音,清脆,如山間的清泉一樣甘甜,即便是對方刻意壓低聲音,他也可以辨認出。
“原來是你!”
青璃就說覺得這個人好像在哪見過,但是她不關心,也就沒細想,直到對方點明瞭她的身份。這個受傷被御林軍追殺的黑衣人是魯南王世子耶律楚桓。
“你不會拖我下水,說我是你同夥吧?”
青璃抱着胳膊,眼瞅着那些御林軍就要找到了這邊,既然對方認出了她,萬一他被抓到,供出她是同夥,那才真是倒黴!
“怎麼會呢!”
耶律楚桓苦笑一下,用衣袖擦了一下嘴邊的血。他如白玉的面色發青,失血過多,受了重傷,“小姐,在下有一事相求。”
“你說吧,我聽着。”
青璃眨眨眼,她倒是想知道,這個時候,耶律楚桓會說什麼,她對耶律家人印象不太好,除了耶律楚陽還算可以,勉強過關,其餘人,弘德帝,耶律楚仁都不能提,而且,淳于諳曾經說過耶律楚桓這個人人面獸心,讓她遠離。
“我會自刎,不會連累你,但是請你幫忙,用這把劍把我的容貌劃花,務必不能讓人認出我來。”
耶律楚桓垂下眼眸,罷了,這次是自己計算失誤,這種失誤是不能彌補的,那些御林軍馬上就會發現他,而且他不想拖累任何人,父王,母妃,還有眼前這位小姐,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會在這樣的夜裡再次遇見她。
聽見這樣的請求,青璃擡起頭,認真的看了耶律楚桓一眼,這位老兄到底是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堂堂一個世子,被御林軍追殺的走投無路,想要自殺還想毀掉容貌,怎麼不自己先毀掉容貌之後再自刎?
“我已經沒有多少力氣。”
耶律楚桓又咳出了口血來,若不是靠着最後的意志支撐,恐怕此刻已經倒了下去,要說有什麼遺憾,他只恨自己在死前,沒能結果姜太后的性命,就算能同歸於盡也好。
“你到底犯了什麼事?”
青璃還是最關心這個,御林軍已經快到了眼前,迫在眉睫,無論如何,她已經被拖下水,現在就想知道耶律楚桓是怎麼招惹到皇家御林軍的,莫非是偷了後宮的妃子,才被弘德帝追殺?
“刺殺太后。”
耶律楚仁咬咬牙,眼中閃過陰霾之色,他捂着胸前,用最誠懇的語氣懇求道,“小姐,請求你幫幫我,就算是我們曾經有一面之緣,可惜我真的不能給你什麼回報。”
“快點,那邊有兩個,有同夥接應,別殺,留活口!打入天牢審問!”
御林軍馬上就到達二人的眼前,一切只是很短暫的工夫,耶律楚桓擡起手裡的劍,最後帶着懇求的看了青璃一眼,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舉劍自刎。
夜風帶着白日裡不曾有的寒意,空氣中夾雜陣陣血腥之氣,青璃無力的垂垂頭,擡手搶過耶律楚桓的寶劍,好吧,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遇見,就說明有緣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不住的給自己多管閒事找藉口。
御林軍打着火把,火光沖天,青璃快速的撒了一把迷藥粉,迷倒了前面的幾個,後面的御林軍都不敢上前,卻有一部分聰明的繞到后街,兩邊堵死,對青璃和耶律楚桓形成包圍之勢。
“這個吃了!”
青璃扔給耶律楚桓兩顆止血的丹藥,然後拖着他的胳膊,原想揹着他,但是這人的胸前被箭刺穿,若是拔下,會大量出血,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交出這個受傷的黑衣人,可以給你一條生路!”
御林軍的首領揹着手,站在人羣之後,謹防青璃手中的迷藥粉,現在御林軍已經佔領了后街,兩個人插翅難逃。
“去你孃的生路!”
青璃心裡有怨氣,破口大罵,好好的去護國將軍府也不消停,眼下這些礙眼的蒼蠅們,以爲這樣就可以圍困住她?真是天大的笑話!
“哼,狂妄!你自己回頭看看,前後街都是我們的人,而且你旁邊這個黑衣人犯的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刺殺了咱們尊貴的太后娘娘!”
御林軍首領冷笑一聲,舉着佩刀,眼睛盯着青璃手上的迷藥粉,該死的下三濫的招式,有本事光明正大的對決,就弄點着破玩意,這麼輕飄飄的一撒,就躺倒了好幾個,不戰而敗!但是這妖女手上能有多少迷藥粉,又不是白麪,一熬就是一大瓢,只要等着她撒完藥粉,其餘的人也能將他們拿下!
“刺殺?太后那老妖婆死了沒?”
青璃之所以站着和御林軍廢話,其實也是多留一個心眼,她怎麼知道魯南王世子說是不是真的,光憑耶律楚桓一面之詞是不行的,現在得到準信,真是刺殺太后,她才放心下來。
“呸,太后娘娘鳳體安康,豈是一個宵小之輩可以暗害的!而且竟然對太后娘娘不敬,株連九族!”
御林軍首領高聲呼喊,眼裡帶着寒光,眼前這兩位莫非不是瘋了,馬上就要束手就擒還能出言不遜,夜闖太后寢宮,真是個腦子有毛病的!
“別拿株連九族嚇唬老孃,我呸!那婆娘沒死,是禍害遺千年,長成那樣,地府都不收,只能留下來禍害人!你們這些狗腿子,早點覺醒吧,說不定今日抓不到人,還不一定誰被株連九族呢,一羣白癡,再見!”
青璃得到準確答案,也不再廢話,手裡又揚出去一些藥粉,快速的帶着耶律楚桓躍上圍牆,心裡想着,一羣小二貨,兩邊的路口堵了有屁用,還有圍牆呢,姐一直都是不走尋常路!
御林軍七七八八的躺到,另一邊路口的御林軍趕不上支援,只能快速的在下面追,青璃帶着耶律楚桓使用輕身術加瞬移,勉勉強強,很快就可以甩開人,現在比較犯難的是,把人送到哪裡。
剛纔給他吃了止血的丹藥,但是耶律楚桓身上的傷口太重,還有一根箭穿插其中,若是不能儘早拔出的話,在跑跳一陣子,這人就要一命嗚呼了。
“追啊,不然兄弟們回去無法和太后娘娘交差!”
“是啊,賊人如此囂張!”
後面的御林軍緊追不捨,青璃用袖子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滿臉黑臉,剛纔狠話是說的過癮了,下一步還沒想好,周圍都是官家府邸,到底去哪家騷擾一下比較好。肯定是不能去護國將軍府上,淳于魔頭剛剛洗清了罪名,這會還處於風口浪尖呢。
“咳咳,不用管我,找個隱蔽的地方扔下我,我的人會找來,你快逃。”
耶律楚桓不忍心拖青璃下水,剛剛她已經救了他一命,現在正處於危機的時刻,他死了無所謂,不能再搭上一條人命。
“閉嘴,剛纔你怎麼不早說!”
青璃滿臉黑臉,既然她遇見,就不能不管,也是魯南王世子的運氣好,兩個人竟然遇到一起,她被當成同夥,纔會出手相救,只是這人沒殺死太后,讓她稍微有點失望。
御林軍一路上高呼,已經吵醒了還在沉睡之中的人,兩旁府邸有人點上了油燈,也有家丁不明真相,把府上的大門打開一個小口,趴在門縫觀望。
青璃記得,前面不遠處有一個死衚衕,因爲有京都的護城河,她必須儘快找一個地方,把耶律楚桓放進去,繞了幾道彎,已經擺脫了御林軍,但是這樣安靜的夜晚,御林軍的動靜鬧的太大,她一路在圍牆上跑過,能聽見有官家正在派人打聽外面發生了何事。
“不管了,就這家吧!”
青璃帶着耶律楚桓跳下圍牆,放出空間中的小白狐狸羽幽,讓它去想辦法處理一路上的血跡,再做個假,記得這邊距離國公府很近,就去把血跡延續到那邊去,單世子給她找了那麼多麻煩,作爲瑕疵必報的小女子,她要抓緊一切的機會栽贓陷害。
這家很靜,雖然外面御林軍鬧的歡,家家戶戶點燃燈火,但是這家是個例外,院子裡靜悄悄的,她帶着耶律楚桓跳到後院,竟然沒有發現一點燈火的痕跡,一片黑暗。
按理說,大戶人家都有值夜的丫鬟婆子,前院還有家丁護衛,再不濟,遊廊上也要點幾個燈籠吧,結果都沒有,丫鬟婆子下人,哪怕是一隻野貓,青璃都沒看到,若不是院子裡整潔,沒有雜草,她都會以爲這裡是不住人的。
“你還真會挑地方。”
耶律楚桓氣若游絲,在黑暗之中,指着一邊的假山,說道,“那邊有一個暗室,帶我過去吧。”
“暗室?這是哪?”
“尹府。”
耶律楚桓解釋了一句,這裡是左督御史尹大人的府邸,剛纔他一直閉着眼睛,不過也能知曉,外面這麼大動靜,內裡還靜靜的,因爲尹府上只有幾個丫鬟,外院一兩個家丁,而且尹府很寒酸,就算是節約吧,遊廊下掛燈籠是浪費火燭的,尹大人連小妾都養不起,哪有這個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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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輝煌的大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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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某男眯眼,太監的小身板立刻抖了三抖。
抹汗,“聽說……聽說有人要向皇后娘娘求婚!”
話畢,再看上座,空無一人……
“皇上,你等等奴才啊!奴才還沒說完呢!”
一對一,男女豬腳身心乾淨,偏重種田創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