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又是月圓之夜,青璃坐在帳篷的透氣窗處,喝着茶水,一邊向天空上望去,夜空漆黑,月光卻明鏡透徹,輕灑着素潔如水的銀灰,遠處是一片連綿起伏的高山,看不清楚山上的景物,只是朦朧的黑色一片,連在一起,起伏的山脈時隱時現,像一條在大地上游動的黑蛇,那天邊的微雲,更是給遠山罩上一層神秘的面紗,讓她有上去一探的衝動。
此時在草原的月夜,四周都是流動的微風,沒有絲毫在府裡的暑氣,呼吸一口清新的帶着花草香氣的空氣,整個胸腔都舒展開來,格外的愜意。
帳篷裡,已經點燃上兩盞微弱的油燈,呈現昏暗的黃色,如一張上了年頭的舊紙。青璃在小几上放置了一根蠟燭,火燭映亮了她的臉龐,投上一層聖潔的光暈,她的睫毛纖長,垂眸的時候,眼下是一排細密的剪影,這種寧靜而安逸的姿態,讓一旁的香草沉默,不忍打擾。
如此美好的夜,衆人也都是遲遲不肯休息,很多小姐都結伴一起,在帳篷門口鋪上厚實的油氈布,擺上酒水瓜果,坐下賞月閒聊,青璃的好姐妹還沒出嫁的也並不多,能跟到皇家獵場的也只有水零歡和劉花生,只是這二人白天折騰的夠嗆,沒閒心賞月,早早的就去和周公相會。
“小姐。”
香草看到青璃的睫毛動了動,這才喊了一句,剛纔,淳于少將軍的小廝旺財過來送口信,她看到自家小姐安靜的坐着,都不忍心破壞那份難得的寧靜,雖然她也只是剛當了幾天的丫鬟,卻有些心疼小姐,才十來歲的年紀就要揹負那麼多。
“恩,怎麼了?”
青璃回過神來,其實剛剛她在想一個問題,聽說暗衛是不離身的,要貼身近距離保護,但是她沒感受到暗衛在附近,或許是沒進來,也可能是對方隱藏的太好。
“剛纔小廝旺財過來送口信,說是少將軍要在泉水附近的山洞等您,還送過來一張草圖。”
香草把草圖遞給青璃,上面是一張地圖,有河流,山脈等標記,東南西北都被標記成一個十字,上面的草原,山坡,懸崖都畫的很細緻,約見的地點算是靠近深山的邊緣地帶,這個時辰應該不會有人在那裡。
月黑風高夜,找了這麼個隱秘的地點,不會是有什麼勾當吧,青璃想不去,猶豫了一下,淳于魔頭也算是自己人,再說她也不是弱質女流,還是決定前往看看情況。
“小姐,奴婢陪您一起吧。”
香草幫着青璃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又把散落的頭髮全部紮起來,心裡也有點猶疑,這麼晚約見如此隱秘的地方,不能意圖不軌吧,即便是淳于少主是個正人君子,可自家小姐,就是神仙也要動凡心。
“你留下看帳篷。”
青璃搖搖頭,這才快速的走出門,手裡拿着草圖,選擇最近的小路,施展輕身術和瞬移,一路在樹林裡面穿梭,夜晚的溼氣很重,樹葉上和草叢上面都有點點的露珠,不一會兒,鞋面上就溼了一片,多虧她穿的是防水的羊皮小靴子。
淳于諳約見的地點還真是不好找,若沒有地圖,青璃肯定不會找到這麼個地方,兜兜轉轉,路線都差不多,好像在原地轉圈一樣,轉了幾圈之後,竟然又是一番景色,裡面的道路逐漸的變得寬大,周圍的都是參天古樹,青璃視野開闊,很快的就找到了地點。
“這麼晚找我來,有什麼大事?”
月光下,淳于諳站在溪水旁邊,只留給青璃一個背影,他的身材高大,肩膀很寬,倒三角的身材相當的完美,緊身的衣褲勾勒出他身上肌肉流暢的線條,頭髮如黑墨一般,在月色下形成了漣漪。
“當然有事。”
淳于聽到聲音之後轉過身子,刀刻一般的五官,眼眸幽深,他剛想說話,就被一旁竄過的白影給擠到了一邊,“小諳諳,還是我來說吧,小丫頭,好久不見啊!”
其實上次見面是在白府滿月宴,這也沒多久,青璃知道白若塵一向喜歡說場面話,所以淡定的點點頭,看這桃花眼都是成親的人,小娃都有了,還是和從前一樣,人前裝優雅,人後上跳下竄的沒個正經樣,跳脫的很。
“其實,這次找你的,不是我,不是小諳諳,是另有其人。”
白若塵習慣性的站在淳于諳的身邊,正要往他身上靠去,結果被淳于諳一掌給拍到一旁的樹上,還以倒掛的姿態,滑稽的很,他的話也說了一半,又變成了玩世不恭的腔調,“小諳諳,你怎麼能這麼對人家,以前都是要倒數三個數的,現在都不通知啊!”
“有這個必要嗎?”
淳于諳挑了挑眉毛,從腰間拔出佩劍,對着桃花眼耷拉的衣角就要刺下去,被對方一個閃身躲過,白若塵然後快速的從樹上飄下來,左看右看,覺得還是青璃的身後安全一些,直接飛了過來。
“哇,小諳諳,你學壞了啊,你這樣讓人家怎麼做人,水零黎那個妖女一看到人家衣衫不整,肯定以爲是和美人花前月下,實際是你這個黑臉面癱,人家很冤枉的啊!”
白若塵桃花眼閃着精光,卻故作委屈的撇嘴,自己在原地一個人唸叨個沒完。
“找我來,不是看你們打情罵俏的吧?”
青璃想了很多形容詞,都覺得不合適,最後抱着胳膊站在樹下,語氣薄涼,似乎不把二人的打鬧當回事,這麼多年,二人一直都是相愛相殺的節奏。
“什麼,打情罵俏?怎麼會這樣,我的名聲啊!”
不理會白若塵在後面一個人跳腳,青璃覺得在說下去,這個話題就會跑偏的沒邊兒,對於桃花眼,還是淳于魔頭靠譜一些,所以她正了正神色,問道,“到底是誰找我?”
“是我。”
樹後,出來一個丫鬟裝扮的女子,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顯得很是柔弱,青璃聽着聲音耳熟,藉着月光仔細一看,嚇了一跳,不太確定的叫了一聲,“阮姐姐?”
“現在是四皇子妃了。”
白若塵糾正了一句,得到青璃的一個白眼,淳于諳突然原地一個躍縱,飛到樹上去查探情況,把說話的機會留給三人。
“璃妹妹,是我。”
阮冉冉的聲音微弱,也就是月餘沒有見到人,竟然瘦的一陣風都都吹倒一樣,嘴脣乾裂,雙眼也沒了神采,她扶着樹,站立了一會兒,氣喘吁吁。
“這是怎麼回事,阮姐姐,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青璃一臉驚詫,四皇子耶律楚陽沒有側妃,據說小妾還沒有,府裡也只有早年跟着開蒙人事的通房丫鬟,不喜歡都可以打發了,也就是說,四皇子府,阮冉冉一家獨大,日子過的舒心纔是,這就是一個多月沒見到,就瘦成了皮包骨,看着成了紙片人,站立一會兒的精力都沒有。
“咳咳……”
阮冉冉帕子捂着嘴,輕輕的咳嗽兩聲,然後看了看白若塵,希望他能幫着解釋一下,她現在已經沒有精力解釋事情的原委。
青璃看情況不太好,趕忙走上前,扶住了阮冉冉,用手把脈,空間裡的羽幽立刻給出診斷結果,阮冉冉身子已經被掏空,小產之後又中了寒毒,算是比較嚴重。
白若塵也解釋了原因,事情並不複雜,就是服侍阮冉冉的十幾年的丫鬟被收買,在她有了身孕之後,那丫鬟故意下藥,以至於流產,因爲是心腹丫鬟,所以阮冉冉從沒想過能有這麼一天,又中了寒毒,等發現之後想從丫鬟身後問背後的主謀,丫鬟便自盡了事,最近一段時間她都過的水深火熱,寒毒,就連神醫白若塵都沒有把握,若是不能解毒,就不能孕有子嗣,她是正妃,若是將來抱養側妃子,也不是純正的嫡子。
其實背後之人是誰不言而喻,最不希望四皇子耶律楚陽有子嗣當然是三皇子一派,若是四皇子府邸有了小皇孫,也會是爭奪太子之位的有力條件,總比每日浪蕩在小倌館的三皇子要靠譜的多。
不但如此,通過此事之後,阮冉冉已經對身邊的丫鬟婆子再也不能信任,連在身邊十多年,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的丫鬟都能這麼往她的心上插刀,小產過後身子很差,白皇后雖然賞賜大批藥材,可是她也不敢用,總是疑神疑鬼,怕被人做手腳,宮裡派下來兩個老嬤嬤服侍,也都是太后的人,她在府邸出不去,所以青璃和水零歡的帖子纔會石沉大海一般沒有音訊。
正好趕上弘德帝心血來潮狩獵,所以府邸的監視就鬆懈了一些,耶律楚陽安排了一番,這才把她扮作丫鬟,委託白若塵帶了進來,也是不能久留,主要是想和青璃碰面,可以診脈,看看有什麼辦法。
雖然遭受重大打擊,但是阮冉冉還算樂觀,她始終覺得自己總有一天能站上高位,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讓青璃很感慨,這些後院的爭鬥,比朝堂上還要兇殘,殺人不見血,百種招式,招招狠辣,防不勝防。
“小丫頭,你看這還有沒有什麼辦法?我做的解藥只能壓制,不能徹底的解毒。”
阮冉冉的中毒的事,是白若塵心上的一個疙瘩,這件事非常關鍵,這次是己方疏忽,才造成這樣的苦果,三皇子一派真是無孔不入,手段乾淨利落,丫鬟下毒之後自殺,一看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真不知道耶律楚仁那方出了什麼價碼。
自從在鳳陽城,青璃救了淳于諳之後,白若塵就覺得她是高人的弟子,就算青璃解救不了,還有那個世外高人的師父,當年的解毒丹,一顆下去見效,比天山雪蓮還要強百倍的奇藥。
“阮姐姐,你放寬心,目前你需要調養,這個寒毒很好解決,你信我。”
青璃拉着阮冉冉的手,枯瘦而冰涼,這讓她心裡很不是滋味,昔日的好姐姐,一入皇家深似海,皇后之路,荊棘叢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償所願。如三皇子耶律楚仁那種邪侫之人,一旦上位之後,一定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璃妹妹,姐姐麻煩你了,這次也是沒辦法。”
阮冉冉又對白若塵說的經過進行補充,聽的青璃目瞪口呆,這些其中的彎彎道道,比戰場殺敵的故事還要精彩,一環扣一環,完全可以寫一本陰謀的小說。
“小丫頭,我就知道找你沒錯,前些天宴會時候我還沒得到消息,不然的話今日就不用你跑一趟。”
說起宴會,白若塵氣的“呸”了兩聲,在他兒子的滿月宴,三皇子耶律楚仁說那麼不吉利的話,現在想想都咽不下這口氣,古代人迷信,最不能容忍在壽宴等宴會上說晦氣話,非常忌諱。三皇子不會不知道,就是故意來挑釁的。
“阮姐姐,夜長夢多,你趕快回去,之後的藥材我想辦法給你送過去,配置的藥丸,你要按照說明每日吃。”
青璃想了想,又叮囑了一番,實際上她現在就能拿出補身子的藥材,但是爲不能暴露,只得押後再說,但是她從袖口裡拿出了一粒解毒丹給阮冉冉。
一夜的時間過的很快,青璃身心疲憊,睡的不錯,天還不亮,就聽到外面的吵嚷聲,香草也起來的很早,服侍青璃梳洗,說起外面的情況,“這次皇上舉辦一個狩獵大賽,這次參賽的都是一些公子們,天不亮就開始準備,有些小姐還在圍觀。”
“哦。”
青璃點點頭,對那些公子興致缺缺,不過是比賽打獵而已,也不是多有難度的事,這樹林裡面野獸多的很,山雞,兔子見到人都不會跑,還傻啦吧唧的原地轉悠,畢竟四年沒開放過,這些動物已經失去了危機意識,變得安逸。
“青璃,你起來了嗎?”
水零歡精神不錯,眼神炯炯,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騎裝,沒有巾幗女子的英氣,反倒多了一份柔美,她笑眯眯地道,“狩獵大賽都開始了呢!”
“又不准我們參加,你興奮什麼勁。”
青璃對着銅鏡,讓香草和昨日一樣,把頭髮高高紮起,她穿了一套火紅色的騎裝,更襯得膚色和凝脂一般,一顰一笑眼波流傳,騎裝也不能掩飾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先用了早膳,我們再去騎馬吧。”
水零歡也跟着青璃一起照鏡子,然後嘟嘟嘴,說道,“青璃,你怎麼不上火的,你看我上次起的痘痘,現在還沒下去。”
水零歡指着自己的下巴,現在已經成了小紅點,就是得到消息,單世子求皇上賜婚求娶青璃的事,誰能想到峰迴路轉,人選變成了兵部侍郎之女徐縈。
“喏,這個給你,抹上就好。”
青璃回過身,從袖兜裡面拿出一個很小的寬口的小盒子,裡面是墨綠色的藥膏,擦上之後涼涼的,過一天,紅印子都不會有,只是她隱約記得送出去過。
早膳衆人沒辦法開火,都去一排青磚瓦房內,那邊有一個臨時的食堂,衆人的早膳都在那解決,跟來的是皇宮御膳房的幾名御廚,做的奶黃包特別圓潤,幾個放在一起,都是一樣大小,手工的做出來的和現代機器製作一樣,這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早膳和現代的自助餐差不多,擺設的粥品,餅,餃子,麪條,還有很多種蔬菜瓜果,點心,想吃什麼讓身邊的丫鬟去夾,青璃要了一碗燕窩粥,配上透明到薄的蝦餃,她觀察了一下,在場的官家小姐和夫人們都用的很少,都是一碗粥配上兩三個很小的豆沙包或者春捲。
“青璃,你吃飽了嗎?”
水零歡苦着一張臉,她和青璃二人都覺得蝦餃好吃,派丫鬟拿了幾次,兩個人都沒吃到五分飽,結果上面擺着的蝦餃一個都沒有了,那御廚也真沒見過世面,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害的她都不好意思再派丫鬟拿別的。
“你覺得呢,塞牙縫都不夠啊。”
平日裡在府上,多吃點外人也不知道,在這裡是公衆場合,周圍已經有夫人小姐們投來疑惑的目光,水零歡看着碗裡見底的清粥,面露不捨,只能微微嘆息的放下筷子,青璃也站起身,還假裝走了兩步,故作優雅漱口,然後用帕子點了點嘴角,輕柔的說一句,“哎呀,吃的好飽。”
水零歡也站起身,聽到青璃一聲嬌呼,差點踹翻了凳子,她的臉色白變成黑,最後又變成紅,停頓了很久,才極其不自然的,乾巴巴的接了一句,“是啊。”
“真是太餓了,一會我們先打只烤雞吧。”
好不容易出了食堂的門口,水零歡忍無可忍,拉住青璃的手臂,搖了搖,說道,“花生她早上起的早,就看狩獵大賽之前的準備,結果她在食堂,包圓了春捲和蝦餃,先去的夫人和小姐都沒的吃,咱們吃的還是後來做的,只是御膳房爲什麼那麼小氣,就那麼幾個,我自己吃都不夠。”
“那些小姐就是做作,你看看瘦的和麻桿一樣。”
青璃也說話酸溜溜的,她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個吃貨,食量大這事有什麼丟人的,以前家裡那麼窮都沒嫌棄她,這些做作的夫人小姐們,就餓着吧,反正胃都是自己帶着。
走之前,青璃回到帳篷,拿出了淳于諳送的弓箭,還有準備燒烤用的的調料,火石等相應的工具,放在布包裡,掛在馬前,她騎着紅棗,和水零歡兩個人進了林子,讓香草先留下來看一會。
淺林子裡已經沒了山雞和野兔,附近有騎馬轉悠小姐們,看馬術都不太熟練,純粹是騎在馬上看着馬吃草,水零歡鄙夷的一笑,然後打馬上前,只留下一個爽利的背影。
青璃輕輕一笑,然後策馬跟上,紅棗根本不用馬鞭,自己自動緊追不捨,似乎還看不起水零歡的馬,超越的時候,還仰着脖子對這天吼叫了一聲。
“紅棗,你悠着點。”
青璃抓緊繮繩,好不容易有了遛彎的機會,平日被關的狠了,紅棗開始快速的奔跑撒歡,她回過頭,已經看不到水零歡粉色的身影。
再往前,地勢就變得複雜,一路過來,草原,森林,在前方的位置有一個三岔口,青璃記得昨天也是到了這裡之後,右轉,才找到的淳于魔頭所在位置,她從袖兜裡拿出草圖,看了看,左邊兩個路口並沒有標記,而紅棗恰恰選擇的是左邊第一個路口。
“紅棗,你這麼跑你認識路不?一會你要順着原路返回啊!”
青璃抱着紅棗的馬頭,不停的唸叨,這麼一路跑下來,不出意外已經進入了深山,這一路上靜悄悄的,沒有看到一個人,青璃倒是遇見幾只鹿,還有奔跑的黃羊,全部收到空間裡,在空間也有一片深山老林,卻是沒動物的。
紅棗似乎覺得不過癮,還在興奮的狂奔,青璃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來,如若是正常,紅棗是通人性的,剛纔她夾緊馬腹,勒緊繮繩,都沒能讓它停下來。
“羽幽,有沒有什麼藥粉可以讓馬聞到之後就興奮的?”
青璃仔細聞,確實有點似有若無的奇怪味道,對於藥材她知道的不少,但是僅限於對人,這種問題還要問專家,小白狐狸羽幽。
“有啊,有一種迷迭香,馬聞見之後就會興奮,一直跑到沒有力氣爲止。”
空間裡,小白狐狸羽幽正悠閒的坐在葡萄架下喝着果酒,這小狐狸實際也是酒鬼一隻,但是怎麼喝都不會醉,空間裡收穫的果子,大部分都用靈泉水釀成了果酒,再放入加速的倉庫,羽幽都當水來喝。
“不是吧。”
青璃輕輕的揉了揉額角,看紅棗興奮的勁頭,短時間是停不下來,這馬說是日行千里也不誇張,她猶豫了一下,迅速從馬匹跳到樹上,要是等着這馬一直跑下去,晚上之前都回不去,水零歡見不到,不能以爲她被狗熊吃了吧,所以青璃只能脫身,想着一會兒施展輕身術和瞬移折回去。
“主人,你認識路嗎?”
空間裡,羽幽提出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這片獵場的地域太廣,青璃走的這片是非常偏僻的,一路上沒有看到一個狩獵的人。
“這,大概吧!”
青璃從樹上跳下來,就看到地上一隻毛茸茸的松鼠,大大的長尾巴,機靈的圓眼睛,正在好奇的盯着她看,可愛到不行,她往前走了一步,小松鼠也不躲,還用長尾巴在青璃的腿上搔動力兩下,然後碰到了青璃的手上,近距離的觀察她,吱吱的叫不停。
“那你跟我走吧!”
青璃摸摸松鼠柔軟的毛,在原地感應了一下方向,這四周花木幽深,有很多百年以上的藥材,雖然空間裡並不稀缺,但是長在外面的,可以吸收天地之間的靈氣,完全是靠時間堆積的,沒有空間裡的那麼逆天,青璃蹲下身子,一會的工夫,百年人蔘都挖到了兩顆,根鬚都被保護的很好,她全部扔進空間,想着拿回去做禮物,給四嬸一顆,給阮冉冉一一顆。
一路走,一路採藥,青璃感應不到時間的流逝,等她再擡起頭來的時候,發現日頭已經偏西,通過落日,她再一次的感應到方向,必須在天黑之前走出去,否則就要困在林子裡,對於是誰給她的馬下藥,青璃陰狠一笑,終日打雁也有被雁啄眼的時候,在她這玩弄藥,還真不是個簡單人物,讓她抓到,一定給那個人顏色看看。
前面傳來馬蹄的聲音,青璃故意躲到樹後,片刻之後,淳于諳快速的騎馬經過,臉上一片陰霾,雙脣抿的更緊,來到青璃附近的地方,這才拉緊繮繩停止馬,一個輕快的翻身,快速下馬。
“你沒事吧?”
淳于諳的雙眸如深潭一樣深不見底,看不出情緒,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青璃,還用大手輕柔的拂去她頭上的樹葉,嗓音帶着磁性的沙啞,問道,“你的馬呢?”
“我的馬中了迷迭香,我也是途中才發現的。”
青璃疑惑的看了淳于諳一眼,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衣衫也被樹枝掛壞了兩三處,一定是着急趕過來的,可是他不是去參加狩獵大賽了嗎,怎麼能得到消息。
“水小姐找到我的手下。”
淳于諳算是給瞭解釋,當時是水零歡找不到青璃,心裡着急,就找到了他的手下,再由手下通知他,所以他四處尋找,找了兩條路,一直擔心,終於在天黑之前找到人,也算鬆口氣。
“你不是參加狩獵大賽,有沒有獵到什麼東西?”
青璃尷尬的笑了兩聲,這種時候還是感謝淳于魔頭的出現,不然這路程也不近,她瞬移回去的話,天色也會黑的,記得今晚好像還有篝火宴會。
“沒有。”
當時他是獵到很多東西,只是情況緊急,找人又不能帶着累贅,所以全部都丟給了白若塵,他輕裝上陣,白若塵還嘲笑他有點風吹草動就緊張,一點沒有以前的魄力,青璃不簡單,大家都知道,何必這麼興師動衆。
“啊?”
青璃眨眨眼,想說點感謝的話,又說不出口,只能怏怏的說了一句謝謝,然後問道,“有沒有查出來我的馬是怎麼中的這種花香?”
青璃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三皇子,可是覺得不太可能,那廝雖然下作了點,可是基本不說謊,說期待她晚上在篝火宴會上的琴聲,就不會讓她跑到沒邊際的地方,兩個人是有點宿怨,但是應該沒到必須她死的地步,給馬下迷迭香,水零歡的馬卻沒事,明顯就是針對她一人。
“現在還不知道,等回去應該有結果。”
淳于諳當時察覺到不對,青璃的馬來自大秦,非常有靈性,不會隨意的跑遠,突然超過水零歡的馬跑的不見蹤影,本來就惹人懷疑,所以他纔會感到蹊蹺之後馬上趕來,順便交待手下不要聲張,他知道青璃沒有危險,只是不想讓她一個人在黑燈瞎火的林子裡,就算有武功在身,也會害怕的吧。
兩個人交流了一會兒,眼看太陽的光暈已經變成淡淡的黃色,青璃也顧不得矜持,她和淳于諳共乘一騎,坐在他的前面,兩個人都刻意的保持一點距離,可是當馬飛奔的時候,青璃最後被顛簸的向後靠去,正好落在他的懷抱裡。
天色漸漸的昏暗,前面的林子也變成了一片漆黑,天公不作美,竟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林中也起了淡淡的霧氣,淳于諳的馬已經在林中原地轉了好幾圈,煩躁的踢着馬蹄子。
青璃已經不能說她自己是個什麼運氣了,好在這種天氣,篝火宴會也不會舉辦,所以還可以拖上一夜,可是這種夜晚竟然下雨,林中沒有露宿地方,真是讓人抓狂。
“如果說,你抓到了給你的馬下迷迭香的人,怎麼處理?”
兩個人坐在馬上,很尷尬,雖然雨並不大,這麼一會兒,青璃的的騎裝也有很多水印子,露出了前面胸衣的痕跡。青璃低估了淳于諳的夜視能力,飽滿的半球,下面弧度完美的鐵圈被淋出了痕跡,淳于諳尷尬的往後撤了撤身子,爲了轉移注意力,問了這麼個問題。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青璃氣憤的很,看來都是她平日和藹慣了,總是隱藏自己的實力,那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竟然主動挑釁,有時候事情不是你想躲就可以躲的,你不能左右兩個人的想法,鞭笞,殺人,這些都血腥了點,她討厭血,所以選擇一個溫和的招數,因爲能使用迷迭香的人,一定不清楚她的底細,八成不是三皇子,如果是的話,也是耶律楚仁想要惡搞她。
“我猜測,是姜貴妃的人。”
黑暗中,淳于諳呼出的熱氣,就在青璃的耳邊,兩個人都不太自然,只能找話題緩解尷尬。
“可是,那妖婦爲什麼這麼做,我和她之間有什麼衝突?”
青璃也想過是姜貴妃,但是片刻就否決了,她覺得就算和耶律楚仁站到對立面,也不至於想要她死,這要是一個沒有功夫在身的官家小姐,在樹林過一夜,恐怕早就成了野獸的宵夜。
水零歡,水零黎,杜湘如,都來了,而且明確是白皇后那邊的勢利,她一個小小四品官的侄女,至於被盯上?到底是什麼原因需要下這樣的狠手。
“你會醫術這事瞞不住。”
這個說法可以站穩腳跟,青璃多次給淳于諳的人治傷,很多人都可以瞞過去,可是卻瞞不過有心之人,姜貴妃能穩坐皇貴妃之位,這麼多年榮寵不衰,怎麼可能沒點自己的勢利。
“但是,也可能不是她。”
淳于諳摸摸下巴,又思考了一下,很快推翻了這個想法,姜貴妃爲人狠毒,每次都是絕殺,如果真想殺了青璃有很多辦法,不用找這麼不靠譜的,萬一能爬到樹上熬過一夜的話,天亮之後就可以有逃生的機會。
“好吧。”
青璃翻了一個白眼,淳于魔頭是在浪費她的感情嗎,說到一半,在她認爲很有道理的時候,又自己全部推翻,而青璃覺得,雖然是廢話,同樣有道理,或許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什麼人也說不定,女人,總是很小心眼的,一點小事可以記恨一輩子。
雨開始變大,豆大的雨點從夜空之中滑落,二人再不轉移陣地避雨,身上就會被淋的個透徹,就算是在這種夏夜,也容易染上風寒,而且青璃早上吃的很少,也沒用晚膳,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
“往東找找,有沒有什麼能避雨的地方。”
青璃指着一個方向,完全是直覺而已。二人掉轉馬頭,走走停停,很快,青璃便發現了一個樹洞。這是一顆參天古樹,大概有十幾人環抱起來那麼粗,不知道爲什麼竟然長的空了,裡面是一片乾燥的空地,有一個房間大小,但是入口處只有一個人能通過的縫隙。
“恐怕今夜要在這裡過夜。”
淳于諳心裡很糾結,一方面他非常希望有和青璃獨處的機會,前提是,不壞她的名節,爲此他做的很小心,不想她有一點的遺憾,他甚至想明日早上怎麼能不被衆人發現,送她回去。
“只能這樣。”
青璃無奈的點點頭,這裡面太大,下雨天根本找不到方向,只能說她的運氣極差,若是硬要闖出樹林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需要小靈那隻傻鳥幫助,可是它給沈冰雨送信,還沒回來。
“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淳于諳從馬頭上面的掛袋裡取下一塊油氈布,細緻鋪好,讓青璃坐到上面,然後又遞給她一個水囊,把一切打點妥當之後,這才帶着隨身的佩劍離開,走前一再強調會很快回來。
“真是囉嗦。”
青璃唸叨了一句,其實心裡是感激的,回頭想想她才驚覺,他似乎總是能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一切總是那麼巧合,好像提前被安排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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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烽火硝煙時
“知道爲何本王妃沒有直接殺你個片甲不留嗎?本王妃要留你顆腦袋,給本王妃叩首作揖,留你這雙手,替本王妃操兵練將,留你這雙老眼,看本王妃怎麼帶着你二十萬大軍禍亂天下,好讓你仰天長嘯大罵老天不長眼讓我這妖孽禍害了蒼生。現在明白了嗎?這才叫妖妃。”
自此京都有言:卿本妖嬈,奈何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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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家劫舍,坑蒙拐騙,偷香竊玉,這是他?不,這是她。
魅顏謫骨,絕代風華,傾蠱塵世,這是她?不,這是他。
一句話來說,就是一個滿肚子壞水、滿腦子黃色的腹黑女看上一個臉蛋勾人犯罪、身材引人撲到的良家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