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上完了琴曲課,青璃和水零歡趙羊羊一起走出學堂,來到書院外面散步,裡面有各家的小姐,帶着胭脂水粉的瓶瓶罐罐,沒有丫鬟在,就自己補妝,談論的也都是珠寶首飾,誰誰得了一個什麼珠寶,要幾千兩云云,炫耀的炫耀,剩下爹官職不高的小姐們,就成了嘲諷的對象,也有兩派不和,轉移到了子女的身上,在書院也時常爭吵,亂哄哄的,呆久了腦仁疼。
“青璃,你說那許先生爲什麼總和你過不去啊,趙晚晴又不是你害死的,這都好幾年了,她怎麼就盯着你不放呢!”
水零歡拽下幾篇樹葉,然後一點一點的撕爛,做仙女散花狀一扔,然後繼續荼毒書院裡的花草,嘴裡還低聲唸叨,每次上琴曲課基本上都要刁難青璃一下,可是兩人之前也沒有仇怨,唯一能聯繫上的就是許先生曾經教授趙晚晴的琴藝。
“趙晚晴死了,她也丟了差事吧,都說趙家豪富,這幾年也漸漸的沒落了。”
趙羊羊對當年知道的不太清楚,也是打聽的小道消息,原來這些官家小姐之中陰私還那麼多,當年兇案的兇手也沒找到,因爲地龍翻身,此事就不了了之了,原本是打算找德全班的戲子頂罪,好像其中有人說情,加上後來又爆發時疫,這件事就徹底的瞭解,恐怕除了趙家,再沒有人提起。
趙家,也從當年的豪富,在時疫之後一蹶不振,很多店鋪都抵賬盤了出去,趙府也不如從前風光,因爲京兆尹已經換了姓,原來趙晚晴的爹因爲多重打擊一直臥病在牀,聽說現在只是熬着時日罷了。
“她愛找茬,我也沒辦法,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青璃無奈的攤攤手,雖然許先生對她也做不了什麼,沒有實質性的傷害,但是被一個臭蟲一樣的人盯上,也不是太舒服的事,不過也給了她大放異彩的機會,每次找麻煩之後,她都能加上那麼一圈的光環。
書院有一個環形的大廣場,這個時候正是休整時間,前院很多公子們都會在廣場上散步,交流一些學問之類,這裡不算是官學,一般來讀書的都不是非常成才的子弟,但是教授的範圍廣泛,並非是爲了科考。
“你們看,那邊那個被打的是痘臉吧?”
水零歡指着廣場中央的方向,痘痘臉正在被一個穿着書院服頭戴方巾一臉正氣的公子虐打,周圍幾個痘臉的狗腿子都不敢上前,苦着臉,敢怒不敢言。
這個痘臉就是在路上調戲青璃那個紈絝,被青璃施展了一個眩暈術的傻蛋,平時囂張的很,這次也不知道得罪了誰,纔會被單方面的圍毆,看他不敢還手連連求饒的模樣,對方應該身份不低。
“還真是,活該!”
趙羊羊抱着胳膊,一臉幸災樂禍,想不到報應來的這麼快,平日總調戲官家小姐,好像還曾經欺騙過兩位小姐的感情,後來那兩位小姐無一不是覺得沒有臉面,在書院退學了,聽說將來也有遠嫁這麼一條路可以選擇。
“打他的那個人看着面熟啊!”
青璃眼力好,也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她平日不太注意書院的公子們,只是說看到過,有點印象,所以她看誰都面熟。
“那個啊,是國公府的單世子。”
水零歡認得,就給青璃解惑,“他早年不在京都,他姐你應該聽說過吧,單小姐原來還是京城四美,就是被怪盜一枝梅給毀了名聲。”
這件事青璃聽說過,那時候還是在鳳陽城和趙晚春在一起的時候,冬梅說的,那會她覺得距離京都很是遙遠,這些大人物都是渴望不可及的,聽的也是津津有味,二姐青薔和堂姐青菊還對怪盜一枝梅很是推崇,等她到了京都才知道,原來所謂的怪盜一枝梅還是她的老熟人,桃花眼白若塵。
“是單小姐爲人太傲氣了些,後來見到一枝梅的詩句,引以爲知己,才被一枝梅嘲諷了下。”
水零歡應該不知道一枝梅就是白若塵,但是她話裡話外都帶着偏袒,她這個人從來都是幫親不幫理,誰和她關係好,誰做的就是對。
“哦,這事我知道一些。”
包打聽趙羊羊一說怪盜也眼睛一亮,又和二人八卦了一些怪盜一枝梅的英雄事蹟,其中有一些是怪盜劫富濟貧的,這些青璃都沒聽說過,瞭解的不多。
“咚咚咚……”
一陣敲鑼的聲音,代表休息的時辰結束,衆位小姐又坐回學堂裡準備下一節課,青璃精神恢復的不是很好,連連打呵欠,讓先生連續看了她這邊好幾眼,但是並沒說什麼。
好不容易熬到學堂放學,青璃這才迷迷糊糊的站起來,還晃動兩下身體,一旁的水零歡和趙羊羊收拾好布袋,眼疾手快的一左一右扶住青璃。
沒有丫鬟,什麼都要靠自己,整理筆墨紙硯之物要裝到竹筒裡,最後放進布袋,揹着走,一路要走到書院的大門口,現在才午時,正是最犯困的時辰,青璃的頭一點一點的,很快就能睡着。
“青璃,等會你回去休息吧,我和羊羊就不打擾你了,可是你說話算話,別忘記答應我們的新點心。”
在書院的大門,水零歡拉着青璃的手,又囑咐了一下,她怕青璃把蛋撻這個事忘了,她要趕在衆人之前品嚐。
“沒問題。”
杜鵑下車接過布袋,青璃回頭和水零歡,趙羊羊揮手,然後在杜鵑的攙扶之下上了馬車,馬車一路趕回到莊上。
“小姐,要不您睡會,今兒晚上咱們回到府邸吧。”
莊上出了個類似採花賊的黑衣人影,杜鵑覺得惶恐不安,萬一出點什麼,名聲全毀了,她可不敢冒險。回到府里路途是遠了一些,但是安全。
“等下回去在決定。”
青璃困的睜不開眼睛,她俯在長墊上,縮着雙腿,很快便睡了過去,一直到馬車停下,這才睜開眼。
“小姐,到了。”
杜鵑扶起青璃,然後先麻利的撩開車簾,扶着青璃一起下車進院子,還是莊上涼爽一些,旁邊都是綠樹成蔭,有山有水,這一路上馬車裡通風不好,青璃又睡出了一身的汗。
於嬤嬤已經在浴間放好了水,杜鵑伺候青璃更衣,然後進到浴間沖涼,有這個就是方便的很,下面有一個地下的排水設計,不用倒水,青璃只有在晚上的時候纔會用浴桶泡會,緩解疲勞。
“今兒先不回府了,派人和我四嬸說一聲。”
青璃想想,等兩天又是休沐的日子,她那時候回府正好,而且還能去白府上參加小公子的滿月宴。
“小姐,您不回府嗎,這莊上晚上不安全。”
於嬤嬤一臉的糾結,試圖勸說幾句,“這採花賊手裡也是有迷煙的,雖說咱們有解藥,但是保不準又有什麼新花樣。”
“要是那樣的話,在哪都不安全。”
青璃搖搖頭,這天太熱了,來回折騰又是一身汗,她不回去的理由卻是因爲葉洵,淳于魔頭還沒來找她,但是保不準葉洵有什麼突發的狀況,人還沒清醒呢,就算要死翹翹,也要說明白,當年對二姐青薔的承諾算怎麼回事,不然就這麼讓他掛了,青璃自己都不甘心。
上次從山上吃了淳于版的秘製烤雞,青璃嚥了一下口水,那味道真地道,尤其後來黑胡椒的,淳于魔頭說派人送,也沒了音信,不能把這事忘在腦後了吧,而且她也想起來,似乎答應要繡一個帕子還回去。
這是奇怪,在書院裡困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回來之後反倒精神百倍,青璃閒着無聊,在院子裡走了一圈,欣賞一下花草,然後又回到屋子裡,吩咐杜鵑去拿針線筐子。
“小姐,有一個小廝過來送東西,在門口等待求見。”
莊戶娘子親自過來報備,心裡疑惑,這個小廝是護國將軍府的,原來少爺身邊的小廝,這次來送了一頭宰好的牛,爲了怕放變質,牛肚子裡面放置的全是冰塊,她家男人帶着幾個壯丁,纔好不容易先暫時擡到竈間。
“是送了一頭宰好的牛。”
莊戶娘子見青璃沒反應,趕緊補充一句,心裡埋怨自己傳話不明白,剛纔看到小姐慵懶的模樣都看呆了,這才十二歲就有這樣的姿色,以後就是當皇后娘娘都使得。莊戶娘子也沒見大世面,潛意識就是覺得皇后娘娘纔是最美的,不然哪能做三千佳麗之首。
“讓他進來回話。”
真是瞌睡就有了枕頭,剛剛還想着黑胡椒牛排,這送牛的馬上就到,到底是誰這麼體貼,青璃準備欠這個人一個大人情。
“莫小姐,我們少爺讓給您送一頭牛過來,都是新鮮才宰殺出來的,牛肚子裡面放了冰塊保鮮,還有這個,是我們少爺也讓給您的。”
這麼多年,旺財成熟了不少,當年的青澀小廝也長了個子,他對青璃稍微尊重了一些,但是一說話還是總翻白眼,在他的印象裡,青璃還是當年那個被拐賣的頭髮亂亂的就敢和自家少爺同桌而食沒有禮儀的小丫頭。
少爺派他來的時候還交待,讓莫家小姐吃新鮮的,那是什麼意思,一次可以吃一頭牛,這是什麼胃口啊。
“謝謝旺財公子。”
青璃接過紙包,打開一聞,正是黑胡椒的味道,這纔好心情的打趣,別看旺財表面上恭敬,其實怎麼想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次被淳于魔頭叫來跑腿,心裡指不定怎麼不樂意呢。
“不敢當,莫小姐。”
旺財加重了那個“小”字,提醒青璃當年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最近幾年兩人也打過幾次照面,這個旺財還是不改話嘮的本性。
“旺財,你不着急回去,可以在這邊留下來用晚膳。”
青璃看了一下日頭,正熱着,旺財整個衣衫都溼了,送牛肯定是遠道過來的,畢竟是給她送東西,怎麼也要招待一下。
“行,我想吃莊上塘子裡的魚,我們夫人都說好吃,上次莫小姐你送去府上,我有幸吃到一點,那真是一點土腥味都沒有啊。”
旺財是一個清秀小廝,一說話全部破功,而且也不以“小的”自稱,真不知道淳于魔頭那麼嚴肅的人,怎麼身邊有這樣的小廝。
“小姐,您回來了。”
門外,紅鯉正在門口張望,她想過來給青璃請安,昨天她也過來好幾次,於嬤嬤和杜鵑都說小姐身體不適,今兒她一直擔心,等她早上過來的時候只看到於嬤嬤,說小姐去了學堂。
“旺財哥哥!”
紅鯉看到旺財一臉的驚喜,眼神亮晶晶的,雙手不停的搓着衣角,又擡眼偷看一眼青璃,一副不好意思的神色。
青璃本來想問二人怎麼認識的,旺財也是第一次來莊上,後來纔想起這莊子原來就是淳于魔頭的,二人認識也不奇怪,說不定兩人還是青梅竹馬。
“莫小姐,那我先退下了。”
旺財的臉上呈現出一片可疑的紅暈,他抓抓頭,尷尬的說了一句,這才退出屋子,紅鯉天真嬌憨,吐了一下舌頭,兩個人還交換了一個彼此都明白的眼神。
“小姐,看您臉色不大好。”
紅鯉進來先給青璃行禮,坐在杜鵑搬來的小墩子上,“您既然不舒服,爲什麼不多休息一天啊。”
“我們小姐課業緊張,天風書院那是什麼地方,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進不去呢。”
於嬤嬤斜眼看了看紅鯉,莊上的小丫頭就是沒見識,哪有這麼和主子說話的,一定是在這邊散漫慣了,也沒個規矩。
“是啊。”
青璃點點頭,總請假是不行的,會得到病秧子的名聲,將來說親都難,她在乎的倒不是這個,她若不去的話,水零歡她們也會找來。
紅鯉又說了幾句,然後整個人都有點坐不住,青璃想着她是想去找旺財,就道,“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
紅鯉也知道自己心思被看穿,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衣襬,然後轉身快步跑了出去。
“這規矩是和誰學的?”
於嬤嬤望着紅鯉的背影嘆氣,決定進言,讓青璃加一門禮儀課,雖然在莊上見不到大人物,但是也不能這麼沒大沒小的。
“杜鵑,走吧,你和我去廚房。”
青璃握着黑胡椒粉就坐不住了,美味的牛排,多久沒吃到了,上次只是提了一句,想不到淳于魔頭放在了心上,也不知道從哪弄的牛,還給殺好了,正好找個壯勞力把牛分開,牛骨頭熬出高湯還能做熱乎乎的牛肉麪吃。
“小姐,您要去幹什麼?”
於嬤嬤追出門問了一句,“您身子還沒好呢,廚房那地方烏煙瘴氣的,還是老奴去吧。”
“一會兒就回來!”
青璃回頭和於嬤嬤做了一個鬼臉,這老頑固什麼都好,就是每天必須要念叨幾次規矩禮法,聽的她煩躁,杜鵑好很多,多半都在服從狀態。
“小姐,您是打算做什麼?奴婢聽說牛肉好吃的很呢。”
杜鵑一臉的期待,跟在青璃的身後,自家少爺神通廣大,之前小姐就念叨想吃牛肉,竟然送來整整的一頭!
“是好吃,我想做點風乾牛肉,再醬上一塊,用牛骨頭熬湯,這樣晚上所有的人都獎勵一碗牛肉湯麪,怎麼樣?”
廚房的外面,已經有人得到吩咐在給牛肢解分塊,青璃指揮了一下,讓他們剔下兩塊帶肉的骨頭熬湯,她準備先煎一小塊的黑胡椒牛排,還要做風乾牛肉和醬牛肉,剩下的大部分都要放在府裡的冰窖儲存。
“小姐,您以前吃過牛肉嗎,爲什麼會做啊。”
杜鵑看到青璃選了一塊平滑的牛裡脊,她站在一旁完全幫不上忙,只能瞪眼看着。
“是啊,以前在鳳陽的時候曾經吃過。”
不在京都長大就是有好處,很多問題都推給過去,青璃不必費心去想什麼藉口。
“你看,這個是需要醃漬的。”
青璃邊操作,邊和一旁圍觀的廚娘還有杜鵑解釋,“需要拍一下,然後用鹽,鮮粉,白糖,醬油和這個黑胡椒粉醃漬一刻鐘左右。”
這個鮮粉和現代的雞精差不多,都是淡黃色的粉末,這個是用幹蝦仁,蝦皮等海里的生物研磨的,做菜加上一些提鮮,小小的一瓶就要幾百文,一般百姓人家是用不起的。
等待醃漬的時候,青璃又從牛的後腿上切下來大塊的肉,剔去筋膜,切成大長條放在簸箕上,又用鹽,蔥,姜,醬油等醃漬牛肉,並囑咐廚娘,要看着點,掛在鐵絲上方在通風處晾曬六個時辰,然後放在烤箱裡烘乾,這樣好吃有嚼勁,還可以放置很久。
醬牛肉的做法更簡答,青璃只是和廚娘說了一下,看時辰差不多,就開始煎牛排,還在鍋裡放了少量的黃酒提味,出鍋之前又撒上黑胡椒粉。
萬事俱備,只欠刀叉,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吃上西餐,所以青璃很苦逼的用匕首剌着牛肉放在嘴裡,看着一旁的杜鵑心驚肉跳的不敢說話,就怕小姐一個不留神,那匕首就劃到嗓子裡,流了一腦門的汗。
好不容易等青璃說完,杜鵑立刻大叫道,“小姐,你可別嚇唬奴婢了,有您這麼吃牛肉的嗎?”
“好杜鵑,我下次讓人做一副刀叉。”
青璃訕訕的笑了下,其實這匕首就是樣子貨而已,嚇唬人用,前面是個彈簧,一紮人就會自動縮回去。
莊上有了新鮮的牛肉,青璃還派人用冰塊鎮着派人送到了四叔府邸,並且寫了一份方子,讓府上的廚娘做一份醬牛肉,這樣下點涼麪條,切片吃也好,這邊莊戶上的下人,在晚膳的時候都得到了一碗帶着蔥花熱氣騰騰的牛肉湯麪,裡頭還放着幾塊做的醬牛肉,青璃特別給每人發一盤熗拌土豆絲和酸豆角,府上的人都吃的很香,一頓飯下來大汗淋漓,旺財喜歡的魚都不吃了,走之前還戀戀不捨,自家少爺真偏心,他也想吃牛肉。
青璃吃的很撐,用熱茶漱口之後趁着於嬤嬤不在抻了下懶腰,她又拿起針線,想着繡什麼帕子好,最後還是壞心眼的在帕子上繡了一個蕩着鞦韆帶着面紗的美人,看不清楚臉,但是那妙曼的身姿能給人無數的遐想,就這一個小手帕,她也是用了心的,以她的快速,還繡了一個時辰。
“小姐,您吃這麼多,擔心積了食,不如去外面走走吧。”
於嬤嬤拉着長臉,心裡唸叨,這都多久了,開始的時候以爲青璃是窮鄉僻壤長大的,來到京都之後沒見過世面,遇到好吃的停不下來,可都四年了,爲什麼這飯量還沒回去呢?”
於嬤嬤抹一把辛酸淚,作爲身邊服侍的嬤嬤,她這麼多年真的不容易,別人家嬤嬤陪着小姐參加宴會,都希望小姐驚才絕豔,露臉,這些她都不擔心,她就是擔心青璃小姐吃的多,這飲宴只是點到而止,吃那麼多,真的會被嘲笑啊。
“恩,夜色正好,出去走走,杜鵑,不如叫上紅鯉,我們去泛舟吧!”
青璃突發奇想,拍了一下手,然後絲毫不給於嬤嬤反對的機會,“於嬤嬤,你提着燈籠。”
於是,在青璃的堅持下,青璃帶着於嬤嬤,杜鵑和紅鯉此刻正坐在小舟上,已經劃到了這邊池塘的中心。
擡眼望天,月色正好,池塘上面密密麻麻的荷葉,還能聽到青蛙的呱呱的叫聲。
微風拂過,帶來的是一絲絲清甜的氣息,於嬤嬤把燈籠放在小舟的頂端,燈火昏黃,把水面映照的波光粼粼,這溫暖的光暈,帶來的是別樣的溫馨。
“兒時鑿壁偷了誰家的光,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如今燈下閒讀紅袖添香,半生浮名只是虛妄……”
青璃心情好,就唱起了歌,那現代的歌她的印象已經不深,記得的也只有《兩隻蝴蝶》這種曾經街頭巷尾都在聽在唱的,相信很多人都會哼唱幾句,可是如今她想到的是一首《廬州月》。
“小姐,您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唱紅袖添香呢。”
於嬤嬤覺得這個小調沒聽過,青璃的嗓音空靈,她竟然聽的入了迷,可是這詞是實在是不雅。
“小姐,真好聽!可是奴婢聽不懂,半身浮名只是虛妄什麼意思啊?”
紅鯉小丫頭梳着兩個小辮子,還扎着紅頭繩,側着頭,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青璃,還帶着不解。
“半生浮名只是虛妄,好!小姐好文采!某佩服!”
青璃正準備說話,突然從遠處的荷葉間飛出來一個黑影,燈火闌珊,青璃看不清楚他的臉,只見他一身黑衣,施展輕功站在荷尖之上,對着青璃抱拳,然後踏着荷葉,幾個飛躍就不見人影,空氣裡還傳來臨走時說話的迴音,“很快就有見面的機會!”
“小姐,這黑影是誰啊,好可怕,怎麼進後院了,不會是那個採花賊吧!”
紅鯉驚叫了一聲,然後變了面色,問一旁臉色還算淡定的杜鵑,“杜鵑姐姐,怎麼辦?”
青璃原本的好興致消失殆盡,不管是不是採花賊,她都很討厭這一身的黑衣,這些夜行人總是喜歡穿黑,在夜幕下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本想起來追,那是那人走前留話說很快就能見到,那麼就等吧。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
青璃想了想,覺得這個黑衣人走後應該不會回來太快,但是她需要做好防範工作,要真是採花賊,也不能糟蹋了莊裡的丫頭,正好小靈回來了,讓它晚上在外頭看着。
“小姐,您唱的那首小曲是哪的,真好聽!”
走之前,紅鯉還一臉崇拜的看着青璃,還想聽後續的部分,她從來沒聽過這麼奇怪的曲調,但是小姐的嗓音那麼美,她聽着都覺得飛了起來,有看破人生的感悟。
“那以後有機會的吧。”
青璃讓於嬤嬤和杜鵑服侍過洗漱之後,給二人施展了眩暈術,把二人都擡到外間的塌上,她自己閃身進了空間。
空間裡,小白狐羽幽正在和小靈兩隻獸湊到一起,嘰嘰咕咕的耳語,看起來很神秘,見青璃進來都站起身,小靈揮着翅膀在青璃的周圍飛了一圈,無比的得瑟。
“主人,您這次能大團聚了,家裡的生意暫時交給下人看管,您的一大家子全在路上,包括主人爺奶。”
小靈的消息讓青璃激動的一振,原是想爺奶年歲大了,經受不住遠路的奔波,但是近年來,爺奶身體反倒比從前好,臉上的褶子都少了很多,可能是靈泉水有延緩衰老的作用,爹孃已經快到不惑之年,一根白髮都沒有。
“那敢情好,小雨姐呢,也跟着回來了?”
沈冰雨在鳳陽周邊沒停留多久,連藍莓都派人運過來,效率很高,手下的鋪子真不能沒有她,不然那些掌櫃全部扎堆在她這。
“也在隊伍裡,所以人多,大家一路上觀賞景色,走的慢些。”
青璃瞭然,左右前後差不了幾天,爺奶一輩子都沒出過鳳陽,好不容易有機會,多玩玩也是應該的,而且家裡不差那幾兩銀子的路費,來往都住雲家客棧,享受最好的待遇。
這些年,空間升級之後再沒有靈獸的出現,但是小靈和羽幽也跟着升級,小靈身體變成了麻雀的大小,羽幽的毛髮變得更加雪白,青璃到空間裡都會吃上一些出產的水果,然後逗弄兩隻靈獸。
青磚瓦房的前面,葡萄架子上的掛着紫紅色的大葡萄,幾天就成熟一次,甜滋滋的,汁水很多,她吃不完全部釀造成了葡萄酒,放在儲藏室,有一個加速的儲藏室,青璃放進去酒之類的,幾天就變成了陳釀,好喝的很,放上蔬菜,一會兒就成脫水的狀態,不用費心用晾曬蔬菜乾。
“主人,外邊是不是天黑了,用不用我出去給你看着。”
昨天晚上青璃是摟着羽幽睡了一夜,讓它在帳子裡看着,防止有人進來,所以羽幽就上了心,和小靈兩獸剛纔就在商量如何惡整採花賊。
“讓小靈看着吧。”
青璃進了房間,現在溫泉裡面泡了一會兒,精神力透支之後,泡溫泉可以得到修復,只是她平日裡太忙,晚上又有於嬤嬤和杜鵑兩個人守夜,所以就沒進來。
這次她是想起裡四月初八沒幾天,還沒準備給小火的滿月禮,之前在空間庫房裡面看到一個火焰形狀的玉佩,正好合適,而且這塊玉不是一般的,是千年玉髓做成的,夏日放在身上避暑,冬日又自然變成了暖玉,這種玉佩非常罕見,一般有的都當成傳家寶,她和水零黎白若塵關係都不錯,必須要送一份重禮,還要免俗,空間有這塊玉佩,正合適。
“小靈,和我出去吧。”
青璃找玉佩,用提前準備的一個繡着火焰形狀的紅色絲緞荷包裝好,然後躺在牀上。
白天一直睏倦,到晚上竟然會精神,不知是不是洗了溫泉的作用,頭腦十分清醒,窗外的越來已經高高的爬過柳梢頭,月光灑進室內,星星點點,並不顯得昏暗。
“有人!”
青璃聽到很細小的聲音,就在門口處,看來那個採花賊又出現了,這次可不能讓他就這麼瀟灑離開,必須生擒活拿,以保證莊戶裡的安全,安撫那些丫鬟們惶恐不安的心。
採花賊似乎在門口處還猶豫了一陣,青璃掏出一包迷藥粉,準備在他放迷煙之前撒下去,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竟然敢找到她的屋子,可是小靈那隻傻鳥跑哪去了,不是讓它在外頭看着,有人在門口都沒看住。
門口的人猶豫了一下,這才推門進來,不巧的外間的於嬤嬤和杜鵑被施展了眩暈術,這黑燈瞎火的,採花賊不能對着於嬤嬤下手吧,青璃決定還是好心的下牀看看。
“淫賊,看藥粉!”
青璃看着那黑影進門之後先給於嬤嬤和杜鵑點了穴道,決定不再等,就趁此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別鬧!是我!”
淳于諳見到青璃的動作,知道她藥粉的厲害,迅速的閉氣,並且一個側身,抓住了青璃的手腕,青璃一個掙扎,正好撲倒在他的懷裡。
兩個人就那麼抱着,青璃眨眨眼,什麼情況,怎麼會是淳于魔頭?這個時辰來,一定是葉洵有了狀況,之前能就活,全靠神藥逆天,可是失血過多,這個真是無力挽救,因爲醫療落後,也不能測試血型,輸血出現血型不吻合,會死的更快,二姐馬上要到京都來,這是一個關鍵時刻,說什麼也不能讓葉洵就這麼死了,所以青璃很着急掙扎着想要問情況。
淳于諳也沒想到青璃會直接撲到他懷裡,兩個抱在一起,他只聞到她身上屬於水果的香氣,感覺到她胸前的柔軟,頓時氣血上涌。
“別亂動!”
淳于諳低聲警告,青璃立刻不動,片刻之後她才被放開,兩個人都有些尷尬,問題是她是個成熟的女人,很瞭解剛剛淳于魔頭有了身體本能的反應。
“你嚇我一跳!”
青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抱怨,“你下次來能不能給點提示啊,就這麼直接闖入女子的閨房好嗎?”
“我會負責。”
黑暗中,淳于諳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只是眼眸深處帶着慾望,以前娘一直逼婚,可是他討厭女子,無論是小家碧玉還是大家閨秀,都討厭!就那麼一瞬間,他終於知道自己要什麼,青璃定然是他的!
“好吧。”
青璃點點頭,覺得和這樣的人講道理根本說不通,火大的灌了一杯涼茶,“葉洵出事了?”
“沒有。”
淳于諳靠着窗戶站立,剛纔兩個人的接觸讓他的內心波濤洶涌,連嗓音都帶着低沉而性感的沙啞。
“那你深更半夜來幹什麼,難道你是迷路了?”
青璃用手扇着風,心裡埋怨傻鳥小靈,果然不靠譜,放進來這麼大活人竟然一點提示也沒有。
“我來拿藥,上次你留下的藥不夠用。”
月光下,窗外的柳樹在淳于諳的臉上投上斑駁的影子,讓他本來冷硬的面容上多了一些類似刺青的東西,青璃聽說藥不夠用,又去翻箱倒櫃的找了幾包,“用法和上次一樣。”
上次走的時候明明留下足量的藥材,一定是有人笨手笨腳煮廢了藥,她索性又加了點治療發炎的,裡面還放了一根空間裡的老參,又說了一些注意事項。
“聽說京都出現了採花賊,你要小心。”
淳于諳走之前,站在門口說了一句,讓青璃直接噴茶,心道,“只要你不來,我就是安全的好吧!”
“今天的事,我會負責!”
淳于諳說這句話的時候,青璃正在爬牀,聽到之後直接摔了一跤,她真想追出去高呼一聲,“淳于魔頭,你妹的!”
“主人,我看淳于魔頭不是外人,肯定不是採花賊,他來應該有什麼事。”
淳于諳走之後,小靈突然在窗戶上出現,和青璃解釋,它的小嘴油油的,正在啃着雞腿,還是淳于會做人,知道它會看家,還給它一隻小烤雞,味道真不錯,吃着好像是山雞。
青璃用被子矇頭,氣的說不出話來,這隻叛徒傻鳥,到底誰纔是它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