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冬沒有想到曹可人會在忠親王妃帶着各家夫人小姐們賞了菊花之後,吃了菊花蒸螃蟹宴後,忽而提出了一個建議,說是單單吃着螃蟹,賞着菊花,這怎麼也得湊個熱鬧,有花無詩怎麼行?有酒無琴豈非無味了一些?
這曹可人一提出這個話題,倒是得到了忠親王妃謝婉柔的讚許。她剛要點頭準了,此時下人卻來報,說那長公主周嘉惠帶着駙馬爺蘇流瑾來了,她來的時候,那郡主周燕萍自然也來了,更難得的是,郡主周燕萍竟然是推着太子殿下週青廣進來的。
隨着這兩位大人物的到來,身後跟着的自然還有二公主周嘉玉和她的駙馬爺宋子豪,三公主周嘉和還有二皇子殿下週青顯,三皇子殿下週青煜,顯然這皇家的五子三女竟在同一個場合裡全部到齊整了。
他們的出現,對於在座的各家夫人小姐而言,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要知道太子妃,各位皇子的王妃位置可全都空着,這聽說皇后娘娘準備今年就挑選太子妃了,各位皇子的王妃也是,明天開春都會從各家名門閨秀中挑選出出彩的女子,來匹配這些天家之子。
而這長公主周嘉惠在這樣的場合裡陪同太子殿下一同前來,顯然是打着挑選太子妃的主意來的,至於其他各位皇子,他們的目的就顯然不得而知了。
這沈立冬看到順眼又熟悉的人出現在這種場合裡,倒是面上帶了幾分真心的笑容,對着進來的周嘉惠,蘇流瑾還有周燕萍皆是笑着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不過她的目光唯一略過了坐在輪椅上的太子殿下週青廣,此時她就跟從來不認識這位少年一樣,神情清清淡淡的,倒讓周青廣見了,嘴角帶出了幾分淡淡的苦澀。
這個小丫頭倒是灑脫得很,說好日後見面當成不認識的,她就真的做到不認識了,可是乾脆得很啊。此時的周青廣雖然對於沈立冬做到了答應之事感到很是欣慰,但是欣慰的同時,心中總是免不了有些發酸。
這跟在後頭的二皇子周青顯還有三皇子周青煜眼見太子殿下的目光瞟向沈立冬這邊,停留了一會兒,便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見是一個甜美可人的小姑娘,看着年紀還不足十歲,倒是二人眼中皆是帶了幾分疑『惑』。
這太子怎麼忽然關注起一個小丫頭呢?
他們這心頭翻轉着,正猜測着各種理由的時候,那太子殿下週青廣的目光又瞟向了別處,這次他看的時間似比上次停留的時間更爲長久了一些。
那個方向的位置,正巧是曹可人,曹相爺家的千金小姐。這般說來,莫非太子殿下想着要拉攏他舅舅家了嗎?
這二皇子周青顯一猜想到這種可能『性』,那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眼底沉了沉,而三皇子周青煜似也心中有了計算。
席位上的四皇子周青漓還有五皇子周青翰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們一個驚疑,一個則是苦笑。
誰能想到明是兄弟的五個人,所行所事,任何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會被猜測成是一種別有意圖的呢,若是稍稍動作更爲明顯一些的話,那恐怕就是一場災難了。
沈立冬看着這皇家五子,嘴角微微地扯了扯,眸光清冷得很。這種場合呆着,那是越來越沒勁了,她倒是很想找個藉口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只是這會兒離去的話,少不得就得引起衆人關注了,因而她也只能忍着胃疼,無視眼前這麼一出各個戴着面具扮演的好戲,學着她四哥沈文海那般,專心致志地跟盤子中的螃蟹打着交道。
而此時,先前被這幾位大人物打斷的戲碼繼續接着上演,那長公主周嘉惠一聽說等會有各家小姐的才藝比賽,那自然趕緊取下了髮髻上的一支孔雀金釵,放到了桌面上。“既然是各家小姐要出才藝,那麼本公主不才,就給各家小姐添個彩頭吧,贏了的,就拿了本公主這支孔雀金釵去。”長公主周嘉惠這話一說出來,那二公主周嘉玉也不逞相讓,拿了一支差不多貴重的翡翠金釵放到了桌面上。“那本公主就隨了長姐的,也用一支金釵作爲彩頭吧。”
“二位皇姐都出了彩頭了,皇妹怎麼好意思不出彩頭呢,皇妹也出一支金釵吧。”三公主從髮髻上也快速地拔下了一支牡丹金釵放了上去。
接着,隨着三位公主放上了彩頭,忠親王妃放了一對翡翠鐲子,太子殿下是一枚玉佩,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也是一枚玉佩,都是今個兒佩戴在腰間的,拿下來都作爲彩頭了。接着世子爺唐元祺,謝三公子謝朝雲也拿了各自的彩頭出來,他們一個是劍墜子,一個則是拔下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如此,接下來還有那些有頭有臉的各府老太太,老祖宗,老太君之類的,也都壓了彩頭上去,各自名門而出的誥命夫人們自然也跟着壓了貴重物品作爲彩頭。
這短短不到半刻功夫,這彩頭加起來都夠價值萬兩黃金了,何況,黃金有價玉無價,那些翡翠玉器什麼的,看着水頭那麼足,晶瑩透亮,實在是難得的上等貨啊,這根本不用驗證什麼的,就知道值錢啊,很值錢。
要知道,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這出手的物件會是假的瑕疵品嗎,想來也是絕不可能的。要知道,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這種場合裡,誰敢丟那麼大的臉面拿個假的出來哦,所以說,那些彩頭絕對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
這沈立冬原本倒是沒期望這場無聊的爭鬥宴會的,這會兒看到那麼多彩頭了,她的眼裡纔有了些許的興趣。
要是贏了比賽的話,估計這彩頭就全部劃拉進一個人的腰包裡頭了,想着那些好東西全部進了她口袋的樣子,沈立冬的嘴角就止不住地彎了起來。
“冬兒,你在傻笑什麼呢?”陳氏輕斥了沈立冬一句,看着她那盯着那些彩頭的樣子,陳氏哪還有不瞭解沈立冬的,這小丫頭敢情是看中那些好東西了,她這個做孃的,可得好好地提醒她一番,可別爲了銀子而惹來麻煩啊。
那沈立冬見陳氏眼中隱隱帶着幾分擔憂,便知曉孃親生怕她爲了那些彩頭跑去跟那些小姐們爭奪彩頭了,因而急着在陳氏邊上壓低嗓音道:“娘,你放心了,冬兒雖然確實挺喜歡那些好東西的,可是也絕不會爲了那些好東西而想着惹來大麻煩的。依冬兒看來,今晚上誰要是得了那些彩頭啊,誰的日子啊,可就難受了。”這單單要承受當場那麼多嫉妒的眼神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了,沈立冬纔不會想着要去搶奪呢。
何況,她有自知之明,就她那點水平,要想奪得彩頭,除非是運氣好到極點,那些小姐們一個個全都出了問題,那指不定彩頭會落到她頭頂上。
再說了,就算是那些自負才藝在身的各家小姐們,恐怕對於拿那些彩頭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只是,彩頭雖然不好拿,卻絕不會滅了她們心中的那份奢望。
此時,擺放在各家小姐面前的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啊,千載難逢的,是誰都不會想要錯過這麼一個大好機會的。
那在座的各位大家閨秀都眼裡放了光彩了,尤其是那些在家中地位不高的庶女。她們不像沈立冬,純粹想着那些彩頭,她們想着在這種場合裡,若是得了一個好彩頭,出了名的話,那庶女的身份也就沒什麼了,要知道這個場合裡隨便被哪個皇孫公子看中了,哪怕只是一個貴妾的名分,那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可就享用不盡了,因而平日裡苦練着想要出頭的庶女,有這樣可以出風頭的機會自然是不逞相讓的,而作爲各家的嫡女,身份擺放在那裡,她們從小被按照大家禮儀所教導,是各家聯姻的最好棋子,自然她們不需要跟那些庶女爭搶什麼,因爲那些庶女也爭搶不過她們的,身份有時候便可決定一切。
只是在同等身份情況下,這些嫡女們想要得到更好更高的位置,那自然就得憑藉才藝獲得正主親睞了。
而顯然,今個兒忠親王府的這場賞花宴,是各家小姐們的目標,這裡頭來的自然都是各家出衆的公子,甚至是皇族貴胄,那樣的地位,一旦登了上去,就足以羨煞衆人。
因而到這會兒,這場比賽由於那些大人物的『插』手,事情就變得越來越複雜了。而沈立冬能躲過麻煩就躲過麻煩的人,又豈肯趟進這麼一趟深水中呢?所以她樂得在一旁看戲。
那陳氏聽到沈立冬這般說,又見她似真的沒有這個念頭,倒是滿意地點了點頭,順手還給沈立冬夾了菜,體貼地放到了沈立冬的碗碟上。
“這個味道不錯,冬兒也嚐嚐吧。”說話做事總要打些掩護的,這給女兒夾菜,加深母女之情的畫面在衆人看來是再正常不過了,因而誰也不知道私底下沈立冬跟陳氏說了那麼一番話。
唯有有心之人才會看得入了眼,入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