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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環吃得不怎麼多,滿腹的心事,晚上好好的去竈間提了水來,把自己由頭至尾洗了個乾淨,坐在牀上發了會子呆,再把自己的衣服首飾拿了出來,細細的翻着,尋思着怎麼配着好看些,至於比不比得過玉玥玉珠,她是不抱希望了。
紫草同李冰關起門來,說了會話,便拿着個包袱出來,敲開了玉環的門,看到玉環牀上攤着幾件裙子,當即覺得自己來得正是時候,紫草臉帶神秘微笑,坐到牀上,把玉環的舊衣推到一邊,把自己帶來的紫花包袱慢條斯理地打開了,裡面,是一套縣裡新出的式樣,斜襟的長裙,卡腰,然後是一個銀釵,還有幾朵宮花。
“環兒,來,這是姑給你備的,明天穿,給那些人看看,咱們也不差什麼!”
玉環一看這裙子,眼珠子都拔不出來了,這是織錦的三繞曲裾裙,暈染的漸藍色,太漂亮了!
“姑,你最好了,這是什麼花啊!”
“這是百合花,看到沒,這朵是玫瑰,這是牡丹,都是你的!”這可是宮裡的堆紗花,難得之物。玉環怎麼見過?當下就把姑姑當成了世上最好的人。親孃周氏都退出一射之地。
第二天,六月十五,這是個晴朗的日子,玉玥其實覺得有點雲彩也挺好的,起碼不那麼烈日炎炎。話說是是誰選擇的黃道吉日啊,五黃六月最熱的時候,成什麼親啊,還能不能好好合八字啦?
今天,送嫁妝,自然有幾桌,要請來幫忙的人,宴席便擺到《藥香居》來,這個大廳大嘛。搬幾架屏風的事,把這幾桌的地就隔了出來。潘媽媽也閒不下來,青媽媽都去忙去了,玉玥身邊只得一個黃芩陪着。紅花半夏她們都兼職去了,玉玥同老祖坐地客廳裡,突然間只見好幾個婆子,搬着冰櫃子就過來了,在這大廳的四周擺上了十隻個冰櫃子,絲絲冷氣由冰孔裡漏出來,玉玥覺得一下子好多了,沒電又怎麼樣,人民羣衆的的智慧是不可小瞧的,唯一一麻煩的就是這冰塊不夠啊。範府裡,去冬藏的冰,明顯不夠用了。
“玥兒,這就是冰櫃子?”大奶奶驚歎了,
“是。原來家裡的不夠用,這是剛做成的。今天這天氣也太熱了,這便裝了冰送來了。”
大奶奶自然前去把這冰櫃子前後打量了一下,心裡盤算着,若是自己家能存起冰來,也許能用上這冰櫃子吧?玉玥現在越來越覺得這個後孃的腦子好用,這冰櫃子。做得是比較簡捷大方的款式,沒有在箱體上精雕細刻,只拿黃銅在外箍了兩道,裡面自然是一層錫板,簡單的式樣,不怎麼惹眼。紅花笑盈盈地由範府過來。給玉玥送上一個白底起粉蓮綠葉的小瓷冰桶。
“姑娘,夫人交待了,若不熱了,還是放在桌子上的好!”
“知道,知道!”玉玥接過。示意紅花,你可以去忙去了。
“夫人還說了,這裡面的冰水,不可以給老祖宗吃,脾胃受不了的!”
“是,”玉玥看着她,紅花這才匆匆忙忙走了。
“玥兒,這是什麼?”
“冰桶,”
玉玥揭開桶蓋子給大奶奶看,這是個雙層小桶,夾層裡放着冰塊,裡面中空,卻是個瓶子放在中間,玉玥把瓶子提起來:“這可以放糖水、放酸梅湯在裡面,冰冰的,很好喝,把瓶子拿了,這裡面可以放切成小塊的西瓜,葡萄什麼的!”
“我的佛祖,這可是有錢人家的玩意兒,我們可用不起!”
“其實這東西到也易得,主要是這冰室麻煩,若修不好,冬天存下的冰塊就化成水了!”
“聽說去年的冰沒存夠?”
“也不差多少了,我聽丁管家說的,好象是冰窖修得小了點,過幾天,要再修一個”
“大奶奶,家裡有地,若是你願意的話,不如修個冰窖,這做好豆腐可製成凍豆腐來賣,夏天的凍豆腐,光是賺《一品鮮》的銀子,一年就能修上三四個冰窖了!”
“那敢情好啊,玥丫頭,你這腦子就是靈活,大奶奶我可是沒少沾你的光,前世人我這是做了多少好事啊!”正中下懷的大奶奶一邊心裡掂量着手裡的銀子夠不夠修冰窖的,一邊衝着玉玥表達自己的謝意。
“大奶奶啊,我也覺得你肯定做了好多好事,前世人,你老人家啊,一定是位大善人,施粥放糧沒少做善事。所以這輩子我一定得對你好!”
“你這是誇你還是誇我?”大奶奶笑道。正這時候,八奶奶一家人,還有好幾個範家村的親戚一起進了門來。外面很熱,雖然還沒有到辰時末,可來人都基本上是滿頭大汗的。大奶奶趕緊的請了到客廳裡坐着,大家馬上就感覺到涼爽多了。
“喲,這屋子怎麼這麼涼爽,夏天到是好了,冬天可呆不住了吧?”一位嬸子說道。
“什麼話,看看,這是冰櫃!”大奶奶帶着衆姐妹們參加這新鮮事物去了。其中自然也包括八奶奶等人,看得大家都個個唸佛不已,這斗大的冰櫃子,得裝多少冰,聽就這一斤冰差不多要一兩銀子,這得多少銀子裝裡面?真是用不起。想都不敢想。
玉環今天穿得漂亮,頭上的銀釵也很大,明顯這玉環還很懂打扮,只在頭髮上插了一朵粉色的牡丹花。玉玥掃了她一眼,並不在意。天氣熱,玉玥今天的頭髮梳成雙掛式,辮成好些小辮子,
其實要按玉玥的想法,想把所有頭髮都攬上去,把脖子都露出來,不要垂一肩膀的頭髮才涼爽,可潘媽媽瞪了她一眼,
“想什麼呢,規矩都忘光了,沒及笄不能用釵,吊耳墜子,梳高髻,沒有成親不可以把所有頭髮盤上去!”
“知道啦,這是高家的規矩!”
“錯,這是世家的規矩,你看湯小姐同蔡小姐那頭髮,不都跟你一樣?”
玉玥大清早的撿了一頓訓,嚇得沒有吭聲,不過心裡卻知道,這果然是套路,是遊戲規則。玉珠的紫珍珠耳墜子,到現在都只能是擺設。前幾天在莊子裡湯湯一定要大家戴紫珍珠首飾,都是拿了絲帶串成絡子把兩耳墜子做成吊墜掛着。湯湯同蔡蔡的頭髮跟自己一樣,總是雙螺、雙掛、雙平或丱發這幾種基本式樣,什麼釵啊都沒有用過。
所以,今天玉玥的頭髮上沒有什麼金銀首飾,今天的小辮子上,髮髻四周卻是很多朵小小的金黃色的迎春花,其它都沒有任何裝飾。大夏天的,哪裡來的迎春花,這種事情玉環沒有想過,只是好好的鬆了口氣,終於這臭丫頭沒有首飾來顯擺了!都插鮮花了。玉環的眼神很好,這絕對不是金子打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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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玥今天穿的是一條花籠裙,是用輕軟細薄而又半透明的‘單絲羅‘織繡,照例是白色底子,裙子上用各種顏色的絲線繡出朵朵玉蘭花,玫瑰花,迎春花等等,間插着靈鳥、蝴蝶等圖案。看上去就清爽涼快,而實際上也確實是清爽涼快的裙子。
時間快到吉時了,那邊的婆子過來請大家過去彬園。大奶奶一聲招呼,老祖帶着頭,大家有說有笑就奔着彬園去了。
路上都結着紅綢子,扎着大紅花,大家順着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走到彬園去,這路用鵝卵石的色差,鋪成一個個的圖案,這一路走着,引得鄉親們的驚叫連連。
“可算學着了,我們用這石子鋪個路什麼的,不也就亂放了,誰承想,可以拼成花樣的!”
“教會你了你也不會鋪的,有那時間,還不如多喂幾隻雞,這是有錢人才這樣鋪!”
大家定心一想,果然是話醜理正,真要把這石子分出顏色還鋪成花樣,這費多大功夫,不值當,莊戶人家,講究個實用!大家一路說着,一路就進去了。八奶奶一家,還有好些人家,這是頭一次進到範府這邊來,這也太富貴了!八奶奶心裡卻很高興,老大這裡如今居然是如此的富貴,紫草的事情,若是他不願意出面的話,那就得出錢,哼,總不能錢不出力不出吧,這可是他親妹夫!有她這種想法的人不少!
來了範家好幾次了,八奶奶這纔算看到了莤草。莤草肚子挺得老高,身着一條石榴裙,提到胸前繫着,好掩蓋着巨大的肚子。她的大嫂子跟她一起坐着,身上卻是一條月華裙,足足有十六幅之多,每幅就是一副圖畫,費工費料,兩人坐在遠遠的亭子裡,身後是兩隻精美花紋的冰櫃子,兩人離得遠遠的,一小丫頭拿扇子在冰櫃後面,把冷氣扇向兩人。
八奶奶看到莤草,很想發火,這死妮子居然不來跟自己請安,可人太多,不能現在鬧事,便順着人流進了《彬園》
入眼就是一擡擡的槓箱,繫着大紅綢花,滿滿堆了一院子。還有繫着紅綢的一人多高的大瓷瓶子。箱籠鋪蓋、色色齊全。範謙和在當院坐着,謙彬同申氏咧開嘴笑着,跟來客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寒暄着。聲聲同喜,句句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