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玉玥看着硬硬的椅子又有新想法了,決定買點棉花去做個軟軟的椅墊,這顯然是必須的。
“小公子,我做了這木器店的小二也有三四年了,你這個只買一把椅子的客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啊!”
“很奇怪嗎?”
玉玥邊走邊看着,想尋家布店:“小二,這附近有棉花賣嗎?”
“有是有,不知道小公子有什麼用處?”
小公子三個字提醒了玉玥,小爺我現在可是男人呢!買一堆棉花拿着也說不過去!
“買來做個墊子!”
“你還能做墊子?費這勁做什麼,要信我,我帶你去,我姐在前面一家布店做工,她的店裡有成品衣裳、成品墊子、成品的牀罩什麼的,手工可細了!”
有現成的還有不好的,玉玥骨子裡是比較喜歡省事的人,兩人拐了個彎,便到了一家繡莊,帶着布料賣的大繡莊,比着自己的小椅子,玉玥買到了可心的墊子。
因爲是男人用嘛,自然買了一隻鷹圖,玉玥心裡別提多不喜歡了,可沒辦法啊,誰叫你是個男孩子的?玉玥正在糾結,卻聽得簾子隔着的裡間有個熟悉的聲音,正在說着什麼,因爲焦急,而聲音大了起來!
玉環?這天下之大,居然容不下兩個女生擦肩而過?玉玥這輩子最不願意再見到的人,不是貞娘而是八奶奶一大家子。
“小姑娘,不是我不通情理,你想想,每次你拿去的繡活,總要弄髒掉,我一次次原諒你,可我也賠不起呀這本!”一個溫和但是語氣肯定的女聲,玉玥一聽這聲音,簡直同滅絕老太(小倩大學的一女教授,被當的學生每年沒一百也有八十,偏教的是必修課)一個調調,都是哪種說一不二的主。
“掌櫃的,你就行行好,給我這最後一次機會,這個實在是不小心,滴上燈油了!”
“不行了,這是你的工錢,這是押金,你拿走吧!”掌櫃娘子非常的堅持。
“怎麼回事?”玉玥聽着有點明白,敢情,玉玥在做繡活換錢,當然以前也是做的,不過後來聽說一直在繡嫁妝的了,這生活竟如此艱難了?自己爹爹孝敬的幾十兩銀子,沒分到點?便問了問這個小二的姐姐。
“唉,這不是北方逃荒的難民嘛,掌櫃的心地善良,就拿活給他們做,結果,經常把活計給弄髒,這是第五次了,真是賠本!”小二的姐姐說道。
“這些難民住在什麼地方?”
“西門邊,沿着城牆搭的棚子,都住在那裡!”
“粥棚子設在西門?”
“可不,這是縣老爺規定了的,難民都去西邊,這施粥施藥的方便!”
玉玥沒有出聲,不想讓玉環知道自己也在這裡,便藉口還挑點東西,果然發現了好東西,一套女衫,正經的綢緞做的做的,是套夏衫,還帶着圍帽。
“喲,怎麼這時候就掛出夏天的衣裙來了?”
“什麼啊,這是去年南方流傳過來的款,給知縣家的小姐做的,結果,小姐說了,要石榴花的,這繡着牡丹的,便多了出來,價格高了,一直沒有賣掉!”
玉玥看看,等到天熱,自己肯定能穿。這長短大小也差不多!
“多少銀子,我買去送給表妹去!”
“小公子,冬天買夏衣,最是划算,只要十兩銀子,你看看這做工,你看看,這中衣!這外衫,這裙邊!”
掌櫃的打發掉了玉環,便掀簾走了出來,接過話頭,便是一頓的誇讚,玉玥知道這價格,如果是當季都貴了,別說這過季了,搖了搖頭,拿繡活的玉環走的是旁門,玉玥便把這荷包買了兩個,提着墊子,準備帶着小二回車廠。
“五兩,小公子怎麼樣五兩!”掌櫃的心一橫,出了個底價,本來嘛,這衣裙只能是小姑娘穿,所以願意出銀子給姑娘制嫁妝的人家,也不可能買這十歲左右女娃子穿的衣服,掛在這裡都快半年了,年景也不好,打本賣掉就好了!
玉玥收住腳,遞出了五兩銀子,並沒有再多說什麼!這是滅絕老太二次開口,相當於最後一次警告,想過就得過了,不然……這裡也一樣,想買就得買了,玉玥喜歡這套衣服,這牡丹真是繡得漂亮。自己明年有靚衫穿了。
“真是打本賣的,小公子,唉我們也是圖個走貨快了!”掌櫃的一邊把衣裙摺好包起來,一邊碎啐唸叨着,以示自己的確是虧了大本。
玉玥提着衣裙,小二扛着椅子及墊子徑直到了車廠,小二得了賞錢,便回店裡去了,車廠的老闆,已經安排師傅把遮陽棚給裝好了,小掛梯也做得了,正準備等椅子來了,便看看怎麼安!
“喲,這椅子,看着就不錯,牢實!”玉玥的眼光受到了掌櫃的好評,得了個贊,很開心!
比劃了兩下,便把椅腳給鋸了,下面用四個木頭套子拉住,這便固定在了車轅邊。果然這鋸腿的長短並不是玉玥想象的一樣,再把小掛梯給安好,固定了,簡直的!跟想象的一樣的效果啊!
玉玥給了工錢,趕着車便出了南城。想想仍然有點好奇心,便在路邊一棵樹下停了,瞅人不見進了空間,做了飯吃完了,自己再把臉手抺得黃黑色,戴上斗笠,大老灰仍關在空間裡,駕車向着西門行去。
並不知道八奶奶一家會住在什麼地方,沿路的這些草棚子讓玉玥不能想象,信馬由繮地走着!準備去西門轉上一圈,看得到就看一眼唄!也是個熱鬧不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這老話說得太有預見性了。玉玥看到了八奶奶,應該不是看見,而是先聽見,後面纔看見的,八奶奶一貫嘹亮的嗓子,彰顯了她的存在,八爺爺仍舊叼着他不怎麼離嘴的菸袋。坐在一個一人高的窩棚邊,悶聲抽着煙,陳氏不知道爲了什麼事,被罵得狗血淋頭,身邊的一兒一女跟着陪罵,特別是玉珍,這纔不過二歲的娃,三人被罵得灰頭土臉的,玉玥忽然間有點頓悟,八奶奶是不是有病啊,有種病叫精神分裂的?
玉玥駕着馬車走過,看到了陳氏抱着兩娃,默默地哭着,憑着玉玥對八奶奶罵人節奏的明瞭及掌握,很快就理清了,這個玉珍,吃多了東西,不單吃了要來的整碗粥,還吃了謙武的那份,八奶奶罵着,要讓陳氏把玉珍給賣掉!用八奶奶的原話,就算是換二升苞谷面來吃也是好的!不就是兩碗粥嘛,不過玉玥是見過施粥的勺的,一勺差不多也就是一大平碗的粥,人均一勺,並不是你端海碗給一碗,你端中碗也一碗。一個兩歲的娃,吃兩平碗粥是多了點,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八奶奶罵人的節奏也在加快,玉玥放心大膽的聽着,慢慢才聽得明白了,這粥感情,八奶奶還進行了重新分配?
陳氏抽泣着說不明白,玉玥也想不通,這都分家了,你逃難做什麼還要一起逃?玉玥可不知道,八奶奶因爲今年欠收了,可不管怎麼說,四個兒子要交的孝敬銀子必須交的,沒有,就跟在父母身邊盡孝吧!陳氏沒有私房銀子,今年的孝敬銀子沒有辦法交上來,所以他們這一房就陪在父母身邊盡孝!文、冶兩房是交了銀子,各自走了的,謙武想省銀子,也確實不敢把身上唯一的一吊多錢全給交了孝敬銀子,只好跟着八奶奶走,而謙功,更是沒說的,肯定跟着孃的!
衆人的議論聲裡,玉玥知道,八奶奶仍然是雄風不減當年,心裡爲陳氏感嘆一句,一抖繮繩,便走了!留下這一家人,罵得天翻地覆。各人有各人的孽債,管不了!在將離開西門的災民安置區時,玉玥竟瞥見了玉環,怎麼,沒有住在一起?略作停頓,只見玉環低着頭,手裡正忙着洗着衣服,眼睛不時的看着竈上的水,頭髮略有些披散,真是能幹!玉玥微抖繮繩走了過去,玉環無意中擡頭,兩眼便盯着玉玥腳上的靴子看了看,再擡頭看看玉玥,微微搖搖頭。
在這裡遇到了八奶奶一家,也讓玉玥對逃荒的人流,有了新的認識,人生何處不相逢,這一路上,便把眼睛放機靈了,看着沿路的人,也許會有熟人的,斗笠在頭上,就沒有離開了,有點遮擋,也安全些。
一路南來,並沒有再遇上故人,玉玥鬆了口氣,她可沒料到,自己沒遇到,不代表着哥哥也沒遇到。
謹言身上有銀子了,也就放心多了,便跟鋼表叔商量了,平時常去馬市看看,買匹馬以及馬車,鋼表叔自然知道爲什麼要常去看,你買得急了,容易買貴嘛,也不一定有適合的!便有空便去騾馬市場上轉轉,這一路行來,鋼表叔也知道了這馬車上必須有的東西是什麼!對車看得更是仔細,甚至想去訂做一輛車,因爲再次出發,估計要兩個多月以後,這買馬的事不急,買來了,也要草料喂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