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半夜喝花酒,進村子被人揍暈,六婆抹着淚眼,又是哭又是嚎,別人不知道,還以爲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錢氏******杵在門口,見那一身酒氣,還被揍成豬頭的男人,步子都不肯踏進房裡。
“愣着做啥,還不打熱水來,整天就知道吃,雞還曉得下蛋,你懂啥?”六婆瞅着兒子心疼,逮不到仇人,渾身怨氣沒地兒撒,全整錢氏身上去了。
兒子娶了肥婆娘,躺一個炕上都膈應,甭提行夫妻那檔子事情,三年苦苦憋悶,出去喝酒解悶,尋花問柳都是正常事兒,不是回家晚了,也遭不了黑,不怪錢氏這肥婆怪誰。
六婆壓根尋思不到自個身上,當年貪圖錢家家財,才用倒貼的嫁妝迎娶錢氏進門。
錢氏進門三年,除了好吃懶做,性子倒也憨厚,腦子跟缺跟弦似的,丈夫跟婆婆的嘲弄辱罵都能自動屏蔽,可自打大槐樹下幹架之後,連着幾個夜裡,枕邊人都喊着別的女人。
女人再傻再憨,總有底線刻在那兒,面對一個炕頭上,自家男人摟着自己親,嘴裡卻喊着別的女人,擱誰身上都不能忍。
“他自己作死,關我啥子事。”嘀咕了一句,錢氏不愛聽婆婆閒言碎語,扭着******轉身去竈房,兩耳一閉,填飽肚子重要。
六婆氣得跳腳,衝出去就要開撕,半路被歸家來的劉老漢攔住,“幹啥子,吵吵嚷嚷,大夫都來了,還不快請進去。”
老漢臉一黑,六婆當場就嗝屁了,狠狠剜了眼竈房,念着兒子傷勢,小腳顛顛趕忙打熱水去了。
結果大夫進屋一瞧,好傢伙,被揍成了豬頭,拉開領子,一股子膩味的脂粉味兒,還有口紅印子糊了一身,左右看着都是個正經事。
大夫也不打多看一眼,筆桿子落到紙上,唰唰兩下子開了藥方,“將養半個月,藥一天三頓,不能停咯,總共一百文。”
“……啥?”六婆腦子一蒙,好險沒反應過來,藥方子沒接住,掉在了地上。
劉老漢也爲難,皺着老臉,“大夫,這是不是太……”
貴字沒咬出口,大夫老臉一整,甩袖子往外走,“嫌藥貴了就別大半夜整幺蛾子,往後也別再尋我了。”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我們開藥,可得開藥。”劉老漢一驚,忙不迭賠罪。雲山村只有這麼一赤腳大夫,老弱婦孺都靠着他,開罪了可要命。
咬牙掏了腰包,六婆心疼得掉血,可兒子不能耽誤,只得匆匆去煎藥,心裡頭把那歹人罵個臭頭。
折騰一宿,總算拾掇好劉成一身狼藉,六婆扶着老腰出門,瞅着錢氏大身子堵在竈房門口,咔吧咔吧正啃着東西,吃得倍兒香。
吃吃吃,咋不吃死你。
六婆忍不住心裡痛罵,昨晚自個忙個半死,這做媳婦的卻不見人影,該吃吃該喝喝,倒是舒心。
嘴皮子見癢,見着就要開罵,冷不丁想到空空如也的腰包,六婆住了口,“成兒家的,你男人都病得起不來牀,咋地你孃家就沒個人過來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