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春天天亮得晚,外面還是一片灰濛濛,窗柩邊緣漏出一絲光線,看得不甚清楚,而林巧雲就坐在窗邊的桌子旁,手裡把玩着酒杯,神色莫名地興奮,有些詭異。
其實秦漢很難理解,自家媳婦賺錢路子清,花錢如流水,咋地還對這些黃白之物如此感興趣?
而他卻是不知,後現代這黃金是當代增值產品,有錢大媽炒黃金,那是分分鐘就能帶動熱潮。
昨晚陳三贈送的這套酒器,重量十分,純度也十足,林巧雲仔細研究,一時間竟是被那上頭的花紋吸引,“繁複精緻,當屬精品。龍頭,鳳冠,鬼面……咦!”
這一聲驚疑,讓秦漢盤扣子的動作停下,轉頭看她,卻見她急忙點了燭火,把酒杯的杯底放到燈火下照明,瞬間瞪大了眼睛,“阿漢,你可知當今國號……”
秦漢蹙起眉頭,行至她身旁,俯身亦是觀察着那杯底,杯底黃燦燦,晃眼得很,上頭卻是有些凸起的暗影,細細辨認之下,只得一字,“秦。”
當今大盛朝,國號封爲秦。
秦……林巧雲摩挲着手中酒器,那杯底所鑄字樣,正是一個秦字。
酒器奢華,鑄有國號,其來歷已經不言而喻。
秦漢皺着眉,一一翻看剩餘酒器的底部,面色越發嚴肅低沉,“看來,這是都一塊燙手的山芋。”
林巧雲呆呆坐在椅子上,腦中思緒層出不窮,也早已沒有了欣賞黃金的心思,“這東西與陳三府上那一套,花紋大同小異,乃是出自同一批。他如此輕易將東西擺放贈人,證明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她忽而爲自己分析所得到的,打了個冷戰。這個秘密一旦公之於衆,牽連太大了。
秦漢把杯子重新裝進盒子裡,藏進櫃子,這才重新回到桌旁,坐在林巧雲的對面,拉着她冰涼的小手,目光深邃不見底,“巧雲,如今看來,這陳三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我們,是不是考慮收手?”
收手。
林巧雲身子一震,猛地從怔愣中回過神來,看着面前漢子沉着的神色,微微蹙起了眉頭,繼而搖頭,堅決給出了答案,“路子已經踏出去,我們不能再回頭了。”打從武館接下軍隊契約開始,一切已經沒有回到原點的可能,而她,也不會選擇回頭路。
“恩,那好。陳三的來歷,私底下我再打聽。”秦漢毫不遲疑地點頭,抹去面上的沉重,換上了笑容,似乎這個決定,下得十分容易。
這倒是讓林巧雲一愣,擡眸疑惑看他,“你……”不害怕嗎?這其中已經牽扯到了皇族貢品,稍有不慎,一旦暴露出來,便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秦漢卻是揚起脣,愛憐地摸摸她的小腦袋,聲音低沉而帶着厚重的質感,沉甸甸地,“我跟你想的一樣,所以,莫擔心。”
莫擔心。
漢子不會甜言蜜語,從來都是行動爲先,簡單三個字,概括了所有。
林巧雲知道,並非是他同自己想的一樣,而是自己所想的,他永遠都會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