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太上門大鬧了一場,開頭很烏龍,中間很慘烈,結局卻是妥協。
而她的首肯,對於錢北跟常氏來說,無異於一大喜事。
林巧雲跟秦漢倆人聽完牆角,施施然下樓的時候,錢北正捏着小桃子髻角,聽她背誦詩詞。
“秦大哥,林大嫂,許久不見了。我離開這段時日,眉兒母女,多受你照顧,錢北感激不盡。”錢北起身,同夫婦倆行了大禮,特別是今日陳鳴一事,若非有林巧雲在,常氏性子剛烈,恐怕性命難保。
林巧雲捏着帕子,對他這幅嚴肅模樣,多少不適應,故而學着昔日打趣,“這人還沒過你家門呢,這謝道名不正言不順,再者我這鋪子生意還得常嫂子幫我照應,這會兒你要把人帶走,我可不答應。”
“巧雲,你說啥呢。”常氏嗔怪了句,面色緋紅,眼角眉梢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這麼一來一去,錢北倒也扯開嘴角,露出了久違的熟悉笑容,“大嫂說的是,待我成婚之日,必當送上大禮。”
林巧雲咯咯笑個不停,這人到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身爲暗衛沾染血腥,嚴守秘密,鍛鍊了他的心性與冷漠,可回到故里,放下防備,還是能尋到以前的模樣。
因着上午鬧騰了一場,幾人午飯都沒跟上,這會兒雨過天晴,五臟廟開始打鼓,林巧雲便擺了一桌酒菜,權當給錢北接風洗塵。
飯間,幾人推杯換盞,彷彿回到舊日時光。
“來,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可喜可賀,自帶敬酒三杯。”
“再來一個,爲常嫂子守得雲開,錢北得自罰三杯。”林巧雲玩笑着給人灌酒,找的理由還不帶重複。
錢北知曉她是給常氏抱不平,便也來者不拒,把白酒當成水在喝。
“哎喲,好了好了,你晚上還得擱家裡頭吃飯,可不得回去醉醺醺的嘞。”常氏看得心疼,急忙就去攔。
錢北卻拉着她的手,仰頭再灌下一杯酒,打了個酒嗝,兩眼發紅,“大嫂罰我罰得對,當時我太沖動,沒跟你商量便出去闖蕩,怕自個闖不出名堂,連讓你等我的勇氣都沒有。在外頭差點死了的時候,我就在後悔,後悔那個時候沒多看你一眼……”
此時已經是酒後吐真言,說得衆人皆是心酸,常氏直接紅了眼眶,奪下他杯中酒水,“我曉得你的心思,也從未怪過你,莫再喝了。”
林巧雲原本灌酒,一是真的生氣,氣他不管不顧,做事沒交代,二是爲了方便套話。
可見着這對小情人也實在命苦,她亦是嘆了口氣作罷,從櫃子上取了祛疤膏,遞到常氏手中,“你一直不肯把傷疤去掉,怕自個這張臉招來禍端,可如今你還要留着這傷疤進錢家的門麼。那樣的話,恐怕他也要留着一身傷痕,藉此懲罰自個。”
常氏捏着掌心的小瓶子,心下默然,半晌才拉着林巧雲的手,低聲說了句,“謝謝。”
林巧雲拍拍她的手,只道這個苦命的女人,再也經不起生活的風波,只願上天能給她一些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