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助興。
勾欄女子歌舞曼妙,身姿卓越,沒有名節困擾,也確實是當下給衆人表演的好首選。
可惜,敗在這人選與戚家恩恩怨怨,馬幫兄弟們看在眼裡,這時候都不敢吭聲,就怕被呂氏的鞭子伺候了。
呂氏端着不動,戚光卻是頭疼不已,如坐鍼氈,“小倩,你不在馬廄幹活,來這裡作甚?”
瞅着當家的理她,小倩心思一動,輕笑着回答,“回老爺的話,夫人說是要帶人來郊外架火吃東西,一些瑣碎事情,還是有我們女人家來做比較適合。”
這回答倒是中規中矩,火光下,小倩那張瓷白的面容,巧笑顏兮,看花了許多人的眼。
到底是經過調教,這女人眼角眉梢,處處都透着一股勾人的味道。
既是有了高低位置之分,再斤斤計較,未免顯得小氣,呂氏垂了眉眼,擡手一揮,“既然你懂歌舞,便讓大家開開眼界吧。”
“是,夫人。”
嫋娜話音剛落,小倩素手一擡,寬大水袖遮住半面容顏,蓮步輕移間,裙襬飄動起伏,撩動人的心絃。
馬幫大部分兄弟都是光棍,平日裡訓練繁忙,也極少涉足風月之地,乍一看這水蛇腰,芙蓉面,直接就邁不動腿,挪不開眼睛了。
大抵男人好的無非就是這些個聲色犬馬。
呂氏端得背脊筆直,眼睛直勾勾落在那火堆上,心底裡空蕩蕩,又是一片火辣辣,忽地手心一暖,身旁一隻小手,正緊緊握着她。
“夫人,莫辜負了這月色輕妙。”林巧雲輕聲淺笑,倒是有幾分雲淡風輕的感覺。
她曉得呂氏心思,女人都怕老怕醜,有對比便有傷害,呂氏不敢正視自個逝去的年華,更不敢去確認自家男人是否變了心,心裡難受,亦是正常。
而林巧雲一句輕描淡寫,卻是令她心頭一震。時光尚好,爲何要讓瑣事煩心,讓無謂的愁緒擾了愜意。
“你說得對,當年在漠北,就算明兒個來風暴,眼前也是照樣舒坦了再說。”呂氏忽而心境清明,輕笑着灌下一碗酒,聲音晴朗,充滿俠氣豪情,“總有一天,朝廷會打退匈奴,還我大漠家園。巧雲,秦兄弟,到時候,你們一定要來瞧瞧,大漠的月亮,比這裡的更大,更圓,漫天黃沙雖迷眼,可滿天星辰亦是璀璨得很。”
憶起故鄉,衆人心頭旖旎消散,只剩滿腔情懷,戚光受到感召,端着碗起身,面對着兄弟,“你們大嫂說得對,河山總會有完整的一天,我們也總會有歸家之日,便是要我們血戰沙漠,爲了家鄉,我們亦是萬死不辭。”
萬死不辭。
“萬死不辭!”衆人舉起碗,聲音鏗鏘有力,仰頭飲下杯中酒,今日立誓,總有一天,迴歸大漠,守衛故土。
林巧雲心頭亦是澎湃,同大家一塊暢飲。
這廂熱血男兒信誓旦旦,那廂獨自在火堆旁曼妙起舞的小倩卻尷尬萬分,與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一曲終了,亦是無人鼓掌欣賞,她咬着脣,瞪着林巧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