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說的趕不上趟,便是這施針速度趕不上孩子要出來的時間。
老大夫把完脈,收了手看向林巧雲,“胎兒破了羊水,並非就是要立刻生產。現在我施針止住胎動,然後用推拿幫助娃兒歸位,只是凡事皆有兇險,推拿亦是催生,剩下一層把握,需得看機緣。”
“這……二弟妹,娘呢?”林巧雲拿捏不定主意,這是秦文的孩子,她家中掌權再大,也不能決定這血脈生死,這風險擔還是不擔,需得老太太點頭。
豈料,桑氏苦着臉,眉心緊蹙,“娘折騰了一宿,早晨就昏倒了。”
林巧雲一怔,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那家中兄弟,四弟呢?”媳婦生產,咋地秦文連個人影都沒有。
桑氏連着嘆氣,也是焦急,“從昨兒個出門,這家中男丁就沒有回來過。”她這要報信也是投訴無門。
這一屋子婦孺老小,如今只有林巧雲說得上話,臨盆不能再耽擱,她衝到牀前,握着田氏小手,低聲喊話,“素雲,素雲,我是大嫂。現在娃兒有危險,大嫂要給你拿主意,你可信得過我?”
田氏痛得神志不清,一雙眉目晃了大半天才聚焦,幽幽看向牀邊,落到林巧雲的身上,困難張着嘴,“大嫂,這娃兒,有一半是你爲我爭取來的,我信你,大嫂,我相信你。”在這秦家,林巧雲就是頂樑柱,定海神針,只要她在,沒啥事是辦不成的。
林巧雲捏着她的手,咬咬牙,下定決心,回頭衝老大夫開口,“師父,施針吧,素雲跟娃兒,就都交給您了。”
老大夫得了答應,一刻不敢耽擱,張開牛毛細針,一一紮進田氏肚皮,也不曉得是啥子方法,生生將胎動止住。
“唔……”田氏悶哼出聲,喊得太久,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林巧雲站在一邊,盯着那扎滿肚皮的針,手心一片溼漉,說實在話,頭一回碰見女人生孩子,她比誰都緊張。
止住了胎動,由師孃揉着肚子推拿,“巧雲,那帕子或棍子,塞住她的嘴,抓住她雙手。”
“誒。”林巧雲趕忙應着,上前將細棍橫放進田氏口中,這是爲了防止劇痛太過,傷到自個,之後兩雙溼漉漉的手抓在一起,在師孃推拿第一下的時候,她的手驟然一陣劇痛。
“啊……”田氏整個人瞬間仰起頭,瞪大了雙眼,牙齒咬着棍子咯吱咯吱響,脖子上青筋暴起,抓着林巧雲的手留下道道血痕。
林巧雲面上一白,猶如看見瀕臨死亡的魚兒,在岸上苦苦掙扎一般,師孃卡在田氏兩腿間,手底下順着胎位,毫不手軟。
田氏在劇痛中咬到牙齦出血,嗚嗚哭着,低聲吼叫,疼痛折磨得她神志不清,卻又不得不一次次痛醒去面對。
就在某一個瞬間,林巧雲同她一樣疼得要命,耳邊卻聽得嘩啦一聲水響,擱旁邊站着的產婆趕緊上前,“不好,羊水穿了,再不出來,娃兒要悶死在裡頭咯。”
林巧雲恍惚看向牀尾,瞅見那白布下全是溼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