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揚起殺器,動作熟練,跟花園施肥澆花似的,嚇得對面兩個婆娘一竄半天遠。
“哎喲,娘,這髒的嘞,待會薰着素雲了。”林巧雲上去攔,其一真是田氏近來害喜,聞不得這重味,二來也是怕薰着自個,想想都欲嘔吐。
凡事以胖孫子爲先,王氏早起殺氣來得快,去的也快,瞅瞅秦文屋子,聲量都放小了,“去去去,哪來的滾哪去,老孃最近心情好,再惹我,沒你好果子吃。”
六婆心下犯怵,這對婆媳,一個能打,一個會說,強強聯手,打遍雲山村無敵手,今兒個全都在,不好對付。
可瞅着王氏那小心翼翼的勁頭,她又心癢難耐,非得成心找點事兒膈應,隔着門板衝內就喊,“老婆子,咋地啦,你家秦四媳婦不得從勾欄出來的,現在你還不人前人後伺候着,端水倒尿,你稀罕着嘞。再說了,這秦四媳婦當年,還不是人伢婆子拉的媒,你這樣使,不厚道。”
“你放屁。”王氏破口大罵,顛着小腳就要找傢伙,上回用手不過癮,這回非得打得她屁滾尿流。
“誒誒誒,別動手,這實話還不愛聽了。”王氏一動,六婆就緊張,蹬蹬蹬退到院子外邊,不死心還吼上兩句,十里八鄉非要搞臭秦家名聲。
這時候,西屋那頭也開門了,秦墨好容易回家歇兩天,睡得有點晚,可院子裡聲音大,加上罵的又是自己,左右是睡不下了。
起身瞅着親孃氣得眼珠子冒火,他俊臉一別眉,就像憂鬱書生,“娘,甭氣着自個身子,既然是來找我的,兒子自會處理明白。”
“老五,你甭搭理那死婆子。”王氏心疼兒子,瘸着腿本來就糟心,被人捏着這點數落,心裡一個不好受,受了委屈,她可不許。
林巧雲扶着王氏,柔聲勸她,“娘,五弟長大了,是個男人,你且看着。”
是個男人,遇事就不能退縮,自打秦墨出了院門,去了鎮上開了鋪子,管了銀子,心裡手裡都硬氣不少,也曉得自個不能靠着親孃出頭,恁沒出息。
這廂人伢婆子跟六婆見一俊俏後生出來,腿雖然不利索,可端看站那兒不動,俏生生白嫩嫩,一身粗布麻衣,愣是穿出點高雅味道。
兩人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今日一打眼,兩眼都不禁發亮,讚一句俊俏好兒郎。
秦墨臉色不大好,大抵哪個男人被說油頭粉面,心情都不會美麗,“兩位嬸子,今兒個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秦墨身有殘疾,這是事實,營生自理自不用兩位擔心,至於說親,無論是憐憫也好,相中也罷,我已經與鎮上一位姑娘相中,擇日便要提親,恕我不能領這份情。”
啥?
院裡院外,四人八眼,全都懵了。
秦墨要娶親,娶的還是鎮上姑娘,那嫁妝不得高上天去了,六婆當年收了錢家,也有十五兩,這還是倒貼的。
能娶着鎮上的,誰還稀罕山裡的,更別是勾欄出身。
六婆這回算是給打了個響亮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