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好是一月之期,蠱毒需要解藥,否則就會即可鑽心噬骨發作,賀蘭掐算了時間,怕誤了時間,所以上殿來給送藥。
可秦漢不止沒有提前打招呼就領兵直接攻打她母后的孃家部落,回來也是不聲不響就把帥印交了出去。這讓賀蘭內心震驚,開始意識到這個表面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男人,其實遠不止表面所想,他深沉而內斂,不言不語,行事卻很果敢。
在這幾個月的征戰當中,他甚至連一丁點消息都沒彙報回來。
賀蘭懼怕秦漢脫離了掌控,所以纔會用一個酒杯來試探,來以此向天下證明,這個人是他的,他還是聽她的話。
彼時一進大殿,秦漢身體內的蠱毒其實已經發作,加上冒維問話,他每一個動作,都帶着難以言喻的疼痛。而賀蘭卻把解藥放在了酒杯裡,鮮血已經涌到了喉嚨口,再不喝,面臨的只有死亡。
秦漢選擇了蟄伏,他還想着回大秦,想着回去尋找自己的娘子,親人。
只是,世事總是愛捉弄人,倘若此時此刻,他曉得自家媳婦就站在自己身後,就算是任憑它毒發,秦漢都不會喝下這杯酒。
對媳婦的承諾,他永遠都記得,如今打破,卻也是爲了回去見她。
僅僅隔着一個身影的距離,兩人卻是各自懷着心思,彼此相見而不相識。
酒宴到了中場,林雲看得已經有些索然無味,這個時候,空中突然傳來一陣異香,所有人的視線都移到了大殿門口。
只見一襲黑色長袍的女子拄着柺杖,邁步進來,她的臉上手上都塗滿了古怪的花紋,分明只是中年,卻佝僂着身子,步履沉重。
林雲眸光一凝,當下就認出了此人,與在青城時候見到的裝扮一模一樣,這人裝神弄鬼,就是匈奴王信任的巫師。
老的死了,小的繼位。
隨着巫師的到來,大殿之內的氣氛明顯凝固了下來,就連跳舞的舞姬都悄悄慢下了動作,爲女人讓出一條道路。
“我偉大的王,祝賀你打贏了勝仗,勝利之神,永遠屬於你。”巫師行禮,開始妖魔論稱讚起位子上的冒維。
冒維顯然是心情大好,“難得巫師喜歡這種熱鬧場面,來人,在王子身邊加一個位子,讓巫師能盡情享受歌舞。”
話音落下,衆臣神色各異。巫師雖然沒有正經官職,可卻是坐在王子身旁,其地位高崇,可見一斑。
林雲注意到滿場當中,就屬賀蘭公主對於巫師的態度尤爲敏感,那面上的笑容都在發僵,眼神中更是充滿了警惕。
“呵呵……”一落座,那巫師舉着酒杯,發出了笑聲,那笑聲很輕,卻很詭異,就像是從嗓子裡硬生生擠出來的一樣,分外刺耳,以至於所有人的沒有出聲,背後豎起了一陣寒毛。見自己冷了場面,那巫師眼睛卻是直勾勾望向了鐵面這邊,“你的面具,很有意思,既能遮住秘密,也能遮住內心,選得很好。”
啪的一聲,那話音落下,身旁賀蘭的舉杯便落到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