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少年忍耐地再度重複，見她依舊一副想要逃跑的姿態，不悅地輕輕抿下形狀優美的薄脣。
“你不想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這句話出口，石破天驚！
他果然知道！
蘇海棠指甲掐進掌心裡，尖銳的刺痛提醒她保持清醒。
難道，他反過來，將程遠征的靈魂吞了？
不不，程遠征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就連九尾天狐都沒能奈何得了他，區區一個喻南瑾，不會叫他輕易認輸的。
蘇海棠深吸口氣，轉身一步步走到他跟前，無視那隻毫無瑕疵的手，定定瞧進他眸底。
可除了清澈還是清澈，彷彿心思通透纖毫畢現，卻深不見底。
“他怎麼樣了。”
她聽到自己低低的問話，聲音裡帶着示弱的輕顫。
她懊惱地咬牙，握緊拳頭。
喻南瑾看她兩眼，緩緩合上雙眼，伸手拉她。
“我對男人不感興趣，你陪我睡。”
蘇海棠握在身側的拳頭被他輕輕打開，一用力，她便飛落進他懷裡，然後被緊緊摟住。
蘇海棠本能地想要反擊，但這具身體反應跟不上，慢上半秒，卻已經失去先機，被他牢牢鎖住。
“放鬆，軟軟的纔好抱。”
喻南瑾不滿地磨蹭兩下，蘇海棠身體卻更加僵硬。
他皺眉，不滿地嘀咕一句什麼，將腦袋往她肩頭一放，深深嗅了嗅她脖子的氣息，滿意地靠着不動了。
蘇海棠默數着他沉穩綿長的呼吸，還有規律的脈搏，逐漸放鬆了身體。
他是真的睡着了。
單純地睡着了。
難道說，他接近她，只是因爲喜歡她這個抱枕的氣味？
那個像狗一樣嗅脖子的舉動，其實是在聞靈泉水的氣味吧？
有沒有可能，他真的只是喜歡睡覺，一切都是在爲更好的睡眠質量服務，壓根不在意其他不相干的意圖，比如程遠征？
蘇海棠覺得自己想得過於美好了，卻又不可抑制地心存僥倖。
對手太強大，強大到她居然生出避戰的心思……
蘇海棠情緒複雜地安靜躺着，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擱在她頸窩的腦袋輕輕退開，睜眼靜靜望着她安寧的側顏。
跟記憶裡英姿颯爽的女兵很不一樣，兩種截然不同的美，卻同樣叫他心動。
或者說是令那個名叫程遠征的男人迷戀。
喻南瑾默然看她良久，緩緩合上眸子。
他的記憶提前覺醒，心中卻沒起多少波瀾。
下凡歷劫碰到曾經迷失久久未能迴歸的三千法身之一，這種意外估計連天道都無法預估到。
他身爲本命法身，本該融合分身，消除破綻。
可分身卻苦苦哀求，寧願放棄所有，也要陪這女子一生一世。
何止是一生一世。
這女子也是有來歷的，有那神器護身，穿梭大小世界，吞噬分身之力，逐步壯大，粗粗算起來，他們已經過了幾生幾世。
還如此貪心不足。
卻肯將全部元力歸還，只求保留記憶。
情根深種，一至若斯。
或許，這就是他的劫。
喻南瑾嗅着身側好聞的淡淡蓮花香氣，漸漸放空心神，彷彿又回到那池蓮花之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