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瓜地的事兒……”蘇德全爲難地看着一地狼藉,地裡搶奪的格村村民早作鳥獸散,想找人賠償也晚了,他爲難地皺眉。
“還好她犯病只禍害了我的地,沒給別人家造成影響。”蘇海棠截住村長的話頭,善解人意地望向他。
“只是她那人脾氣我清楚,從來都覺得是別人的錯,不肯反省自己。吃了這麼大的虧,我怕她會報復。”
劉蘭翠跟村長的恩怨由來已久,卻也不全是因爲分家才鬧起來的。
要說村裡人都一樣種地,日子該過得差不多。可蘇建民家這麼窮,除了劉蘭翠娘三個又懶又饞存不住錢外,家裡最大的一筆負擔是超生罰款。
當年劉蘭翠第二胎生下蘇海燕,見又是個丫頭,夫妻倆就都有些不順心。
蘇建民腿腳不好,劉蘭翠天天哼哼唧唧鬧病,再加上一個老孃倆閨女,家裡勞動力嚴重不足!
劉蘭翠又是個掐尖要強的性子,偏偏在生兒子這事兒上,低了倆妯娌一頭,就連倆大姑姐回孃家也說過幾句玩笑話。
劉蘭翠自打投胎生下蘇海棠這個不爭氣的閨女,就氣得把沒滿月的孩子丟給婆婆養,憋着氣奮鬥第二胎。
可誰知道生下來還是個丫頭片子!劉蘭翠臉上過不去,發狠一定要生個兒子出來,好揚眉吐氣。
至於超生罰款,他們壓根沒當回事。
見過管天管地的,沒見過管人家生不生孩子的,又沒要別家養。老輩人誰家不生養七八個孩子?在生產隊掙工分那會兒佔大便宜了,誰瞅着誰不眼熱?
夫妻倆都有點重男輕女的念頭,一合計,便憋着勁要生兒子。
可誰知道超生這塊兒管得特別嚴,孩子生了,村幹部天天上門催着交罰款。
蘇建民兩口子也自打那時候起,就跟老村長結了怨。可任憑他倆怎麼耍賴充光棍,村裡都有法子治他們。縣官不如現管,老話說得半點沒錯。
爲了給寶貝兒子上戶口,蘇建民兩口子沒辦法只能認了罰,卻在外頭欠下老大一筆饑荒,到這會兒還沒還清。
劉蘭翠日子不好過,打心眼裡記恨起了包括老村長在內的幾個村幹部,這些年沒少在背後使壞。
什麼背後說小話,偷雞摸狗,下雨天特意跑曬穀場上扒拉開擋雨布,叫雨水澆人家新收成的糧食什麼的,壞事幹盡!
可捉賊捉贓,沒當場抓住她的手腕子,就算明知道背後使壞的人八九不離十就是劉蘭翠,也拿她沒辦法。
劉蘭翠也因爲睚眥必報的兇名,在村子裡樹立起反面威信,真真正正成了不敢惹。
如今因爲蘇海棠的事情,老村長連續幾次跟劉蘭翠對上,蘇海棠很領他的情,也希望他不要受到報復。
“你說的很對。”
蘇德全眯了眯眼,望着推推搡搡劉蘭翠回村的一夥人。
“打虎不死,反受其害。”
蘇海棠站得近,聽清他這句沉吟,心猛地跳一下。
難道村長跟她想到一起去了?
“海棠啊,有一必有二,你忍了這回,以後怎麼辦?不能有婦人之仁啊。”
蘇德全語重心長地勸,慢悠悠地嘆口氣。
“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她再不好,有那樣見不得人的瘋病,也是你親媽。當兒女的不好見死不救,有瘋病,該治還得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