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海棠躺在擔架上,聽着馮愛華不斷自責的嚶嚶嚶哭泣,無奈地覺得車內的空氣都潮溼了好幾十個百分點,鬧不好就會下雨。
“你別哭了,快喝口水吧。”
補補你哭出來的水分,別再脫水了。到時候誰照顧誰啊?她裝個病號容易麼?
蘇海棠不走心地勸了一句,調動靈泉水解除傷勢,少受一會兒罪是一會兒。
“你,你渴了嗎?嚶嚶嚶,都是我不好,光顧着給你道歉,都沒有好好照顧你。我餵你喝水。”
馮愛華腫着兩隻桃子眼,擰開水壺放到她嘴邊喂她喝。
水一入口,蘇海棠便敏感地嚐出些異味。
她才被紀風雲的符水給禍害過,本能地生出牴觸想不喝,卻被馮愛華追着灌了好幾口。
“嚶嚶嚶,你別生我氣,我知道錯了。我承認我有點嫉妒你。都是農村來的,可你卻帶着那麼多化妝品,還有零食。”
馮愛華湊到她耳邊小聲認錯,嚶嚶嚶不斷,拿手絹擦她嘴邊溢出的水,盡心盡力地照顧她。
蘇海棠暗暗皺眉,想打斷她的話,又被灌了好幾口水。
“嚶嚶嚶,你還那麼受歡迎。宿舍裡頭人都喜歡你,你受罰,不論男兵女兵都陪你跑,就連班長排長都單獨跟你說話。”
“嚶嚶嚶,你明明都有對象了,爲什麼還要去勾搭紀風雲啊。他那麼好看,我,我也喜歡他嚶嚶嚶。”
蘇海棠被她一連串嚶嚶嚶哭得頭昏腦漲,無力地揮揮手,想推開那彷彿盛了整個燕郊水庫的水壺。
“你……”別哭了。
眩暈感襲來,蘇海棠手臂突兀地軟掉下去。
馮愛華沉着地擰上水壺,給她拉上毯子,蒙上大半張臉,衝開車的老兵喊停車。
“我肚子有點痛,想下去方便一下,五分鐘。”
馮愛華不好意思地搓着衣角賠笑,指指安靜躺着的蘇海棠。
“海棠睡着了,別吵醒她。”
老兵瞅瞅外頭黢黑的夜,遞過手電筒給她。
“快點,別走遠了,注意安全。”
馮愛華千恩萬謝,接過手電筒打開後車門跳下車,虛掩着車門,很快跑開。
老兵從後視鏡看一眼矇頭睡着的蘇海棠,能看出她上身微微起伏,呼吸沉穩綿長,便放心地下車,倚着車頭,趁機點上一顆煙解解煙癮。
北風蕭瑟,看天色像是要下雪。
老兵狠抽了口煙,緩緩吐出菸圈,車燈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眼角餘光留心着女兵,她打着手電匆匆往後頭黑地裡頭走。
手電筒的光在黑夜裡不安地上下左右畫動着,很快定住一個方向不動了。
應該是女兵尋到了位置,開始解手,老兵剋制地收回目光,瞄着前頭緩慢開遠的另一輛車。
今年的新兵有點意思,鬧騰的動靜可真不小。
他們這些老兵卯足勁想調教出幾個好苗子,沒想到葉芹那傻子卻幹出這種事,連累他大晚上的還要跑這麼一趟,凍死人了。
老兵用力跺跺腳,縮着脖子不耐煩地回頭看。
這小北風颼颼的,跟小刀子割肉似的,那個女兵不嫌凍腚?這有一會兒了吧?她是想再尿出個水庫來?
老兵皺眉,走到手電光附近,先重重咳嗽一聲問:“喂,你完事沒有?”
草叢裡響起一陣窸窸窣窣聲,女兵似乎嘟囔句什麼,被車子發動機的聲音掩蓋,沒聽清。
“你說什麼?”
老兵下意識又走近一步。
“我,我來例假了!嚶嚶嚶。”馮愛華像是被他嚇到,壯着膽子重複一遍,又臊得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