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來被不由分說拽下了樓,衆人就在春風樓外駐足觀望。
春風樓的掌櫃在外面不住地給人陪不是,被問起是因何起火,掌櫃嘆道:“我們春風樓正經做生意,從不招災惹禍,誰知是得罪了誰,竟然到後面放了把火,也幸好發現的早,只點着了柴垛,若是再晚一些,樓裡來吃飯的可都是達官貴人的老爺們,真把誰傷着,春風樓可如此擔待得起?只可恨那放火的賊人跑得快,不然非把他揪去見官不可。”
見沒人因此受傷,春風樓的火勢也沒有擴大,有人安慰掌櫃,掌櫃卻一臉愧色,“今日爺們在春風樓沒有吃好,待會兒看火若是滅了,爺們若是不嫌棄再回裡面坐坐,咱們重新擺上酒宴,與之前大家沒吃喝完的,一併都算春風樓的。”
便有人客氣了兩句,更多的人則是謝了掌櫃的好意。不多時夥計出來,說是虛心一場,放火之人只點燃了一個柴垛,雖見濃煙滾滾,火勢卻不大。
但今日驚擾到的人卻都非富即貴,受了這次驚嚇,都不想就此罷了,甚至有人自認有些權勢,當即拿了自己的帖子,讓送到京府衙門,定要將此事徹查清楚。
何來由始至終都表現的氣憤卻無作爲,直到被掌櫃又請回春風樓,重新擺上酒宴,大家又吃了一頓美美的、還不用花錢的美味,雖然受了一場驚嚇,可春風樓數千兩的酒席白吃了兩回,大家都覺得今日是來着了。
殺人、放火,一向是最重的罪行,何況又有官員遞來的帖子,關係到的還是最近火得如日中天的春風樓,京府衙門的大小官員自接到報案就開始徹查縱火兇犯。
只可惜查了三天也沒查出眉目,這在何來和沈小玉看來是必然的,畢竟也沒有什麼縱火兇犯,不過是沈小玉客串了一把,放的火也只是燒了一個柴垛。
但誰又會想到這把火是春風樓的東家自己放的?於是,官府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誰與春風樓有仇有怨上,可春風樓自開業後,一向都是與人爲善,來往的又都是京中貴人,誰不開眼的會與春風樓過不去?
最後再查,就查到了杜家的孫小姐身上。
杜雨雯坐在鞦韆上,聽着丫鬟回報說京府衙門派人來向她查證春風樓縱火一案時,氣的從鞦韆上跳下來,“他們都是糊塗嗎?本小姐是什麼人?何必與個開酒樓的一般見識?”
玉珠也替杜雨雯鳴不平,她一直都跟在杜雨雯身邊,杜雨雯做些什麼她都一清二楚,不但杜雨雯沒派人去動過春風樓,就是有人提出要給春風樓好看,也被杜雨雯給阻止了。這件事怎麼可能是杜雨雯做的?
可京府衙門來人先見了杜相,有杜相的命令,杜雨雯不配合着查案也得配合着。
雖說身正不怕影子歪,杜雨雯卻覺得自己好像從那日在街上丟了錢袋,就已經步入到了圈套之中,她去配合查案了,真就能洗脫她的冤屈嗎?別是越陷越深了。
春風樓縱火案損失不大,只燒了半垛柴火,但影響卻深,當時在春風樓吃飯的有半數是朝中官員,尤其是與何來同桌的官員。
當時大家喝得都腦子發熱,一時衝動纔拿了帖子讓人送到官府,結果過後冷靜下來,突然覺得這火起得蹊蹺啊,什麼時候起不好,非要在他們與何來喝酒時起?想必事情已經傳到三皇子耳中,他們向六皇子投誠一事想必是瞞不了了。
爲了表達他們對六皇子的忠心,即便是覺得火起得蹊蹺,還得硬着頭皮把路走下去。
尤其在知道與春風樓的東家有仇的是杜相的孫女杜雨雯,那可是傳說中未來的三皇子妃,而杜相更是三皇子的擁護者,官員們把牙一咬、心一橫,豁出去了。
幾個人聯名上了摺子,怒斥杜雨雯心腸歹毒,無容人之量;縱火行兇,妄圖草菅人命。摺子一上,朝野上下一片譁然。
有人說,看不出來一向秉公的杜相竟能教出這樣的孫女。
有人說,真人不露相,看起來樸素賢良的杜雨雯竟會是蛇蠍心腸,若是讓她嫁進三皇子府,將是皇室的不幸。
更有人說,杜府就是個表面清貧,實則藏污納垢之所,請旨去搜查杜相府。
一時間,真是牆倒衆人推。
而此時沈家母女離奇失蹤一案被逼得一個頭兩個大的秦煜,又被杜雨雯無辜牽連,大家都以爲秦煜會上書說他與杜雨雯沒有關係,卻不想秦煜是上書了,卻是要請旨替他和杜雨雯賜婚,併力證杜雨雯的清白。
不但朝中大臣迷糊了,就是秦延都迷糊了,他對幾個兒子都瞭解甚深,秦煜雖然看似溫和,實則很有些唯利是圖,這時候他更該撇清與杜雨雯的關係,免得受到杜雨雯的牽連,卻爲何反而求旨賜婚?
就他所知,秦煜之前恐怕並沒有要娶杜雨雯之意。
沐貴妃微微一笑,“皇上有何不明白的?如今三皇子因沈氏母女失蹤一案,斥責了三殿下,朝中衆人都在猜測聖意,怕是已經有許多人爲此動搖了,若是此時他再與杜府撇清關係,他身邊還會有多少可用之人?何況,他此時站在杜雨雯身邊,相信她的清白,杜相又豈會負了他?”
秦延聞言笑道:“你還真是長了顆聰明的腦子,這些年若不是有你替朕出謀劃策,朕的江山還不知被誰坐了。”
沐貴妃笑容中帶了幾分苦澀,“臣妾也不圖皇上能記着臣妾一輩子的好,但還請皇上不要忘了羽兒這些年所受的苦,難得他遭遇了這些不公之後,還能像今日一樣豁達孝順。”
秦延聽後動容道:“這些話你不說,朕也不會忘,你和羽兒都是朕最親近的人,在這個天下,也只有你們纔是朕能信得過之人,朕既答應過你要把皇位傳給羽兒就不食言。何況煜兒他雖然也有些大智謀,卻沒有一個能輔佐他的外家,杜雨雯雖然看似賢惠,實則心胸不夠寬闊,只能算是些小聰明。而玉兒那孩子,朕雖只見過她三面,卻深知她與衆不同,就是如海也對她讚譽有嘉,可見她纔是當得母儀天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