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姑爺下馬了,在治療那些下人呢。”
“小姐小姐,姑爺好厲害,給車伕接骨呢。”
“哎呀小姐,姑爺力氣真大,一個人拎着兩個土匪,把人扔到山坳了。”
“哦,姑爺撿柴來生火了。”
“姑爺把下人們湊在一起了,呀,姑爺好厲害。”
……
馬車裡,不時的響起金花的聲音,林月奴端坐在馬車裡,有些惱怒的看了小丫頭一眼。
姑爺姑爺,就知道姑爺,人家答應了嗎?
她透過車窗望過去,看到一個單薄的身影,頓時蹙眉。穿的這樣少,也不知道冷不冷。
林月奴看了一眼馬車裡的大氅,小聲道:“金花,喏,你送過去。”林月奴的心有些亂,看他的年紀,也就十七八歲,也不知道定親了沒有。
可隨即,神色一黯。
不管這位公子定親與否,自己都沒有機會的。已經三個未婚夫沒等她過門就死了,如今府城誰不知道林家的大小姐剋夫,若是她嫁給這位公子,不是害了他嗎?
難道,就真的一輩子不嫁人了?
林月奴有些傷悲。
小丫頭金花喜滋滋的抱起大氅,笑着道:“小姐也喜歡姑爺不是。”她歡快的跳下馬車,似乎根本不怕那地上的血跡,“姑爺姑爺,我家小姐心疼你,讓我把大氅送給你穿呢。”
蘇青山擡頭,正好對上車裡林月奴偷偷探出的頭,巴掌大的小臉,小鼻子小嘴巴的,哪裡看着都小,明明不出奇的樣子,偏偏五官搭配在一起就給人一種驚豔的感覺。
她好美!
這是蘇青山的第一印象。
林月奴也看到了蘇青山,第一反應就是,“竟是這樣年輕的一位美少年!”她沒有縮回頭,大大方方的行禮,“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之前始終大大方方的蘇青山竟難得的臉紅了,“姑娘多禮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話音未落,小丫頭金花就笑嘻嘻的道:“姑爺、小姐,你們早晚做一家人,又何必客氣來客氣去的。”
蘇青山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林月奴惱怒道:“金花。”她有些責備,有些驕縱,卻解釋道:“公子,金花就是這樣的性子,是我疏於管教了,公子不要介意纔是。”小丫頭鼓着嘴,嘟囔道:“我纔沒有多說呢,戲文上都說了,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的,小姐又沒定親,難道是姑爺定親了?”
蘇青山下意識的回了一句,“我沒有。”卻愈發漲紅了臉。他偷眼望去,發現林月奴也在看他,頓時就樂了。“我叫蘇青山,是魚梁縣青山鎮人,剛剛中了舉人。”這話說完,他都覺得自己臉開始燙了。
自己這樣,會不會太直接了?那位姑娘會不會被嚇跑?
“呀,姑爺這般年輕就中了舉人啊。”小丫頭金花笑眯眯的,“我家小姐叫林月如,府上老爺,哎呀,我家老爺給小姐找了個後孃,待我家小姐不好,不提他了。我家小姐的外祖家裡是譚家莊的,我家小姐別的沒有,就是嫁妝多。姑爺,若是你娶了我家小姐,那可真是燒了高香了,我跟你說啊,我家小姐自幼讀書,可是四書五經樣樣精通哦……”巴拉巴拉,小丫頭說了一大堆。
林月奴臉蛋通紅,卻突然道:“我許了三門親事都不成的,府城的人都傳言我剋夫。如今,已經沒有人敢上門提親了。”她垂下頭,車簾掩映下人影有些模糊,“我的名聲不好。”
“我不在乎!”蘇青山下意識的說了一句。直到開了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愈發的紅了。
“小姐小姐,小姐你聽到沒有,姑爺說他不在乎的。”金花歡喜的眼淚都涌出來了,“嗚嗚,我家小姐終於可以嫁人了,我也不用當老姑娘了,嗚嗚,謝天謝地,姑爺你快來提親,趁着年前還有幾天,你們趕緊成親吧。”
蘇青山:“……”有這麼急嗎?
林月奴也紅着臉,卻堅定的看着蘇青山,“我的婚事我自己如今可以做主,只要我去了外祖家,家裡也是不會攔着我的。就是……嫁妝想要出來怕是會很難,但你放心,那都是我娘留給我的東西,我一定會要回來的。”
蘇青山下意識的搖頭,“我不在意的,我能養你。”說完,自己先笑了。
兩人隔着馬車相望,林月奴低聲道:“可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家人?”
“我的親事我自己可以做主。”迎上林月奴詫異的目光,他笑着道:“我爹孃給我們兄妹定了規矩,只要我們兄妹自己喜歡,只要家世清白,就聽我們的。”這下,應該沒有關係了吧。
果然,林月奴紅了臉。
“我……會一直住在譚家莊。”你若是想求親,就來譚家莊好了。
蘇青山聽明白了她的意思,頓時笑了。
“好,我知道了。”
一共六個下人,死了三個,剩下三個傷的也不輕。人扔在這荒山野嶺的不科學,若是蘇青山先去報信吧,讓林月如在這裡他更不放心。
最後還是林月奴出主意,三個下人在馬車裡躺着,她和金花在馬車邊上擠一擠。好在那馬車夠寬敞,倒也勉強擠得下。死了的三個人就綁在馬車後面,總不能暴屍荒野。
一路上,蘇青山就守在馬車邊上,也沒見他怎麼動,那馬車就是按照既定的方位趕路。
小丫鬟金花驚喜道:“小姐,小姐,姑爺好厲害,馬都聽話呢。”又探頭出來,“姑爺,我家小姐說你厲害呢。”蘇青山就樂,突然覺得這個小丫頭也挺有趣的。
幾十裡的山路,雖然山路難行,也總有盡頭的時候。眼瞅着譚家莊到了,蘇青山就輕聲道:“我還要趕回家,家裡弟弟、妹妹還小,長輩也不在家。”他頓了頓,“你莫急,快則兩三個月,慢則半年,蘇家會上門提親的。”卻是他不知道爹孃什麼時候回來。
“嗯。”馬車裡,微不可聞的應了一聲。車簾挑開,一隻嫩白的小手遞出一個香囊,“給你。”
蘇青山深吸口氣,鄭重的接過,“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後。”他,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