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大宅後院書房裡,沒有想象中的書架,牆上反而掛滿了各色兵器。
這是何家大宅裡最機密的地方,不是親近之人根本到不了此處。
此時一位刀疤臉的漢子嚷嚷道:“三哥這架子越來越大了,不是我說,自從大哥死後三哥這是要上位啊。二哥,你也不管管?”這人一副不服不忿的架勢,明顯在挑事兒。
坐在上首位置的是一位三十許的書生打扮男人,此時搖着一把扇子慢條斯理道:“我就是一介書生,打打殺殺的事兒管不了。不過老四,我警告你一句,再說一句大哥壞話,別怪二哥對你不客氣。”明明是一位什麼功夫都不會的普通人,可他一眼望去,之前那位兇狠的刀疤臉竟然禁聲,顯然積威已久。
下面坐着五六個人,年紀從二十歲到六十歲不等,此時有人充當起和事老。
“二哥,四哥就這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就是說話不大注意,沒有詛咒大哥的意思,別在意別在意。”這人年紀不小,對明顯比自己小許多的刀疤臉勸道:“二哥可是咱們這裡的智多星,他說大哥沒事兒,那肯定就沒事兒。”
這夥人顯然不是以年紀排行的,也不知道他們靠什麼論資排輩。
刀疤臉哼了一聲,小聲嘟囔道:“這麼久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被那書生打扮的人瞥了一眼,嚇得頓時住嘴。
特麼的,邪門了啊,書生看自己一眼怎麼就嚇成這樣呢?
何富貴推門而入的時候書房裡安靜的詭異,他先向書生頷首,“二哥。”態度恭敬。
書生打扮的人搖搖扇子點頭示意,算是打過了招呼。
何富貴就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刀疤臉,悠悠道:“這次把大傢伙召集而來想必也知道是什麼事兒,大哥失蹤數月,我和二哥商量着,咱們不能羣龍無首,論資排輩自然應該以二哥爲尊,只是二哥閒雲野鶴慣了……”
他的話突然被人打斷,刀疤臉不樂意的嚷嚷道:“怎麼的?聽三哥這意思是想霸佔大哥的位置啊,也不問問兄弟們就自己內定了?”他瞪着何富貴,“這事兒我老四不服。”
“不服?”何富貴笑了,“老四,匈奴人是誰放進大梁境內的?”這個賬,應該好好算算了。
刀疤臉一愣,目光有些躲閃。
書生輕輕搖着扇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房間裡氣氛有些緊張,刀疤臉道:“什麼匈奴人?我不知道。”聲音老大,明顯的色厲內荏。
“原來老四不知道啊。”何富貴突然冷喝一聲,“那南山村你知不知道?南山村八十七口人一夜之間被屠村,所有女子包括十歲以下的孩子都被侵犯,連尚在襁褓中的嬰兒都沒有放過,你知不知道?”何富貴一雙小眼睛通紅,“勾結外敵,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被人戳破事實,刀疤臉嘴硬道:“那又怎麼樣?別說的跟你三哥像是衛道士似的,咱們乾的本來就是沒本的買賣,手上沾染的血腥還少了嗎?”在這當什麼好人?
“大哥當年定下來的規矩,不殺不該殺之人,不劫掠普通百姓,外敵面前放下一切仇恨。”書生悠悠開口,“大哥剛剛失蹤幾天啊,老四,你忘了初心啊。”
書生突然站起身,“私塾還有學生,我該回去上課了。”他慢騰騰的往外走。
刀疤臉一看急了,“二哥,你不能這樣,我就是給匈奴人借道而已,誰知道他們……”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書生冷哼,“到了現在還不知悔改,老三,清理門戶吧。”
那邊何富貴突然躍起,肥碩的身體竟然格外輕盈。
刀疤臉下意識的想要去阻擋,只一個照面就被扭斷了脖子。
何富貴一臉平靜的吩咐道:“扔到山裡喂狗,誰也不許給他入殮。”勾結外敵,這就是下場。
屋裡的其他人噤若寒蟬,連之前做和事老的人也不敢吭聲了。
書生此時正好走到門口,輕聲道:“樹欲靜而風不止,最近大傢伙都消停點兒,有什麼事兒找老三商量,我一個教書先生就不跟大傢伙參合了。。”說完飄然出屋,竟有隱退之意。
何富貴微微蹙眉,二哥此舉,難道是爲了提防自己?
周圍一羣人瞬間圍了上來,何富貴眯起眼睛。
“三哥、三哥,我跟四哥,啊呸,我跟刀疤可沒啥關係啊,匈奴人的事兒我可不知道啊。”
“三哥,我跟您可是一條心的啊。”
“咱們可是生死弟兄,三哥,有什麼事兒您儘管吩咐。”
看着瞬間討好自己的一衆兄弟,何富貴挑了挑眉,“自家兄弟,好說,好說……”大哥失蹤了,沒曾想最終受益人竟是自己。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沒有動手,他都要懷疑自己了。
哎,大哥向來神神秘秘的,跟了他十幾年連臉都沒見過,突然失蹤,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陰謀。
何富貴想到唯一見過大哥真容的二哥,眸子眯起,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書生出了何富貴的宅子,管家送出老遠,一邊走一邊道:“先生費心了,我家少爺以後您要多費心啊。”一副謙卑的樣子送書生離開。
出了何家,書生往小鎮外大步走去,隱隱看到前面有祖孫二人蹣跚而行。書生微微蹙眉,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哎,還是聽大哥的吩咐,小心行事吧。
他滿心不忍,卻也不得不轉身往回走。
蘇青青下意識的回頭,就看到一位書生打扮的人紙扇綸巾飄然而去。輕聲道:“這青山鎮還真是出美人兒啊。”
蘇成林輕笑一聲,“什麼美人兒?小丫頭,小小年紀也不知羞。”
蘇青青氣惱,“爺爺你又重男輕女了,我就是欣賞一下,有什麼不可以的?”怎麼就成了不知羞了?
蘇成林搖頭,只道:“最近世道不太平,以後少出來吧。”
蘇青青想到那位何大官人,突然道:“爺爺,那位何大官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一句話倒是把蘇成林問愣了,“怎麼,丫頭你看出什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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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青搖頭,“沒有,就是感覺接近那人不大舒服。”並不像是表面上那麼和藹可親。
蘇成林點點頭,“直覺不錯。”卻沒跟孫女說,那人身上煞氣太重,連他這種上過戰場的人都要避其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