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修先開口替顧軟問道:“小哥,你們鐵,價錢都是怎麼個算法?”
小學徒便一一的爲杜修解說起來,說是那簡單的鋤頭鐮刀,也就十文到二十文,鐵犁等大一點的農具稍微貴一些,大概要到五十文以上。
顧軟心裡思量了一下,不算其它雜七雜八的小工具,就只做一輛推車而言,雖然不算太複雜,但是對推車的要求高,最重要是要夠輕盈,這樣的話,只怕是要花個幾百文呢。
顧軟就將自己早已畫好的圖紙拿出來,問道:“那小哥看看,我是個這樣的大概要花上多少錢?”
小學徒接過一看,圖紙上的東西畫得簡單明瞭,連長寬高和內裡的結構都標的仔仔細細,照着這圖紙下來,倒不覺得複雜,也不過就是個鐵櫃子而已,但小學徒也拿捏不準這個推車到底收個什麼價位合適?剛好那年長的鐵匠完了一個活兒,正坐在一旁歇氣,小學徒便將圖紙遞給了鐵匠,“師傅,這位官人和小娘子,想一個這樣的鐵櫃子,想問問師傅,大概需要多少錢。”
老鐵匠過這麼多年的鐵具,平常也有一些客人要求一些特殊的鐵具,但大多數都是口頭描述,模棱兩可的,有時候還得他自己連蒙帶猜,要是錯了不合客人的意,還得自認倒黴,所以乍然見到這麼詳細的圖紙,一時不由得多看了杜修與顧軟兩眼,“兩位這樣的鐵櫃子,可是有什麼特殊用途?”
顧軟對於鐵匠師傅的疑問,只微微一笑,並沒有透露,鐵匠師傅是知道非禮勿問的道理,他開門做生意,負責東西,客人將出來的東西用於何種用途,他並不管,鐵匠師傅便沒有再追問,只是一口氣道:“若是按照兩位的要求出這鐵櫃子,可至少要花上五六天的時間,得耗上四五百文呢。”
一聽要四五百文,顧軟皺了皺眉頭,家裡的錢本來就不多,雖然上次去廟會賺了一兩多,但還要給杜修抓藥,買一些生活日用品,林林總總的算下來,剩下來的就不多了,一個鐵櫃子雖然是夠的,這樣下來家裡就沒什麼餘錢了,沈氏難免會有微詞的,認爲她把錢花在無用的地方,而不是攢起來給自己的丈夫看病,最後說不定會產生家庭矛盾呢。
顧軟有些糾結,最後還是決定過些日子再看看,她拉着杜修要走,杜修道:“媳婦兒,你吧,。”
他知道顧軟是在遲疑什麼,又溫和道:“這個櫃子是用在正途上,娘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顧軟知道,自古以來婆媳關係就是最難處的,沈氏雖然性子綿軟,但對兒媳婦難免會有不滿的,顧軟可不會聽了杜修幾句話就不考慮後果。
她道:“咱們手頭銀子不夠,完鐵櫃子,可就沒什麼錢了,總的留一些以備不時之需纔好,而且我還要其它幾樣東西呢,現在錢不夠用,光一個鐵櫃子也不起作用,還是等攢夠了錢再來吧。”
說辭,顧軟就已經拉着杜修離開了鐵匠棚子,杜修看着前面的顧軟垂着腦袋,似乎很是失落,心裡也很不好受,若非自己不中用,也不會連這幾百文錢都拿不出來。
兩人一時無語走在街上。
顧軟正在出神,猝不及防撞到了人,她道歉的話正準備脫口而出,那人就不屑地對着她冷哼了一聲。
顧軟不由得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擡眼見眼前之人,正式跟杜修定過親的錢香香。
平心而論,在大灣村這個鄉下地方,錢香香的確是長得不錯,但放在美人如玉的大城市裡,她卻連個小家碧玉都算不上,也就是個路人甲而已,但她把鼻孔擡得比眼睛還高的樣子,可真是趾高氣揚的像什麼皇后貴妃出巡一樣。
她掃了顧軟和杜修一眼,手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故意將手腕間灼目的的銀鐲子亮了出來,陰陽怪氣笑道:“今兒個出門,真該看看黃曆,這不,就跟兩個髒東西給撞了,可別纏上了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哎呀,我還是得去廟裡找個大師給看看,不然把這晦氣帶回了家裡,可就不好了。”
有些人啊,真是愛給自己找存在感,顧軟心裡有些好笑,於是就當沒看見錢香香似的,對着杜修無奈一笑,“是啊,大郎,今天出門你怎麼不看看黃曆,看把我給撞得滿鼻子的雞屎味,嗆死人了,咱們這些山溝裡出來的泥腿子,窮點倒是沒什麼,穿得好不好的也是其次,關鍵是得把自己拾掇乾淨了,別金玉其外敗絮其內,出門一身的臭味,讓人噁心的。”
顧軟掩着鼻子一臉嫌惡,錢香香家裡充其量不過就是比別的莊戶人家日子過得稍微好點而已,說到底還是個鄉下姑娘,這股子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啊,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找出來的。
杜修沒有理會錢香香氣的難看的臉色,輕輕拉過顧軟的手,溫柔道:“娘還說等你過去挑一些綵線呢,走吧,娘該等急了。”
杜修拉着顧軟要走,從始至終沒有看錢香香一眼
錢香香他爹雖然是靠養雞賺了錢,但在錢香香驕傲的心裡,是很看不起養雞這個活兒的,所以聽到顧軟的諷刺話,激起了她心中的虛榮心,她還怕自己身上真的有雞屎味,不着痕跡擡着手臂嗅了嗅。
結果自然什麼都沒嗅到,她就覺得顧軟是嫉妒她漂亮、有錢,脖子仰的更高,模樣更加的不可一世,尤其看到杜修的跛腿後,眼神更加的鄙夷了,像找到攻擊顧軟的利器了,嬌小一聲說道:“嫁了個斷了腿的病癆子,穿的跟個乞丐似的,也有臉上街,真不怕丟人現眼。”
杜修神色僵了一下,但腳步未做停留,只是他拉着顧軟的手卻微微的鬆了一下,顧軟感覺到了,用力的回握住杜修的手,”大郎,野狗放屁可臭了,你要怕被薰到,咱們就離野狗遠遠的,想那野狗也不會眼巴巴的跟着我們,非要到我們面前來放屁吧?”
錢香香惡狠狠的盯着顧軟巧笑的側臉,“你說誰是野狗?!!”
顧軟沒有搭理錢香香,這就顯得錢香香像個跳樑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