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是大灣村有名的獵戶,蔣南跟蔣老爹學了這本事,平常宰兔殺雞的那也是利落的很,可是吧,那麼利落的動作要放在一個剛剛從傻子變成正常人的女人身上,就顯得有幾分詭異了。
杜修就道:“我媳婦大概……是被刺激到了,她這幾天都不對兒,應該是那天在院子被栓子打暈了後,就醒過來了……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她這傻病好了,以後也能自理……”
杜修說話間,便不由得看向了竈臺邊忙碌的顧軟,心裡突然的有幾分惆悵。
蔣南道:“大郎,爲了你娘和媳婦,爲了二郎和柔兒,你一定要好好養身子,這一大家子,可都靠着你,你要是……”
你要是有個好歹,你留下的這孤兒寡母說不定連柴房都沒得住了。
但這些話,蔣南沒有明明白白的說出,他是個粗人,不懂脩潤辭色,而杜修飽讀詩書,心思縝密,他想杜修應該明白他得意思。
“你想的那些,我也是想過的,我娘性子綿軟,要是我不在了,難保不會被人欺負,可我這身子,你也是看到了,我便是想咬着牙活下去,也沒得那機會……”,杜修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顧軟本來想做糖醋魚的,不過這廚房裡的調料實在有限,連鹽都快見底了,做清蒸魚還差不多。
顧軟眼睛四處看了看,看見隔壁院裡柱子被張氏被趕到了井裡,連着下去了好幾次,臉色都凍得有些發青了,張氏再終於放過了他。
張氏費了半天勁兒,撈來撈去,唯一的收穫就是杜安以前放下去的一些小魚苗。
張氏累得滿頭大汗,最後只好作罷,惡狠狠的瞪了顧軟一眼,扭着肥腰進屋了。
顧軟心中笑了一生,沒再去想張氏,這條魚很肥,裡面的魚油膘跟豬膘似得,顧軟眼睛一亮,先將那團肥肉放在割了下來,準備熬成油,這樣應該能過幾天有油水的日子了。
顧軟輕輕的摩挲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淡銀色冰蓮印記,悄悄的從混元空間裡捎了一點冰蓮池裡的泉水出來。
冰蓮池的泉水帶着一股特別的香味,沁人心脾,顧軟想着加點泉水在裡頭,做一道清蒸魚會不會更美味?
顧軟做好了魚,嚐了一口,很是滿意,她這輩子都還沒做過這麼好吃的魚吶,這可都是泉水的功勞。
蔣南和杜修在屋裡也聞到了香味,杜柔早就忍不住了,從牀上怕了下來,站在竈臺邊圍着顧軟轉。
她現在好像已經不怕顧軟了。
顧軟看她饞得厲害,就用筷子挑了一團餵給她,鯉魚的魚刺粗,除了尾巴上有幾根細刺,其他地方基本都是軟綿綿的肉,杜柔吃了一團,意猶未盡。
顧軟彎下腰道:“柔兒乖,娘回來了就可以開飯了,咱們等娘回來,一起吃。”
杜柔狀似聽懂了,還點了點頭。
光有魚還不夠,顧軟看了一眼園子,那園子被沈氏打點得很好,裡面種了幾從空心菜和蔥苗、蒜苗,還有生長得很茂盛的韭菜。
當初張氏本是要連着這園子一起買走的,沈氏沒答應,不過這園子裡的菜,張氏歷來就跟自家種的似得,想摘就摘,招呼也不用打一聲。
沈氏昨天從坡上掐了一把香椿苗回來,顧軟在園子裡掐了一把韭菜,正感嘆要是有個雞蛋就好了,蔣南就捏着兩隻雞蛋出來,“弟妹,這是我爹讓我帶過來的,你給看着煮了吧。”
蔣南還是有些不習慣跟顧軟說話,因爲顧軟傻的時候,他壓根就沒跟顧軟說過話。
“還好我先放在這屋裡,不然就浪費了。”
就剛纔那場廝殺,蔣南自個都弄得一身狼狽,別說去護着兩隻雞蛋了。
顧軟沒伸手去接,而是往屋內看了一眼,蔣南的爹也病了,花了不少錢,家裡也是捉襟見肘的,而雞蛋在農家也屬於一種奢侈品。
屋裡杜修知道蔣南是來送雞蛋的,起先也不是肯接,蔣南好說歹說才說動了他,見顧軟望向自己徵詢意見後,杜修便點了點頭,顧軟這纔將雞蛋收下了。
顧軟微微笑了笑,“正好,能做個香椿韭菜炒蛋了。”
顧軟只用了一個蛋,另外一個留着了,做完以後,顧軟將飯菜端進屋,沈氏和杜安就回來了。
沈氏滿臉的疲憊,不過腳步很急,她在路上就聽杜安說了,顧軟不傻了,這才急着往家裡奔,就想確認一下。
還沒走近家門,那一陣撲鼻而來的飯菜香味險些讓沈氏落了淚,沈氏進屋看見顧軟在擺着碗筷,杜安對沈氏道:“娘你看,我沒騙你吧,嫂嫂真的好了,還會做飯……好香啊……”
杜修從牀上起身,杜柔晃着身子給沈氏打來了水,直到坐上了飯桌,沈氏還覺得像在做夢一樣。
她這輩子都沒想過能吃到大郎媳婦做的飯菜。
“大郎媳婦啊,你這是真好了?”,沈氏還感覺自己跟做夢似得。
“娘,我是真好了,就那天栓子拿石頭丟我,大概是磕到了腦袋,稀裡糊塗的就好了。”
“好,好,好……”,沈氏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好了就好啊,好啊……”
“娘,吃飯吧。”,顧軟給沈氏盛了飯,沈氏高興的手直髮。
杜安從屋外幾下跑了進來,“娘,大伯孃帶着栓子來了……”
屋內頓時消聲了,幾人面色都一些古怪,顯然對於張氏的到來有些不喜。
這張氏最喜歡往串門子,每次進了人家家裡,那屁股就跟生了根似得撅在人家的坑上挪不動,尤其是發現哪家那戶是有了好東西,她不將人掏個一乾二淨,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大灣村裡的人見了張氏來,關門都來不及,可沈氏爲人綿和,念着親戚一場,倒是從來沒有讓張氏吃過閉門羹,這就讓張氏覺得她更加的好欺。
果然不一會,張氏就帶着栓子進屋來了,這屋內本就逼仄狹小,張氏和栓子那大身板一擠進來,屋內半點亮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