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重慶政府的正式任命,以及對“美國援華志願航空隊”這一番號的正式批覆,終於拿到了手上,包括陳納德在內的美國飛行員個個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鮑勃和約翰遜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地一起聳了聳他們的肩膀。
“噢約翰,你敢跟我打賭嗎?我賭一百華幣,這個叫什麼克萊爾?李?陳納德的狗屁飛行教官,如果營長叫他加入我們的飛行團,他一定會屁顛屁顛地跑來的。”
“鮑勃,我再加一百華幣,你敢賭嗎?”
約翰遜不敢確定眼前這個叫陳納德的傢伙,是不是就是以前那個給他寫過多次自薦信的蹩腳飛行教官。
如果是,呵呵,沒準他還真能從鮑勃手中賺點菸酒錢。
要知道現在的市面上,一百華幣兌換美金,可是已經漲到了四百多美刀了。上帝呀,兩百就是近千美金,也就是動動手指而已。
那個陳納德,那時手藝的確蹩腳,可***那一個狗脾氣卻一點也不蹩腳。因爲他的不理睬,足足與他信來信往罵戰了半年之久。他大爺的,若真是那個陳納德,他會買誰的賬,營長的,還是蔣委員長的?
嗯,這個口頭禪罵出來,還真是讓人感到十分的帶勁。
“好吧約翰遜,按劉鵬軍長的話說,營長給我們的待遇,絕對是世界超一流的。這點小錢,灑灑水啦。”
鮑勃說着,掏出自己的錢夾拍出兩張百元大鈔:
“聽着,我就賭營長倘若也對飛虎隊動心,他們只要看過我們空一軍真實水平和裝備之後,他們就將是一羣趕都趕不走的甕中之鱉了。”
呵呵,瞧瞧這中國話運用的技巧,多***有創意。
兩名被緊急抽調而來的中國飛行員,望着國際縱隊這一對有名的活寶,一點也不掩飾的打賭行爲,忍不住好笑地搖了搖頭。
他們的一對戰機——德系的fw-190單發單座戰鬥機,孤零零地停在機場的一角。
而在另一角,則是整整齊齊的p-40美式戰機,正好三個中隊。
此刻,拿着命令、批文和委任狀的陳納德,居然毫無機心、當然按照中國文化也可能是很不合時宜地拽着孟遙,連同陳一白一起,根據他那些飛行員十分喜歡在飛機上作畫的習慣,以及飛機上的標誌,隨即便靈機一動按照圖案將他的飛虎隊編成了3箇中隊:
第一中隊由前陸軍駕駛員組成,隊長是羅伯特?桑德爾,也就是後來很有名的那個所謂“亞當和夏娃中隊”。
第二中隊外號“熊貓隊”,傑克?紐柯克擔任指揮官。
第三中隊由陸、海軍和海軍陸戰隊的駕駛員組成,命名爲“地獄裡的天使”由阿維特?奧爾森擔任中隊指揮官。待正式編制和成軍、授旗儀式後,全部飛虎隊初期緬甸仰光駐一箇中隊,壘允駐兩個中隊,一旦發生戰事,這樣也可以在短距離間彼此很快呼應。
三個中隊的名字一出來,就連一向嚴謹有餘的陳一白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來,按照他的想法,飛虎隊既然已經被民衆搶先叫了“飛虎隊”而搶了本應該由總裁出的風頭,那這三個中隊的命名,理應就不能再旁落他手了。
現在可好,人家陳納德心裡壓根沒這根弦,直接一股腦都給命名了。
“孟將軍,看來不僅委員長可是省心了,就連原來我想動一下您的大駕的想法,這下徹底也不用再想着怎麼請動您了。呵呵,這東方與西方,的確是南轅北轍差得太遠囉。”
對於陳一白,孟遙倒是一直心有好感。
不管怎麼說,在沒有一支強大的空軍作爲支撐,甚至連一支實實在在的哪怕幾個中隊做班底的航空隊,目前都已無法百分百保證的情況下,陳一白僅僅憑藉着手中一支神龍見尾不見首的無線電偵測組,便讓小鬼子佔壓倒性優勢的空軍一再吃盡苦頭,單是這份實實在在的貢獻,以及對軍民士氣的鼓舞作用,老蔣就應該給他頒發一枚勳章。
當然了,如果有陳一白這份功底、膽識,再加上他天生的對密碼破解的觸覺,輔之以突擊營更爲先進、功能更爲強大的密碼破解體系,強強聯手,小鬼子未來的所有重大政治、軍事部署和活動,很有可能便從此無所遁形。
也許有一天,或許還真有可能要動一下挖角的腦筋吶。
孟遙想着,不覺望向陳一白的眼神就多了一層曖昧。當然了,這也並不代表他就因此可以跟着陳一白一起去鄙視陳納德。
因爲在他眼裡,陳納德的這份率真,甚至是不諳世事,纔是他內心真正喜歡的一種品質。
而且,現在是時候拋出他的那個誘人的“昆明計劃”了。
“一白將軍,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接觸,我倒覺得不僅是你,就是陳納德這位美國人,我都覺得有了一種全新認識。老實說,還因爲他那些年輕飛行員的可愛,對即將開始的中美比賽,我倒突然產生了新的想法。”
“哦,孟將軍,您請講——”
這些日子,凡是孟遙一說有了什麼新想法、新點子,陳一白總是第一個表現出興趣盎然的樣子。
孟遙對此早已習慣,隨即招手高聲喊了一嗓子:
“嗨陳納德,我親愛的德克薩斯朋友,能請你過來一下嗎?”
陳納德很快跑過來,勾肩搭背地就是嬉皮笑臉道:
“嗨孟將軍,你可以這麼指揮我,但不能老這樣當着他的面,對我呼來喚去的。哈哈,你知道他是一個學習能力很強的專家型將軍,把你這一套學到手,我怎麼指揮他呢?”
哈哈,這句話,直惹得陳一白誇張地大笑了起來,望着陳納德就是一通怒目而視道:
“我是你說的這個樣子嗎,老陳,我可是一直都十分維護你的光輝形象的。”
很快,陳納德便接受了孟遙的這個建議,也決定不再在重慶這麼幹等着什麼狗屁儀式的到來,只是等到最後一批隊員趕來報到會合後,便立刻收拾行裝向昆明進發。
老蔣對此自然是樂觀其成。在他那邊,雙方還未弄出一個子午醜卯,他是絕對要不見兔子不撒鷹的。
而且這個?“以戰爲戰、戰後結算”的競賽修正計劃,最大的得利者其實還是他的重慶政府。不管是飛虎隊,還是突擊營,他們都是不僅要出人出力、出槍出炮,甚至還有犧牲,而他則什麼都不用做,只管作壁上觀。打下一架鬼子飛機,他賺一架,打下10架他賺10架,不亦快哉。
所以,當陳納德一提出要離開重慶,老蔣馬上罕見大方地撥付了一大筆開拔費,就連早就聲明不再領取國民政府一分錢的突擊營,居然也象徵性地撥付了一筆款項,雖然名頭用的是所謂勞軍費。
根據孟遙建議,出川以後沿宜昌、三峽開始直至華中地區與其他戰區連接帶,作爲防空體系重中之重,同時又是小鬼子航空隊活動頻繁的重災區,情報收集、尤其是對倭寇在日漸加大進犯力度的華中、華南以及兩廣地區,其空軍起降頻率、範圍,陳一白的無線電監測網,都不應再侷限於陪都重慶一隅一地。
而如此一來,陳一白勢必就要親自出手,甚至要離開飛虎隊前往各地勘察、佈局和鋪設網絡。這不僅牽涉甚廣,投入的巨大財力也是會令老蔣頭痛不已的。
當然,話可以這樣說,事情卻不一定要這麼去做。
在飛虎隊、突擊營動身的前夕,一紙報告飛到了老蔣的總統官邸。
隨後,一筆筆名目清晰、指向明確鉅額匯豐銀行支票,以專款專用專項財政協約方式進入國民政府財政支付體系,並以極快速度又轉到了陳一白供職和兼職的國民政府航空委員會防空總檯長、以及飛虎隊教導員兩大專用賬號上。
到夏天過去初秋來臨,由三峽一路南行,直至華南、兩廣的廣袤地區,一道兩縱、三橫、五交叉的防空監測網,迅速在沿途各地秘密建設而起。
這個本來要用數年時間方能建好、並時斷時續地發揮着不完全作用的防空監測網,因爲有了孟遙的強力介入和毫無後顧之憂的巨大財力投入,再加上突擊營本就有的強大科技能力,在建成的9月第一天測試中,它便發揮了驚人的預警作用。
不甘心昆明成爲真空的小鬼子,在其針對東南亞的大南進計劃中,針對連接東南亞重要門戶的昆明,也展開了一系列的準備工作。
在小鬼子各個機場及其航空隊起起落落之間,已經有了突擊營龐華電子局影子的陳一白監測網,僅僅用了不到半個月的工夫,不僅搞清楚了日寇空軍的活動規律、動向和佈局側重,而且還輕易地便繪製出了一份詳盡的對敵航空動態圖。
這就是科技的力量,當然也是孟遙處心積慮要參與到陳一白監測網之中來的主要動機。
看似這麼大一次資金投入,換來的卻是可以一直使用的無限情報資源,這對已算得上是財大氣粗的突擊營而言,那纔是真正的不亦快哉吶。
但對於自己是否要親臨昆明,陸濤、高志遠以及來自人民委員會的壓力和反對聲音,都有一些。
道理很清楚,也幾乎是現在的突擊營人人都已形成了共識的國際形勢觀:
早在1939年,小日本便擬定了兩個大的戰略,也就是現在已經展開的所謂“南下”、以及與紅色蘇聯慘敗的“北上”兩個作戰計劃。
小鬼子覬覦蘇聯豐富的戰爭資源並非一天兩天。而入侵蘇聯,首先就必須佔領並打通西伯利亞作爲戰略大通道。也正是在這種野心驅使下,倭寇不知天高地厚地向位於中蒙邊境海拉爾以南200公里的諾門罕地區,其實早已有所防備的的蘇蒙聯軍發動了大規模、試探性戰略進攻。
在那片本屬於中國領土的雜草叢生、沙丘連綿起伏的荒原上,雙方動用了數十萬精銳部隊,以及並不落後於其他世界列強的武器裝備,進行了一場長達近半年的戰爭。
可笑的是,由於準備倉促,卻又按捺不住搶奪他人的軍國思想,自以爲能夠挾早年日俄戰爭之餘威的小鬼子,卻在蒙古遭到了首次最慘重的失敗。
現在“北上”吃掉北極熊的希望化爲泡影,那麼掉頭策劃“南下”,從而從海上大通道奪取更大的戰爭資源,比如不可或缺的石油、橡膠、鐵礦石等各種戰略資源,就成了小日本整個帝國侵略戰略的頭等大事。
擁有豐富戰略資源的南洋諸國、諸島,很自然地便成爲天皇及其東條英機戰爭內閣的一個巨大聚寶盆。
而南洋,很早就是老牌帝國英國、荷蘭、法國以及新興帝國美國的傳統殖民地。要麼不拿,要麼拿下南洋,不惜孤注一擲,從此與西方列強爲敵,那麼炸掉美國海外最大軍事重地珍珠港也就勢在必行,而又迫在眉睫了。
等待了這麼多年,這一天終於到來,孟遙再幹巴巴地跑去昆明有何意義?
其實很少有人知道,早在去年也就是1940年小鬍子希特勒便親自出手,策劃並推動了一場了專門針對英國的“海獅行動”,同時他要求日軍和德國一起對英作戰。
迫於希特勒的壓力,倭寇中國派遣軍在日本天皇的授意下,開始大批驅除了所有在華的英國僑民、公司甚至還包括其聯邦中的其他僑民,當然也就順理成章地奪取了英國所有在華利益。
在丘吉爾的一再請求下,羅斯福終於忍無可忍,同時也是爲了給自己的最重要盟國打氣助威,當然更多的也是想借此給日軍一點警告,美國全方位地凍結了對日貿易,而其中就有小鬼子維持戰爭必需的高辛烷石油。沒有了這種石油,如今幾乎在東南亞所向披靡的所有侵略行爲都將難以爲繼。
於是,1941年的這個夏天,在山本五十六多次強烈的要求、甚至不惜以所謂“引退”相威脅之下,日本天皇親自主持並出席了一個御前會議。
正是在這個會議上,偷襲珍珠港作爲一個對美正式宣戰而定了下來。
至於“海獅行動”背後的推手,卻最終被美國人巨大的憤怒而悄然掩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