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幕的果斷,不只是嚇到了曲悠,就連冷漠的楚鈺,也不禁擡起了頭。他這是,相中了輕鳶。
曲悠輕咳,看向那個臉頰紅成仙桃的女子,“輕鳶,你可願意?”
輕鳶掙扎了一陣,見子幕緊緊的抓着不放手,索性,乾脆就放棄了抵抗。她柔柔的下跪,盈盈水波望向上首。
“回主子的話,奴婢……”
“王妃莫要爲難輕鳶,她定然是願意的。”輕鳶的話還沒等說完,就被子幕心急的打斷。
願意,她自己又沒有說,你怎麼就知道,她定然是願意的呢。曲悠白了子幕一眼,再次看向了輕鳶。
“你的親事,由你自己來做決定?”
“奴婢……”輕鳶咬着脣,水眸瞄向了那隻被子幕握着的手。她往來睿親王府的次數也不算少,可每次,碰到的都是那些光明磊落的暗衛,哪怕是交談,也都是彬彬有禮,從未接觸過,如這般無賴的男子。
子幕得意的挑眉,手指在輕鳶的掌心摩擦,頓時讓她渾身一顫。
他,他怎麼敢……
輕鳶氣紅了眼,晶瑩的淚滴含在了眼眶,好像隨時都有掉落。她在曲家呆了數年,哪怕是一介繡娘,卻也受到了小姐的禮遇,可今日,卻被這樣一個無賴給毀了清白。
“你放開我。”輕鳶奮力的甩手。
“不放,這輩子都不放。”子幕無賴的回道。
輕鳶咬着嘴脣,哀怨的看向子幕,“這位公子,姻緣之事乃是你情我願,豈能強求。”
子幕晃了晃頭,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猛然撲向輕鳶,將她給抱了個滿懷。
呵……
靈佑倒吸一口冷氣,迅速的看向輕鳶。別人不瞭解,她卻一清二楚。那丫頭看似溫柔似水,其實性格頗爲倔強,若是一個弄的不好,興許還會尋了短見啊。
“小姐,您倒是說句話啊?”
“說什麼?”曲悠將湯藥一口喝了個乾淨,苦的皺起了眉。
靈佑急的直跺腳,趁着楚鈺不注意,伸手拽向了曲悠的衣袖,“小姐,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瞭解嘛,輕鳶看似溫柔似水,綿柔怡人,可骨子裡卻剛烈無比,哪裡能夠受得了這樣的輕薄啊。”
什麼輕薄啊,說的可真是難聽。曲悠蹙了蹙眉,從楚鈺手中接過蜜餞,放在了苦澀的口裡。
“當初,子隱也是這樣輕薄你的,你不照樣歡天喜地的訂了親。”曲悠撇了撇嘴,餘光突然掃過地上的子晨,“你在那裡跪着幹嘛?”人家苦命鴛鴦唱大戲,他卻並肩一跪,也不嫌棄礙眼。
子晨一愣,轉頭看向子幕和輕鳶,王妃不說,他還真的沒有發現啊!想罷,快速的起身,朝門口閃去。
“回來。”曲悠喚道。
“王妃!”
曲悠看了靈佑一眼,好笑的彎了彎嘴角,“你跟代柔之間,相處的怎麼樣了?”
“還,還行!”
“嗯,加把勁,早日抱得美人歸。”
曲悠的這番話,好像是一劑定心丸,頓時子晨的心中一動,忽然有了靠山一般,慢慢的裂開了嘴。
“屬下定然不負所望,用八擡大轎將代柔迎娶過門。”子晨單膝跪地,重重的立下誓言。
“恩,去吧!”曲悠揮了揮手。
子晨衝首位的楚鈺拱手,帶着笑意,樂顛顛的朝小廚房走去。
靈佑嘟着嘴,不樂意的戳了曲悠一下,見楚鈺眯起雙眼,陰冷的看着她,方纔驚懼的低下了頭。
輕鳶被子幕抱了一個結實,任憑她如何的掙扎,那雙鐵臂依舊不動分毫。她擡起粉紅的小拳頭,一下下的捶打着他。
“放開,你放開……”軟糯的嗓音,帶着桂花糕的甜膩,聽得子幕一陣心魂盪漾。
“不放!”
輕鳶眼珠一轉,輕柔的嘆了一口氣,“我答應你,你可以放開我了嘛?”
子幕疑惑的擡頭,“你,是說真的?”
“真的。”輕鳶點頭,臉頰再次燥紅了起來。
王妃果然沒說錯,烈女怕纏郎,只要精誠所至,定然會金石爲開。子幕欣喜的點頭,雙臂慢慢敞開,將輕鳶放了出來。
剛剛得到自由,輕鳶便好像是被放逐的鳥兒一般,飛快地跳離了原地。子幕擡起眼,不敢置信的看了過去。
她,居然欺騙他……
輕鳶朝曲悠福了福身,沒等汪漱玉進門,小心翼翼的繞過子幕,飛一般的逃離了正堂。往後再來王府,她定要提前看看黃曆,切不可向今日這般魯莽。
子幕轉身,沒待上首的主子同意,快速的追了出去。即使天涯海角,他也要把這個滿嘴謊言的小騙子,給風風光光的娶回家。
曲悠一愣,笑得彎下了腰,還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這好戲剛剛上演,她還沒等看個仔細,就這樣瘋瘋烈烈的散場了。
“你去跟着輕鳶,莫要發生什麼事纔好。”曲悠轉頭,看向身旁的靈佑。
“奴婢去啊?”
“難道要我去?”曲悠挑眉。
小姐真討厭,她這剛剛纔醒,自己還沒有機會跟她說話,就再次被派遣了出去。靈佑嘟了嘟嘴,不情願的跟了上去。腳步剛剛邁出正堂的門檻,便於迎面而來的汪淑玉碰上。
“奴婢靈佑,給夫人請安!”
“起來吧!”汪淑玉和善一笑,目光探向屋內,“王爺,王妃可曾在裡面?”
靈佑點頭,側身讓開,“王妃剛剛喝過湯藥,這會兒精神正好,夫人快請吧!”
女兒醒來就好,醒來,她這顆懸着的心,也總算是放下了。汪淑玉舒了一口氣,提起衣裙,向正堂內走去。
“娘……”看到進門的身影,曲悠的眼前頓時一亮,宛如乳燕歸巢般,朝汪淑玉撲了過去。
汪淑玉摟着女兒,詳怒的點着她的額頭,“你這個沒良心的小丫頭,幾日不見娘,也不知道過去東跨院看看。”
曲悠吐吐舌,撒嬌的在汪淑玉的懷中扭動,“娘啊,我這不是剛……”
“剛剛外出回來。”楚鈺擡頭,快速的接過了話。
“是嘛,難怪!”汪淑玉點頭,將女兒慢慢推開,雙眼宛如探照燈一般,快速的檢查了起來。原本清瘦的臉頰,豐盈不少,甚至有了一些雙下頜,應該被照顧的不錯。
“岳母大人上坐,稍候與悠悠一同用餐。”楚鈺起身,將首位讓給了汪淑玉。
汪淑玉滿意的頷首,心裡對於這個位高權重的女婿,更加看重了幾分。女兒真是有福氣,不僅找了一個權傾天下的男人,更是贏得了他的寵愛,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裡。
“小悠啊,娘在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個人,看着十分的面熟。”
“什麼啊?”
汪淑玉蹙了蹙眉,垂下眼,細細的回想着。這人,她總是感覺在哪裡見過,可卻說不出來。
“此人一頭白色長髮,身穿鎏金長袍,舉手投足中充滿了貴氣,身上隱隱有祥瑞之氣繚繞,很是不凡啊……”
白色長髮,鎏金長袍,那,那不是雲洛的裝扮嘛?曲悠心裡咯噔一下,擡眼看向楚鈺。她現在,到底是不是在做夢,爲何如此的清晰。
“少,少陵……”曲悠鬆開汪氏的手,慌亂的衝向楚鈺。她不要在空間裡,她想要跟心愛的人在一起。
“別怕,別怕!”楚鈺摟過曲悠,誘哄的撫摸着她的背脊。
汪漱玉似乎沒有想到,她僅僅是提了一嘴,卻引來了女兒如此大的反應。她連忙起身,朝曲悠衝了過去。
“小悠,你別嚇唬娘,你到底怎麼了?”
“娘,我沒事。”曲悠眼底有着驚懼,她虛弱的搖了搖頭,面無血色的看向汪氏。
沒事,怎麼會沒事。汪氏眼中含淚,手指顫抖的撫向曲悠的臉頰,“你告訴娘,到底是誰,是誰……”是誰傷了她的女兒啊!
曲悠渾身佈滿冷汗,虛脫的倚靠在楚鈺的懷裡,“娘,您別擔心,女兒真的沒事。”
汪漱玉抹了抹眼淚,“娘知道,我小悠最是貼心。”
曲悠扯了扯嘴角,咬着牙,讓自己露出了一絲微笑。她向來不信命,可命運卻偏偏將她帶到了這裡。可如今,當初把她從異世界帶來的那個人,卻想將她永遠的禁錮在身邊,讓她與摯愛之人分開……
“少陵,放開我!”曲悠深吸一口氣,眼底閃過了冷光。既然他要如此逼迫,哪怕是拼不過,她也要試上一試。
“你……”楚鈺的眼底滿是擔憂。
曲悠擡起頭,平靜的看着楚鈺,“少陵,你可願意信我一次?”
“我信你,永遠都信任你。”楚鈺點頭,將曲悠再次攬進了懷裡。
謝謝……曲悠垂下眼,安靜的枕在他的肩膀上。
汪漱玉哀聲一嘆,抹着淚,走出了正堂。怪她,都怪她,若她沒有多嘴,怎麼會引來女兒的不適。可,那個人,他到底是誰?
“阿彌陀佛!”響亮的佛號,在偌大的院中響起。
汪漱玉擡眼,就見那個滿身風姿的男人,突然出現在眼前。她擰緊手中的絲帕,氣勢洶洶的衝了過去。
“你是什麼人?”
“阿彌陀佛,老衲瞭然。”瞭然單手至於胸前,虔誠的唸了一聲佛號。
汪漱玉赤紅着雙眼,猛然轉過頭,“瞭然大師,信女在問這位貴人。”
瞭然一窒,訕訕的扯了扯嘴角。是他着相了,他以爲,這位女施主定然是來詢問於他。
“你是曲悠的孃親?”雲洛上前一步。
“不錯。”
“這一世的孃親。”雲洛譏諷的勾起脣。
這一世的孃親,什、什麼意思?汪淑玉的心中一驚,猛然升起了絲絲恐懼。
雲洛勾勒勾脣,繞過汪淑玉,朝正堂的方向走去。曲悠不過是借用了她女兒的肉身,可靈魂……
汪淑玉似乎不死心,緊緊的追在雲洛的身後,直到他不耐的停下腳步,冷冽的轉過頭。
“你,你說的那個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汪淑玉咬緊脣瓣。
“一個人的重生,總要有所依靠,而你,就是曲悠的依靠。”
汪淑玉蹙了蹙眉,顯然是沒有聽懂,她張了張嘴,想要再次詢問,可雲洛卻沒有再給她這個機會,轉身,繼續向正堂的方向走去。
“這位貴人,你可否告訴民婦,你是何人?”
“你無須知道!”
瞭然幽幽一嘆,走到汪淑玉的跟前,“女施主,這位貴人,就是睿親王妃的師傅。”
師傅,這就是小悠那個神仙師傅?汪淑玉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雲洛。難怪,難怪那滿身的貴氣與福澤,原來他已然成仙,成神了。
“瞭然大師,民婦……”
“阿彌陀佛,雲施主不喜歡熱鬧,清茶淡水即可!”瞭然搖着頭,點化着汪淑玉。
“民婦懂了。”
汪淑玉望着雲洛的背影,悠悠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