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酒樓門口,曲悠的心裡還是有些忐忑,她停下了腳步,歪着頭,似乎想要再次確認一次。
“你……真的確定是她?”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楚鈺點頭。
聽到楚鈺這樣說,曲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幸好,如此她便放心了!夫妻倆從酒樓的側門進入,繞過了正堂,直接拐入那間關有人犯的房間。
看到二人前來,守門的侍衛連忙行禮,“王爺,王妃!”
“人怎麼樣?”楚鈺問。
“不哭不鬧,很安靜!”
“把門打開。”楚鈺看向剛纔說話的男子。
“是……”
漆紅色的大門,拴了整整兩把鎖,男子掏出鑰匙接連把鎖打開,隨後恭敬的低下頭。夫妻倆對望一眼,擡腿走了進去。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銅鏡置在木製的梳妝檯上,角落裡的香爐飄着嫋嫋青煙。前方是一張柔軟的木牀,精緻的雕花裝飾極爲不凡,顯得是那樣的清新閒適。
屋內,女子置身於古琴前,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髮,更顯柔亮潤澤。她身穿淡白色襦裙,寬大裙幅逶迤身後,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脣間漾着清淡淺笑,清新淡雅中卻多了幾分出塵。那雙白嫩的玉指隨意的撥弄着琴絃,似乎對於來人的身份並不關注。
曲悠耳邊聽着悅耳的音符,眼裡不由地閃過差異。她一直知道這個女人心狠,但卻沒有想到,在殺人之後卻依舊可以如此鎮定,這份心智真的非常人所能及啊。
“你沒什麼想說的嘛?”伴隨着古琴叮咚的響聲,曲悠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女子輕輕擡頭,露出了那張曲悠十分熟悉的臉。
曲悠皺了皺眉,繞過鏤空的多寶閣,走到了女子的身前。
“爲什麼對鳳安公主下手?”
“爲什麼,你來問我爲什麼……”女子大聲的嘶吼。她像瘋了一般雙手使勁的往前推,生生把古琴從琴架上掃落,古琴觸地發出‘咚’的一聲,震的曲悠耳膜發疼。
“林小姐,我曲悠不敢說無愧於天地,但是,我與你素無恩怨,實在不明你這恨意又是從何而來?”曲悠彎下腰,一邊拾起古琴,一邊淡然的說道。幼年時,她也曾哀求母親學過幾年琴,雖不敢說精通此道,可當年也在比賽中拿過獎。她一直深信琴有靈性,不同的人會彈出不同的心境,剛纔她聽林放兒的琴音雜亂無章,想必她的心境也絕對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般淡然。
素無恩怨……林放兒反覆咀嚼着這四個字,在她心裡,她們已然是生死不休,又何止是恩怨那樣簡單。她擡頭望向楚鈺,那蒼白的臉上映起了點點紅暈。
“感謝王爺,來送放兒最後一程……”林放兒雙手交疊,盈盈而拜。
“林小姐,本宮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裡來的優越感,竟然以爲睿親王是來送你的!”曲悠嗤笑着搖了搖頭。
林放兒無視於曲悠的嘲諷,她紅脣微張,淺笑嫣然的靠近楚鈺,“王爺,夜深時……放兒時常回想起當年的那段時光,在華清宮的碧桂苑,王爺時常會帶着放兒一起觀星賞月,暢談人生。”
“觀星賞月,暢談人生……”曲悠怪叫。想啥呢妹子,瓊阿姨的電視劇看多了吧,沒和爾康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啊?
楚鈺單手負於身後,那雙暗如幽潭的眸子率先看了眼曲悠,而後緩緩掃向林放兒,他薄脣淺淺勾起,露出了一抹狠厲而殘忍的笑,“碧桂苑乃是幽禁罪妃的冷宮,本王尚未想到,林小姐居然有此嗜好,喜歡夜深人靜時獨自到冷宮中排遣寂寞。”
林放兒不敢置信的連連倒退了幾步,似是沒有想到,她心中宛如天神一般的男人,居然會口出惡言。她擡起頭,滿臉哀怨的看着楚鈺,“王爺,您真的不記得,那日紫藤花下,你我二人的山盟海誓,你曾親口對我說——此生,絕不相負!”
哎呦喂,事情大條了啊!曲悠是越聽越不是味道,她皺着眉頭,眼帶凶光的朝楚鈺望去。怪不得,怪不得人家姑娘總是對他念念不忘,原來源頭在這裡啊——
“怎麼回事,你說……”曲悠後退幾步,嘟着嘴,用手來回戳着楚鈺的腰身。
“無稽之談。”楚鈺輕斥。
曲悠斜着眼,來回的掃着他,蒼蠅不叮無縫蛋,這貨一定是有哪裡讓人家姑娘誤會了。她輕輕的哼了一聲,扭頭望向林放兒,“林小姐,有時候做夢是種幸福的事,但是夢做過頭就有些可悲了。我想……如你這般聰慧怡人,飽讀詩書的女子,應該懂得什麼叫做莊周夢蝶!”
“莊周夢蝶……”林放兒呆愣的低囔,“不知是莊周做夢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莊周!”說完,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悽美的讓人忍不住動容。
曲悠不忍的別開眼,心裡驀然對林放兒升起了幾分同情。都說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能作爲庶女的她,日子想來過的也曾是無比的艱辛吧。
“林小姐,本宮今日只爲了解案情!”
“我知道。”林放兒點頭。
“對於鳳安公主的死,你有什麼想要說的嘛?”
“無話可說。”
“那你……”曲悠剛想再次問,卻見林放兒擡頭,再次望向了楚鈺。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還能行不,問話的是我,你總是看他幹什麼嘛?
林放兒哭的梨花帶雨,似乎想要把心中的委屈全部宣泄出來,她往前兩步,仰頭看着楚鈺,“王爺,放兒未曾說謊,您還記得這塊玉佩嘛?”說完,從細嫩的脖頸中抽出了一截紅繩,繩子的底端墜着一塊晶瑩剔透的白色暖玉。溫潤的玉石彷彿沁着水一樣,透亮且有光澤。隱隱中似乎帶着靈氣。
搞什麼鬼,剛纔還說沒問題,這麼會的功夫,定情信物都出來了!曲悠站在一旁使勁的磨着牙,努力的壓制着那股想要上前暴打小三的衝動。
居然是青鸞……楚鈺的眼底頓時一寒,臉色變的陰沉難看。
“這玉佩,你從何而來?”楚鈺聲音已然帶上了寒意,就連曲悠都不着痕跡的挪了挪地方。
“玉佩乃是王爺親手所賜,當日,當日……”林放兒幸福的捧着玉佩,嬌豔的小臉上滿是夢幻的色彩。
唉呀媽呀,這還有當日呢!看來,裡面的門道不少啊?曲悠一臉八卦的表情,腳下鳥悄的後退了幾步。玩吧……這回,姐就看你們誰能懟過誰。
楚鈺的眼底閃過一絲寒芒,語氣也變的更爲冷冽,他擡手捏住了林放兒的脖子,“本王給你機會,不過是王妃想要問話,你說與不說,對於本王皆無太大的用處。”說完,大手猛然縮緊,快的讓人來不及阻止。
“啊……你幹嘛,鬆開鬆開!”曲悠快步上前。
“還懷疑嘛?”楚鈺好笑的勾脣。
懷疑個屁啊,就你這麼狠,連小三都敢弄死的人,多少證據在面前都白費。曲悠白了他一眼,把昏厥的林放兒扶到了旁邊的座椅上。現在怎麼辦,難道要人工呼吸啊!
“那個誰……”曲悠轉頭朝門口喊去。
“屬下見過王妃!”一個高瘦的侍衛轉身行禮。
“嗯,對!進來給林小姐人工呼吸……”曲悠衝他揮手。
高瘦侍衛有些傻眼,他籌措不定的看了看楚鈺,最終還是在曲悠的怒視下,硬着頭皮走進了屋。
“屬下……”
“下什麼下,是不是不懂什麼叫做人工呼吸啊?”曲悠潑辣的掐着腰。
高瘦侍衛沒敢吭聲,只是無辜的點着頭。
曲悠招着手,示意他看清楚。她把楚鈺的頭拉進,紅脣逐漸湊上前,“你看着,就是這樣朝她口裡呼氣。呼……呼……”她一下下的認真示範着,完全沒有注意到,楚鈺那越發幽暗的眼眸。
高瘦侍衛漲紅了臉,他餘光瞄了瞄楚鈺,在看到他們王爺那黑如鍋底的臉色,頓時嚇得一個激靈。王、王妃這是要作死嗎——
曲悠示範了幾次,呼氣呼的小臉通紅,她擰了擰眉,忽然感覺這個侍衛很笨,“喂,看明白了嗎?”
高瘦侍衛趕緊點頭,就算剛纔沒有明白,此刻也全部都明白了。
“屬下明白!”
呼……還好沒白教,總算不是太笨,懂了就好!曲悠擦了擦鬢間的汗水,欣慰的點了點頭。既然學會了,那就趕緊救人吧!她擡擡手,剛想叫那侍衛過去,耳邊便響起了楚鈺的聲音。
“本王,還未曾領會。”
“你沒懂?”曲悠詫異的轉頭,不應該啊,她剛纔拿他做的示範,那看的人都會了,這親身體驗的還沒明白?“哪裡沒懂?”
楚鈺淺淺一笑,雙眼不經意的掃向門口。
高瘦侍衛秒懂,他悄悄的退出房間,臨走前,更是懂事的拖走了昏厥的林放。
“你說人工呼吸,本王沒有聽明白,何爲人工呼吸?”楚鈺一本正經的看着曲悠。
“當病人受到外力的傷害或其他原因致嘴巴不能打開時,便可以採用人工呼吸,而所謂的人工呼吸呢,就是嘴對嘴呼吸,或者嘴對鼻呼吸……”曲悠眼底一亮,口水橫飛的給楚鈺講解着急救知識。
楚鈺忍着笑,那低垂的眼簾下飛快的閃過一抹流光,他伸手拽過曲悠,把他緊緊置於胸前,“不如……你便犧牲一些,再次做下示範如何?”
曲悠仰着頭,緊張的屏住了呼吸。她怎麼感覺畫風不對呢,這個姿勢如何看都不像是要做示範的樣子啊。她彆扭的擰了擰身子,儘量不去看楚鈺那滿是戲謔的雙眼。
“剛纔那個侍衛會了,你若還是不會,大可找他學習!”說完,朝楚鈺的胸口狠狠一捶。
“沒良心的小丫頭,你這是要謀殺親夫?”楚鈺捉住她亂動的手,放在口裡曖昧的啃咬着。
曲悠被他弄的有些發昏,她忍着臉上的燥紅,認真的看向他,“你到底是想學,還是不想學?”
“想學。”楚鈺點頭。
“那你過去躺着,我們開始示範。”曲悠揚了揚頭,目光看向前方的軟塌。
楚鈺微微蹙眉,心裡對這間住過其他女人的房間,莫名的有着排斥。他摟着曲悠的纖腰,推開房門便向外走去。
“去臨江仙……”
曲悠張了張嘴,沒有反駁的嘆了口氣。好吧,她知道了,這間房以後只能當做牢房了,想要住人是完全不可能了。
楚鈺的輕功極快,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足尖一點,直接躍上了屋檐,他大手拖住曲悠,把她先行送進屋內,隨後長腿一躍跟着進了屋。
“這是自家的酒樓,你幹嘛弄的跟做賊一樣?”
“案發要地,還是避嫌爲好。”
楚鈺說什麼,這裡是案發要地,難道鳳安公主是死在了‘金玉滿堂’?曲悠的心裡陡然一驚,一下跌坐在了軟塌上。
“怎麼了,可曾摔到哪裡?”楚鈺緊張的檢查着。
“無事,我只是嚇到了。”曲悠擺擺手。
“不要亂想,萬事有本王……”
“好,我知道!”曲悠失神的點了點頭。
楚鈺雙眼慢慢的環視着四周,待看到那張由曲悠特別定製的大牀時,眼底一亮,猛然冒出了綠光。好……好牀……
“悠悠,剛剛那個人工呼吸,你講到了哪裡?”
“就是嘴對嘴呼氣。”曲悠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精髓要領是什麼?”楚鈺一邊問,一邊不着痕跡的靠近。
哪有什麼精髓要領啊,不過是對着嘴呼吸而已啊。曲悠輕輕一嘆,決定在給他示範一次。
“那,你躺下,我在給你示範一次。”曲悠衝大牀努了努嘴。
楚鈺很是爲難的看了眼曲悠,隨後搖了搖頭,“不了,本王還是這樣看着吧,不然保證學不會。”說完,可憐兮兮的嘆了口氣。
哎呀……怎麼就那麼笨啊!曲悠恨鐵不成鋼的跺了跺腳,“好啦,我躺下做示範,你來給我呼吸。”
“悠悠,要是太爲難還是算了。”
“知道爲難就好。”曲悠一邊往大牀走,一邊狠狠的瞪着他,“好好學,知道嘛?”
楚鈺認真的點了點頭,一臉好學生的樣子跟在曲悠身後,夫妻二人一前一後朝屋內的那張超級大牀走去。
曲悠平躺在大牀上,白嫩的臉頰透着點點紅潤,嫣紅的小嘴微微張開,顯得十分嬌俏可愛。楚鈺暗暗的嚥了咽口水,努力的壓制着心中的慾望。愛妃……這可是你自己送上們來的,既如此,本王可就不客氣啦。他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笑意,在擡眼時,已經換成了一幅懵懂的表情,“這要從哪裡下手?”
曲悠悵然的嘆氣,哎……古人就是麻煩,連人工呼吸都不知道!她攬過楚鈺的頭,對準自己的口鼻,“吶,深吸一口氣,然後衝我嘴裡吹氣……”
楚鈺點點頭,躍躍欲試的仰起了頭。呼——吸氣聲在屋內響起,曲悠閉着眼靜靜的等待着,就在她以爲這次一定會成功了的時候,紅脣猛然被覆蓋,“愛妃,這人工呼吸甚好,比之唐大家的《風月機關》也不惶多讓之。”楚鈺的薄脣曼斯條理地舔吮她的脣瓣。柔軟細緻的觸感,嘴脣與嘴脣輾轉相貼,一點一點地廝磨着,好像要磨盡一切的溫軟與纏綿。溫熱而溼潤的舌尖猛然翹起了她的檀口,夾雜着狂風暴雨般的氣勢向她襲來。
唔……什麼風月機關圖?曲悠驀然睜大眼,直到楚鈺的大手探進衣襟,方纔知道自己這是上了鬼子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