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個月裡,方鳳儀到沒有怎麼折騰她,或許是想到她胃出血的緣故,沒有再逼她吃多少飯之類的了,也沒有逼她喝那黑乎乎的中藥湯,估計是劉紅梅給方鳳儀說了,子心最不喜歡喝的就是中藥。
雖然這些都沒有做,不過子心卻也沒有機會坐月子,方方鳳儀表面上好說話了不少,其實更多的是問子心,你除了會做東坡肉,還會做什麼菜?
子心雖然知道方鳳儀其實想折騰她到廚房裡去做事,原本想說我除了會做東坡肉別的什麼都不會了。
可是,仔細想想,她整天憋在這個龍園裡,哪裡也不能去,閒着也是閒着,去廚房幫陳阿姨做點事情也好。
於是,子心就老老實實的說,自己小時候跟着外婆在鄉下長大,12歲纔來城市,外婆做得一手的好菜,她也學會了不少。
所以,這一個月,子心幾乎是在廚房裡度過的,早晨起來磨豆漿炸油條包水餃做蟹黃小籠包等,中午和晚上就幫着陳阿姨做飯做菜。
而方鳳儀不知道是故意折磨她還是子心做的菜的確合她的胃口,每次吃飯時都會忍不住的稱讚她:“子心,你做的這菜太好吃了,飯也柔軟可口,我真是太喜歡了。”
子心承認,變相的稱讚其實就是直接的折磨,這樣一來,她就是想推脫都推脫不了,這一個月來,廚房裡,陳阿姨倒是成了打雜的了,而她秦子心成了主廚。
而這一個月,龍天敖倒是意外的變成居家好男人了,自從他那晚醉酒回來過一次後,以後每晚,他幾乎都能趕在飯前回家來,和大家一起吃晚餐。
當然,有時他也有推不掉的應酬,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提前給子心打電話或者發條短信告知,而且即使有應酬,他也不會超過晚上23點就回家來。
對於龍天敖的變化,最開心的是方鳳儀,她看子心的眼神明顯的變了,前幾天吃飯時,她還在餐桌上說:“等這七七過了,你們就該考慮要個孩子了,我這閒着無聊,也學學人家弄弄孫子什麼的。”
方鳳儀說這話時,龍天敖就坐在餐桌邊,他看了身旁的子心一眼,然後點點頭說:“媽,我們知道了,這不,爸的七七不還有幾天才過嗎?”
而當時坐在對面的龍天嬌則遞給子心一個嘲諷的眼神,那眼神裡有譏諷,有鄙夷,也有某種看好戲的期待。
子心低着頭,默默的吃飯,對於方鳳儀的話,好似沒有聽見一般,既不看龍天敖,也不看龍天嬌,她完全把他們說的事情置身世外了。
龍天敖對她這樣的態度明顯的不滿,但是,在自己的母親和妹妹面前,他倒是忍着什麼都沒有說。
這一個月,龍天敖最大的變化就是每天晚上都會到子心的房間裡來轉一圈,而每次子心不是躲進浴室裡去洗澡就是躲到旁邊書房裡去看書,儘量不跟他說話,也不跟他吵架。
還好,這段時間是龍遠程的七七,而子心也流了產,龍天敖每天晚上轉了一圈後,倒也不會多說什麼,只會看着坐在書房裡的背影或者聽着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什麼也不說,然後乖乖的上樓到自己房間去了。
龍家人個個都盼着七七的到來,因爲七七過後就可以出去走親訪友,而龍家人在這七七之內,好似大家都悶壞了一般。
尤其是龍天嬌,她是個坐不住的人,天天在這龍園裡不得出去,又和子心關係不好,子心也不跟她說話,她苦悶得快要瘋了一樣。
子心也盼望着這七七趕緊過去,她希望能搬回孃家去住,希望能找家公司上班,希望自己以後過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
父親前幾天就從北京回來了,子心接到媽媽的電話,父親已經不是市長了,現在被任命爲市委副書記,明着好像是升官了,是市委書記了,不過是副職,其實是降了,因爲市長的實權交出去了。
子心當然明白,父親這一次的明升暗降,很大一部分都和她三個月前鬧出的豔照門有關,一個市長的形象很重要,而她的豔照門,直接廢了父親的形象。
“七七”,又稱“滿七”,“斷七”,祭過此七,燒七即完成。喪家舉行隆重祭奠,親均來焚楮紙,也有到墳前拜祭的。祭畢,孝子燒孝鞋、喪杖等物,並撤掉靈堂。此日,請僧道建壇祭禱後,燒七禮儀已盡,故也稱“盡七”、“封七”。“七七”後,孝子纔可“弟頭”、“修面”和到親友家作客。
龍遠程的七七,遠比上面說的要隆重得多,七七的這一天凌晨零點,濱海弘福寺的高僧就已經到了龍家,於是禮儀就開始進行。
子心是龍家唯一的兒媳婦,所以很多需要跪拜的禮節的時候就少不了她,這到不是方鳳儀要折磨她了,而是因爲龍遠程的的確確只有她一個兒媳婦。
從凌晨忙到第二天中午12點,終於到了龍遠程的墳頭前,子心和龍天敖一起進行最後一次跪拜,當然飛揚跋扈的龍天嬌也不列外。
其他的親戚都只是站着行彎腰禮,比如冷明銳和米蘭等,當然還有很多是子心所不熟悉的親戚,龍天敖的堂叔堂姑姑等。
終於跪拜完成,弘福寺的高僧宣佈斷七完成,從今天開始,家裡人可以穿豔色的衣服,可以走出門去,可以進行各種喜慶的活動等等一系列守七期間不能做的事情。
子心沉默的站在一邊,看着方鳳儀和龍天敖給高僧送紅包,而龍天嬌這時卻悄悄的來到了她的身邊。
“嫂子。”龍天嬌的聲音很低,有些不太符合她的性格。
“有事?”子心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本能的朝旁邊挪動了一下身子,不想和龍天嬌靠得太近了。
“沒事,”龍天嬌同情的看着子心那褲子的膝蓋處都跪得髒髒的地方,然後聲音稍微提高了一點,譏諷的說:“嫂子,你說你是不是太不划算了,這跪拜啊,禮節啊,龍家所以兒媳婦該遵守的禮節都是你在進行,可是,作爲龍天敖的老婆應該享受的福利,最起碼的,老公給老婆交公糧的福利,你都享受不到,全部讓外邊的女人給享受了,我真爲你不值和難過。”
龍天嬌的聲音不大聲也不小聲,卻足夠這裡站着的人聽個清楚,大家原本目送高僧的目光瞬間都移轉到了秦子心的身上,那眼神裡有着各種複雜的表情。
卻,都帶着譏諷和同情。
龍天敖在外邊有女人已經是公開的秘密,這在龍天敖回家來那天帶着江雪雁出現在宴會上時就被大家熟知了,後來報紙上還曾報道過江雪雁跪在秦子心面前被秦子心指着臉怒罵的照片。
所以,現在龍天嬌如此一說,大家也就都不會懷疑龍天嬌所說的真實性,於是大家都看着秦子心,想看看她怎麼回答。
龍天敖的臉頓時黑沉下來,他幾乎是快步走回子心的身邊,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子心已經搶先一步開口了。
“天嬌,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你爸爸死的事情,如果不知道,我現在告訴你。”子心淡淡的看着眼前一臉張狂的女孩子,眼裡卻是從未有過的鄙夷。
“我和你哥結婚那天,你父親就病重在*了,第二天早上,你父親就去世了,我想,龍家的規矩,你如果不知道,回家可以找本家規仔細的讀一讀,實在是讀不懂,可以問問媽。是不是在守七期間,兒子和媳婦可以同房的?”
子心的話剛說完,大家就即刻嘲諷的看着龍天嬌,大家隨即明白,秦子心和龍天敖結婚後所處的時間極其特殊,龍天敖和秦子心之間沒有發生什麼極其正常,反倒是如果有什麼,那就真是不孝的人了。
龍天嬌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可又不甘心就這樣被秦子心打到,於是忍不住抵回去:“那你們結婚那天,我父親還活着呢,洞房花燭夜總還是有的吧?可是,你呢?”
龍天嬌這話裡明顯的帶着十足的把握,很顯然,她不把秦子心給弄得顏面掃地,今天就是她龍天嬌丟人現眼了。
秦子心的臉瞬間紅了,然後看着已經站在身邊的龍天敖,輕聲的問了句:“天敖,我們新婚那天,洞房花燭夜,應該只有我們倆個人吧?你妹妹,什麼時候潛進我們房間裡來了?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原來她是個長了翅膀的人?”
秦子心的潛在話,那個時候,你龍天嬌還在國外呢,我和龍天敖的洞房花燭夜你僅憑猜測就敢胡說八道?
即使你胡說八道說對了,我又怎麼會傻傻的去承認呢?
當然,也有可能是江雪雁告訴你的。
可是,如果你如實的說出來,龍天敖他會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承認那晚他和江雪雁所做的一切?
“哈哈哈,”米蘭一下子笑了起來,然後走過來,拉了子心的手和她一起走開了,一邊走一邊不在意的說了句:“據說長翅膀的不一定都是天使,也有可能是鳥人。”
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方鳳儀氣得差點要吐血,走過來,對龍天嬌低吼了一句:“還不趕緊回去,今天還不嫌夠丟人現眼的?龍家的臉,早晚要被你丟光。”
“哥,你知道的,我說的是實話嘛。”龍天嬌被自己的母親罵了一頓,又不甘心,即刻朝自己的哥哥尋求庇護。
“實話?什麼實話?”龍天敖的臉色冰冷如霜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你的實話就是你真的長了翅膀,我和子心洞房花燭夜那天,你飛到我們房間裡來了?”
“哥,可是,雪雁姐說……”
“閉嘴!”龍天敖迅速的切斷龍天嬌的話,看着已經走得沒有人影的墓地前,他氣得咬牙切齒的吼着:“龍天嬌,從今天開始,你給我規矩一點,同時也給我記清楚,秦子心,她是我老婆,是你嫂子,你應該尊重她,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去詆譭她,去嘲諷她。”
吼完,不再看這個妹妹一眼,隨即轉身朝自己的車走去,秦子心站在他的車邊,正彎腰下去用手輕輕的拍打着膝蓋上的泥土。
“上車吧。”龍天敖幫她拉開了車門,示意她趕緊上車,因爲其他的人都走了。
子心沉默的上車,沒有多看龍天敖一眼,坐上車隨即閉上了眼睛,昨晚凌晨忙到現在都還沒有睡覺,她其實很困很疲倦。
“天嬌她……你別跟她計較,她那人就是那樣口無遮攔,”龍天敖一邊開車一邊側臉看了眼身邊的女人,“我已經教訓過她了,以後她不敢隨便張嘴亂說的了。”
子心沒有答話,只是在心裡冷笑了一下。
龍天嬌是張嘴亂說的嗎?她明明說的都是事實啊?
龍天敖見子心閉上眼睛睡覺,明顯的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意思,他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秦子心這個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倔強和固執。
這一個月,他還要怎麼對她好?
江雪雁走後,他每天儘量回家來,一個月只有四個晚上出去應酬了一下,然後每天都準時回家,因爲她會在家裡做好晚餐等他。
當然,他有自知之明,她做晚餐到不是等他這個丈夫回去嘗第一口,而是因爲自己的母親在變相的折磨她。
他沒有阻止母親這麼做,倒不是說他真的就喜歡自己的母親折磨她,而是因爲他也非常喜歡她做的菜,每道菜都很好吃。
這一個月,他也給她買了幾樣禮物回去,十天前的慈善晚會,他還拍下了一把一千年前的象牙古梳子帶回來,悄悄的放到了她的梳妝檯上。
只是,他從未見她用過,他明明是放到梳妝檯上的,可是,第二天晚上進房間去,那梳子又被扔進了梳妝檯最底下的抽屜,他把梳子拿上來放到檯面上,第二天,依然還是在最下面的抽屜裡。
一個月來,她不跟他說話,他跟她說話,她當他是空氣,有時萬不得已問她句話,她不是搖頭就是點頭,拒絕跟他說一句話。
每天晚上回來,要不是看見自己的母親跟她說什麼時她會回答兩句,要不是有次看見她和陳阿姨在廚房洗碗有說有笑的,他還真當她是個啞巴了呢。
她牴觸他,憎恨他,一如他憎恨她一樣。
可是,他們之間明明是夫妻,而且,他已經決定要跟她過一輩子。
一輩子,好漫長好漫長,總不能每天都這樣過日子吧?
他已經想好了,曾經的過去,她傷害他和雪雁很深,深到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忘記那些痛,那些鮮血淋漓的畫面。
可是,他也傷害了她,讓她陷入豔照門的事件裡擡不起頭來,現在,更是讓她失去了一個做母親的資格。
一個女人,一輩子不能做母親,這是多大的遺憾?他還怎麼把她推出去不理?他,實在是做不來了。
所以,他覺得,他們之間,可以扯平了。他願意放下那些仇恨,願意不去回憶,甚至,願意辜負了雪雁的一片深情,他想要和她平淡如水的過一輩子。
沒有愛情。這是肯定的,因爲他的愛他的情都給了那個叫江雪雁的女人。
當然,他也沒有敢去奢望秦子心還會給他愛情,那不可能。
在他把她傷得如此之深如此的體無完膚的時候,她也不可能還會愛他。
不過,這世上沒有愛情的夫妻很多,而他和秦子心,也不過是完全沒有愛情做夫妻中的一對,人家能把夫妻過一輩子下去,他想,他和秦子心也可以。
所以,他不想和秦子心做仇人,也不想做陌生人,至少,要做熟悉的人,沒有愛情,也——可以培養一下親情不是嗎?
子心一直閉着眼睛假寐,龍天敖心裡在想什麼她不知道,她只想趕緊回到龍園後吃了午飯去睡覺,因爲她真的睏乏到了極點了。
直到龍天敖的車在御龍苑的門外停下,她才睜開眼睛,然後迅速的推開車門下了車。
是中午的時候,龍家這頓飯是家宴,凡是來參加七七的親朋好友都到了龍園,龍園迎來了龍遠程死後第一個宴客日。
家裡邀請了五星級酒店的大廚師來掌廚,啓動了很久沒有用的大廚房,也把龍園裡那些黑白陪襯給撤銷了,夏天的龍園,繁花似錦,美得讓人炫目。
親朋好友們圍坐了五桌,子心把龍家的規矩早就背熟了,當面對這些親朋好友的時候,她早就換上了溫和的笑容,和龍天敖站在一起,提上名貴的白酒,每一桌都去答謝人家。
所以的親戚都對秦子心讚不絕口,忍不住對方鳳儀說:“到底是市長千金,這真真是出得廳堂的人啊。”
方鳳儀得意的笑了起來,然後又加了一句,“我家子心啊,不僅出得廳堂,還入得廚房,做我們龍家的兒媳婦,完全的合格。”
方鳳儀這句話說得很大聲,幾乎所以在場的人都聽見了,而方鳳儀說這句話,無異於承認了子心在龍家的地位,同時也給所有的親朋好友提了個醒。
那就是,過去所謂豔照門什麼的以後就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了,龍家的兒媳婦,以後要裝龍家的門面,大家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親朋好友們大多仰仗着龍家的事業過日子,龍遠程死後,方鳳儀就是龍家的一尊神,她都這麼說了,大家隨即明白,以後,誰也不能嘲諷和詆譭秦子心了,不管是當面的還是背面的。
龍天敖聽了母親這樣一說,隨即朝母親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方鳳儀回他一個眼神,意思是,我這話也不是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其實也算是我的心裡話了。
方鳳儀今天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昨天龍天敖跟她說了,他決心要和秦子心過一輩子,希望方鳳儀以後不要動不動就以折磨子心爲主,他不希望一家人總是在勾心鬥角中過日子,他希望以後的生活能平靜安詳。
方鳳儀聽了這樣的話其實從心底還是覺得很高興的,不管怎麼說,秦子心是市長的女兒,即使秦有爲現在是市委副書記,可也是濱海的一尊大神了,秦家的事業,有秦有爲罩着,怎麼也要好發展一些。
再有,龍天敖如果不和秦子心過一輩子,那他很可能會和外邊那個江雪雁過一輩子,如果讓她在秦子心和江雪雁之間選一個女人做她的兒媳婦,她根本不需要考慮,秦子心是她不二的人選。
七七這一天忙完,一直到晚上,送走所有的親戚,子心才得以輕鬆下來,她幾乎忘記了要跟方鳳儀告別,直接就朝御龍苑走去。
中午飯後,她原本想回房間去睡一下的,因爲真的太疲倦,昨晚不僅沒有睡,而且很多時候都在下跪。
可是,因爲中午方鳳儀那句,‘我家子心啊,不僅出得廳堂,還入得廚房,’直接把她給害了,方鳳儀爲了顯擺她的廚藝,吩咐她下午做東坡肉。
這可是一件要命的活,東坡肉做起來原本過程就比較複雜,而家裡親朋好友來了近50人,每人做塊東坡肉,都要做50多塊。
所以,整整一個下午,她就鑽在廚房裡沒有出得來,米蘭找了她幾次,想和她說說話,可她都沒有時間。
晚上大家吃東坡肉都豎起大拇指稱讚她,說比五星級酒店的廚師級別還高,偏偏家裡邀請來的五星級酒店的廚師也跟着起鬨,說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坡肉,大家就越發的說,以後一定要經常來龍家享口福。
子心搖搖頭,她的頭有些暈,走進御龍苑的大門,覺得有些變化了,好似,比平時多了點鮮豔的顏色,一樓大廳的布藝沙發,換成了米黃色的外套而不是純白色的了。
她沒有在意,直接上的二樓,現在的她,只想着倒在*上好好的睡一覺,哪怕連澡都不用洗也好。
推開自己的房間門,原本眼睛都快要眯上的子心卻一下子被驚醒了,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原來純白色的房間佈置不翼而飛,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片大紅色,所有的傢俱和裝飾,都是大紅色,而且,仔細的辨認,才發現居然就是新婚夜裡的佈局。
她站在門口苦笑了一下,她嫁進龍家整整80天了,這個房間的佈局,也就是新婚那晚是紅色的,第二天就成了停屍房一樣的白。
她在這樣白色冰冷的房間裡住了79天,早就習慣了那樣的白色,那樣的冷清,那樣乾淨得不染塵埃般的純潔之色。
而現在,猛然間給她這刺眼的紅,給她這鮮血般的溫暖的紅,給她這帶着侮辱和恥辱的喜慶的紅,她卻覺得一點都不適應,甚至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站在門口走什麼?怎麼不進去?”龍天敖走上樓來,看見站在門口發呆的秦子心,眉頭皺了一下,帶頭走進了這片紅色的房間。
子心跟着走進去,看見*上兩個鴛鴦戲水的枕頭,明顯的楞了一下,她記得她房間都是放一個枕頭的啊?
這房間下午是誰幫她佈置的?想必是方鳳儀找的傭人,傭人們不知道她和龍天敖的關係,所以才把兩個枕頭都擺上去。
子心想也沒有想,直接拿起一個枕頭,迅速的把枕頭套子取下來,然後拿着直接朝衣帽間走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龍天敖伸手攔住了她,一把扯過她手裡的枕頭和枕頭套子,一邊把枕頭往枕頭套子裡裝一邊很自然的說:“我以後要在這裡睡覺,你打算不睡枕頭還是打算每晚都把我的臂彎當枕頭誰?”
龍天敖說這話時眼神裡明顯的帶着戲謔的笑意,其實,他還是有些期待和秦子心在一個*上睡覺的。
最起碼,夫妻應該在一個*上睡覺,他是這麼想的,也,打算這麼做。
“你要在這裡睡?”子心這一下是完全的清醒過來了,睜大大眼睛瞪着龍天敖,所以的睏意一下子被消退得無影無蹤了。
“是啊,怎麼了?”龍天敖對她這種如臨大敵的表情明顯的不悅。
秦子心這是什麼表情,這原本就是他們倆人的房間,他在這裡睡很正常不是嗎?
“我不同意。”子心的聲音瞬間提高了一倍,冷冷的看着龍天敖:“我希望,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你住三樓,我住二樓,我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就這樣,平平安安的過完三年就好了。”
“秦子心,什麼叫平平安安的過完三年就好了?”龍天敖把手裡裝好的枕頭反手丟在*上,朝她逼近一步,聲音裡明顯的帶着不悅和責問。
“龍家的規矩,結婚後三年之內不能離婚,而我照顧着你龍天敖的面子,就在這龍園裡住三年,三年期滿,我等着你的離婚協議書籤字。”子心的聲音冰冷卻又平靜,訴說的好像是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一般。
“三年後離婚?”龍天敖的眉頭皺得更緊,眼神幾乎眯成了一條線,又朝子心逼近一步,冰冷的聲音裡明顯的帶着憤怒:“秦子心,誰和你說過,我們三年後離婚?”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就可以離婚了是嗎?”子心朝後退着,該死的龍天敖,她又不是聾子,他說個話要走這麼近嗎?
“秦子心,我什麼時候說過離婚的事情?”龍天敖終於憤怒了,這個女人,這個該死的女人,冷落了他整整一個月,現在他要來這個房間住,她居然——居然嫌棄他!
好吧,嫌棄他就算了,而且,聽聽,這個女人嘴裡說出的是什麼話?
該死的,她說,她居然敢說——離婚?
“龍天敖,你究竟什麼意思?”子心終於退到背靠着牆壁退不動了,面對一步一步逼近的龍天敖,她也終於是憤怒的吼了起來。
真是的,這一個月,他越來越過分,天天到她房間裡來轉悠,她看在是守七期間,不想和他爭吵,她隱忍三分退讓着,只求着把這七七過去了就好了。
現在好了,這七七剛過完,龍天敖居然過分到要搬到她房間裡來住了,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我什麼意思?”龍天敖伸出雙臂撐在牆壁上,把秦子心圈在自己的懷裡,然後低笑了一聲:“子心,我們是夫妻,夫妻就是要過一輩子的人,我沒有想過要和你離婚,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夫妻?”子心譏諷的望着他,幾乎要笑出聲來:“龍天敖,你說了一個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你覺得,你可以和一個‘殘花敗柳’做一輩子的夫妻嗎?”
子心問這句話時,話語裡重重的咬着‘殘花敗柳’四個字。
龍天敖的臉色瞬間鐵青着,一雙眼睛盯着子心好似要噴出火來一般,他近乎咬牙切齒的把嘴湊近子心的耳朵邊,一字一句的低吼着。
“秦子心,我已經說過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翻舊賬沒什麼意思,我只想和你過好我們以後的生活,以後的日子。”
龍天敖的聲音很大,很堅定,像發誓一般,倒是真的把子心跟震住了。
她睜大眼睛望着眼前這個男人,她不知道他的憤怒從何而來,明明,她是在爲他做想了不是嗎?
龍家要面子,龍天敖也要面子,龍家的規矩是結婚三年內不能離婚,那她就委屈自己三年,等三年後他的離婚協議書,她不想在這三年期間主動提離婚,因爲她主動提,不僅沒有給龍天敖面子,也沒有給方鳳儀面子,當然,結婚沒有多久就離婚,對她秦子心來說,也極沒有面子。
中國人,裡子事小面子事大,爲了大家的面子,她決心在龍家過三年,反正她還年輕,這才22歲,三年後,也才25歲,離婚也無所謂。
可是,龍天敖這是什麼表情,這是什麼鬼話,他沒有想過要和她離婚,他要和她好好的過以後的生活,以後的日子?
“那……什麼……”子心覺得口乾舌燥,忍不住伸出舌頭來舔了舔自己的脣角,然後試着要開口繼續說。
只是,她不知道,這麼個小小的動作,卻把龍天敖深深的吸引住了,他盯着她那小小的舌尖伸出來,然後可愛的添着她那乾燥的粉脣。
她怎麼那麼自私,就只舔自己的嘴脣?他的脣離她的脣明明不遠,她爲什麼不幫他舔一舔?
記憶中,她的嘴是清香甘甜的,記憶中,她的舌頭是靈巧滑動的,記憶中……
龍天敖的薄脣等不到他記憶完,就即刻朝子心的嘴脣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