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良久,周凡才收回注視外面的視線,他嘗試着緩緩擡起自己的雙手,但很快雙手就不聽使喚垂了下去。
周凡臉上露出苦笑之色,這已經很好了,要是在剛纔,他的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這時候要是那黑衣人去而復返又或者咒鬼過來,周凡都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這服用大力丹的後遺症,使得他脫力了,不過要是不服用大力丹,使得自己的力氣增長三倍,將近萬斤的力氣,他又怎麼能打贏那處於爆發段的黑衣人?
又緩了一會,身體依然處於虛弱無力的狀態,但好歹手已經能擡起來。
周凡看向桌上的劍尖和斷臂,劍尖就是最普通的劍尖,斷臂的紅血滲在桌子上,使得屋內帶着淡淡的血醒氣,右手掌還握着另一截斷劍柄。
周凡伸手很費勁將斷臂手掌握着的劍柄掰開,他將斷劍上的兩道小焰符解開,小焰符還殘存不少符力,他收起這兩道小焰符後,又將兩截斷劍合在一起。
合在一起的長劍是很爲普通的制式長劍,周凡只是瞄了幾眼,就沒有再看,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斷臂上。
他拿起斷臂細細端詳起來,寬闊的手掌佈滿老繭,這應該是男人的手掌,手背上沒有其他明顯的特徵。
周凡看着斷臂思索了一會,才放下斷臂,冷笑了一聲,對方被他斬斷了一隻手臂,那就再也無法隱藏。
周凡要是黑衣人,獨自一人的情況下那在自己身份暴露又受傷的狀況,最重要的是趕緊逃出村子,保住自己的性命。
周凡想着各種可能性,他眉眼之間浮現疲憊之色,力氣恢復了一絲,他站起來,吹滅油盞的燈火,屋內變得黑暗下來。
周凡躺在地上時,忍不住痛哼出來,剛纔他撞破木門飛出屋外時,傷到了背上骨頭,只不過一直強自忍住痛而已。
他翻身鑽入了牀底,看向外面輕聲道:“老兄,我要睡會,有人來了就叫我。”
老狗發出低嗚聲迴應了周凡,狗的視力很差,但狗向來靠的是敏銳的嗅覺和聽力來分辨,即使是黑夜對它的影響也不大。
他敢睡覺是因爲茅符師說過,咒鬼不會來得太頻繁,剛剛纔讓他殺死了一個,下一個起碼還要很久,至於黑衣人折返的可能性同樣很低。
躺在牀底下是爲了防止意外,這樣就算敵人真的來了,他也能靠着老兄的警惕和躺在牀底的位置有着足夠的睡醒反應時間。
爲什麼不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纔睡覺?
沒有安全的地方,咒鬼能感應到他在哪裡,並且考慮黑衣人第一次出現的情形,他猜想恐怕黑衣人也有特殊的辦法能找到他。
既然這樣,那就不要浪費時間尋找地方,周凡在心裡思索一遍,確認問題不大之後,他閉上了眼睛。
周凡若有所感睜眼,一團團灰色霧氣在他眼前飄蕩而過。
站在甲板上的周凡臉上還沒有來得及露出笑意,他看着前方臉上露出驚愕之色。
在他身前不遠的甲板上放着一具血紅棺槨,血紅棺槨與小丘湖那具一模一樣,弧形棺面上有着血水流下,向着四處擴散。
小丘湖的血屍棺爲什麼會出現在灰河空間裡面?
周凡看着血紅棺材,他的臉色漸漸平靜下來,他向着棺槨走去,他的腳踩在黏稠的血液上。
但周凡沒有在乎,他走到棺槨面前時,又是認真地看着有着血水不斷流下的棺材,然後用手輕輕拍着棺面,手掌拍得棺面的血水飛濺的同時也被染成了鮮紅色。
“喂,出來吧。”周凡一邊拍着棺面一邊開口說。
棺蓋緩緩移動,然後被裡面的東西用力推開,霧從棺槨上坐了起來,他舉起雙手伸了一下懶腰道:“你來的比我想的還要晚一些,但你是怎麼猜到我躺在棺材裡面的?”
周凡冷着臉道:“一直以來船上都是隻有你和我,那血屍棺就算是黑怨,也不可能有這麼大本事跟着我到灰河空間裡面來,要是它有這本事,那我束手待斃就是了,所以只能是你在裝神弄鬼。”
霧笑道:“沒意思,有時候太精明瞭,反而會少很多樂趣。”
周凡瞥了一眼棺槨皺眉問:“你能看到我白天在幹什麼?”
否則這無法解釋霧爲什麼能弄出這樣的一副棺槨?如果霧真的能看到他在做什麼,那代表着他每時每刻都在霧的注視下,這讓周凡感到很不舒服。
沒有人願意每時每刻都活在別人的監控下!
霧搖頭道:“不能,但是你每次進入這裡的狀態我都會知道,我當然就知道你中了血屍棺的眼咒。”
周凡沉吟着,他在考慮霧這句話有幾分真假。
霧從棺槨上爬了出來,血屍棺與地上的血水很快化作灰色的霧氣逸散開。
周凡手腳上沾染的血水也同樣消失不見,宛如剛纔他看見的只是幻象一樣,不過這種手段他見霧用得多了,也不以爲奇。
霧揮了揮衣袖,霧氣凝聚爲四方桌和椅子,他拉過椅子坐下道:“我想我今晚會有生意,對嗎?”
周凡眉頭微蹙,他嘆了口氣道:“看來你已經知道我中了眼咒,你可以解除嗎?”
這是周凡在這種時刻睡覺冒着危險進入灰河空間的最重要的目的。
他不可能將希望完全依託在天涼裡來人身上,萬一那天涼裡過來的高手打不過血屍棺怎麼辦?
又或者在那天涼高手來之前,血屍棺就離開了又或許天涼高手能打贏血屍棺卻殺不死血屍棺讓它逃了,那又該怎麼辦?
要是隻將希望寄託在天涼高手身上,那實在是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