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要把自己的頭割下來,換上他的頭?
周凡臉色有些難看問:“你換頭是爲了我身上那種快速痊癒的能力嗎?”
張鶴微愣了一下道:“原來你已經察覺到自己是譎人。”
“譎人?”周凡臉浮怪異追問:“什麼是譎人?”
張鶴沉訝異道:“你不知道譎人嗎?真是奇怪,我以爲你什麼都知道,但你連譎人都不知道?”
“回答我的問題。”周凡手中的直刀劃破了張鶴脖子上的薄皮,淺淺的鮮血滲了出來。
張鶴快速道:“譎人就是一些擁有怪譎體質的人類,譬如你的痊癒之體就是其中一種,還有的譎人生氣時渾身散出火焰、有的譎人還會變作猛獸等各種各樣的奇怪能力。”
類似異能者嗎?周凡心中浮現這個念頭,他一直盯着張鶴的臉,如果張鶴說謊,這樣也許他臉部肯定會露出一些很微小的異樣情緒,不一定百分百有用,但大多數時候能起一些作用。
“因爲譎人的特異,有傳聞說譎人是怪譎與人類生下來的血脈……”張鶴繼續說道。
人與怪譎的雜交產物?在周凡那個世界,存在生.殖隔離的說法,越是不同的生物就越難生下後代,馬與驢這麼相似的物種能生下騾子,但騾子依然有着不.育的缺陷,至於獅虎獸更是壽命短暫的怪胎。
人與怪譎之間更是千差萬別,能生下後代?
周凡冷聲打斷道:“荒謬,我父母健在,我怎麼可能是怪譎與人類生下的後代?”
“不是說你是怪譎所生下的後代,而是可能你爹孃先祖有譎人,而你繼承並覺醒了這個血脈,其實譎人是怪譎與人類所生只是一種傳聞,並一定是真的。”
周凡忽然想起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他冷靜道:“有多少人知道譎人的存在?譎人的秘密是公開的嗎?”
這問題對周凡來說很重要,要是譎人的秘密是公開的,那他就要小心不讓別人知道自己是譎人這件事,否則很有可能會有人像張鶴那樣覬覦他這種體質。
張鶴輕咳了一聲,他口裡咳出鮮紅的血,“譎人根本不算什麼秘密,只要是武者都略有耳聞,也就是這種窮鄉僻壤,纔會很少人知道,不過我想黃茅兩位符師肯定聽過。”
周凡臉色微冷,那譎人就基本不算是秘密了,他又問:“這世界對譎人是什麼看法?畏懼?仇恨?還是保持善意接納的態度?”
張鶴沉默着沒有回答。
周凡冷厲道:“你這是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了嗎?”
張鶴搖頭道:“很複雜,有畏懼的有憎恨的也有對譎人保持善意的,更有像我這種貪圖你們血脈的。”
周凡微微皺眉,看來情況不樂觀,這種情況下,還是越少人知道他的體質越好,他又冷聲道:“那些貪圖譎人血脈的人是怎麼奪取血脈的?都是像你這般換頭嗎?”
張鶴臉容苦澀道:“就我所知的,更多人採取的辦法是與擁有譎人血脈結合,試圖生下譎人之體的後代,至於真正奪取血脈爲一個普通人所用的,都是各種古怪偏門辦法,我沒聽過有人成功的事例,換頭法是我獨自想出來的,其實我只有三成不到的把握能成功。”
“三成不到的把握?”周凡眼神一冷,“你沒騙我吧?三成不到的成功機率,你會冒這個險?”
周凡說是這樣說,但他沒有看出有說謊的痕跡。
張鶴道:“因爲我不得不這樣做,就算只有三成不到的把握,我也要拼一把,我就快死了,你要是不信,可以解開我的衣衫看一看就知道了。”
周凡瞥了張鶴一眼,他的直刀下移,刀尖割斷張鶴的腰帶,又用刀尖慢慢挑開張鶴的交領灰長衫,他不敢用手觸碰張鶴的衣衫,即使這人已經手腳被砍斷,但他畢竟是大夫。
張鶴見周凡如此做法,他嘆道:“你這樣小心謹慎,我會輸給你看來也不是什麼偶然的事情,今夜你找上我的時候,我應該逃走纔對的,而不是選擇跟你交手。”
周凡沒有迴應,因爲他已經完全挑開了張鶴的長衫,看着張鶴的上身,他的眼瞳收縮了起來。
張鶴上身赫然沒有一點的血肉,鎖骨、骨肩、胛骨、胸骨、肋骨所有的骨頭白骨森森呈現在眼前,在嶙嶙白骨之下是他的五臟六腑,但那肝、心、脾、肺、腎都是赤黑色的,心臟還在微微跳動着,五臟下方就是胃、緩緩蠕動的大小腸等器官。
周凡這樣見慣血腥的人,看到這樣詭異的一幕也忍不住心頭加速,他強忍着一頭砍掉張鶴腦袋的衝動,被解開長衫的身軀傳來一股屍體腐爛的氣味,周凡這才明白爲什麼娘桂鳳說她當時嗅到一股這樣的氣味了。
周凡稍微收斂心神用刀尖挑起長衫遮住那讓人悚然的身軀,遮住那腐爛的氣味,才沉聲道:“爲什麼你會變成這副鬼樣子?而且你都這樣了還能活下來?”
沒有了那麼多血肉還能活着,這得多強的生命力?人的生命力能這麼強?至少周凡有些難以相信。
張鶴面上露出一陣傷感:“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五年前才加入三丘村的,在此之前是一個比三丘村大十數倍村子的村正,我的村子離這裡很遠,並不屬於天涼裡管轄。”
“這麼龐大的村子比起你們三丘村要強大得多了,因爲規模足夠大,上面派下來的符師就有五人,我能成爲村正一是因爲我實力夠強,二是因爲我的醫術在村裡第一。”
“這兩點使得我算是村子裡面數得上的大人物,平時在村子裡可以說是活得很愜意,但這一切在那場滅村之災裡全都毀了。”
“什麼樣的滅村之災?”周凡問。
“你不會想知道的。”張鶴的眼在不斷睜大,臉部肌肉在顫抖,顯然他出於一種極度恐懼的狀態,他顫聲道:“是綠光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