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的燈盞,帶着明暗不定的光芒,一張小木桌上,坐着兩個人,一個是阿爾維斯,一個是波文,一個是當初的頂尖存在級別的強者,一個是一身體魄給他人做嫁衣的西方新生代希望,兩個人的境遇,其實有一點像,只是兩個人的心態,卻都出奇得好。
阿爾維斯翻動着面前的一本小冊子,小冊子很厚,裡面有圖也有文字,但不是用普通的筆寫上去的,而是用的是鮮血,是來自聖西安的鮮血;
因爲這冊子上的內容,如果不是用聖西安的血來寫的話,根本無法保存下來。
“它,在變弱,這次的事情,其實已經可以看出來了。”阿爾維斯開口道,“你,也應該能夠感受到一點吧。”
波文點了點頭,似乎是因爲自己體魄失去的原因,所以身上也沒了以前的那種崢嶸和桀驁,反倒是多出了一抹內斂,如同一尊古佛,古井無波。
“但是,我沒想到它變弱得這麼明顯,變弱得這麼快,甚至已經手忙腳亂,開始犯錯誤了。”阿爾維斯有些無語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比西安當初預算的,提前了太多太多,也讓我,有些手忙腳亂,按照預定的推算,是你坐在我這個位置,然後對另一個年輕後輩拿着這個冊子講這件事,現在,節奏完全不對了。”
波文十指交叉放在了自己的身前,靜靜地聽着。
“日本那邊的事情,其實沒那麼簡單,呵呵,根據吉格斯傳回來的消息,天下布武,第六天魔王。那個叫做織田信長的人都出現了,真是鬼扯。照這樣子,爲什麼中國不出現幾個神話人物。我們西方耶穌和聖母瑪利亞也可以出來走走透透氣了。”
阿爾維斯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搖曳着紅酒杯。沒有急着喝,只是靜靜地看着,然後繼續道:
“現實世界應該是什麼樣子,你應該有所體會,以前就算是有一些小瑕疵小問題,也會很快被東西方的管理員或者是守護者提前去解決掉,但是現在,無緣無故地。日本圈子先是出現百鬼夜行圖,然後出現那個代表着瘟疫和病毒的東西,緊接着又是地洞又是織田信長,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聽到這裡,波文開口道:“爲了掩蓋一個錯誤,它不得不再去犯下一個錯誤,然後錯誤被不斷地放大,最後弄成這樣一出局面。”
阿爾維斯看着酒杯之中倒影着的自己,“是的,以前的一些事情。可以靠抹去不相干人的記憶和社會的認知來獲得消弭影響的效果,但是現在是整個日本,一個人口這麼多而且在世界上影響也很普遍的國家。忽然就這麼一下子的變成這個樣子,這個影響,已經不能說是單純靠抹去記憶和認知關注度就能夠抹平的了。
無論是日本,還是中國,或者是美國又或者是英國,在現如今的世界國家體系裡,任何國家都不是單獨存在的,它就像是一個人體的器官一樣,互相影響着。一旦忽然失去了一個器官,這個人體。肯定會出現各種不適應。
日本一下子變成這個樣子,已經不能用簡單地方法去消除影響了。因爲也根本消除不了,這個現實世界的體系和穩定,已經在日本淪落的剎那,就被徹底打破了。
現在,它發佈了面向所有羣員的任務,要我們去日本,解決掉織田信長,這個,難度其實不大,根據情報,織田信長的實力,也就是頂尖存在而已,而且只是他一個人,哪怕我們現在沒有頂尖存在了,但是靠我們龐大的數量,壓也能夠把他壓死,這個屁股,其實很好擦,但是,我們也不傻,沒必要平白地去幫他擦屁股,因爲這個現實世界已經被破壞了,已經不是我們所希望存在的那個現實世界了,而它,也居然虛弱到了這個地步。
波文,你需要抓住這次機會。”
阿爾維斯盯着波文的眼睛,認真道:“如果你這次抓不住,下一次,就沒機會了,它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我甚至估計它可能連任務世界都很難繼續開下去了,現實世界已經成了一個大爛攤子,整個圈子的基礎已經被毀掉了,再開任務世界,只是不停地把這個爛攤子變得更爛而已,至於開門,那就更不可能了,它已經虛弱到做不到這一點了,這是聖西安留下來的小冊子內所寫的內容,裡面有關於它在真正虛弱時期的描述,以及這之後所會遇到的後果。
波文把小冊子拿過來,翻閱着,然後看到了一個細節,覺得有些意思道,“西安說,它會在自己虛弱到無法承受的時刻,在下一個任務世界中,把所有人的任務難度調到頂級,直接讓他們毫無懸念地隕落在任務世界裡,把參與遊戲的玩家全部踢出局,然後自我關閉,或者叫自我長眠。呵呵,這一點,挺有意思。”
“確實很有意思,這就像是一種觸發機制,打個並不是很恰當的例子,就是相當於一個很老實很木訥的人,忽然有一天,自己的女兒被人抓走施暴並且殺了,他然後就直接拿着武器去找那幫人報仇去了。
在這件事之前,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人,別人再欺負他,再瞧不起他,再排擠他,他都會像以往那樣賠着笑臉,默默地忍受默默地退讓。”
“這個比喻,的確是有些不恰當。”波文把自己翻閱了一遍的冊子給放了回去,然後開口道:“你說,它,究竟是一個什麼東西?”
阿爾維斯搖了搖頭,道:“它是什麼,我們可以先放一邊,現在,我們需要弄明白的是,我們是什麼?”
波文咳嗽了兩聲,顯然,他現在的身體,的確不是很好。
“我有一點不同的看法,既然聖西安連時間都預算錯了,那麼,其他的事情,他也應該可能預算錯了,確切的說,不叫預算錯了,而是叫有出入。”
“你說。”
“這次羣發的任務去日本,看似是爲了解決掉忽然出現的織田信長,在你看來,是給羣主擦屁股,但可能,並沒有那麼簡單,你說,它會不會就是專門順水推舟,把東西方圈子裡的大部分強者,全部都吸引到了日本,然後再一舉把這些人全部葬送!”
阿爾維斯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似乎是思索着這件事的可能性。
“其實,真的很有這個可能,他變弱了,弱到我們即使有人有剿殺令,也死不了了,弱到像你,都能再熬過一個任務世界繼續存在着,它已經虛弱到沒能力在任務世界裡有把握地殺死我們,只能選擇在現實世界裡,以葬送一個日本爲代價,把我們這些人,全部吸引過去,再一次性地……解決。至於那些沒去的,基本都是小魚小蝦的角色了,讓他們在下一個任務世界裡隕落和死亡,難度就不大了。”
“波文,你這個推斷,我無法反駁。”阿爾維斯手指在桌面上敲擊着,“而且,可能性的確很大。”
“這感覺,就像是一場垃圾的集中清理。”波文站起身,身形顯得有些顫顫巍巍。
“這比喻,很貼切,我也很喜歡,現在想想,還真有意思,前不久,我還在爲你一下子殺了那麼多的東方圈子強者而歡呼雀躍不已,現在,居然又是這樣子的一種心態了。如果真的是靠犧牲一個日本島,然後解決掉了我們,把這個世界最不穩定的因素,圈子裡的人,給徹底清理掉之後,就算是日本被抹去了,就算是引起了這個現實世界的恐慌和震動,但是一百年後呢,兩百年後呢,甚至是五百年後呢,乃至於是數千年後呢,還會有多少人記得日本這個地方,還會有人多少人還記得日本這個文化,還會有多少人再去孜孜以求地去不停地思索和探究這件事?”
“就像是亞特蘭蒂斯。”波文把阿爾維斯放在桌上的紅酒拿起來,“一個古城,一個文明,就這麼地被淹沒和失落了下去,在當時,肯定也引起當時人類的軒然大波,甚至是極大恐慌,但是現在在我們現代人眼裡來看,亞特蘭蒂斯,更多的只是一種唯美的傳說而已。日本,估計在數千年後的人眼中,只是一個新的亞特蘭蒂斯,會有許多恐怖、探險、言情等等影視作品以日本沉淪的故事做載體,卻不會再刺激到當時人們的敏感神經,甚至日本這兩個字以及它所包涵的內涵文化等等東西,都只能出現在給小孩子買的刊物上面了,例如那種《世界未解之謎》,純當時茶餘飯後的聊資。”
“波文,你現在說話的風格和語氣,越來越像是一個東方人了。”阿爾維斯調侃道。
“或許吧,我最近真的是在看佛經。”波文拿起紅酒瓶,把紅酒就這樣倒在了桌上,“但這次日本,也是我們最後的一次機會了。”
“明知道是一個焚化爐,我們,也別無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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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龍爭取在這周把《恐怖網文》的序章結束,或者叫“楔子”結束,220萬字的序章,想想都覺得可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