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明輝因爲生病,被送到了華夏一個偏遠的鄉鎮養病,不過,就算病好了,估計也回不來了。
誰都不知道,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掏走了心臟的唐明黎是怎麼活下來的,但他已經成爲了一個傳奇。
時間過得飛快,大半年靜悄悄地過去,眼見着春節就要到了,尹晟堯策劃很久的醫王宗也將在春節過後正式建立。
這個宗門就建在山城市,市郊的南越山被他買了下來,與我用來種植靈植的山頭相連,我們就一起將聚靈的陣法擴大,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建了一座護山大陣。
這個陣法我們用去了難以計數的靈石和五行石,在這個時代,絕對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陣了。
前來拜師的弟子已經超過了四十個,只不過尹晟堯始終沒有找到能夠傳衣鉢的,都只是些外門弟子。
建立宗門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很多人頗有微詞,認爲一個四十幾人的小宗門,也敢自稱醫王宗。
但尹晟堯有九品煉丹師的名頭,還沒有人敢上門來找晦氣,只敢在背後議論紛紛。
然而,他們哪裡知道,尹晟堯作爲東華大帝的繼承人,將來要統領天下所有男仙,別說是建立一個醫王宗,就是建立一個醫神宗,也名副其實。
春節時,我們打算在南越山上度過,一座座古典樓閣已經修好,雖說人不多,但房子修了不少,宗門建立之後,對外廣招弟子,就是衝着九品煉丹師的名頭,也會有很多人慕名前來拜師。
大年三十,那四十個外門弟子已經將宗門各處都掛上了大紅燈籠,貼上了春聯,有好幾副春聯還是尹晟堯親自寫的,他的書法非常好,一手草書寫得龍飛鳳舞,氣勢磅礴。
醫王宗裡有一處我的小院落,我答應作爲客座長老來給弟子們講課。
沈安毅前兩天剛剛打了電話回來,說他現在在西南高原的雪山之上,那裡信號不好,沒法回來陪我過節。
他的語氣平緩了很多,我知道,他已經漸漸地走出了悲傷。
今年的冬天是個暖冬,溫暖的陽光照下來,籠罩着整片山林。
我的後院裡種了一蓬葡萄,年輕的弟子們架起了葡萄架,葡萄藤纏繞着木質的架子,因爲靈氣太充足,哪怕是冬天,都沒有落葉,如同綠色的絨毯一般,鬱鬱蔥蔥。
我用宇宙洪荒鏡照了照葡萄藤,當天下午就結出了一串串紫色的葡萄,長得非常好,垂在頭頂,空氣中都瀰漫着一股清甜的香味。
我摘下一串,坐在鞦韆上,輕輕地晃動鞦韆,將葡萄高高舉起,仰着頭叼住了一顆,吞進了口中。
尹晟堯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粉色晶瑩的嘴脣,銜着一顆紫色的葡萄,潔白如玉的臉上光影閃爍,如同夢境一般。
如夢似幻。
他竟然看得入了神。
我轉過頭,衝他笑了笑,說:“來嚐嚐,這些葡萄非常甜。”
他走了過來,輕輕地推動鞦韆,似乎想到了什麼,道:“也不知道這鞦韆是哪個臭小子掛上去的,這小子真是欠抽。”
我奇怪地望着他,說:“爲什麼欠抽?”
他的臉上浮起兩團可疑的紅色,輕咳了兩聲,道:“你真不知道?”
我一臉茫然,搖了搖頭。
他輕笑了一聲,道:“你……沒看過《金瓶梅?”
“我爲什麼要看那個?”我睜大眼睛,問,“難道你看過?”
他的臉更紅了,再次輕咳了兩聲。
我說:“你害羞了?”
“……沒有。”
“《金瓶梅是研究明代市民生活的書籍,看那個也沒什麼,你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我安慰道。
他一臉無語。
不知爲何,看到他那個表情,我有些想笑。
他忽然來到我的正面,雙手抓住了鞦韆的繩索,低頭凝視着我,他的眼神比陽光還要熾熱,讓我渾身發熱,臉上發燙,有些不自在。
“你,你老盯着我幹什麼?我臉上開了花嗎?”我低下頭道。
他沒有說話,只直直地望着我,良久,他從頭頂上摘下一串葡萄,含了一顆,然後低下頭喂到了我的嘴邊。
我愣了一下,本能地接過來,吞進了口中。
“甜嗎?”他在我耳邊輕聲道。
我的臉一下子就紅成了熟透了的番茄。
“甜嗎?”他又問了一聲。
我咬破了口中的葡萄,清甜的香味順着我的喉嚨流淌下去,在我的胃裡瀰漫開來,讓我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飄飄忽忽的感覺之中。
“嗯。”我用幾不可聞的聲音答應了一句,咬着自己的下脣,害羞得垂下了頭。
他笑了起來,可見心情非常好,在我頭髮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低着頭,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容。
尹晟堯笑道:“我錯了,那個掛鞦韆的小子應該好好獎賞。”
說罷,他低頭吻住了我的嘴脣。
這個吻又深又長,我們互相品嚐着對方口中的淡淡馨香,良久才緩緩分開。
他輕輕地喘着氣,說:“君瑤,你好甜。”
我的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兒,說:“行了,別貧嘴了。”
在這葡萄架下,時間彷彿變得很長,又彷彿變得很短,夜色漸漸地就暗了下來,我說:“該吃晚飯了。”
“再等一會兒。”他的鬢髮輕輕貼着我的臉,似乎陷入了一場幻夢之中。
“好了,該醒了。”我推了他一把,站起身,去廚房裡用極快的速度做了一桌飯菜,和他一起吃了頓飯。
按照宗門的規矩,內外門弟子之間是有差別的,隨身侍奉的必須是內門弟子,但尹晟堯還沒找到內門弟子,便帶着阿信,其他的弟子則是在外面的食堂吃飯。
吃完了飯,阿信跑過來,在門外喊道:“師父,他們在外面的廣場上放煙火,快來看看吧。”
我們來到院門前,遠遠看去,下面的廣場上,外門弟子們正將幾個圓筒狀的煙花並排着放在地上,然後點火,一束光射到了半空之中,驟然炸開,在空中開出燦爛的花。
一朵朵花在空中次第綻放,照亮了大年三十的夜空,我的眼中倒映出煙火,也開出了花來。
忽然,尹晟堯伸手抓住了我,與我十指相扣,我們對視一眼,在那一刻,彷彿連時光都禁止了。
而此時,遠在首都的唐明黎從家族的宴席上出來,院子裡的人都到前面吃年夜飯去了,整個院落空空蕩蕩,顯得空寂無比。
那一盞盞大紅色的燈籠,一點都不喜慶,反而陰森森的,讓人害怕,連燈光都變得清冷了起來。
唐明黎站在寂靜的院子裡,遠處的喧囂嬉鬧彷彿來自於另一個世界。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孤獨過。
不知道是誰說過,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再艱難的日子也會變得甜蜜幸福,如果獨自一人,哪怕權勢滔天,當夜深人靜之時,也會孤單寂寞冷。
以前從來不覺得,如今才知道,原來真的如此。
難道……是因爲食髓知味了嗎?
只有在經歷過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恨,纔會如今天這般惆悵。
“家主。”唐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沒有回頭,淡淡道:“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