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蘇白重回《灰姑娘》故事世界,本是想着看能不能聯繫到梵蒂岡監獄裡的那位,順帶着吃點喝點,以解乏這枯燥的證道之地生活,對於蘇白來說,這次的重返兩個目的都達到了,但對於《灰姑娘》這個故事世界而言,似乎也將前半部分給續寫了下去,尤其是最後辛德瑞拉的禱告,像是諷刺又像是在預示着什麼。
躺在棺槨中的蘇白沒有急着出去找銅鏡裡的那位炫耀自己剛剛吃了什麼喝了什麼,他只是靜靜地躺着,然後閉上眼。
像是睡覺又不像是在睡覺,整個人處於半睡半醒之間,大概花費了兩天的時間,蘇白纔將自己完全從《灰姑娘》故事世界之中的氛圍裡給拽出來。
教皇的話語以及辛德瑞拉的哭泣外加記憶深處那位吸血鬼於火光之中的嘶吼咆哮,蘇白的心性一向很堅韌,連和尚都自嘆不如,但即使是蘇白,在上個故事世界裡也依舊有些心神失守。
他只是一個旁觀者,就像是坐在座位上看了一部電影,只是自己的情緒卻的確是被電影的情節和人物帶進去了一些。
躺久了,就想活動一下,雖說證道之地也就這麼大點的地方,但蘇白畢竟還沒做到類似於徐富貴那種可以躺在裡面多年不出來的活化石境界。
推開棺材蓋,就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看來重回故事世界的日子過得不錯。”
這是對面那傢伙的聲音,蘇白剛想回話,卻忽然愣了一下,轉過頭確定了一下,
那個西方證道之地的守護者,居然就站在自己棺材旁邊!
希爾斯身穿着黑色的夜禮服,略帶蒼白的臉龐卻襯托出一種古典憂鬱的男子氣息,無論是東西方的審美觀中,其實都有這種憂鬱美男的一席之地,譬如古代東方的文人,哪怕大冬天也喜歡打個扇子迎風而立地站在橋頭,如果咳嗽一下能咳出鮮血來就更完美了,而西方歷史中這種憂鬱型美男往往是上層名媛之中的小可愛。
對方就這麼嘴角帶着笑容看着蘇白,這笑容分明是在說:怎麼樣,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蘇白抑制住直接上去抽丫的衝動,而是慢慢地從棺材裡坐起來,很平靜地問道:“你是怎麼過來的。”
“其實這兩個地方本來就是相通的。”希爾斯伸手指了指這十二具棺材道,“這其實是一個陣法,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我着重研究了它,然後剛剛嘗試發動了一次,就被傳送過來了。”
“呵呵,廣播還真好心,以前只能視頻,現在居然能真人互動了。”蘇白從棺材裡走出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這個西方人確實太過神秘了,雖然二人之前曾互相分享過東西,但是即使是蘇白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對方無論是從實力還是對各方面強化以及運用的造詣上,都強過他不少。
而且這傢伙和自己有一個很大的不同,自己也在這裡待了不少時間了,但除了花了點心思琢磨了一下陪葬品裡可以打發時間的玩意兒也沒對這個證道之地做太多的調查和鑽研,但這傢伙先是一開始就打通了銅鏡,現在居然又琢磨出了陣法從西方證道之地傳送了過來。
蘇白很少會對一個人產生類似於“佩服”的情緒,哪怕和尚、嘉措胖子他們也是絕對的出類拔萃,但蘇白自認爲和他們相比自己並不差,而且自己也是他們之中最早晉升高級聽衆的,這已經算是一種證明,而面對這個西方人,蘇白心裡真的產生了一種優秀學生面對超級學霸的感覺。
哪怕拋開天賦高低,就光憑對方進入證道之地後對證道之地的探索和發現,就已經體現出其主觀能動性了,而且他還能通過自己對血線的原始展示來參悟出血線的真諦且已經學得七八成甚至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他很有可能完全掌握了血線!
這個傢伙,實在是太恐怖了。
之前蘇白倒是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畢竟那時候雙方是隔着銅鏡在交流,本質上還是井水不犯河水,但現在當對方就這麼直白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屬於對方的那種壓力才真實地落在了蘇白的身上。
“陣法的道理其實很簡單,就算你不懂陣法,在這裡多躺一段時間或者多花些心思感悟一下這裡面的運行軌跡也是能夠查看出端倪的。”希爾斯倒是對自己的發現並不以爲然,當他一個月前試探性地打通了銅鏡後其實就在想着是否還有進一步的東西?現在只不過是自己的猜測得到了自己的證實而已。
“不帶我四處看看,然後我也帶你去我那邊看看。”希爾斯顯得很是隨意。
這種氛圍和感覺真的像是八十年代兄弟單位互相串門一樣。
蘇白點點頭,雖然對身邊的這個男子他帶着一種本能的警惕,但還不至於怯了陣,而且看對方自在平靜的樣子自己卻早就提防起來,這樣一對比,真的是自己落了太多的下風。
等到二人一起走到祭臺那邊時,蘇白纔算是將心境完全安撫了下來,甭管對方到底是什麼心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而且祭壇臺階上趴着的吉祥跟如意,也給了蘇白很大的信息,這兩隻貓可是擁有着堪比高級聽衆初階的實力,再加上自己,哪怕對上這位高級聽衆中階的存在,也不是沒得打。
“很不錯。”希爾斯確實是在讚歎,雖說東西方兩個證道之地其實都很枯燥,但東方人無疑在墓葬裡花費的心思比西方人要多得多,所以在希爾斯看來,蘇白所住的地方可比自己那裡精緻多了。
那兩隻貓咪希爾斯自然是看見了,這就更讓希爾斯羨慕了,自己那邊除了冰疙瘩還是冰疙瘩,但是蘇白這裡居然能養寵物。
等到拾級而上,走到了祭臺的最高處,前方的黃泉也完全地展現在了眼前,黃泉水滔滔,裡面有無數屍骸亡魂在嚎叫怒吼,聲勢之大,宛若金戈鐵馬奔騰而下。
希爾斯的羨慕幾乎已經完全展現在了臉上了,他很直白地對蘇白道:“你這裡,比我那裡好多了,等會兒我會帶你去看看的,我那裡除了冰雕還是冰雕,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聲音,但你這裡,有寵物,有流動的河水,有這麼多的亡魂相伴,你真的不寂寞。”
蘇白愣了一下,心想這傢伙的心思還真是帶着些許的天真,之前隔着銅鏡交流感覺不出來,現在面對面地交流卻覺得對方是什麼心思都會擺在臉上的人,不做作不扭捏,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
再聯想起之前他拿着最後一桶泡麪一邊吃一邊對自己炫耀的畫面,蘇白嘴角也不由地露出了一抹微笑,只是,蘇白心裡並沒有完全放鬆警惕,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和尚,平時就是一副到的高僧的模樣,但是挖坑坑人也毫不猶豫,而且,聽衆裡面,真的會有純粹天真的人麼?
希爾斯伸手去觸碰滇國玉璽,但是一道青光閃現出來,希爾斯猶豫了一下,還是收回了手,他不是東方之地的守護者,自然沒辦法使用東方證道之地裡的信物。
“朋友,這個東西你能使用麼?”希爾斯看向蘇白問道。
蘇白搖了搖頭,“只能拿起來看看,不能用。”
這種事情沒必要騙人,因爲蘇白相信西方證道之地肯定也有着類似滇國玉璽一樣的信物,這個傢伙應該也只能拿起來玩玩卻不能用,當然了,信物有着自動鎮壓黃泉的功能,這不是受蘇白所操控的。
“我感覺,你在這個證道之地沒待多久吧?”希爾斯問道。
“滿打滿算,一個月不到,如果加上剛剛進入故事世界的時間,也就一個月吧。”蘇白回答道。
“一個月,我比你長一點點,一個半月而已。”希爾斯說道,“你似乎一點都不着急。”
“我需要着急什麼?”蘇白問道。
“看來你真的不知道,證道之地的守護者,一般一年就替換一次,長一點的,也不到兩年的時間,每次都是新人進來,而舊人,卻生死不知。”希爾斯說道。
蘇白皺了皺眉,西方證道之地的守護者更新這麼頻繁?所謂的生死不知是什麼意思?就算類似於坐火車離開這裡也不會一點音訊都沒有,那麼,很大的可能就是身死道消了。
“所以我覺得我時間很緊急,我沒有完全沉迷在感悟墓碑的事情裡,而是花費了更多的時間來探尋證道之地裡的秘密,現在,我找到了方法來到了你這裡,但我卻還是沒能找到之前歷代西方守護者消失的原因。”希爾斯看向蘇白,不抱多少希望地問道:“你有什麼發現麼?”
蘇白舔了舔嘴脣,
西方證道之地守護者一代又一代的死亡,但東方證道之地的守護者徐富貴則是在這裡一躺二十年,
一種猜測在蘇白心底升騰而起,
既然希爾斯能夠發現銅鏡和傳送陣法的秘密,那麼歷代西方證道之地的守護者就算多花費一點時間,也是能找到的吧?
那麼,也就是…………
而此時,蘇白的眼角餘光看見從臺階上慢慢站起來的如意,它的眸子裡帶着一抹嗜血的目光盯着希爾斯,且帶着一種極爲明顯的躍躍欲試,
它似乎,對這種狀況,
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