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時候,應該沒認出我來。”蘇白一邊走向這個女人一邊說道。
女人一揮手中的皮鞭,地面當即被打出了一條溝壑,這是皮鞭內蘊藏的強橫力量外泄的表現形式,可能,女人自己都對這皮鞭的力量有些心驚,她對自身暴增的實力,應該也是很陌生。
蘇白當初下海時,寧願身體在海水中浸泡着去遊動,也不願意去玩那種“鐵掌水上漂”的花頭,因爲蘇白清楚節約自己每一分力量的重要性,
有時候,生死、勝負、成敗,真的就是比拼誰最後的那一口氣能撐得時間更長一點點。
女人隨意揮舞皮鞭的舉動,其實已經說明了她的低級,對力量不珍惜,也意味着她對力量的無知。
靈魂體蘇白繼續靠近女人,雖然沒有了引以爲傲的肉身,但是此時蘇白所給這個女人的壓力,依舊是顯而易見的。
這是第一輪蘇白砍瓜切菜一樣殺死那個羅剎男的積威,這是資深者跟低級聽衆之間那巨大的鴻溝,
總之,當蘇白步步緊逼時,
女人,
下意識地開始了後退。
皮鞭被女人橫在了身前,她的神情顯得很是不自然,一邊,是理性在告訴她面前這個男子,現在只剩下了靈魂,他打不過自己的,一邊,感性上則是抑制不住地對蘇白的恐懼。
“如果我說,那個時候,我認出你來了,你信麼?”
女人一邊後退一邊說道,她在給自己爭取緩衝的時間,她不傻,事實上,哪怕再低級的聽衆,也不會出現傻子,選人時,不至於那麼低級,讓一個傻子進自己的故事世界,還有什麼趣味性可談?
“不可能的。”蘇白堅定道,“我收斂自己氣息之後,你根本察覺不到我,不過,現在想想,如果早知道你是體驗者,我當時拿你的西亭脆餅時,應該就不會那麼尷尬了。”
女人不再爭辯,這個當初在酒店大廳裡很熱情地給自己同學分享自己從老家帶回的特產的女學生,在此時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退無可退了。
自己和他,兩個人之間,必然分出一個生死,否則這個遊戲就不會結束。
自己如果贏了,那麼自己就可以獲得一步登天的機會,再也不會有人嘲諷自己是連力量氣息都沒有的體驗者了。
女孩兒的目光忽然一冷,
蘇白的靈魂也在剎那間停止了前進,女孩兒在不斷地剋制住她自己內心的壓力跟惶恐時,蘇白其實也是在不停地觀察着她,她還弱小,她還很嫩,很多很多的信息,她還不會隱藏,肢體上很多細小的動作,都可以告訴蘇白有用的信息,都在出賣着她,而她自己卻渾然不知。
這是一個嫩雛兒,嫩得彷彿可以掐出水來,只是現在的蘇白也不再是猛虎了,而是一隻病貓,對於蘇白來說,機會,還是有的,但是自己沒有太多的選擇空間,甚至,只要雙方一交手,自己就絕對不能輸,自己就絕對不能退後,因爲現在的蘇白,真的是沒有慢慢來的資本了。
皮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直接抽向了蘇白,同時,女孩兒手中出現了一個瓶子,這瓶子不是拿來貯存丹藥的,這瓶子,本身就是一件法器,瓶塞打開後,一團黑霧瀰漫出來,這黑霧,對靈魂竟然有着強烈的腐蝕性。
這個女人,每一件法器,都是針對靈魂的,這讓蘇白也有些無可奈何。
“轟!”
蘇白的靈魂在這一刻忽然消失,女人的皮鞭跟黑霧全都撲了個空,她開始下意識地向四周觀望着,她還不擅長用氣機跟神識去搜索捕捉周圍的蛛絲馬跡。
女孩兒的慌亂,並沒有讓蘇白覺得有多大的機會,她身上的藍色甲冑,防禦力很驚人,而且皮鞭跟黑霧,只要自己被捕捉到了,對於現在就剩下靈魂體的自己來說,就堪稱噩夢了。
所以,蘇白還是在繼續耐心地等待着機會,他就像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獵人一樣,看着自己面前這個武裝到牙齒的——兔子。
女孩兒身體不斷地旋轉,來回四處看,皮鞭圍繞着她身邊不停地飛舞,黑霧也在瓶口凝而不散,明明心底是瑟瑟發抖,但是在行動上,她還是顯示出了屬於她自己的條理。
“蘇白,我當時真的認出了你,知道你是一位聽衆,我後來不是又一個人回酒店的麼,你以爲那是一次巧合麼?”
女孩兒一邊不停地環視四周尋找着蘇白一邊在說話。
蘇白沒有回答,他沒有弱智到在這個時候去和對方交流而暴露出自己的位置,而且,蘇白也清楚,自己不說話,不發聲,讓對方發現不到自己隱藏着的位置,反而可以給對方更大的心理壓力。
“在你們進來前,你身邊的那個胖子,在門口,點菸,他用的是,自己的大拇指摩擦,如果是普通人,可能會以爲這是魔術,但是我知道不是,因爲他點菸的動作是那麼的自然,而且,他是背對着大街,明顯不是想要故意作秀炫耀。”
女孩兒嚥了口唾沫,神色開始愈發緊繃,隱藏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蘇白,就像是一頭隨時可能撲出來的餓狼,她的精神高度緊張,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快喘不過來了。
“我那時候就猜測,那個胖子應該是聽衆,那麼,和一個聽衆走在一起的另一個人,也就是你,應該也是聽衆吧,可惜,我只是一個體驗者,甚至連一次強化都沒有,身上就幾件你估計看都懶得看一眼的低級法器,不,甚至連法器都有些算不上的垃圾東西。”
女孩兒的語氣開始逐漸加重,她不停地在慢慢旋轉着身體,觀察着四周,明明交戰的空間被一層薄薄的玻璃給限制住,但是自己連在狹窄空間內找到自己敵人的能力都沒有,她腦海中甚至不停地出現大不了將這裡所有區域都用皮鞭炸一遍的想法,但理智還是不停地讓她剋制住了,因爲這樣做的結果,很可能就是給自己的敵人創造襲擊自己的機會。
“你從我手中拿出西亭脆餅的時候,其實我也很緊張,我真的很緊張;
應該是由於我實在是太弱太弱了吧,身上幾件東西在你看來可能就是富豪人家都佩戴的略帶些許溫潤的玉佩和平安符之類的,所以,你那時候應該是把我的緊張和侷促,看成了陌生人拿自己食物的尷尬和不解。
其實,我那時候真的是害怕得要死呢,等之後我跟同學一起離開後,我終於鼓足勇氣,我一個人回賓館,不是因爲我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賓館裡,我是想去找你;
我當時腦子很簡單,真的很簡單,我想討好你,我想認識你,哪怕付出我的身體,哪怕付出我所擁有的一切,我想得到你的庇護。
你說我傻吧,當時我連你到底是什麼實力都不清楚,但是我的第六感一向很準,我覺得你很強大,我覺得你很可怕,我覺得,你有能力庇護我。
但是,我沒想到正好在回賓館找你的路上遇到你,你那時一個人在散步,我從你面前擦肩而過時,我對你的恐懼壓制住了我所有的衝動,我沒敢跟你說話,我甚至沒敢多看你一眼……”
女孩兒說到這裡時,面色驟然一變,一枚金色的銀杏樹葉從她衣服裡飄浮出來,貼在了她的眉心位置,她的雙眸在此時染上了一層光輝,瞬間就發現了躲藏在自己右側方向五米處位置的蘇白。
“你去死吧!”
皮鞭、黑霧,
在此時完全迸發出去,
之前的說話,其實不是女孩兒在緩解自己的壓力,而是她在麻痹着蘇白跟做着自己的準備,那枚銀杏樹葉帶着“開目”的功效,並且幫助她直接發現了蘇白位置。
皮鞭直接束縛住了蘇白,黑霧一下子籠罩下去,可怖的腐蝕性力量不停地摧殘着蘇白的靈魂。
“啊啊啊啊啊…………”
蘇白現在喊不出來,也叫不出來,但是靈魂波動可以表達他的意思,他很吃驚,他很痛苦,他很猝不及防。
女孩兒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快意的笑容,“現在,我不需要你的庇護了,因爲我殺了你,就可以繼承你的一件強化到我身上;
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不需要依靠你們這些臭男人!”
感知着蘇白靈魂的縮小和痛苦,女孩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她不停地催動着皮鞭跟黑霧去給蘇白最後的一擊,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殺死蘇白,這種衝動和期待,幾乎讓她陷入了一種歇斯底里。
然而,
一道被綁在十字架上的黑影在女孩兒毫無察覺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將被自己滅殺的蘇白身上時,出現在了女孩兒的身後,
黑影伸出一隻手,
“噗!”
女孩兒身體一顫,
一隻黑色的手從她胸口位置洞穿出來,
緊接着,
這隻手一路向上,直接將女孩兒的身體橫切下去,
場面極其血腥可怖。
女孩兒瞪大了眼睛,她似乎還是不敢相信這時候發生的一切;
皮鞭墜落了下來,黑霧也失去了操控迴歸到了瓶子裡,
蘇白很是虛弱且極爲破損的靈魂,飄蕩到了女孩兒面前,
女孩兒的臉色,已經是慘白一片了,顯然,她的時間,不多了,
姜,真的還是老的辣;
她囁嚅着嘴脣,
艱難道:
“如果……當時……我跟你……說話了……命運……是不是……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