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曠和潘龍濤來到驛站外,便見諸葛亮已經坐在端坐於一輛馬車上,便走上前去,拱手道:“軍師。”諸葛亮輕“嗯”了一聲,手中羽扇一揮,道:“上馬,走。”
“是。”
兩人上了馬,緊隨馬車其後。
古時城市裡都實施宵禁,尤其是戰時期間,夜間尤其禁止居民出行。雖然此刻柴桑未真個捲入戰爭,但是曹操的兵鋒已經指向了東吳。所以,日間熱鬧非凡的柴桑城一入夜,便被濃濃的黑夜和冷清填充着。
唯一的光亮,便是那些來回巡邏的城防軍士手裡的火把,以及他們的兵刃的折光。
哪怕是周瑜府上的馬車,也經過了六次的盤查,方纔來到周瑜的府邸。左右門衛顯然已經得到了周瑜的囑咐,沒有攔諸葛亮等,但是還是例行通報了一聲,纔給放了行。
然後一個老管家領着衆人,前往會見周瑜。
周府位於柴桑城西南一角,環境清幽,松竹環保。行走在翠竹夾道的迴廊間,只見假山亭臺,樓閣小軒,小橋流水,處處都透着一股雅韻,一股自然。哪怕是在燈火昏暗的夜間,也別有一番享受。
不過,在欣賞周圍動人美景的同時,尹曠也發現了些異樣。但是具體是什麼,又說不上來,只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直到,再次踏上一條迴廊,再一次見到一個印着天空昏暗圓月的池塘時,尹曠睜了睜眼睛,心道:“怎麼又繞回來了?”
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老老實實的跟着諸葛亮的身後。
行了一段距離,來到一個三岔口,帶路的老管家將衆人引向左邊的過道,諸葛亮突然道:“老人家,想來你是記錯了路線。應該走中間那條路纔是。”
老管家愣了愣,回過頭看來諸葛亮一眼,然後笑道:“是,是。您看我,老糊塗了。”說着,手伸向中間的道路,道:“客人這邊請。”
諸葛亮含笑頷首,緊隨而上。
尹曠暗道:“果然有鬼!”說着,他望向潘龍濤,以脣語說道:“小心,別跟丟了。這個院子布了陣法。”潘龍濤也不笨,聽了諸葛亮和老管家的對話也想出了個大概,便輕輕的點頭。
既然走對了路,不多時便來到一處翠竹小築前,周瑜還未現身,魯肅便已經爽朗笑着迎了上來,道:“諸葛先生,你可算來了,可讓我好等啊。”
諸葛亮拱拱手,笑道:“公瑾的府宅景色優美,一時間看的神往,幾乎迷了路。讓子敬見笑了。”魯肅聽了,臉色的笑容微微一僵,便笑容不減的道:“是啊,公瑾這宅子,確實不錯,環境清幽,遠離喧囂,我可是羨慕的緊啊。既然來了,就別在外站在,請,請。”
周瑜請客,卻讓魯肅來迎,這顯然又是給諸葛亮一記悶棍了。
諸葛亮卻好像一點不以爲意,然而瀟灑的一抖衣袍,道:“子敬請。”說完,便先魯肅一步,拂開了翠竹小築的竹簾子,進了裡面。
魯肅見了,無奈的搖頭,“你們兩個較量也就罷了,卻都拿我當槍使。我是……”
尹曠和潘龍濤對視一眼,便朝魯肅一拱手,恭敬道:“大人。”魯肅心裡鬱悶,掃了尹曠兩人一眼,似乎已經忘了尹曠一般,直接揮手,“進去吧進去吧。”
低頭進入小築,尹曠和潘龍濤便用餘光尋找到諸葛亮的位置,便輕手輕腳的立到他的身後,這才偷偷的擡眼,掃視周圍。
只見廳內上首坐着一人,綸巾白衫,玉面長髮,劍眉星目,一番風神瀟灑,着實俊美不凡。不必說,能夠坐在上席之人,在周府,只有一人。那就是周瑜,周公瑾。這個人,給尹曠的感覺……如果說諸葛亮是箭,射出時才顯威力的話,那周瑜就是一柄劍,一柄沒有劍鞘的劍,鋒芒畢露!
而在他的背後,立着兩人,卻算是舊識,乃是1207班的北島,以及另外一人不認識,但顯然也是1207班的人。在尹曠望向北島的時候,北島也望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眨了眨眼,算是見面招呼了。
在東北一角,跪坐着一女子,低着頭,看不清容貌。她正撥弄着十支猶如蔥根一般的手指,清洗着案上的茶具。雖是匆匆一瞥,但那被熱水氤氳籠罩的纖影,以及那如泉水流淌的動作,卻給尹曠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水做的女人。”沒由來的,尹曠腦海中跳出這樣一句話。
她是誰?這還用說嗎?
至於她背後的兩個侍女,卻是反而被尹曠忽略了。
而隨後進入的魯肅,便坐在了諸葛亮的對面。
主客皆坐定,便有僕人擺上清酒佳餚。然後,周瑜,諸葛亮,魯肅三人先是沒營養的寒暄了一陣,然後便舉杯對飲。飲完之後,便互扯家長裡短,天南海北的侃起來。滿屋子就是他們或爽朗或文雅的笑聲。
尹曠一開始還想看看周瑜諸葛亮的一翻言語較量,可聽了一陣,便連聽的興趣都沒有了。
而在尹曠一邊的潘龍濤也差不多,不同的是他有事兒沒事兒老往小喬身上瞟。顯然,他很想看看江東二喬之中的小喬,到底如何如何的漂亮。可惜,沉靜在煮茶之中的小喬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時間,以至於潘龍濤越看,越覺得小喬身形模糊。這讓潘龍濤很是鬱悶:“奇了怪了,我的感知好歹也是班裡第一的。怎麼我越來越感覺不到小喬的存在了?”
尹曠和潘龍濤在東看西看的同時,1207班的幾個人也沒有閒着,他們的眼睛都在偷偷的轉來轉去。要麼看向尹曠,要麼看向諸葛亮,或者是彼此對視,不知道搞什麼鬼。
不多時,或者是魯肅覺得扯那些亂七八糟的扯累了,便笑着對周瑜說道:“公瑾,現在戰事緊急,是戰是和,還請公瑾……”
還未等魯肅說完,周瑜便一抹案上古琴的五絃,將宮商角徵羽五個音全攏了出來,然後他嚴肅的道:“子敬,今天大喜,不談公事。”
所謂的“大喜”,就是原電影中,周瑜家的馬生了馬仔子。當時難產,而諸葛亮就是好像啥都懂的,就臨時做了回穩婆,順利將小馬駒接生了下來。
聽了周瑜的話,魯肅尷尬一笑,不說話了。
周瑜說完,便看向諸葛亮,道:“先生懂得音律,不如與我合奏一曲,如何?”
諸葛亮笑答:“我只是略懂,略懂。”
周瑜一笑,逼視諸葛亮,“我看你是深藏不露。”
諸葛亮無聲一笑,微微點頭,算是應允了。畢竟是來尋求盟友的,不可拂了人家的面子。
魯肅笑道:“哎呀。如果二位真的能夠合奏,當真是一時瑜亮啊。”(應題,請勿計較出處)
隨後,幾個僕人撤去酒食,擺上古琴,點上薰香。
幾乎同一時間,諸葛亮和周瑜都將雙手十指按在了琴絃之上。
霎時間,天地俱靜,萬籟無聲。唯有一整風吹過,吹得廳內燭臺燭光搖曳。
而一直醉心於煮茶的小喬,也緩緩的擡起頭……
周瑜看向諸葛亮,諸葛亮看向周瑜。彼此對視約莫兩秒,諸葛亮便輕臺十指,然後輕輕的撥動了琴絃。如是,叮叮咚咚如同流水一般的琴音便自諸葛亮的十指五絃中流淌而出,流遍了整個翠竹小築。
而就在尹曠打算準備聽一場免費的古樂合奏之時,卻突然發現對面周瑜背後的北島和另外一人突然臉色蒼白起來,幾乎在同一時間抿住嘴巴,身體輕顫,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諸葛亮在彈奏,周瑜傾聽一會兒,便自信一笑,右手五指用力一推,五音合成一聲“嗡”,琴音便如同風一般颳了起來。
這一刻,尹曠突然感覺一柄重錘狠狠的敲擊在了胸口,一口氣幾乎就要破口而出。而隨着周瑜的“嗡嗡”的彈奏,尹曠只覺得自己頭暈目眩,眼冒金星,而且鼓膜越發的疼痛,同時心頭加速,血流加速,渾身異常難受。而在尹曠身邊的潘龍濤也好不到哪裡,臉色蒼白如紙,身體還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此刻,尹曠和潘龍濤都已經明白,周瑜和諸葛亮,是在以琴音較量!
而就在尹曠兩人幾乎要別周瑜的琴音震的站立不穩的時候,突然諸葛亮琴聲一變,由原本的顫顫小溪,變成了滾滾大河,滔滔流水之聲中和了周瑜的狂風呼嘯,尹曠兩人才覺得好受一些。而反觀北島那邊,兩人幾乎同一時間後退一步,北島身邊一人更是不堪,直接一絲血線從嘴角溢出。
周瑜眉頭一皺,十指連彈,十根化作幻影,五根琴絃也幾乎消失不見,原本如同狂風的琴音又化作了“巍巍高山”,將諸葛亮“滾滾流水”擋住了。同時,“高山”震顫,地動山搖,尹曠還稍微好一些,潘龍濤的嘴角卻溢出一絲血液。
諸葛亮一笑,“滔滔流水”又化作“潺潺小溪”,“饒”過“高山”,繼續流淌。
周瑜眉頭越發一皺,左手五指按住,右手五指連撥動,原本“嗡嗡”的聲音變成“鏘鏘錚錚”,恍如金戈鐵馬的戰場,席捲一切。那五根琴絃,幾乎要被它奏出來的音隔斷!
諸葛亮而卻繼續低頭彈奏,十指雖快而不亂。於是,“潺潺小溪”開始匯聚,最終匯聚成“浩浩大海”,周瑜的“金戈鐵馬”,盡數被諸葛亮的“浩浩大海”淹沒於無形。
而隨着兩人的彈奏,琴音匯聚,驀然形成一個旋轉的風,在大廳之內吹拂。廳中的蠟燭之光,也齊齊的左一下,右一下的搖晃。但卻無一根蠟燭熄滅。
至於魯肅和小喬,以及小喬的侍女,卻是聽得津津有味,歡愉之情露於臉上。只是,小喬欣然的同時,眼中也閃過一絲的憂慮。
而尹曠四人,卻繼續忍受着肅殺琴音的煎熬……直到……
咚——
鏘——
幾乎同一時間,奏琴的兩人撥出最後一個音符。
餘音,繞樑不絕。
“好!好啊!聽了這樂,只怕我也要三日不知道肉味……”
魯肅還未說完,便聽得“噗通噗通”的聲音。只見尹曠,潘龍濤,北島,以及另外一個男生,幾乎同一時間,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