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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
感受着周身足以燃盡空氣的灼灼烈火,瑪茵不停嘶聲咳嗽,很是勉強地睜開那雙被火色覆蓋的美麗眼眸,映入眼簾的只剩下近乎無窮無盡燒不盡的大火。
“唔——瑪……茵……”
更爲嘶啞的男聲從上方傳來,瑪茵艱難地轉過頭,只見一個全身焦黑隱約能看出些許熟悉痕跡的男子死死護在她身上,一雙被爆炸幾乎炸斷的手臂仍在艱苦支掙,以交叉線狀帝具抵禦着周圍的火勢。
看清男子那張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的臉龐,瑪茵驟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尖銳的叫聲脫口而出,“——拉伯克!!”
沒錯,就在剛剛巨大爆炸的瞬間拉伯克猛撲過來,及時用帝具千變萬化交叉之尾保護了她,但即便如此瑪茵也受到了堪稱恐怖的強大沖擊力,被震得五臟六腑都彷彿快要移位了。
“哈……瑪、茵?”
拉伯克悲哀地苦笑一聲,由於失去最後一絲力氣,身體頓時癱軟地翻倒在一旁,瞳孔也漸漸失去原有的光澤。
“拉伯克!是我,瑪茵啊!堅持住!”瑪茵強行起身使勁抱住拉伯克那雙炙熱焦黑的手臂,想要將拉伯克拽起來,但對於身受重創的她而言是幾乎不可能辦到的。
“瑪茵……啊……”拉伯克極爲虛弱地晃了下腦袋,急劇發黑的視野中再怎麼努力睜大眼睛也無濟於事,最終只能無力地垂下腦袋,用那受損嚴重的聲帶低低地呻吟,“別管我……逃……帶上它,千萬不能落入敵人手裡……快……”
說話之間,拉伯克非常吃力地將自己的帝具放到瑪茵手上,還想再催促瑪茵逃走時,愈發強烈的窒息感伴隨着瘋狂翻涌血氣的一併衝上來,他再也無法依靠那虛無縹緲的信念支撐下去,隨着身體不可抑止地劇烈抽搐,這個名爲拉伯克的男人連臆想中的遺言都來不及留下,生機便已被死神無情奪走。
“啊——”瑪茵怔怔地看着拉伯克那張帶着無限遺憾之色的面孔,一下子極爲痛苦地嗚咽出聲,強忍着不斷在眼眶翻涌的淚水,小手握緊掌心原本屬於拉伯克的帝具,然後轉頭掃視周圍,想要尋回自己的帝具,但由於爆炸的巨大沖擊,她的帝具早就不知道被甩到哪裡去了。
最終,她只能拼命地咬住銀牙,顫抖地放下拉伯克的屍體,並不停擦拭即將奪眶而出的淚花,屏住呼吸避免致命的濃煙吸入體內,孤單而瘦小的背影搖搖晃晃地朝着火海外艱難走去。
拉伯克——
那個平時嬉皮笑臉的男人的音容笑貌不斷從腦海中掠過,明明是最討厭的輕浮男,可那鑽心的劇痛彷彿要把瑪茵的心臟一下子劈成血淋淋的兩半,那是她的同伴,而現在,死了,甚至連屍體也無法拿回安葬,就這樣暴屍火海……
除了帝國,又能有誰能幹出如此恐怖的惡事!
這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痛苦的誕生,全都是帝國一手釀成的滔天罪惡!
憤怒和恨意如雜草般在瑪茵心中瘋狂滋生,可那又如何?不管是憤怒還是仇恨,早在成爲殺手時就已經淪爲了習慣不是嗎?正因暴虐而反抗,正因罪惡而剷除,身爲殺手早就做好了接受死亡的覺悟。
會復仇的。
一定。
拉伯克,我向你保證,親手殺掉害死你的可憎之人。
……
另一邊,當察覺不對的夏瀾和張昊趕到約定好的安全匯合點後,只見夜襲衆人灰頭土臉,身上都多多少少帶有被燒焦的傷痕,並且所有人都低頭保持沉默,氣氛尤爲壓抑。
暗殺失敗嗎?
夏瀾和張昊面露疑惑,就算是失敗,也不至於如此垂頭喪氣。
等等!
夏瀾眼皮一跳,連忙掃視四周,這才發現當中少了一個人,不禁脫口問道:“拉伯克沒回來嗎?”
嘩嘩譁……
話音未落,原本格外陰沉的天空倏然落雨,不一會淅淅瀝瀝的小雨將衆人身上浸溼,可即使是這樣,也沒人開口,甚至沒動一下。
“應該,是死了吧。”
一陣不合時宜的男聲打破了沉寂的氣氛,正是張昊說話出聲,畢竟這種場合下誰都看得出拉伯克多半已經遭遇不測。
沒有人反對,那就是事實。
夏瀾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簡直根本不敢去想象,在全員出動的鼎盛狀態下,實力不俗的拉伯克竟然遇害了?!
不。
隨着內心的震動迅速平復,夏瀾的臉色也變得面無表情,如果對手是蘇書的話,那麼就沒有什麼噩夢是不可能發生的,或許也只有親自體驗過最惡絕望的自己有資格這樣認定。
“我會爲拉伯克報仇的。”
一陣嬌脆卻飽含堅強的嗓音響起,比起沉默哀悼的衆人,瑪茵反而是最先清醒的人,從她的臉上竟看不到仇恨,有的只是冷漠,那不是麻木,而是當怒意和恨意最大化後所產生的極端的冷靜。
“這裡已經不安全,埋伏在這一帶的帝**隨時會追過來,該回去了。”
帶隊領頭的赤瞳淡漠出聲,繞開前面的夏瀾和張昊,當先快步離開,衆人也只好加快腳步跟過去。
同伴的慘死,領導此次行動的隊長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而看似最冷漠的赤瞳,自然不可能真的像表面上那麼平靜,但習慣在沉溺悲傷痛苦之中向來都不是一個解決之道,眼下唯有儘快重整旗鼓制定下一步計劃方案纔是正確選擇。
殺人者,就要做好被殺的覺悟。
拉伯克的死,甚至包括夜襲當中的所有人,就算被殺也不能稱之爲無辜的死去,而是叫做報應。
然而在夜襲成員看來,既然殺人會有報應,那就應當在死亡之前,讓報應變得最爲猛烈,要在臨死之際承受報應帶來的最大化的代價,這纔是這些讓人不寒而慄的殺手們所渴望的東西。
……
翌日,金碧輝煌的皇宮大殿內。
“斬殺的殺手,還捕獲了一件帝具,讓那幫老鼠元氣大傷,唔呼呼,我的好女兒啊,你可真是給爲父長臉了。”
大殿上,奧內斯特大臣笑容滿面地看着下方半跪在地的金髮美少女,那正是頂替艾莉亞的蘇書。
自從昨天那次爆炸過後,蘇書趁羅剎四鬼追擊夜襲之際,連夜搜尋爆炸現場,自然找到了拉伯克的屍體,還發現了瑪茵丟失的帝具浪漫炮臺南瓜,索性順勢攬下功勞,謊稱自己遭遇不明爆炸並在混亂中斬殺拉伯克還回收了一件帝具。
“義父言重了,爲帝國效力剿除賊人,本就是我作爲帝都警備隊隊長的職責。可惜,即便事先我們有所埋伏,伊歐卡爾大人還是在不明爆炸中遭遇不測,這是我等的疏忽,懇請陛下責罰,辭去我警備隊隊長一職……”
蘇書揚起那張如妖精般迷人而邪惡的美麗臉龐,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翹着,雖然伊歐卡爾死在了自己所佈置的爆炸之中,但主要負責伊歐卡爾安全的是羅剎四鬼,就算大臣要追究起來,也不可能真的怪罪到自己頭上來。
況且,像伊歐卡爾這種大臣連名字都記不清的遠方親戚,對於大臣而言,份量根本抵不過作爲心腹的羅剎四鬼,這樣一來,爲了偏袒手下,大臣自不會深度調查爆炸的原因,反正結果已經有了,夜襲元氣大傷,區區一個伊歐卡爾的死換來了如此顯著的效果,這纔是事實。
“不可啊,陛下。”這時,一個武官連忙走上前道:“首先伊歐卡爾大人慘遭橫死,軍需部總管一職無人擔任,若不趕快填補空缺,只怕軍隊後勤會在此真空期出現嚴峻問題。所以依小臣之見……”
說到這裡,武官特意朝蘇書友善地笑了笑,繼續道:“我認爲,此次伏賊之所以能一舉擊潰賊人,那都多虧有艾莉亞大人在旁傾力協助,稱得上是勞苦功高,而且她還是大臣最疼愛的女兒也是陛下最得力的臣子,只任警備隊隊長一職,實在是……委屈了艾莉亞大人這等人才。”
隨着武官說完,大臣陣營的官員紛紛點頭,附和之聲遍佈殿內。
蘇書不禁莞爾一笑,自己剛剛一番話單純只是以退爲進,卻想不到這幫官員都非常懂事,看到她風頭正勁,一個個都急着跑出來示好,根本不需要她自己浪費心思謀奪。
“是這樣嗎?”奧內斯特大臣惡狠狠地撕咬手中油膩膩的大肉塊,一邊狼吞虎嚥一邊咬牙切齒地道:“比起所謂的後勤,軍隊就算耽誤一兩天也沒關係,而身邊的賊人是絕不許放過的!將前帝都警備隊隊長歐卡,還有我那遠方親戚伊歐卡爾殺害的!可謂是肆無忌憚!!”
蘇書一聽這話鋒不對,心裡霎時一緊,顯然自己還是低估了伊歐卡爾在大臣心目中的份量,倒不是伊歐卡爾這個人有多麼重要,而是有大臣親戚這層身份的人被殺,導致大臣也對自己的安全感到了很大的不快。
不等蘇書開口,奧內斯特大臣斬釘截鐵地道:“後勤先讓軍需部那邊自己處理,要是處理不好就治罪!至於艾莉亞,功勞不能忽視,陛下自有賞賜,你大可繼續執行警備隊隊長的職責,我會叫些人手進入警備隊協助你的工作,務必儘可能多地把那些賊人逮出來,統統解決掉!”
“遵命。”蘇書失望地低下頭,也只好暫時壓下心中的不滿,看大臣的意思,明顯無意讓自己插手軍隊的事情,畢竟大臣並不糊塗,器重歸器重,一個擁有操縱人心這種能力的人要是隨隨便便干涉軍隊,那對上層可不是什麼好事,她只能推遲計劃另找機會滲透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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