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寢室老師。
“這個蹲位的瓷磚壞了,正在維修,你們把人家工作人員的工作服扔地上幹嘛。”寢室老師一邊說着一邊走了過來。
“什麼時候壞的?”卲巖撿起衣服和帽子。
“中午壞的,下午剛把材料堆這裡,明天才開始修呢。”寢室老師把衣架從新放回去,把門又從新關緊。
“那個工人是男的還是女的?”譚傑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廢話,當然是男的了,你見過那個修廁所的是女的?”寢室老師不屑一顧的看了看譚傑。
“那他剛剛過來了嗎?”卲巖接着問。
“你倆今天中邪了啊。”寢室老師用眼睛掃視着兩個人的臉頰:“人家放下東西就走了,那邊宿舍還有活沒幹完,準備明天修。”
“那就奇怪了,剛剛蕭風羽聽到這裡有人唱歌呢。”卲巖小聲的嘀咕着。
“唱歌?唱什麼歌。”寢室老師的表情很奇怪。
“剛剛他說是女人花。”譚傑認真的回答着。
寢室老師皺着眉頭不說話,似乎在回憶着什麼。半晌他對卲巖和譚傑說:“行了,這裡一切正常,不要胡思亂想,有事明天再說,先回去睡覺吧。”
“明天我們倆來找您聊聊啊。”卲巖有些不甘心,譚傑點點頭也表示一樣的想法。
“好吧,明天下午我也沒什麼事,你們到我房間吧。”寢室老師出人意料的答應了。
回到寢室卲巖和譚傑告訴蕭風羽不過是衣架倒了罷了,另外廁所正在裝修,可能是工人回來放東西,被蕭風羽聽見了。
第二天吃過午飯舍友們都在牀上覆習功課,卲巖和譚傑找了個藉口離開了,敲開了寢室老師的門。
走進房間卲巖四下打量了起來,這是一個靠樓梯的小房間,只有寢室一半的大小,擺着一個上下鋪牀,寢室老師睡在下鋪,上鋪堆滿了各種包袱。
牆上貼了幾張佛像,窗戶底下的桌子上也供奉了一個神像,桌前還是煙霧繚繞的。
寢室老師滿面通紅的坐在牀上,正在一個人喝着酒。
“進來,關上門吧,那邊有摺疊椅,你們坐下來吧。”寢室老師喝了一口酒,對卲巖和譚傑說。
看着寢室老師喝着酒,吃着花生米的樣子,卲巖和譚傑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們怎麼不說話了呢?”寢室老師嚼着花生米:“不是說找我聊聊嗎,你們一起吃點吧。”
“不了,我們吃過了。額、老師啊,你是本地人吧。”卲巖支支吾吾的問了一句。
“是啊,我的家就在學校後面的村子裡,這一片我非常熟。”
“哦,是嗎,那怎麼很少見您回家去呢。”譚傑隨意的問了一句。
寢室老師看了一眼譚傑,又抿了口酒:“別看我不到五十歲,我家裡也就我一個人了,我媳婦和我孩子在幾年前的一次車禍中都死了。”
“對不起,對不起。”看着寢室老師腫紅的眼睛、苦笑着,連連抱歉:“我不該問這些。”
“沒什麼,這麼多年來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就一個人吧,他們娘倆就埋在後面的思情墓場裡,逢年過節的時候我就去給她們燒燒紙,我在村裡的屋子已經有幾年沒有進去了。”寢室老師輕輕的晃着頭給自己倒了杯酒。
一提到思情墓場卲巖就感覺到脊樑骨發亮,他忙問道:“思情墓場,那是特殊時期時期留下的墓場吧。”
“應該是特殊時期結束後修建,記得那時候造反派和總工會、紅衛兵經常在這一片進行武鬥,我那時候十幾歲根本不敢出門,只是躲在家裡聽到山前山後喊着口號聲、爭吵聲、武器敲打的聲音,嚇得直髮抖。聽參加武鬥的村民回來說,每次都有傷亡,事後參與武鬥的人就將死人就地埋葬,簡單地做個記號。每一次流血的衝突都會帶來更大規模、更深仇恨的打鬥。”寢室老師端起酒杯一口氣喝了大半。
“那時候咱們學校這邊還是一片田地,就有一排小學的教室,也被所謂的石密總工會當成了大本營。”寢室老師繼續說着。
“那咱們學校這片地方埋過死人嗎?”譚傑小心的問道。
“當然。”寢室老師看了看譚傑:“我就見過一個年輕的女紅衛兵穿着軍大衣、扎着一根粗大的黑辮子,面容十分清秀,給人用磚頭砸中腦袋,就死在這塊地上了。據說她在過幾天就要過門當人家的媳婦了,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冤死在這裡。”
卲巖突然回憶起軍訓野營的那天晚上自己夢到的那個穿着軍大衣,扎着黑辮子的女孩,衝他不斷地喊着:“爲什麼、爲什麼。”
想到這裡,卲巖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特殊時期結束後山前的這片地方蓋起了現在的石密醫學院,思情墓場也是後建的,把能找到的屍骨都給安葬了,爲的是安慰這些無名的冤魂。”寢室老師又晃了晃頭。
“聽說那個思情墓場裡經常鬧鬼,現在村民們都不去那裡了。”卲巖硬着頭皮問道。
“嗯,是聽說那裡經常有不明不白的東西,後來好多人都將親人的墳遷走了,還往樹上掛了好多的鏡子。我去給我媳婦燒紙,我媳婦和孩子的墓還在那裡,我的家人不會讓它們來害我的,所以我並不害怕去那裡。”寢室老師說完喝乾了被子裡的酒。
“你們新生膽小啊,容易產生這樣的那樣的幻覺,尤其是女生宿舍,那是隔幾天就非得弄出點故事出來。女生宿舍的老師也是一樣。這不,前幾天啊老是說咱們現在的這棟樓裡有鬼,所以吵着要換到男生樓。今年你們就住在這棟樓了,有什麼情況都是心魔、都是心魔啊。”寢室老師放下酒杯,搖搖晃晃的要去倒水喝。
“我來吧老師。”卲巖接過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到桌子上,又好奇的問道:“女生寢室都發生什麼故事了,嚇得女生宿舍的老師要換宿舍了。”
“呵呵,好吧,今天我也喝多了,就跟你們說說吧,你們就當故事聽。”寢室老師用手捂住杯子,吹了吹熱水,看了眼卲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