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陽只得打了一個“哈哈”:“誰知道呢,也許是昨天晚上家裡的貓爬到我身上撒尿鬧的吧。”
同事嘟囔了一句:“你什麼時候養的貓啊,而且貓尿也不是這個味兒。”不過大家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皺着眉頭各自忙碌開了。
一整天裡,所有的人一碰到劉陽都要皺起眉頭,弄得劉陽只好坐在座位上,不敢隨意走動半步,而且如坐鍼氈,恨不得可以把身上的一整張皮都給揭下來。
好不容易熬到6點下班,劉陽逃也似的離開辦公室,打了一個的士,直奔家裡。一進門,劉陽三下兩下將身上所有的衣服脫掉,打開熱水器,將身上從頭到腳每一寸肌膚都細細洗了一遍,幾乎將身上揉搓掉一層皮,直到自覺將那一股臭味徹底去除掉,才滿意地停了下來。
但接連幾天,不論前天晚上劉陽洗得多幹淨,第二天早上起來總會聞到那一股臭味。
劉陽感覺自己幾乎要抓狂了,他實在受不了每個人一看見他都躲得遠遠地走,彷彿他染上了瘟疫似的。連總監都在部門會議上旁敲側擊地說:“部門的同事要多注意自己的個人形象,免得影響其他同事的工作。”
究竟這臭味是哪裡來的呢?
劉陽幾乎將整個屋子都翻了個底朝天,但並沒有找到什麼死老鼠、死蟑螂的屍體,至於貓尿狗屎更是不可能,他的屋裡只有他這麼一個活物,別說貓狗,連根其他生物的毛髮都找不到。
劉陽懊喪地將自己放倒在牀上,盯着天花板看,心情沮喪到了極點。他開始後悔不該一時色迷心竅,隨便與網友見面,偷腥不着反惹一身臊,弄得生活一片混亂。
劉陽有點懷念以前那一種寧靜的生活,雖然簡單孤獨了一點,但至少不會輕易被外界干擾到自己的心境。而如今,生活真的是全都亂了套,而自己就是套中人,無論怎樣都解不開繩索。
正在劉陽胡思亂想着,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自天花板上滴落下來,滲入頭髮中。
他伸手一摸,頓時一股惡臭撲鼻而來,令人聞之作嘔。但劉陽不僅沒有厭惡,反而狂喜。他一躍而起,站在牀上細細地觀察着天花板。
只見有一片暗黃色的液體將天花板侵蝕成了一隻眼睛般的形狀,而液體就是從“瞳孔”的部位滲下來。
劉陽下了牀,洗了個手,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漬苦想,“這究竟是什麼東西來着呢,怎麼這麼臭?”突然靈光一開,劉陽拍着腦袋笑了:肯定是樓上的馬桶壞了,廁所裡的水滲漏下來形成的。
想到此,劉陽卸下了心頭的千斤重擔。
雖然馬桶漏水讓他稍稍噁心了一下,但想到困擾自己數日的問題總算有了結果,他有一種重獲新生般的輕鬆。“那就跟樓上的打聲招呼,讓他修一下馬桶。”劉陽想。
不過一想到與604的那傢伙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劉陽就覺得有幾分煩心,那不會是一個好對付的傢伙。
站在604門口,劉陽舉手敲了敲門。
大約隔了兩分鐘,一顆腦袋自門縫中伸了出來,頭髮雜亂,眼窩深陷,黑少白多的瞳仁冷冰冰地盯着劉陽看。
劉陽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
“你找誰?”男子面無表情。
劉陽勉強擠出了個笑容,“我是樓下504的,你前幾天晚上搬進來的時候我們還見過面。是這樣子的,我的天花板上有一片水漬,很臭的味道,我懷疑是你的馬桶壞了滲漏下去的,能不能讓我進去檢查下?”劉陽邊說邊推開門往裡走。
“你幹什麼?”男子猛地一把扯住劉陽,將劉陽拉了個踉蹌,“誰讓你進來了?出去,你給我滾出去!”男子推搡着劉陽。
“你這是什麼意思?”劉陽急紅了臉,“我只是看一下你的衛生間,又不偷不搶,你推我做什麼?”劉陽嗅了一下,“你自己聞聞,你屋裡也有這麼一股臭味,你難道就不想解決一下問題嗎?”
“滾你媽的!”男子勃然大怒,他狠狠地一推,劉陽一下子跌出門外,“你家才他媽的發臭!再說了,就算我家臭關你屁事,**的不長眼要是再亂闖進來的話,小心我廢了你。”
劉陽氣得全身發抖,卻又有一種“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可奈何,只得恨恨地罵了句:“神經病!”含恨下樓去。
走了兩步,他突然警覺不對,仔細回想了一下剛纔男子屋中的氣味,與他第一次見面時身上所散發的氣味很是相似。難道不是馬桶的問題?
劉陽驚疑了起來。他折身返回,再次敲了敲門。還容不得他將心頭的疑問說出來,那男子一見是他,二話不說,就“砰”的一聲,將門狠狠地摔上。
伴隨着那一股經久不息的腐臭味,站在門外的劉陽,似乎還聽到一聲幽幽的低沉嘆息。劉陽心頭一凜,又是一個莫名的熟悉,他依稀記得類似的嘆息聲在哪裡聽過,卻一時又想不起。
劉陽返身往回走,剛要拐過樓梯,突然覺得背後一陣涼意,似乎有雙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感覺,和之前兩次在發生兇案的民房下的經歷一模一樣!
‘有鬼’這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翻滾着,一時間,他感覺四周鬼影幢幢,一股寒意透徹心骨,就像是整個房間中,有無數的鬼魂存在。
刷牙的時候,樓上突然傳來一陣挪動傢俱的聲響,接着像是有球在不停地彈跳着,一下,兩下,跳得蘇陽的心臟跟着起伏不止。
“那怪人三更半夜地在搗鼓什麼呢?”蘇陽暗暗地咒罵了一聲,但隨即就意識到不對:從樓上發出的聲音聽來,絕對不止一個人。
可之前看到,整個604房裡除了那一個黑瘦男子外,並沒有其他的人,而且半夜三更的,誰還會在樓上玩球呢?劉陽竭力強迫着自己不去給這些的疑問下一個“有鬼”的答案,但卻根本無力控制恐懼的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