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廖川不知不覺的又看到了十點多。
鈴……
電話鈴突然響了,因爲圖書館內的寂靜,所以顯得特別突兀刺耳,嚇得她差點跳起來,看手機屏幕顯示,是宿舍裡的女伴打來的。
“廖川,你還不回來嗎?已經很晚了。”
廖川一看時間果然很晚了,圖書館裡就剩下她一人。“我馬上就回去,不用等我了,你們先睡吧。”她掛了電話,開始收拾她的東西。
巨大而空曠的圖書館和萬分安靜的環境讓廖川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發自內心的寒意一點點侵佔了她的全身。她迅速的收拾好自己的書本,抱在胸前,快步往圖書館的大門走去。她感覺到一道犀利的目光掃過她,廖川猛的停下腳步,鼓足勇氣轉身看去,身後只有成排的書架和數不清的桌椅。再遠處是各種重疊在一起的陰影,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
沒有人!
靈機一動,廖川大聲喊道,“我看到你了,你出來吧。”她的聲音在圖書館內迴盪,可是沒有人走出。
“是我太緊張了吧,這幾天看書太用功了。”廖川自我安慰道。
她繼續向前走去,圖書館裡的燈光把她身邊的一切照的雪亮,她自己都無法解釋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她還害怕什麼。沒走幾步,被窺視的感覺再次襲來,她不敢回頭去看,只好加快了腳步,想要快點離開這裡。耳邊聽到沙沙的腳步聲,她越走越快,心跳得發漲,似乎立即會衝出胸膛。不經意間她低頭一看,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加速像圖書館的大門跑去。
圖書館大門口的燈亮着,廖川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佔據了她身後走廊地面一多半的空間。門口空蕩蕩的,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似乎有什麼在隱藏,窺伺,蠢蠢欲動
“小姑娘走慢點,小心摔倒。”
突然傳來的聲音把廖川嚇了一跳,嚇得她驚叫一聲,一直縮到牆角去,身上的衣服瞬間被冷汗打溼了一半。
“別害怕,我不是壞人。”
廖川扭頭一看,是一個面目慈祥的老太太,正對着她在微笑。廖川長出一口氣,柔聲問道,“從從來沒見過您,您是?”
“我是你李叔的老伴,今天他的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就來替替他。老頭子特意囑咐我,說是有個小姑娘看書特別認真,走的又特別晚,眼神還不好。我在值班室聽到腳步聲,就猜到可能是你因爲看書太入迷了忘記了時間,怕你看不清楚路摔跤專門出來給你開燈的。”
廖川不好意思的吐的了一下舌頭,“謝謝您啦,李叔的身體怎麼樣了?”
老太太溫柔的摸了摸廖川的頭頂,“人老了,一身都是病。其實也不是什麼大毛病,明天你就又能見到他了。”
“那就好,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見。”廖川對着老太太擺擺手,一蹦一跳的跑了。
“慢點,別摔着。”看着廖川的身影從他的視野中消失之後,老太太才轉身回去,關掉了圖書館的總閘,整個圖書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黑暗中的某個角落,一個人微微的彎起了嘴角,臉上帶着一抹陰險又冷酷的笑容。
廖川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今天晚上有點怪怪的,可她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道路兩旁的路燈早早的就熄滅了,月色很美,大地鍍上了一層銀白色,平添了幾分浪漫的色彩,可是她沒有心情欣賞美景。月光下的樹影卻讓她感覺到害怕,數枝的影子就像是一支支的鬼手,要把她拉到地獄。走出圖書館大門不久她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想轉身回去叫那位慈祥的老太太送他回去,又不想打擾她的休息,還是咬牙自己走。
廖川低頭快走,突然覺得四周好象安靜了下來,蟲鳴鳥叫,平日喧鬧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再擡頭的時候,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四周的景物和陰影都沒有變,就覺得自己好象不是身在其中,而是在觀看一場由本體和影子組成的電影。廖川感覺不妙,想張口喊人,可是發不出聲音,喉嚨裡像是堵着什麼東西。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衝腦門。大概要出事,廖川的眼皮開始劇烈的跳動,一種不祥的感覺涌上心頭。
廖川想要立刻離開這裡,是不知道爲什麼身體竟然象灌了鉛一樣的沉重,就算用盡了力氣也沒有辦法挪動身體再往前走一步,那怕是擡起腳都做不到。冷汗冒了出來,內心的孤獨和恐懼讓廖川冷汗直流,她甚至可以感到背後的衣服正被汗水一點點的浸溼,手不停的顫抖着。
誰來救救我!廖川內心在大聲的呼喊着。
一股奇特的臭味鑽進了廖川的鼻孔,她從沒聞過如此濃郁又刺鼻的臭味,兩個可怕的詞蹦入她的腦海中,屍臭!
與此同時,路的盡頭涌起了一團白霧,正向着她的方向飄來。白霧之中似乎有一個人形物體在緩慢的移動。廖川瞪大了眼睛想要看個清楚,白霧在剎那間就到了她的眼前,她張大了嘴,卻喊不出聲來。
強烈的屍臭嗆的她眼淚直流,白霧散盡,她看到了讓她窒息的一幕,她看到了一個帥哥在對她微笑,他的臉變的慘白,白中透着青灰,像是一具已經死了很久被風乾的屍體,眼睛裡沒有了眼珠,而是空洞的一片灰白,臉上的屍斑觸目驚心,眼睛凸了出來,伸出的舌頭則表示他可能是被吊死的。它的樣子讓廖川想起了影子的故事中上吊死去的男孩,難道故事是真的?可是在故事中它不是化做了一團影子跟隨在女孩的身邊麼?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她暫停了思考,它一直是一動不動的盯着她看,可現在它突然動了,廖川驚恐的看着它緩緩的伸出手,他的手臂就像是一段枯骨,指尖上長着黑色的指甲,像刀片一樣的指甲劃過廖川的白嫩的肌膚,刺痛了她,感覺遍體生寒,像掉進了冰庫一樣的寒冷,手腳都發麻。
“你愛我嗎?”它說話的聲音像是破爛的風箱發出的呼呼聲。
廖川不是不想回答它的,是她根本就不能回答它的問題,目前她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眼珠子。
“我知道你愛我。可你爲什麼騙我呢?”它的話讓廖川感到莫名其妙,她根本就不明白她的意思。
“跟我走吧,我會像以前一樣好好的對你的。”它還在自顧自的說着。廖川的眼珠子轉的飛快,不管它要做什麼,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湊巧讓她又看到了疑惑的一幕。在月光下的地面,它的身後有一個兩米多長的影子,不是說鬼是沒有影子的麼?更重要的一點,她的影子不見了!
怎麼可能!廖川的眼珠幾乎就要瞪出來了,月亮就在她的身後,周圍的一花一草都有影子,她一個大活人怎麼會沒有影子?
黑暗中一人冷酷的說道,“居然還是一個處女,味道一定特別的好吧,我會記住你的,你爲了我們偉大的事業奉獻了自己的身體,這是一種光榮。所以,把你優秀的大腦獻出來吧。”
話音一落,廖川驚恐的看到眼前的它有了變化,一種黑色的東西瞬間涌上了它的全身,它的樣子看不到了,取而帶之的是一個黑色的人形物體。“不要啊,誰來救救我啊……”廖川無助的在心中吶喊,長開的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團黑色的東西慢慢的伸出了一隻手,順着她的身體一點點一點點的挪到了她的腦袋上。
“我還不想死……”一個冰冷的東西輕而一舉的刺破了她的頭蓋骨,劇疼讓廖川幾乎暈了過去,在剎那間她有種奇怪的感覺,眼前的黑影是她見過的某個人。冰冷的氣息在她的體內蔓延,強烈的疲勞感襲來,意志在渙散,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終於一切都要結束了!
但是對某些人來說,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不許動!你在幹什麼呢?”突然出現的一聲大喊,讓黑影遲疑一下。一個年輕的男子出現在了路上。這完全出乎了黑影的意料。眼看這那人越來越近,黑影一閃就不見了。
這個青年男子正是夏臣,他正計劃着趁着夜色溜進實驗室,看看那扇怪異的門是否存在。誰想到才走出宿舍沒多遠,就看了有什麼人在襲擊一個女孩,他想都沒想就衝了過去,可那黑影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又加上沒有路燈,夏臣只覺得眼前一花,就失去了黑影的蹤跡。他快跑過去,看到倒在地上的女孩滿頭是血,用手一摸,還有呼吸,夏臣馬上撥通了急救電話。打完電話之後想了一想,夏臣又撥通了葉成的電話。
過了兩分鐘,急救車還沒來,葉成先趕了。夏臣是知道警局的位置的,就算是葉成開火箭,也不可能這麼快趕過來。除非這小子就在附近。
“怎麼個情況?”葉成一下車就看到夏臣懷中抱着的女孩。
夏臣把情況簡單的一說,葉成氣的罵道,“混蛋,你跑不了了。李瀟,叫兄弟們封鎖附近的路口。”李瀟打過電話之後,走到女孩身邊,彎下腰看了一下她額頭上的傷勢後說道,“傷到骨頭了,好奇怪啊,人的顱骨是人身體最堅硬的骨頭,就算是外科手術也要用特製的電鋸才能鋸開顱骨。夏臣,你跑過來的時候沒有聽到怪異的響聲麼?”
“沒有!”夏臣認真回想了一遍,他確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李瀟自語道,“這就怪了,女孩頭上的傷是怎麼造成的?”
夏臣與葉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問。可都不想率先去問。就在這時,救護車來了。三人幫着把女孩擡上了救護車,從醫生口中得知女孩並沒有生命危險。夏臣鬆了一口氣。
等警車取證完離開之後,現場就剩下了三人。李瀟看勢頭不對,乖乖的回到車上坐着去了。
兩人深吸一口氣,同時開口說道,“說吧,這麼晚了,你在做什麼呢?”
兩人一愣,又同時說道,“你先說。”
第三句話終於是葉成先說的,“我是警察,我命令你先說。”
夏臣挑釁的說道,“我就不說,你能把我怎麼辦?抓我?”
“你……”葉成有些無語了,跟洛詩敏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夏臣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些影響。這與葉成認識的夏臣有些不同,或許就連夏臣自己都沒有感覺到變化,但是這變化讓葉成有些無奈。
“好吧,我先說,我在這裡處理一個案子,就在不遠處的實驗樓裡,所以我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趕過來。” WWW⊙T Tκan⊙C ○
“實驗樓?又出了什麼事?”因爲警方封鎖了消息,夏臣又不在學校裡,他還不知道實驗樓的兇案。
既然話都說開了,葉成索性也就不再隱瞞了,將實驗樓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夏臣。實驗樓的案子有些棘手,靠他自己是很難在斷時間內破案的。
“實驗樓?我原本也是要去實驗樓的。”夏臣講起了他們在天光寺的遭遇。
“實驗樓的門麼?我今天一整天都泡在實驗樓裡,把實驗樓搜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什麼奇怪的門。”說到這裡,葉成停了一下,在實驗室三樓和四樓間的牆壁上,隱約可以看到一個門的痕跡,但那並不是門啊。
“有什麼問題麼?”夏臣看出葉成的反應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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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葉成搖搖腦袋,無所謂的說道,“只是幾道奇怪的痕跡而已。”
夏臣相信葉成不會故意對他隱瞞什麼,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喂,你們聊夠了沒有?”等不及的李瀟從車裡探出頭來喊道:“該回去了吧,我還有一大堆的實驗要做。你們兩個兄弟情深,有的是時間聯絡感情。”
WWW✿ Tтkā n✿ C○ 宿舍門已經關了,夏臣回不去了,他只好跟着葉成回到警局。葉成這個老光棍,爲了省錢,吃住都在警局裡。
夏臣跟着葉成進了警察局,通常沒有人什麼人會喜歡來這種地方,夏臣也不例外。但是,住在這裡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知道第一手的消息。於是,夏臣乖乖的跟着葉成來到了辦公室。
葉成平時睡覺很簡單,幾張椅子拼湊在一起這就算是牀。他胡亂的抓過一件警服就蓋在了身上,這就算是被子。夏臣看着葉成自顧自的躺下睡覺,竟然將他完全忘記了一樣。
夏臣想了想,算了也別跟他客氣了。於是,也學着葉成的樣子弄了幾張椅子湊在一起。他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多餘的警服,正想問葉成詢問,卻發現那貨已經鼾聲大響。見過入睡快的,沒見過入睡這麼快的。
剛剛發生了神秘案件,葉成竟然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睡的那麼熟。夏臣看了各種鄙夷加嫉妒,鄙夷的是葉成有心情睡,嫉妒的是這貨竟然能睡的着。沒辦法只好關了燈摸索到了臨時搭建的牀旁,一股腦躺了下來。
夜,無盡而悽迷的黑色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
黑暗中,夏臣瞪大的眼睛像是黑暗中的星光一般的閃亮。小柔死了,廖川莫名其妙的遭到了襲擊。這一切究竟是連續案件,還是根本毫無關聯呢?黑暗中,夏臣的腦海中翻滾着這兩件事。忽然,他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滴答,滴答。”
聲音緩而有節奏。
“滴答,滴答。”
像是水聲。
“滴答,滴答。”
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彷彿是一個死屍在黑暗中行走,他身上的屍液不斷的掉落下來。
這是警察局的辦公室,距離洗手間隔着三四個房間,就算是洗手間的水龍頭漏水也絕對不會讓聲音傳到這裡。
“滴答、滴答。”
聲音越來越近,彷彿就要走過葉成辦公室的門口。
夏臣立即坐了起來,他坐在黑暗中臨時用椅子拼湊的“牀”上,他側着耳朵靜靜的聽這聲音。
“滴答、滴答。”
聲音已經來到了葉成辦公室的門口!
忽然,聲音停下了。頓時,萬籟寂靜。
夏臣馬上站了起來,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門口。
“噹”他猛然的拉開了門。
黑暗中,門口站着一個人。
充滿深藍色的空氣中,那人緩緩的轉過了頭,用那雙充滿了迷茫的眼睛看着夏臣。
“廖川?”夏臣情不自禁的說。
眼前站着的女生正是穿着病人服的廖川,她怎麼從醫院裡出來了?她好了嗎?
“廖川,你……”夏臣剛要開口,忽然覺着有些不對勁。廖川忽然對他說:“你知道那個故事嗎?有個男孩爲愛死了,有個女孩爲愛瘋了。”
“你在說什麼?你是在說咱們學校流傳的那個故事嗎?”夏臣馬上問道。
這時候,忽然聽到遠處一個聲音傳來。
“廖川、廖川你愛我嗎?”
夏臣立即向遠處看去,黑暗中,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廖川,你愛我嗎?”那個聲音又喊道。
廖川的眼睛忽然發了光,她迫不及待的喊道:“我愛你。”
廖川盯着一個方向,她忽然向那個方向衝了過去。夏臣下意識的去抓她,沒想到卻沒有抓住。
“廖川,你愛我嗎?”
“我愛你。”
黑暗中,廖川急促的奔向那個方向。夏臣緊跟着她的身後追去,衝出警察局後,夏臣看到了空蕩蕩的夜色。
警察局的門前十分空蕩蕩的,月光靜謐的撫摸着大地。這裡根本沒有廖川的影子!回憶着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夏臣忽然記起了剛纔聞到了一股怪異的腥氣。
夏臣回憶着廖川說的那個故事,他記得那個故事中男孩死後女孩總在對着空氣說着什麼。他立即發短信給了洛詩敏,大半夜的驚醒洛詩敏要她去調查這個故事的內幕。
到第二天早晨的時候,夏臣接到了兩個不好的消息。
第一個消息是,廖川失蹤了。整個醫院都找不到人,家中也聯繫不上,她根本沒有回到學校。
第二個消息是,洛詩敏一整夜沒睡,將宿舍裡所有的八婆召集在了一起,最終她從這些八卦中找到了蛛絲馬跡。
原來,那個時候女孩總對男孩發脾氣是因爲女孩愛上了她的師兄。她師兄跟小柔一樣是個化學狂人,女孩愛上了師兄在實驗室做實驗時認真的模樣。於是,她開始嫌棄自己的男友。
男友死後,女孩找到了這位師兄,沒想到這位師兄也跟着失蹤了。從此,女孩就開始了誰也說不清楚的自言自語。
後來,她的朋友們有時候會聽到她在跟師兄講話,有時候又在跟男友講話。跟師兄講話的時候她總在笑,跟男友講話的時候她總在鬧。她似乎不希望男友纏着她,又希望跟師兄戀愛。
大家都以爲她瘋了,沒想到的是不久之後她就出了意外。
難道說,廖川失蹤前也看到了男友?還是廖川失蹤前看到了師兄?
夏臣百思不得其解,一時間案子又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