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之後,三人在校園裡散步,夏臣把多年壓抑在心裡的事說了出來,感覺從未有過的輕鬆。送兩個女生回宿舍之後,夏臣也回宿舍了,心情舒暢的他沒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後有一個黑影跟着,看着夏臣進了宿舍樓,黑影站在樓下,發出陣陣陰冷的笑聲。
夏臣推開宿舍門,三個室友早就回來了,兩個坐在電腦前看電影,早上起來給電腦貼符紙的同學坐在椅子上,對着電腦唸唸有詞,“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上有四十歲等我養老的母親,下有二十出頭如花似玉的女朋友,你別來搞我,求求你快點離開吧。”夏臣聽着呵呵一笑,熱情的和室友們打招呼,“嗨,我回來了。”
一個看電影的室友帶着滿臉的好奇問道。“又和洛大小姐約會去了?”在伊石學院所有的男同學眼中,能和洛詩敏交往四五個月而毫髮未損的男生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對夏臣的敬佩已經到了無以附加的地步。
“算是吧。”給洛詩敏和胡蓉蓉講了一下午的故事,應該也算是一種約會。
另一個看電影的男生大叫道,“夏臣,你太帥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了,給我籤個名吧,我要弄個相框把你的簽名掛起來。”
“沒有那麼誇張吧。”夏臣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從未把他這幾個月詭異的經歷告訴別人,他的室友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吧眼珠子瞪出來,然後把夏臣當神仙一樣膜拜。除了符紙男,夏臣的兩個室友都很激動。“徐子友怎麼了,對着電腦胡言亂語些什麼?”夏臣口中的徐子友就是早上起來在電腦上貼符紙的男生。
“還是因爲每天早上電腦自動開機的事。”室友鄙視的說道,“我和他說了無數遍了,是他電腦電源有問題,換一個好一點的電源就好了。他不信,非說他的電腦被惡鬼看上了,還說寫什麼他的牀是房間裡的聚陰位,容易沾染上妖邪,他肯定活不久了,早晚要死於非命。我看他是靈異小說看多了,大腦被門夾了之後又灌進了水銀,我都快被他弄成神經病了。”
徐子友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憤怒的喊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懂什麼,我問過一個算命大師,他說伊石學院地勢偏低,中間底四周高,而且風水不好,東方青龍箕居嫉主,西邊白虎蹲坐銜屍,四面低垂,八面交吹,明堂漸漬,草污臭穢,不祥之地啊。所以學校裡經常發生一些詭異的事件。我睡的牀位又是聚陰位,陰中陰,我八字又弱,今年又有一個大劫,看來我命不久已。你們放心,等我變成惡鬼之後,我會時常來看你們的。”
兩個室友先是一楞,隨即狂笑,笑過之後說道,“徐子友,我看你就是白癡一個,算命的滿嘴胡話你也信,他要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怎麼不算一下彩的號碼,只要中一次,就成百萬富翁了,還用在街邊算命,掙你那點小錢。也就只有你這種智商低於七十的白癡纔會相信他的話。”
徐子友臉上掛着怨毒之色,冷冷的說道,“你們兩個纔是白癡,你們父母生你們的時候一定是把胎兒扔了把胎盤養大了。我詛咒你們,你們兩個會不得好死,你們會死的很慘,被折磨五六個小時才斷氣,下了地獄也不得安寧,受盡各種刑罰,永世不得超生。”
“你說什麼!有膽你再說一遍。”兩個男生站了起來,他們被徐子友的話激怒了。他的話的確太陰毒了。
眼看一場流血事件就要爆發了,夏臣站在中間,調和道,“都是同學,又是室友,住在一起就是緣分,別爲一時的口舌之快傷了和氣,我們今後還要在一起學習生活呢,忍一時風平浪靜,讓三分海闊天空。大家深吸兩口氣,平靜一下心情。”
夏臣可不是一般人,他出面調節了就要賣他一個面子,要是惹的他不開心,進而惹的洛詩敏不開心,那在伊石學院的日子就沒發過了。想到這一點,兩個室友冷哼一聲,“今天看在夏臣的面子上不和你計較,你最好管好你的嘴,下次你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兩個男生坐下繼續看電影了。
徐子友同樣冷哼一聲,“誰怕誰啊。”坐到貼着符紙的電腦前繼續念他的經去了。
夏臣擦掉額頭的汗珠,一場風波終於平息了。他可不想看到他的室友打來打去的,大家就不能和睦的相處麼。這件事暫時被他壓制了,不想個辦法徹底解決掉指不定會出什麼呢。夏臣眼珠子一轉,心裡有了注意。他走到徐子友身邊,說道,“你光念經也沒有用,不如這樣吧,我和你換一下牀位,我睡這個聚陰位,你就沒事了。”
“這樣……這樣……不太好吧,你會沾上惡鬼冤魂的。”徐子友看着夏臣真摯的目光,有一點感動。
夏臣拍拍胸脯,“沒事,我的八字很旺,福大命大,沒有妖邪敢靠近我的,我睡在聚陰位上是不會有事的。”這完全是騙人的話,夏臣他連自己是那一天出生的都不知道,何來的八字,不過他數次身臨陷阱命懸一線的時候機緣巧合化險爲夷倒是真的。他根本就沒將所謂的聚陰位放在眼中。
“那謝謝你了,明天我請你吃飯。”徐子友立刻開始搬東西,他睡在聚陰位上天天晚上做惡夢,半夜醒來感到周身一片冰冷,他都快被折磨的神經衰弱了,難得有人肯和他換牀位,一頓飯算的了什麼,再請個三四頓也沒有關係。伊石學院宿舍牀比較特別,下面是寫字檯和櫃子,旁邊有一小段梯子,爬上去是牀。兩人忙着收拾物品,正在看電影的兩個男生看了夏臣一眼,也不說過來幫忙,繼續看他們的電影。
夏臣和徐子友兩人忙了一個多小時,纔將各種的東西搬完。徐子友不忘把他電腦上的符紙揭下來貼在夏臣的牀上。“這個符紙能保你平安,千萬不要撕下來。”夏臣很不喜歡符紙,貼在牀上太難看了,可是又不能當面拒絕徐子友的好意,微笑着說道,“謝謝你了。”心中已打定主意,過上兩天就把符紙撕下來,就說是被風吹掉了。
熄燈的時間很快到了,管理員老師拉下了電閘,整棟宿舍樓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在學生的咒罵聲中夏臣爬上牀。這個位置正對着宿舍門,男生粗心大意,有時晚上睡覺忘記關門,半夜冷風吹開房門,正對着房門的這個牀位能不冷嘛。夏臣又從牀上下來,確定房門已經關好了,才爬上牀睡覺。
深夜,夏臣突然從睡夢中驚醒,感到渾身冰涼,房間內瀰漫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望向門口,門是緊緊的關着的。點點星光從窗口照進來,房間內罩上了朦朧的銀色。夏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從房間的某個角落傳來若有若無的咔咔聲,他猛的睜開眼睛,那個奇怪的聲音卻不見了,他屏息凝神,什麼也沒聽見。可當他再次閉上眼睛時,那個聲音又出現了,細若蚊鳴,卻不可阻擋的鑽進了夏臣的耳朵,就像是潛藏在木頭深處的白蟻在一下下的啃着東西。在吵雜的環境中你不會注意到這微弱的聲音,但是到了萬籟寂靜的夜裡,這聲音就被無限的放大了,你想找到聲源,轉了一圈卻是一無所獲。夏臣被咔咔聲弄的心煩意亂睡意全無,從牀上下來準備去衛生間方便一下。
夏臣宿舍門旁掛着一面鏡子,當他路過那面鏡子時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臉上有一層奇怪的青氣,並且面部扭曲得有些可怕。而在鏡子內,正有一名白衣女子向他緩緩走來,黑亮的的長髮覆蓋了女子的整個頭顱,從髮絲間可以看到一隻佈滿血絲的眼球正在瞪着他,她步步bi近,身上帶着從幽冥深淵而來的怨氣。
一個經典女鬼的形象跳進了夏臣的腦海中,貞子!
這怎麼可能,夏臣糊塗了,貞子只是一個虛構的形象,他怎麼會見到她。難道是在做夢?在疑惑中貞子越走越近,夏臣瘋狂地挪動身體,想要離開鏡子,可身體與手掌卻被牢牢吸附在鏡面上,動彈不得。鏡子裡的女子慢慢擡起頭,陰冷的目光像是銳利的刀子紮在了夏臣的臉上,他驚恐的發現竟然連閉眼這個小小的動作也做不到,身體已經不再受他支配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那張不成臉的臉,從長髮後漸漸露出。
那是一張非常可怕的臉,除了一雙充滿怨恨的眼睛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器官了。儘管那女鬼沒有嘴,但於夏臣卻仍舊感受到聲波的存在,她在招喚他進去,到鏡子裡面去!進去就會死!夏臣非常明白這一點,但是他的身體卻不受他的控制,向鏡子裡邁進了一步,在腳掌接觸鏡面的一瞬間,鏡面泛起了一陣波瀾,一團水銀似的液體包裹住了他的腳掌,刺骨的寒意從腳掌直達大腦,瞬間他邁入鏡面的腿失去了知覺。
“不要!不要!”夏臣拼命的掙扎,忽然從夢中驚醒,原來他做了一個夢。夏臣大口的吸了幾口氣,劇烈的心跳逐漸平靜下來。他嘲笑自己,比貞子更恐怖更詭異的東西他見的多了,但是在夢裡他差點被貞子嚇死。他全身上下已被冷汗浸透,一陣冷風吹過,夏臣打了一個冷顫。把被子裹的更緊些,他可不想被凍感冒。
等等,一個恐怖的念頭跳進夏臣的腦袋,冷風?宿舍門關着,窗戶也緊閉着,哪裡來的冷風?剛纔那陣風給人的感覺無比的真實,這是怎麼回事?一滴冷汗從夏臣的眼角滑落,他聽到黑暗中傳來恐怖的聲音,咔咔……咔咔……,宿舍的口氣還有一種奇特的腥味,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難道我在做夢?夏臣用指甲掐着胳膊上的肉擰了一圈,疼的他差點叫出聲來。這不是夢,夏臣想到了徐子友口中的聚陰位,這個位置真的那麼邪嗎?過了幾分鐘,夏臣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他看到房間中似乎有一股青氣在緩慢的流動?這是怎麼回事?青氣隨着呼吸鑽進夏臣的鼻孔,只覺眼皮越來越沉重,他一再掙扎,上下眼皮還是合在了一起,他又睡着了。
鈴……鈴……
夏臣被刺耳的鈴聲驚醒,猛的從夢中驚醒,天已大亮,他的一個室友驚呼道,“該死,我們差點就睡過頭了,今天上午第一節是張教授的課,聽學長們說他可變態了,動不動就扣學分,他的課要是遲到了要倒黴的。還好昨天晚上我上了鬧鐘,離上課還有半個小時了,速度一點還是來得及的。”
另一個室友說道,“真是怪了,每天早上睡到八點我會自動醒來的,不知爲什麼今天會睡的這麼死。”
夏臣從牀上跳下來,看到兩個室友眼圈黑黑的,“昨天晚上你們看的是恐怖片吧,睡覺的時候做惡夢了吧。”
“你怎麼知道我做惡夢了?”一個室友奇道,“不對啊,我們看的是《無極》,《無極》是動作片吧。”
夏臣呵呵笑道,“《無極》就是恐怖片。我看你們兩個的氣色就知道了,臉色發青,眼圈發黑,做的不是春夢就是惡夢,做的要是春夢你們一睜眼就會嚷嚷的。”
另一個正在刷牙的室友說道,“你還不是,你也臉色發青眼圈發黑,也做惡夢了吧。”
夏臣一怔,同處一間房子的三個人都做了可怕的惡夢,會是巧合嗎?一個室友推了夏臣一把,別發呆了,一會兒要是遲到了,張教授會讓你痛苦一個學期的。夏臣回過神來,也加如了急速洗漱的行列,一邊刷牙一邊換衣服,牙刷完了衣服也穿好了,把臉伸到水龍頭下衝一下,用毛巾一擦,搞定。另兩位室友的速度也不慢,三人拿着課本正要走出宿舍,夏臣看到徐子友還躺在牀上。“叫他一聲吧,遲到很麻煩的。”
“我去叫醒他吧。”離徐子友最近的一個室友爬上牀。
夏臣站在下面看到室友先是一楞,楞了兩三秒種之後發出高亢的尖叫聲,比女生的叫聲低不了多少,隨後手舞足蹈的從牀上掉了下來,腦袋磕在了下面的椅子上,血一下就流了出來。
“你看到什麼了?徐子友怎麼了?”夏臣扶起室友,一起住了幾個月,夏臣還是挺了解他的室友的,他的膽子挺大的,一般的東西是嚇不到他的。他看到了什麼?
室友捂着頭,鮮紅的血液從手指縫間流出,他結結巴巴的說道,“……死……了,徐……徐……徐……徐子華……死了,很……很……很……很……恐怖!”
死了!怎麼可能?昨天晚上徐子華還好好着呢,他怎麼會突然就死了呢。夏臣爬上了徐子凡的牀,眼前的一幕差點讓久經考驗的他吐出來。徐子華的身體漲大了好幾背,皮膚被撐的晶瑩剔透,屍體全身的骨頭不見了,失去骨架的支持整個人像是一快爛肉攤在牀上,隱約的可以看到皮下有一種蟲子在蠕動。視線上移,夏臣看到了徐子華的腦袋,就像一個踢破了的皮球,臉上的五官擠在一起,像是一塊揉爛的抹布,已經偏離了位置快要突出來的眼球正在瞪着他。夏臣一發慌手上一滑,差點也從牀上掉下來。這是他見過最最最噁心的屍體,她不敢再看第二眼,從牀上跳了下來。
另一個室友驚恐的問道,“徐子華真的死了?”
“死的不能再死了!你先帶他去包紮一下傷口,包完了立刻回來,我打電話報警。”夏臣拿起手機撥通了葉成的電話。
“什麼,你的室友死了,你再說一遍,沒有骨頭的屍體?你確定?”葉成的反應讓夏臣有點意外,他的聲音大的快要震破了夏臣的耳膜。“屍體的體內是不是還有一種很噁心的蟲子?”
夏臣奇道,“你怎麼知道?”
“說來話長了,我馬上就到。”葉成掛了電話,立刻帶着李瀟和一隊警察直奔伊石學院宿舍樓。
二十分鐘之後,葉成站到了夏臣的面前,他的兩位室友被李瀟拉去坐筆錄,一隊警察站在曾經是夏臣的牀上,強忍着胃裡的翻騰,在想辦法把徐子華的屍體從牀上弄下來,洛詩敏和胡蓉蓉也聞訊趕了過來。
胡蓉蓉見到葉成第一眼就咒罵道,“死警察,最近又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怎麼弄的像是剛從棺材裡爬出來,面色比鬼還難看。”洛詩敏盯着夏臣的臉,關切的問道,“夏臣,你的臉色也不好,你怎麼了啊?昨天還好好的呢。”
“可能是因爲昨晚沒有睡好,做了一個惡夢的緣故。”提到惡夢,夏臣就想起了奇怪的咔咔聲,他看過了徐子華的屍體,軟的像是一塊海棉,難道那咔咔聲是骨頭被蟲子啃食的聲音?想到這個可能,夏臣打了一個冷顫。
“你想到了什麼?”葉成看出夏臣表情有異,立即問道。
夏臣皺着眉頭說道,“昨晚我在半夜時驚醒,聽到若有若無的咔咔聲,會不會是徐子華骨頭被啃食的聲音?當時要是我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他也許就不會死了,我剛和他換過牀鋪,他在我的牀上睡了一晚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的牀?”葉成感到問題嚴重了,一個不好的念頭出現在腦匯中,兇手有可能就是衝着夏臣來的。局長再三強調爲了避免公衆恐慌,前黃臺醫院無骨屍要嚴格的保密,告不告訴夏臣呢,這是一個問題?
胡蓉蓉不耐煩的說道,“臭警察,你的心裡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呢?告訴你,你就是再狡猾也逃不過我銳利的眼睛。”
葉成瞪了胡蓉蓉一眼,拉住夏臣,“換個地方,我有話對你說。”衆人在說話間屋裡的警察正用牀單裹住徐子華的屍體從牀上送下來,洛詩敏掃了一眼看到屍體luo露在外面的屍體,頓時呆住了,這還是人的屍體麼?
胡蓉蓉拉住了夏臣不讓走,“換什麼換,有話就在這說,想說悄悄話,沒門。你告訴夏臣就必須告訴我和洛詩敏,我們有知情權。”胡蓉蓉碰了碰洛詩敏,還在發呆的洛詩敏拼命的搖頭。
葉成低吼道,“你笨啊,沒看到有這麼多警察在麼,想聽的跟我來。”胡蓉蓉不說話了。葉成帶着三人走進了樓道,找到一個僻靜的角落低聲說道,“我要說一個比較殘酷的事情,你們不要太激動,目前這事還在嚴格的保密中,你們千萬不要傳出去,不然我的飯碗就保不住了。”
胡蓉蓉說道,“少賣關子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像個爺們一樣痛快點行嗎?”
葉成緩緩的說道,“蘇幼卿,也就是你們的蘇老師死了!”
空氣頓時凝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