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風越發的涼爽,絲絲冷意透過單薄的外套滲進了肌膚,飛檐抱着手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半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哎,真是爲難啊。”
己她子有。“你爲難什麼?”背後突如其來傳來的聲音讓飛檐狠狠的嚇了一跳,詫異的回過頭去,見是黎默書,立即滿臉戒備的雙手環胸,說出來的話卻帶着結結巴巴的顫音,“你,你怎麼也出來了,裡面討論的那麼熱火朝天的,你,你怎麼能出來的。”
不知道爲什麼,飛檐看到這個男人,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渾身不自在,這男人表面上明明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可是眼神好犀利,跟某人一樣,犀利的讓她有種想逃的衝動。他走路都是無聲無息的嗎?幸好自己只是喃喃說了那麼一句話,要是這會說了不該說的,這男人說不定就會好好收拾自己了。
黎默書眯着眼睛看她,他一直都在默默的觀察着她,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退出大門,看着她咬着脣瓣天馬行空的樣子,還有,她身上那種神秘的氣質,一直一直都在拉扯着他,讓他一步一步的跟着出來。
“你到底是誰?”黎默書上前一步,聲音清冷,帶着少有的冷靜和探究。
飛檐環胸的姿勢更緊了,她連忙喝道:“站住站住,不要往前了。我,我是誰關你什麼事情?”
“你是誰確實不管我的事情,不過你接近黎家,接近我三弟到底是什麼目的?這個就很關我的事了。”黎默書看着她不斷倒退的模樣,突然感覺到有些好笑,這女人怎麼一副自己要她的模樣。
飛檐圓眸一瞪,此刻也顧不得了,放下手一個縱身跳到他面前,對着他呲牙咧嘴的,“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有什麼目的,我只是一個小偷而已,難不成我還能有什麼殺人放火的目的,喂,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一個單純的小偷,會懂炸彈?”黎默書冷嗤。
飛檐跳腳,“小偷怎麼就不能懂炸彈了,我是高科技的小偷,高技能的,懂不懂,這是技術,我是人才。”
黎默書嘴角一抽,這女人真能吹,說出的話卻一針見血,“可那是最新型的炸彈,連黑市上都還沒有的,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偷,這麼厲害?而且,你可是毫不猶豫連思考都沒有,就直接剪短了那根紫色的線。似乎……就像是演練了千百遍一樣,似乎……那炸彈就是你的。”
飛檐心裡咯噔了一聲,真是看不出來,這男人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出息,在醫院掛着副院長的頭銜吊兒郎當的,可是這看問題卻是實打實的,一點都不含糊啊。
飛檐的眼神有些飄忽,她確實是心虛的,黎默書說的一點都沒錯,那炸彈……說白了,就是她家的,拆彈技術,她就是演練了千百遍了,真是一字不差啊。
“說,你到底是誰?”黎默書一直細細的盯着她的臉色變化,此刻見她那遊移的眼神,當即大步一跨,抓住她的手腕,厲聲喝道。
飛檐嚇得差點尖叫,男人灼熱的手掌溫度在她冰涼的肌膚上蔓延,有些暖,還有……很多的痛。
“放手放手,痛死了,你到底懂不懂憐香惜玉,很痛啊。”飛檐拼命的去拍到他的手臂,臉部糾結成一團,這死男人,下手這麼重,有沒有搞錯,她是女孩子啊女孩子。怪不得如今老大老三都有老婆了,就他一個還單身一人,像他這種男人,有女人願意跟着他纔怪呢。
“說??”黎默書眸子緊緊的眯了起來,看着面前的女人的眼神又厲了幾分。
飛檐呲牙咧嘴的,眼珠子轉了轉,穿着高跟的鞋子,猛然踩上黎默書厚實的腳背。
黎默書冷笑一聲,雙腳一擡一橫,避了開去。
靠,還挺靈活的。飛檐低咒一聲,趁機擺脫他的鉗制,轉身便跑。
“今天不給我說明白,休想離開這大門半步。”黎默書臉色的表情冷凝了片刻,高大的身影帶着冷冽的氣勢,猛然探向飛檐。飛檐險險一躲,暗暗拍了拍胸口,果然果然,這黎家的男人還真不是小角色,這男人的身手還挺厲害的,讓她這個自封爲神偷的女人都栽在他的手上。
只是飛檐卻不吸取教訓,她一向都驕傲慣了,見自己安然無恙的躲過了男人的襲擊,當即對着他吐了吐舌頭,自戀的笑道:“鬼才理你,上次在意大利都沒有抓到我,這次也休想。”
說着,帶着幾分得意和傲嬌,雙腳靈活的往前滑了兩步。身後的風聲隨之而至,一隻大掌探上她的肩頭,將她往後拉扯了回來。
“我倒要看看,我這一次能不能抓到你。”
飛檐低低皺了皺眉,一彎腰,就要從他手肘處拐出去,誰知黎默書另外一隻大掌已經伸向她的腰間,阻止她的下一步動作。
“靠,別怪我使出絕招了。”飛檐眼見着被他結結實實的抓住,想要轉圈掙開已經不可能了。當即陰陰的笑了一聲,左手往後彎起,形成一個鉤子模樣,五指成抓,直接朝着黎默書的……下面抓去。“猴子偷桃。”
黎默書嘴角狠狠的一抽,冷汗在下一瞬汗滴滴的落了下來。這女人簡直不知羞恥,居然……居然敢抓男人那裡。黎默書的左手只能被迫鬆開,該去抓她的手。誰知她的手滑膩的很,竟然如同泥鰍一樣,滑走了。
飛檐嘿嘿的笑,身子一轉正面對着他,兩人面對面離得極近。就在黎默書愣神的當下,右手成剪刀子,直接往他的雙眼戳去。
黎默書暗歎這女人樣真多,伸手一擋,將她擋了過去。卻也給了她逃跑的機會,飛檐用力的掙開他的鉗制,轉身便跑。
可是……
“啊……砰……唔……”飛檐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秀臉蛋,以及那深邃如海一樣的目光,還有……脣瓣上那溫潤的溼滑的觸感。她的眸子頃刻間瞪得老大,有些回味不過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現在自己被某個男人壓在了柔軟的草地上,兩瓣完全陌生的脣瓣緊緊的黏合在一起。
靠靠靠靠靠,她的初吻啊啊啊啊啊啊啊……
黎默書也愣住了,他沒想到兩個人一拉一扯的不斷交手間,她的頭髮絲會纏在自己的衣服釦子上,更沒想到,她一個助力跑,會讓兩個人同時往前摔去,而且非常湊巧的,兩人的嘴巴摔到了一起。
不過……這味道,這觸感,柔柔的,軟軟的,恩,還挺舒服。
飛檐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上的男人……伸出手……拖住她的腦袋……舌尖在自己的脣瓣上滑了兩下……然後,居然,居然伸進去了。
喂,還閉上眼,奪了她的初吻也就算了,居然還沒有在第一時間退出去,還敢給她陶醉……
死男人,變態男人,無恥男人,天理不容,罪大惡極,她要……
“唔……”飛檐閉了閉眼,這男人還敢咬她,好痛啊。
黎默書眸子亮亮的,終於退開了些許距離,看着身下女人亮晶晶的脣瓣,眸子漸漸的變深。飛檐微微喘息,被他吻得差點窒息的感覺終於順暢了不少,好半晌,她才緩緩的睜開眸子,卻在下一刻,看到男人又要俯下來的臉蛋,當即臉色大變,怒道:“死,滾開。”
飛檐七手八腳的將黎默書推到一邊去,匆匆忙忙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連忙擦了擦嘴角。
黎默書非常淡定從容的站了起來,他的眸子亮亮的,貌似對剛纔的吻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飛檐見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去狠狠的踹了他的小腿一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黎默書,你這個不要臉的死男人,我跟你沒完。”
說完,頭也不回氣呼呼的走了。
黎默書捂着被她用了十成的力道踹的小腿,有些呲牙咧嘴了起來,也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隨即低咒一聲,他還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呢。
不過,剛纔那個吻,確實是讓人**啊,他長這麼大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過這種感覺,很青澀,也很讓人意猶未盡。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爲什麼就這麼讓人捉摸不透呢。
“人呢?”身後的聲音陡然想起,黎默書猛然一怔,回過頭來。
黎默恆眉心皺了皺,再一次的問道:“人呢?”
黎默書尷尬的笑了一聲,“那個,出了一點小意外,貌似被我氣跑了。”
“氣跑了?”官子青嘴角微微抽搐,“你怎麼能將她給氣跑了,她可是幫了我們不少忙的,說不定我們後期也需要她的幫忙,她……”
“你負責將她找回來。”黎默恆冷冷的開口,定定的看着黎默書,面無表情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任何波動。
黎默書嘴角一抽,看着他那樣冷凝不留情的樣子,當即憤恨的說道:“搞什麼,我纔是老二。”尊卑懂不懂,長幼懂不懂,他纔是他二哥,要教訓人吩咐人使喚人那可是他的權利。
“老……二?”霍爾挑了挑眉,視線往他下面移了移,定在了某一點上。“你確定你是那玩意?”衆人一開始疑惑,隨即也跟着轉移視線,看向黎默書的某處。
“……”黎默書當即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身子扭了扭,試圖轉身避開他們的視線,然後轉身側身才發現,他的四周都站着一個人。該死的,“我指的不是這個。”
一個晚上,兩次被人揪着他的重要部位不放了。想起那個猥瑣的使用猴子偷桃的女人,他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總之,明天一天之內,你負責將她找回來。”黎默恆可不管這些,他現在心心念唸的只想着趕緊救出冰兒,容不得再多生枝節了。他也確實不知道飛檐的真實身份,如果是好人,那留在身邊就是一個猛將,如果和留離同流合污,那麼這樣放她出去,必然更加不利。
黎默書看了一圈,才發現所有人的眼神都帶着細微的冷凝,向來剛纔留離的那通電話,讓所有人都不痛快了。現在確實也不是計較這些小事的時候,他沒有忘記,留離的目標,是曼維集團,是他們黎家。
沉默的點了下頭,黎默書轉身跑了出去。
對於他來說,神偷躲藏的本領,壓根就不是他所能比擬的,這一夜過去,直到日上三竿了,他也沒能找到飛檐的一丁點的消息。
再一次回到黎家大宅的時候,才發現氣氛前所未有的沉悶。
黎默書不解的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官子青,以及一大早便來此的沈競康,“怎麼了?霍爾和亞力呢?”
黎默恆一夜沒睡,一大早便將貝水暖和貝偉明安排了個旅遊團,讓兩人出去玩玩,也好讓他們精心佈置‘婚禮’,給他們一個驚喜。
如今見着黎默書回來了,他才揉了揉略略酸澀的鼻尖,聲音清冷的迴應,“黑手黨內部出現了叛徒,這一次和懷特的對峙中落了下風,西蒙半夜的時候就打電話過來,讓他們兩個回去了。”
他們沒敢告訴傑斯關於貝冰榆被擄的事情,畢竟黑手黨內部已經自顧不暇了。西蒙原本的意思,是讓貝冰榆跟着一塊回意大利,畢竟對於他們來說,貝冰榆的許多點子,能讓他們更加有信心。可是如今她人不再這裡,更別提去意大利了。霍爾只得編了個謊言搪塞過去了,然而他和亞力,卻也不得不回黑手黨了。
黎默書聽完,淡淡的點頭,這話也沒錯,畢竟貝冰榆看起來並沒有生命危險,白道和黑道的差別,便是如此。白道的人即使多麼的想要達到某種目的,然而殺人這種事情,卻是不敢光明正大的,黑道的火拼,確實真正實在的。
“人找到了嗎?”官子青回頭看了看他。
黎默書抹了一把臉,滿臉的疲憊,“沒有,不知道鑽到哪個老鼠洞裡去了。”
“誰鑽到老鼠洞裡去了?”精神百倍的聲音陡然從門外傳遞了過來。
衆人詫異的回頭,就見飛檐正精神抖擻的跨進門來,看到黎默書時,那張白皙的臉瞬間紅了個徹底,惱怒的瞪了他一眼。抿了抿脣,想上前去踹他,想了想,又偏過頭去,再也不理了。
“你怎麼自己回來了?”黎默書卻是眯起了眼,這女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一夜以後又馬上就回來了,難道她真的有什麼目的?
飛檐又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回來關你什麼事,我又不是爲了你。”
“那你爲了誰?”黎默書脫口而出,也跟着回瞪她。
就在兩人不服輸的互瞪之時,二樓突然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飛檐姐姐……”t7sh。
緊跟着,航航小小的身影飛一般的跑了下來,將飛檐抱了個滿懷。
黎默恆詫異的擡頭,這兩人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飛檐指了指航航,擡起下巴很是傲嬌的對着黎默書說道:“我就是爲了航航纔回來的。”
她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孩子像航航這樣的,她也不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從哪裡得知自己的電話號碼的,半夜被噩夢驚醒以後,就拿着手機跟自己通電話,一說就說了將近三個小時,邊說邊抽噎,那聲音聽得飛檐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她本就已經買好火車票坐上了火車,打算不摻和這件事情的,畢竟這對她沒有任何好處,甚至,可能還會因爲她的介入,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聽到航航哭出聲來的那一刻,她的心便在頃刻間柔軟的一塌糊塗。當即二話不說在下一站衝下車,直接摸了某個滿腦腸肥的中年男人的車子,飛奔回來。
航航抱着飛檐,眸子裡閃閃亮亮的,帶着紅腫和濃重的黑眼圈,“飛檐姐姐,你說會幫我,是真的嗎?”航航並不知道,自己半夜的那一番舉動,會影響今後乃至牽動整個事件的發展。
他只是想媽咪了,可是外面的全都是男人,他們都在商量着怎麼去救媽咪,自己如果再給他們添麻煩,那一定會打亂他們的全部計劃的。他不能找外婆,不能找舅姥爺,不能給遠在意大利的幹外公打越洋電話,因爲他們都不知道,他也不能跟素素說,想來想去,他便想到了飛檐,在場的唯一的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女人。
飛檐是母姓氾濫,他就覺得看到航航那一抽一噎的小模樣心中不忍,纔會改變初衷趕緊飛奔而來的。
黎默恆聽到航航的聲音,眉心微微的擰着,將小傢伙抱了過來,“哭了?”
航航將腦袋擱在黎默恆的肩膀上,眼眸卻固執的看向飛檐,再一次的問道:“你說會幫我找到媽咪,是不是真的?”
黎默恆和黎默書詫異的對視了一眼,齊齊看向飛檐,後者滿臉不相信,“你幫忙找到貝冰榆?”
飛檐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她不信,算了她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跟他一般見識。她偏了偏頭,將視線移向黎默恆的身上。
黎默恆的眼神深邃了些,看向飛檐的眸子含着深深的打量,他就那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直至身上的航航扯了扯他,他才微微蹙眉,問道:“你能做什麼?”
“混入留離的身邊,告訴你貝冰榆所有的動態,我會保護她。”
“你連留離在哪裡都不知道,你怎麼混進去?”沈競康站了起來,也擰着眉滿臉的不解。
黎默恆卻擡手止住了他的繼續發問,只是用着很信任的目光看着飛檐,“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你不說應該有你的理由。我也不知道你用什麼方式混進留離的身邊,但是你幫我做的這一切,已經給了我很大的幫助。”
黎默恆是個看事情很通透的人,飛檐憑什麼混進留離的身邊,憑什麼保護冰兒他都不想了解,他只要知道她有那個本事就行了,恐怕,她也只有那個本事。否則,她會直接說將冰兒給救出來了。
……
貝冰榆到底還是被抓了回來,留離心也是夠狠的,在整幢房子的外圍居然裝滿了電網,這男人真夠變態的,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比她還要變態。
不過也就是這麼一場鬧劇,讓她徹底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這裡便是幽麗街的豪華別墅羣,當初霍爾送給航航的那一棟,就在這附近不遠的地方,怪不得她覺得這個地方的外部環境很熟悉呢。
貝冰榆有些悲催的咬着下脣,這留離到底還留着多少招在等着自己,這男人心思縝密的讓人害怕。
輕嘆了一口氣,她緩緩擡起頭,視線往旁移了移,透過玻璃鏡面看向房內的兩個女人,兩個全身儀器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女人。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兩個原本想折騰她的女人,如今將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波琳傷勢稍輕,據說只是手臂和大腿有了大片的灼傷面積,好好治療,還能恢復原來的肌膚顏色六七成。倒是丁憫,那臉蛋,這一次是真的整容都整不回來了,嘖嘖,真悲慘。
“你好像很高興。”身後的步子無聲無息的靠近,緊跟着響起留離那不慍不火的聲音。
身邊的空氣一下子擁擠了起來,貝冰榆撇了撇嘴,往旁邊悄然一站,輕聲哼道:“雖然沒能逃出你的魔掌,不過看這兩人的下場,那是真的通體舒暢啊。當然了,如果此刻躺在裡面的那個人是你,我肯定會去求神拜佛,狂跑整個房子三圈的。真的,你要不要試試。”
留離嘴角一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女人對着本人說出這樣惡毒的話,居然也能淡定如斯。
貝冰榆瞟了他一眼,轉身打算離開,身後的留離卻突然開口說道:“知道你無聊,今天給你介紹個新朋友,女的。”
新朋友?呵,怕是介紹個可以就近監視自己的人。畢竟有保鏢都是男人,有些事情還是非常不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