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凡心中有了決定,如果這件事情不是太過困難的話,他也不是不能幫上一把。
說成是無功不受祿也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也好,亦或是良心安寧也好,總之,只要此事在他能力範圍之內,他不介意爲這個小男孩出手一次。
然而,小男孩的下一句話,直接讓杜凡表情一僵,呆若木雞,嘴巴張的老大,好像剛吃過一個死孩子。
“我的仇人是陸家家主,陸鵬元,我是他的私生子。”
“哪個陸家?你別告訴我,是武域三大家族的那個。”杜凡呆了一呆,忽然問了一句,也許對方口中的陸家,只是一股小勢力,並非他所想的那樣。
“就是你說的那個陸家。”小男孩點了一下頭,確定道。
“你不是在說笑吧。”
杜凡這次真的傻眼了,難不成這小傢伙在消遣他,故意胡說八道,陸家那是一個什麼家族,就算是私生子,也不可能混這麼慘吧,而且父子倆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仇恨。
再者,如果這個小男孩說的是真,且父子倆真的勢如水火,但是,你隨便找個人,就想去殺一個超級家族的掌門人,這話也能說的出口?小傢伙的腦袋是不是燒壞掉了!
還是說對方年紀小不48,..懂事,可是看其冷靜早成的樣子,也不像啊。
杜凡可以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小男孩絕對不是說笑,並且非常認真與嚴肅。
“懇請你答應。”小男孩再次跪地。
這一次,杜凡沒有立刻扶對方。雙目微眯。精芒閃爍。看着眼前之人,內心翻滾不定,深感此事複雜,他突然有點後悔,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趁早離開。
“前輩,以你現在的狀態,能否施展搜魂術?”片刻後。杜凡傳音問向譚溪。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有必要得知小男孩的具體情況,如此纔好做出判斷,不然他得知了整個事件的一角,又不能狠心殺掉眼前之人滅口,早晚是個麻煩。
“可以。”譚溪很是乾脆,直接散出一股精神波動,沒入到小男孩的元神空間中,開始對靈魂光球中的記憶進行探索。
在這期間,小男孩雙眼一翻。就此躺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足足過了一頓飯的工夫,譚溪纔將精神波動收了回去。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前輩,搜魂成功了麼?這個孩子沒事吧?”杜凡等了一會,譚溪始終不語,似乎正在自忖什麼事情,他實在忍不住了,主動出言問道。
“由我親自施展搜魂秘術,當然沒有失敗之理,而且這孩子也無恙,精神方面並沒有受到損傷,只是這個小傢伙的身世果然不簡單啊,命運也是出奇的坎坷。”譚溪嘆了口氣。
“哦?懇請前輩詳細告知。”杜凡神色一正。
接下來,譚溪徐徐傳念,將搜魂得到的信息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杜凡。
這個小男孩名爲百里仇,隨母姓,自他懂事以來便生活在仇恨的陰影中,後來自己取名一個仇字,此仇不報枉爲人,註定這輩子爲仇而生,爲仇而死。
百里仇先前所言的確爲真,他乃是陸家當代家主的私生子,而她的母親,則是陸夫人身邊的一個貼身婢女。
有一次陸家主修煉功法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之際喪失理智,意亂情迷,玷污了那名婢女,以此引發了一樁悲劇的源頭。
所幸的是,那名婢女當時只是失節,並沒有受到走火入魔的陸家主殺害,後來婢女的主子,也就是陸夫人及時感到,化解了陸家主的危機,並且沒有爲難那名婢女。
然而天意弄人,不久後,婢女發現自己懷了身孕。
她雖然是受害者,但也知道自己闖禍了,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她的女主人,還是陸家高層,亦或是陸家主本人,都無法容她,如果事情泄露出去,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都要從這世間消失。
這是一件醜事,對於聲名赫赫的陸家來說,絕對不能容忍。
婢女將此事暫且隱瞞了下來,不過這種事情也不可能隱瞞太久,爲了保住孩子,她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陸家,連夜逃跑,臨走前還偷走了女主人身邊的一件至寶,也就是掛在破牆上的那幅舊卷軸。
當然了,那名婢女當時並不知道這幅卷軸是何物,不然她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出這等事情。
她的想法其實很單純,也可以說很天真。
她將那幅卷軸純粹的當成了一件信物,希冀未來有一天,自己的孩子長大了,能夠憑藉此物踏進陸家大門。
不管怎麼說,血濃於水,孩子都已經長大了,陸家主應該不會做出殘忍之事。
她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個好的未來,不要像她一樣東躲西藏的過日子。
婢女的女主人名爲南宮玉兒,來歷驚人,據說和武神殿有親密關係,甚至還有傳聞,說南宮玉兒根本就是出自武神殿背後的那個恐怖勢力。
事實上,陸家原本並沒有躋身武域三大世家之列,甚至比起慕容世家還差了一大截,陸家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實力,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南宮玉兒孃家暗中支持的結果。
而那幅畫卷,便是南宮玉兒嫁到陸家之時帶來的嫁妝。
雖然畫卷是一件修真至寶,和武道的關係不大,並且此物明顯有了殘缺,但是一件黃天靈寶的價值之大,陸家主和他的那位夫人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陸家主得知婢女偷至寶逃亡的事情後震怒,暗中調查得知,婢女逃亡多半和那次練功走火入魔有關,前後一聯繫,其中的原因不難猜測。
如此一來,陸家主憤怒的同時又有些擔憂。
他不僅玷污了夫人身邊的婢女,而且還將對方隨嫁的至寶弄丟,如果這件醜事東窗事發,實在不好和南宮玉兒的孃家人交代,以對方勢力的超然,若是一個弄不好,自己都有可能地位不保,甚至是連累整個家族,所以他便起了私下裡殺人滅口、永除後患的心思。
陸家主派身邊的高手四方尋找,並且下了死命令,一旦尋到那名逃亡婢女,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不必有所顧忌,就地格殺,奪回至寶。
幾年之後,陸家主的手下終於在萬里外的一處小荒村中找到了當年的婢女,並當場將那名婢女以及一個三四歲大的孩童殘忍殺害了。
不過那一次,卻沒有找到那幅畫卷至寶,婢女臨死前曾說,那幅畫卷變賣成了錢財。
這當然是那名婢女編的瞎話,故而陸家主手下多方尋找未果,最後無奈返回家族。
陸家主必然不會甘心,隨後肯定還會派人四方尋找,但是註定沒有結果。
陸家主和他的手下不知道,當年那個婢女所生的是一對雙胞胎男童,母親和一子遭難,另一個孩子卻僥倖活了下來,自此仇恨蒙心,生活在復仇的陰影之中,他就是百里仇。
這個孩子當年只有三四歲,因爲仇恨而過早成熟,擁有同齡人不具備的冷靜和堅毅,他相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爲了報仇,他來到了陸家外圍莊園當下人,只盼望能尋得機會報此深仇大恨。
杜凡此時身處之地,正是陸家數千外圍莊園之一的某處下人區。
百里仇在這裡生活了五年,不到十歲的他,忍氣吞聲,受盡凌辱苦難也無怨無悔,只爲了能完成心中的夙願,殺掉那個殘害母親與兄弟的儈子手,別的什麼他都不在乎。
起初他攢了一些銀兩,買了一本習武的基礎秘籍,修煉一段時間之後,卻無奈的發現自己的武道天分極差,儘管自己已經很努力了,但是收效甚微。
他除了每天必須的工作,剩下的時間基本都用在了修煉上,甚至一天只吃一頓飯,睡半個時辰的覺,可縱然如此,幾年下來依舊進步緩慢,現在還不曾踏足武道的基本門檻,算不得一名真正意義上的武者。
要知道,大多數的武道修煉者,如果有他這麼大的毅力和決心,十歲之前多半都能達到客級中期,最不濟也能晉級武客初期,而他卻連客級武者的門檻都沒有邁過去,這隻能說明他的資質太差了,在武道上基本沒有什麼希望了,前途一片黑暗。
杜凡得知這些後,不禁對這個可憐的孩子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如果他的仇人不是陸家之主,他一定會考慮幫其報仇的,哪怕對方是一名金丹大能,他多半都會動手,只是這件事情涉及到了武域三大家族的陸家,縱然他有這個心思,也是無能爲力的。
“這孩子一心想報仇,但實力始終提升不上去,內心日夜煎熬,如今幾乎絕望與崩潰,甚至都想就在近日強行混進陸家主府展開刺殺行動,要麼成功,要麼解脫。
然而,這是不可能成功的,註定有去無回,他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可是在這個時候你卻突然出現,並且展現出了對他來說深不可測的大神通,讓他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這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他的想法很單純與直接,並沒有陰謀和算計在其中,所以他之前對你說的那些話,並不突兀,很合乎情理。”譚溪忽然開口,似自語,又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