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會期間,焦明一直注意着小詩的狀態,從一開始的萎靡不振,到閃鱗講了一半故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閒不住的小孩子樣子,在閃鱗懷裡拱動個不停。他這才完全相信了施法脫力的說法。
待閃鱗講完,小詩站起身子,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兒:“我們抓獨角仙去吧!”顯然是意在補償閃鱗。閃鱗興奮的直接蹦下了兩米多高的碼垛,然後又滿臉不好意思的爬了上來,把小詩背了下去。
焦明聽到獨角仙這個詞就想開溜,騎上牛背招呼一聲就走,卻不想被三個小丫頭拉住。閃鱗更是直接,扳住牛角就拽,以錘子的蠻力竟然被閃鱗拖的連連踉蹌。
“怕了你們。”焦明無奈妥協,同時心中下令讓錘子不要再較勁了。晚餐的時候,閃鱗終於有了一隻夢寐以求的獨角仙寵物,這隻可不是隨便抓來給焦明練習用的,不僅彎角大而漂亮,黑色的背殼上還有三道綠色的楞線。在餐桌上與焦明的那隻純黑色獨角仙對戰的時候,更是輕鬆把後者叉起,獲得勝利。
焦明有些看不得閃鱗得意洋洋的樣子,便道:“你知道這些蟲子冬天都會死吧?”
閃鱗笑容僵住,顯然是第一次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嘴脣動了動之後整個人都萎靡下來。閃鱗把下巴頂在餐桌上,耷拉着雙臂,哀慼的看着那隻在飯碗上耀武揚威的獨角仙,吃飯的興致都沒有了。
小詩嗔怪的瞪了焦明一眼,開解道:“我們可以把它養在暖和的屋子裡,它怎麼知道外面是冬天夏天?我覺得讓它活過這個冬天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啊!”閃鱗精神了起來:“而且吃的也不缺,馬糞球多得是。”焦明腮幫子一鼓,險些把口中的高粱米全噴出來,這傻丫頭果然信了。
……
次日只是幹了半個上午,高粱便全放倒了,勉強算是在收割期內完成了工作。即使是焦明這個門外漢也看得出來鮮紅的高粱穀穗開始變得暗淡枯黃,恐怕再遲個一兩天,高粱便要掉落在泥土裡,只剩下空谷穗頂在高粱杆上了。
剩下來的工作就是脫粒和倉儲,勞動量減少、強度也降低帶來的變化就是苦力們的伙食水平下調了,換成了高粱米和爛糊糊的混合物。一些護衛和魔法戰士也拉着載滿新糧的牛車馬車離開了城堡莊園,向南而去。
焦明和冰蓮這種弱勞動力也被調到了更適合的崗位:算賬。所以二人正在書房裡做一些統計工作,暫時擺脫了紫羽女士的視線。焦明通過窗戶看着這些離開的隊伍,詢問冰蓮這些人的去向。
“自然是回家,你早該發現城堡裡沒有那麼多房間了。”冰蓮邊寫邊答。
“他們家在哪裡?”焦明追問。
“少部分在薩丁城和魚尾要塞,大部分在長藤鎮。”
“原來是僱傭的啊?”
“可不是。”冰蓮提高了聲調反問,顯然有些不情願,然後又補充道:“他們的糧食報酬算起來比領民還高,若不是秋收時間緊任務重,還都是親戚,也未必會請他們。”
“這麼好的勞動力怎麼不早說?”
“不打仗的時候纔是勞力。”冰蓮指出了主要的問題所在。
“若戰事不停,豈不是收割不完?”
“戰事一定會中斷的,畢竟南面的胥琴貴族們也要回領地去監督苦力收割的。”冰蓮在監督二字山略微加重,“吃飯終究是在打仗前面。”
焦明點了點頭,認同了這個理由,又問道:“這親戚又是怎麼個說法?”
“很簡單的道理,幾百年的聯姻下來,其實所有的魔法戰士都能連上親的。”
焦明一點就透,兩個家族只要有一個旁支聯姻,便可以算是親戚,描述起來大概就是:表姐夫的叔伯侄子。如此這般聯繫下去,跳個兩三步之後,冰蓮大概就有了一個從未見過面並且只有三環的四五十歲大外甥了。
想及此處,心中暗笑的同時,焦明卻又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些運糧食的牛車馬車總是城堡的吧。”
“那是自然。”
“不怕丟?”
“我們家是大領主好不好?即使是丟了牛,借牛的人也要去薩丁城買一頭賠回來。”冰蓮對於這個問題感到很無語。
“如此說來,留下來的都是近親了?”
“正是,按照你家鄉的說法,都是表親和堂親一類的”
焦明在脫粒石盤的附近看見了那個挺漂亮叫做阿花的女人,便問道:“那個阿花你什麼親戚?”
冰蓮擡眼順着窗口望去:“阿花是長輩叫的,那是我蘿花表姐,我四舅的大女兒。”
話題說到這裡,焦明順勢問了問冰蓮的親戚狀況,冰蓮說了幾個人,焦明卻是一個也對不上號。“兩三天可不夠我認識這麼多人的。”焦明苦笑道。
“那說兩個最重要的吧。”冰蓮站起身,來到焦明旁邊指着窗外道:“那個腰帶上插着短劍的人是我姑姑,八環。”
焦明記起來這是收割速度和瑪爾大師與鱷魚公爵同屬第一集團的那個人,卻沒想到是冰蓮的姑姑。
冰蓮又指向圍牆裡面糧倉的方向:“那個拿着紙筆的女僕是我三姨,是我二媽,也是我父親的貼身女僕。”
“嗯?”這三姨二媽的身份搞的焦明一頭霧水。
“她是我媽的親妹妹,而且也是我父親的小妾。”
焦明驚訝的睜大了嘴:“你們這不是一夫一妻制?”
“一夫一妻在你們那裡也不過是模範和參考吧?”冰蓮反問。焦明無言以對,然後尷尬的轉進到魔癮藥劑的話題。
“那個是用糧食和水果經過火魔媒催化而製作的鍊金藥劑,在南方的火系魔法師圈子裡很流行。”
“酒精飲料啊。”焦明恍然大悟。“我還準備自己做呢,山裡的葡萄我都找好了,卻沒想到你們這裡已經有了。”酒類飲料的吸引力自然是巨大的,但是一種新酒與第一次出現的酒的價值卻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冰蓮問清楚酒精飲料是什麼之後,卻搖了搖頭道:“沒那麼簡單,等過幾日慶祝收穫的大會上,你嚐嚐就知道了”說着把賬冊遞給焦明,請他驗算一遍。“秋收之後就是我們的建設計劃再開的時候,做好準備哦!”
“時刻準備着!”焦明笑着說出了這句記憶中的口號。“不過在那之前我準備在附近的村子轉一轉,需要嚮導和保鏢。”焦明認爲這幾天是解決僱傭領民問題的唯一機會,早幾天是收割莊稼的農忙,哪個農民有空和焦明聊天,晚幾天的話建設計劃就開始了,焦明必然忙碌起來,領民就會錯過這次難得的招工。
“把夏風派給了。”冰蓮在修水泥窯的時候就聽焦明提起過這次調查,也毫不意外。
焦明愉快的接受了,夏風雖然受貴族禮儀毒害很深,平時和冰蓮有些不合上下尊卑的舉動,都會招來她的瞪視,但的確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
“嚮導的話……”冰蓮皺了皺眉頭,道:“我的這個人選你可能不太喜歡。”
“怎麼說?”
“是收稅糧的一個二環護衛,而他對待村民的方式應該不符合你的世界觀。”
“話說你們這裡是怎麼收稅糧的?”焦明忽然對這個問題產生了好奇,然後把心理預期儘量的放低,畢竟落後的社會情況註定了稅收不可能直接從銀行卡里扣除。
“在你的字典裡,大概類似搶劫吧。”焦明撇撇嘴,不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