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方面,態度上不能太落痕跡,以免激起瘋子人格的興趣。這貨很可能寧可‘拍死聽個響’也不還給自己,徒增波折。
“具體怎麼回事?”瘋子人格嘴角微翹,接過嘍囉遞上來的簡報。
卻是今日清晨十分,這位自稱鹿骨的火系魔法師孤身一身出現在禿鷲組織設在藍蟒城的據點門口。簡單問答判斷,其似乎對於禿鷲組織有所瞭解的模樣。表明投誠的意思後,便不再多言,只等夠分量的人出現接待。
…聽起來像是鱷魚領逃出去的雜魚…
“哦對了,打白條加捲款潛逃的那個。嘖嘖嘖,七環雜魚,鱷魚領什麼時候這麼富裕了?”瘋子人格嗤笑。
…那就只是名字發音相似的無關人士嘍…
“這麼巧?我看你是故意裝作不在意,琢磨着把人要回去。如果你跪下來求我,看在自己人的份兒上,我會考慮的。”
…哼,自作多情。這種白日夢等確認沒有搞錯人再想不遲…
焦明無奈選擇緩兵之計。
“嘿嘿,我有點期待這場見面了呢。對方的表情變化一定很精彩。”如此說着,瘋子人格收拾桌案,直接傳送前往。
片刻後,禿鷲組織在藍蟒王國的據點內,戴着鳥面面具的瘋子人格推開一扇暗門,和負責接待陪同的火系五環嘍囉點點頭。後者立刻讓開主位,拉椅子遞茶水,諂媚賠笑。
這面具也算是一種規矩,畢竟隨便來個高環魔法師投誠就可以知道組織最高領導人的臉,不僅毫無神秘性可言,安全方面也是絕大的漏洞。至於給鹿骨安排陪同人員也是無奈,放一個態度暫且不明的高環在據點內部總是隱患,讓人出去等又太過失禮。
自稱鹿骨的火系魔法師一身黑袍,見大人物來了,緩緩起身行禮,拉下兜帽露出一張尋常的中年人面孔。上下打量瘋子人格幾眼,傲然卻不失恭敬的詢問。“閣下就是禿鷲組織的首領,傳說中的禿鷲零號?”
瘋子人格給自己起了許多中二的代號,完全忘了有沒有這一個,含糊應聲。一邊打量對方一邊心中詢問焦明可否認識與否,同時按照招聘慣例應付回答:“請自我介紹一下吧。不想說的可以略過,誰還沒點小秘密。但欺瞞可就不好了。”
…說過了,雜魚而已,即使見過也認不出…
…廢物,要你何用…
…我就不信禿鷲組織裡面的人你全認識…
…當然,我豈會和你一樣…
…遠的不說,身邊這個五環叫啥…
…呃,路人甲…
…鬼才信…
…那你問問他,若是不叫這個名字,頭扭下來給你…
兩個人格在內心打嘴皮子仗,鹿骨這邊卻不敢怠慢,稍作斟酌便開始講述。大意便是在藍蟒王國‘找工作’的過程中,被人坑了錢財和技術,回過味來去理論,又發生衝突。好不容易纔逃出性命,心有不甘之下,正巧得知禿鷲組織的存在和黑暗正義的理念,覺得志同道合於是心生嚮往。希望投入禿鷲組織,順便如果有報仇雪恨的機會就更完美了。
“就這些?”瘋子人格意猶未盡。
“不知您還想知道些什麼。”鹿骨試探問。
“我們是地下組織哎,比普通組織更要提高防備。首先一條就是防着成員叛逃,特別是‘捲款潛逃’這種。第二條要防備亂七八糟的或明或暗的勢力摻沙子進來。你這樣子做自我介紹,我們安全審查的工作量很大的。”瘋子人格不爽的解釋着,伸手拉過之前負責接待的嘍囉,指頭在其臉上胡亂戳弄。
“你看看這貨,名叫路人甲。歲數不大就已經禿頂,擡頭紋深的能耕地,一雙大眼袋好像下面的球兒長到上面。一切就是因爲工作壓力太大。你行行好,給他減輕點任務如何?”
鹿骨的表情古怪,特別是聽到‘捲款潛逃’一詞的時候。嘍囉的表情更古怪,想動又不敢動。這倒是無關背叛,只是被一個以‘殺人不眨眼’著稱的瘋子拽住,當然會害怕。
“老大,我不叫路人……”
“嗯?”瘋子人格怒目瞪眼。
“謝……老大賜名。”嘍囉識趣兒道。
…沒話說了吧?…
…懶得理你…
而鹿骨這裡也編好了瞎話,緩緩道:“抱歉,是我考慮不周。在下出身小貴族家族,繼承了血脈中的魔法能力,卻沒有繼承爵位的資格,只能外出討生活。幾十年間先後輾轉多地居無定所,卻是一事無成,孤身一人。唯有這火系七環的魔法能力,算是勉強拿得出手。至於具體情況,我可以羅列出來,拱組織調查。”
“先說說你最近幾年在忙活什麼吧。”
“先是在綠焰王國晃盪,一次偶然的機會,又去了北方的胥琴人王國充當魔法顧問。不久之前幹得不開心,又來到藍蟒王國碰碰運氣,沒想到遇上這種事。”
“這樣啊……既然是去過胥琴人王國,那邊兒的土話會說吧?”
“會的會的。”鹿骨只以爲這是一種驗證,沒多想便承認。
“那敢情好,組織打算在胥琴人北方的鱷魚領半島建立一個據點。兩邊的語言差不多,所以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這可是從頭開始的新任務,特別容易建立功勞,只要幹得好,兩三年內就給你報仇雪恨,把藍蟒帝國坑你的貴族家族連根拔除。”
“啊?這……”
鹿骨萬萬沒想到是這樣一個安排,滿臉驚慌之色,幾息時間也沒能收斂起來。剛剛從那邊兒捲款潛逃,怎麼可能回去。
而由此表情變化,瘋子人格和焦明已經確定個七八分:此鹿骨就是彼鹿骨,世界上的事情還就是這麼巧。
…嘿嘿,是正主哎,想不想要回去…
…你肯給嗎?…
…你想的美,我們之間可沒有罪犯引渡協議,只有互不干涉協議。他能逃出來,就和你們鱷魚領沒關係了話說你確定他認識我們這張臉吧…
…我多少也算是鱷魚領的駙馬,他應該認識吧…
得到肯定答覆,瘋子人格再沒有閒心多做試探,陰陽怪氣地嘿嘿一笑,然後將不着調的輕浮氣質略作收斂。氣質上就正經且認真的正常人格焦明差不多,這才緩緩揭下面具。心懷期待的緊盯着對方的臉。
如果是捲款潛逃的正主,焦明或許不記得其相貌,但其必然認得焦明這個鱷魚領駙馬。只要稍稍顯露驚慌錯愕,便可坐實。如果是認錯人,則算他倒黴。在瘋子人格露出真容的一刻,就註定其無法離開禿鷲組織,加入或被滅口。
而鹿骨果然如瘋子人格預期般露出驚詫無比的表情,並瞬間轉爲驚恐,踉蹌後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瘋子人格的臉,哆嗦得說不出完整句子:“你……是你……”
如此彷彿見鬼的反應,真相自然揭曉。
瘋子人格大爲滿意,猙獰着面孔緩緩上前。當然心下也暗自戒備,畢竟是個火系七環,即使驚恐無措,基本的反抗能力也該是有的。
果然,鹿骨在最初的驚慌過後,表情有了瞬間的停頓。待瘋子人格接近到一定程度,反手一發火球射出。
瘋子人格自然輕鬆躲過,順手還將更名路人甲的五環嘍囉用凝構物保護起來。緊接着便感受到迴盪整個房間的爆炸威力,掏掏發癢的耳朵,問道:“好歹是個七環,即使倉促攻擊,這點威力也不夠看啊?”
鹿骨複雜至極,絕望恐懼中帶着一點羞惱,抽抽嘴角就要搓火球。瘋子人格卻是直接上前,控制力道一拳頭打出。鹿骨肚子遭受重擊,直接撞上後側牆壁,癱坐咳了兩下然後白眼一翻,不省人事,身體緩緩栽倒。黑袍滑落,露出打着繃帶右臂右腿,暈紅血色滲出。
“這怎麼回事兒,不是我們做的吧?”
“當然不是,我們怎麼敢。”改名路人甲的嘍囉趕忙悄聲解釋,又補充道:“估計是吃了虧,這才找上我們,以求借力報復。”
…也不是你做的吧…
…若是找得到他,早拘押回鱷魚領公審了…
“嘿嘿,這就有意思了。似乎說了幾句實話嘛。”瘋子人格撇撇嘴。
不久之後,出於五花大綁狀態的鹿骨被一瓢涼水潑醒,面前則還是之前的兩個人。他低頭看了看,確認落於人手,卻也注意到刻意掩藏的大小傷勢已經被治癒。絕望中生出疑惑,進而是一絲近乎自欺欺人的希望。
“您真的是焦明大人?”
“你罵誰呢,你是焦明,你全家都是焦明。”
瘋子人格很生氣的模樣,但玩笑的對象卻是自己的另一個人格,至於鹿骨自然是一臉懵逼,完全抓不住笑點。
…差不多得了…
…我樂意,你管得着…
“您不是焦明大人?”鹿骨再問,眼中終於有了幾分生氣。
“嚴格來說這個名字我曾經也使用過,但拋棄掉了。現在我是禿鷲組織首領,而不是鱷魚領的傻嗶駙馬,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不明白也無所謂,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會隨隨便便把你送回鱷魚領就對了。”
“這真是太好了。我爲剛剛的失禮表現道歉。”鹿骨已經誤會成雙胞胎一類的存在。
“別浪費時間。能捲款潛逃,應該挺聰明纔對,沒想到這麼蠢。我就說的再明白一些,逃出來就是你的本事,但撞進這裡算你倒黴。展現出比鱷魚領的開價更高的價值,你就獲得了我的友誼。而我是不會出賣朋友的。若是高出很多,就招攬你入夥,那時我們就是革命戰友,更不會出賣你,還會幫你完成復仇。”
拍拍對方的臉頰,瘋子人格坐回原位,舒適的半依半靠姿勢。“現在重新開始面試吧。”
…請不要亂用‘革命’的說法…
…所謂革命,字面意思就是逆天改命,我用的沒毛病啊。是你們這羣傢伙在亂用,並霸佔下來纔對…
焦明懶得辯論語言學上詞彙佔用之類的先例,冷哼一聲了事。
而鹿骨的面試情況卻並不順利。這個叫做鹿骨的傢伙雖然火系七環,但在戰鬥方面弱雞一隻。其自吹自擂的魔法研究方向,在與專業人士稍稍詢問之後,也露出缺陷。最拿手的,不過是一些從鱷魚領學來的化學知識及其拓展,這些東西對瘋子人格來說,自然毫無意義。
談來談去,似乎只剩下陰險狡詐的手段,還有些價值。但禿鷲組織內真的不缺這方面人才。出於好奇,瘋子人格又詢問卷款潛逃這種事。但覆盤來看也並不漂亮,只能說鱷魚領太沒防範。
至此,瘋子人格心中有了結論:雞肋。此人收下來用處不大,還要小心叛逃。至於放掉,在揭下面具的一刻就不可能。更何況還有着鱷魚領逃犯的身份,放人豈不是平白便宜了焦明。
正在瘋子人格爲難的時候,沉默者人格卻冒了出來。
…做筆交易如何…
…老大,交易什麼就太見外了,您吩咐就是…
瘋子人格以跪舔姿態搭腔,卻沒得到迴應。
…和我說話?…
焦明不確定的問。沉默者人格卻根本懶得回答這種問題,直奔主題。
…這個蠢貨還給你,你幫我在特羅領張羅件事…
…什麼事,居然勞你開金口…
焦明反問,語氣中不無諷刺的意味。和沉默者人格之前的交易中,絕大多數是出於被動地位,困局之下不得不接受苛刻條件,而這一次卻顯然不大一樣。
…模仿諾貝爾獎弄個獎項出來,幫助埃文進一步網羅高端人才…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爲什麼要我出面?你給個大綱,埃文手下不缺這方面人才吧。再不濟,瘋子也可以湊活用…
焦明卻是想起秋收慶典的時候,埃文似乎專門提起過此事。當時自己懶得插手,隨便搪塞了過去。而聊到此處,瘋子人格已經聽出大概,不爽叫囂。
…喂喂,你們兩個不要太過分,當着我的面商量…
…鹿骨還是你的玩具,好好玩兒一會就交出來…
瘋子人格更是隻能接受現實,畢竟作爲現狀下最弱的一股人格,是沒法抗衡另兩方達成的齷齪交易
而這股不爽,自然發泄到了鹿骨身上。“嘿嘿嘿,我想玩個遊戲!”
“啊?”鹿骨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悲慘命運,愣怔迴應,只以爲聽錯了。畢竟前言不搭後語,之前還在面試,怎麼突然就玩遊戲了?而很快,他就意識到遊戲的含義,大聲嘶嚎起來。
“我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告訴你,不要這樣。”
“但是我沒什麼想知道的。”瘋子人格說着,手指輕彈,將鐵針向指甲內更深入幾分。“另外兩個傢伙不是磨嘰的人,所以我們時間有限。但全套流程一般都要十幾個小時,我要加快進度了,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希望你能配合。那邊的路人甲,你也過來幫忙。作爲組織成員,這是基本功,有個七環練手,便宜你了。”
路人甲哆嗦了一下,對瘋子的恐懼戰勝了對血肉的恐懼,緩步上前,抓起鐵針,一根根的插入鹿骨腳指甲縫隙中。鹿骨的慘嚎聲響徹整個據點。
而焦明內心封閉環境中,沉默者人格和焦明正在詳談。
…理論研究這種東西,不可不慎。難免有聰明人看透經濟運行的規律。旁的且不論,至少週期性經濟危機的問題,暫時還不想讓他們意識到…
…哦呵?這可不是堅定盟友的態度。嘿嘿,你就不怕我抖摟出去,反手賣了你…
…交易與否,給個回答…
沉默者人格乾脆迴應,顯然不接受討價還價。焦明卻也思考起來。瘋子人格顯然幹不了這種精細活兒,嘴上沒把門的,可能弄巧成拙。
首先信用問題還是要維持的,否則兩個人格違反‘各玩各的’約定,自己有老婆孩子,真的承受不起後果。
只要答應,就不能玩兒花樣。而且觀察沉默者人格和埃文的關係,是完全的利益合作,且雙方都很有自覺。埋釘子真的有用嗎?另一方面,得到鹿骨對於鱷魚領的好處顯而易見。
…我傾向於答應,但額外一個條件。這獎項的背後利益和發掘人才的作用瞞不住人,前幾次還行,之後必然被魔法師協會看中。在前幾次的機會裡,至少人才方面,鱷魚領也要分一杯羹…
…可以,各看大家的眼力吧…
協議達成,沉默者人格縮回內心深處。焦明看向外面卻是差點把午飯也吐了出來,趕緊叫停瘋子人格。
此時鹿骨這貨已經皮開肉綻,血呼刺啦的一個肉人形。精神上更是被折磨得近乎徹底崩潰。畢竟通常來講,刑虐拷問總歸有所目標,瘋子人格這種存粹爲了樂趣、甚至不讓玩具說話的刑虐行爲,只有極少數大毅力者才扛得住。鹿骨不僅不在此列,意志力似乎還在人均線以下。
“玩也不讓玩盡興,你們兩個真是沒人性。”
…虧你好意思說這種話…
焦明沒好氣的反嗆,同時用水系魔法能力開始治療,以免鹿骨真的嚥氣過去。而這貨在睜眼回神之後,第一時間請求殺死自己。焦明無奈,雖然心理恨不得弄死這貨,卻還是忍着生理和心理上的噁心安慰一番。萬一他扛不住,咬舌自盡,豈不糟糕。鱷魚領還要用他‘做法’,死也不能死在這裡。
…開始工作吧…
…大家自己人,不用催的比資本家還狠…
話是這樣說,焦明還是停了治療。寫了封簡信和半死不活陷入昏迷的鹿骨一起打包送回鱷魚領。自己則傳送去特羅領,找那位叫做維克洛爾的專門接待員。詢問狀況開始工作。
維克洛爾在得知來意後,立刻進入工作狀態,簡單調查確認便給出回答。特羅領已經有了一個百多人的小組,並開始了基本的組織工作。畢竟主持這種獎項所能帶來的利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埃文只是礙於事務繁忙,這纔沒工夫親臨。而這個小組毫無經驗,對着一份沉默者人格惜字如金般寫的簡搞,悶頭摸索,進展緩慢。
聽完講述,焦明不想多浪費時間,本打算拿出強硬態度直接奪權開始工作。但考慮到沉默者人格的齷齪心思,也只好選擇‘走程序’,以免埃文生出疑心。平時愛答不理,突然如此積極,擺明有詐。
鑑於焦明三個VIP合一的身份,還有這個獎項的重要價值,埃文推掉其他安排,在書房和焦明直接相見。兩句招呼後進入正題,再兩句話聊過,焦明已經被任命爲工作組組長。整個過程可謂乾脆利落。
緊接着埃文圓融熟練的轉移話題,對於鱷魚領報社的破產重組很有興趣的模樣。焦明聳聳肩,也不做隱瞞,簡單講完捎帶諷刺意味的笑道:
“更詳細的情報,以及分析,相信你已經從情報部門看過了吧。何必多此一問。”
“從當事人口中,總能得到更有價值的信息。”埃文承認的十分坦然,全無不好意思。“不瞞你說,我們這邊的企業亦有經營不善而破產,卻總是鬧得雞飛狗跳,親友反目。最終出人命亦很常見。”
“幾個老闆分家,一羣打工仔分家,自然不一樣。”焦明淡淡評價。在報社破產拆分過程中,實際上是作爲老闆的鱷魚家族放棄一切利益,才能如此順順利利。“而且這只是一次嘗試性質的實驗。參考意義有限。你若是亂模仿,出了事情可別找到我們頭上。”
“當然不會。”埃文呵呵一笑,但後面的話就意味深長了。“不過閣下真是總能給我驚喜,所以我相信貴方會做出更多範例的。我們一定虛心學習。”
焦明心中是被人看穿計劃的不爽,輕哼一聲不置可否。恰此時埃文案頭的傳送陣吐出一份文件。焦明直接告辭:“我們都是忙人,時間有限,就聊到這裡吧。”
“真是可惜。還想請你吃頓飯,然後促膝長談,就像上次一樣。”
“折現好了。”
這顯然是個玩笑,埃文哈哈兩聲,起身送客到門口,並叮囑維克洛爾全力配合。待焦明跟着維克洛爾來到工作組所在,打開文件的第一眼就看到《諾貝斯卡》這個獎項名字,不由得一陣蛋疼。心中對着喋喋不休發泄因活動時間被佔用而不滿的瘋子人格說道:
…這是你起的吧…
…大概吧,這種小事誰會記得。只是沒想到這羣人如此廢物,連名字也不知道改一改。總要理論聯繫實際,想出一個高大上的名人事蹟壯門面,否則以後歷史課程考試都不好出題。難道說是某個瘋子一拍屁股,相處這樣一個不倫不類意義不明的發音作爲國際總要獎項的名字…
…名人事蹟?按照家鄉傳統,難道改名叫埃文獎…
焦明玩笑調侃。瘋子人格卻是借題發揮。
…你什麼時候跪舔技巧也這麼熟練了?看不出來啊,你這濃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
…我們容貌一樣好不好…
…哦,說得對。應該叫做狗屎私貨獎纔對…
‘算了,把命名權交給埃文去發揮好了。相信他會很喜歡這種任務的。’如此想着,焦明開始幹活。而短短時間能做的不多,還得按尋常時間返回鱷魚鱗。畢竟本就是不情不願的工作,按時下班,拖堂免談。
先將舊有的簡稿擴充一遍,又對人員分組並安排了各項任務,諾貝斯卡獎籌備組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看時間正是飯點兒,焦明又和所有人一起吃了頓飯——算是團建,這才傳送離開。而踏出法陣,立刻迎來冰蓮的熱情擁抱,二人在藤蔓法陣的門口房間相擁轉了三四圈兒,焦明這纔將愛人放下,笑問道:“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明知故問,當然是因爲你送回來的逃犯。”
“嘿嘿,如果是這件事兒,這點兒獎勵可是不夠的哦。”焦明眼角眉梢亂挑,露出了成年人都懂的笑容。
“死相。”冰蓮嬌聲罵道,卻是再次抱緊雙臂。
夫妻二人旁若無人的纏綿一陣,回到家中兼辦公室的客廳,話題繼續。
“鹿骨捲款潛逃一案,人證物證早已調查的差不多,其本人在不久之前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我們明天就進行審判,幾乎可以確認是死刑。”
“死有餘辜。”焦明點頭讚道,心中人不解恨。“順便問一句,我們的死刑是怎麼執行的?”
“你家鄉呢?”
“曾經花樣繁多,但到了現代社會,以槍斃和毒劑注射爲主。”
“根本不疼不癢!?”冰蓮大感疑惑。
“沒辦法,出於人道主義考慮。”
“‘花樣繁多’又是怎樣?”
“坐電椅,大刀斬首,切片。更早先還有五馬分屍和蒸煮烤烙等類似烹飪技巧的各種手段……”說到這裡,焦明終於察覺似乎哪裡不大對。
“等等,你這好像是請教問題的套路。難道你們還沒定下怎麼執行死刑?”
“以前都是一掌拍碎腦袋了事,這一次大家衆怒難平,正各自商量。”
“原來如此……嗯!”焦明點點頭,又搖搖頭。“還是不對。我們定下的鱷魚領法律中,就沒有相關條款?”
焦明在各種意義上都十分繁忙,顯然沒時間在法律條款上仔細研究,對一些常用條款有些印象便已經是極限。
“還真沒有。”冰蓮苦笑,繼而解釋道:“畢竟高環魔法師地位超然,而且可以勞動產生大量的社會價值。所以刑罰一律定爲勞動改造。按照法律,造成損失只要超額補齊即可,即使是惡意,二倍即爲上限。以鹿骨火系七環的勞動能力,那些贓款最多也就是十年監禁而已。”
“這……似乎有些麻煩了。”焦明的眉頭皺成一個大疙瘩,想起了家鄉‘刑不上大夫’那一套。
“怎麼?你不想死刑搞得太血腥?”
“恐怕死刑本身就有問題。”
冰蓮大感詫異,問道:“你的意思是?”
“法律就是一種人人遵守的社會公約。如果今次因爲大家都很憤怒就增加刑罰,置法律於何地?對整個社會運行的傷害,要比丟失的那一點錢款更大。”
“難道就便宜了他?”
“雖然我也很想殺之泄憤,但還是覺得維護法律的權威性更重要。哪怕我們下次高環會議上提議修改法律條款,捲款潛逃貪污受賄數額巨大者凌遲處死,再用屍體喂狗,這次也只能放他一馬。”
冰蓮亦是皺起眉頭,嚴肅表情確認問:“你認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我從不在這方面開玩笑。如此處置雖然很古板,甚至有點傻嗶。但社會運行是很龐大複雜的過程,其中可能出現各種各樣始料不及的問題。唯有明確且被嚴格執行的法律條文,纔可能帶來基本的公平。
反之,依託統治者的情緒和個人道德對矛盾進行評斷,不用多久,民衆就會意識到‘竅門’所在:讓判案者心情好。但凡有了矛盾,他們就會想盡辦法鑽營。有關係的託關係,沒關係的以錢色爲賄,滋生腐敗。另一方面,窮苦人家在絕望下更可能走上絕路,甚至產生‘死前拉墊背’的復仇心態,成爲不穩定因素。最終社會風氣一團糟。”
冰蓮沉吟片刻,表情複雜的嘆口氣,顯然已經動搖:“有把握說服我父親嗎?”
“此事重大,不可不慎。不論有沒有把握都要試一試。”
次日,庭審照常開始。由於本次案件牽扯甚廣且數額巨大,自然引人注目,整個鱷魚領的頭面人物悉數到場。而此種情況,能鎮住場面的唯有鱷魚公爵本人,所以其再次兼職法官一職。
儀式化的開場過程中,焦明一直緊盯着鱷魚公爵的表情。即使有冰蓮幫助,昨晚的勸說工作也並沒有得到一個明確的答覆,鱷魚公爵夫婦表示考慮一晚,便攆小夫妻出門。
待到案情陳述部分,焦明終於忍耐不住,低聲問身邊的冰蓮。“你覺得公爵大人會怎樣決定?”
“不知道。”冰蓮微微搖頭。“感覺上,父親應該是被我們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