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焦明完善治安屬行爲規範升級規範,同時張羅兩場電影的劇本初稿。將編劇——也就是那位來自紅山王國的‘文藝女青年’帕裡提折騰得夠嗆。
瘋子人格每日下午的快樂時光裡則是繼續之前的工作,從散佈四處的禿鷲組織據點抽調可用的人手。而埃文這邊則已經取得了一定突破,通過對綠焰王國各方面貴族關係的梳理,再配合近期在金都城收集到的明面上的情報,大致分清楚了鬧矛盾的派系。
總體來說,一邊是全力支持工業化浪潮的大王子一黨,包括兩個公爵和諸多中小貴族家族。另一方是傳統勢力爲主的三王子一黨,主要包括了保持諸多重要崗位的大臣還有王后。
換個更準確的說法,大王子一黨是諸多新銳貴族,本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念想,早就跟在大王子身邊。三王子才二十多歲,根本是被一衆不甘心放權的老臣和王后臨時豎起來的‘旗杆子’。
而一切究其根源,也便是老皇帝‘英年早逝’的太突然。雖然大家都默認大王子是王國繼承人,卻也沒留下什麼明確遺言,這纔給了旁人可乘之機。也只能怪‘黑暗三日’太出乎預料,魔法能力歸零,對於某些‘藥罐子’類型的火系魔法師真的太傷。
至於對工業化的態度上,三王子一黨卻也並非反對,只是較爲保守,畢竟下金蛋母雞的效果擺在這裡。反觀大王子一黨,卻也並非對工業化的認識多麼準確深刻,只當其是個過得去的口號而已,罵衆老臣‘尸位素餐’‘不思進取’的時候也更順溜些。
至於秘不發喪,則完全是三王子一黨出的餿主意,將矛盾徹底激化開來。而大王子這邊由於重視工業化的宣傳主張,本是在各地巡視各個工廠的恢復生產情況,但現在已經無人知曉具體去向。顯然是警覺了起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如此大背景下,雙方卻是十分默契的對埃文的特羅領進行消息封鎖,並且刻意針對。起初瘋子人格對此大惑不解,畢竟得此主力可增許多勝算,但看了更詳細的資料卻也接受這種不智的對策。
所謂皇帝這種職業,在每個王朝中,初代開國乃是人中龍鳳,前幾代守成也算中上之資,之後便是稀里嘩啦一代不如一代。
此方世界亦逃不出這一歷史規律。只是由於魔法師協會治下的王國聯合並非純粹的區域大一統王朝,讓這一退化過程稍慢。
所以幾百年下來,綠焰王國的王室一脈,雖然在可以簡單量化比較的魔法實力上勉強維持住九環之上的標準,但在其他方面可就差強人意了。
大王子和三王子雖然不能說是徹底的草包廢物,卻也絕非埃文這種野心勃勃且心志和智慧皆拔尖的人。總結起來便是有點小聰明,卻在周圍的阿諛奉承之下存在顯然的思維缺陷,沒有堅毅果敢之類的大智慧。
如此一來,團伙的決策自然要由諸多效忠的貴族和謀士。而這些人輔佐王子上位的願望不假,但最終的根本目的卻是爲自己和家族撈取好處。
若是將埃文這一頭‘猛虎’拉進來,其最後必然成爲輔國大臣一類的重要存在。在第二輪的內部鬥爭中,這些貴族自問怕是‘經濟戰’中保住現有地位都難,很可能損失得更慘。和在這一輪王位爭奪中落敗的結果也相差彷彿,畢竟歷史上的少有的幾次王位爭奪中,礙於外部壓力‘投降輸一半’這種默契還是有的。
看完這些厚達幾十頁的總體資料,瘋子人格再也按捺不住性子,讓那位渾身黑袍的禿鷲四十三號誦讀,自己則閉着眼睛曬太陽。
大辦公桌另一邊的埃文張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搖搖頭保持沉默。而這種誦讀聲中,並不利於批閱重要文件所需要的慎重與全面的思考,索性也閉目養神,腦中對這次陰謀做出完善。
接下來的內容,便是三個作爲風暴起點的備選目標。
首先是一名火系六環的男爵。男性,現年三十五歲,外貌尋常。外面表現得端正有禮,實際則是個喜歡十幾歲小姑娘的特殊癖好人士。家族經營有一個小型化肥廠,而負責設備加固的五環土系魔法師的女兒,便正好落在其‘採食’範圍內,最近正在試圖攻略,卻進展有限。
若是運作一番,或許可以有一出殺父奪女的好戲。
其次是一名土系七環的子爵繼承人。男性,現年三十歲,英俊瀟灑,憑藉一身本事挽救家道中落的窘境。但在私生活方面,這位是個顏值控。不喜歡自己略醜但環數高的小嬌妻,卻和六環老爹新娶的花瓶小老婆勾搭在一起。簡單運作便可以搞出一出弒父的鬧劇。
最後則是一位紈絝子弟類型的六環水系魔法戰士,至少在初步的調查中沒有發現感情方面的不良嗜好。不過其家族工廠中,卻有一對兒模範夫妻。二人皆是平民出身,火系六環的程度,另外也是藍蟒城高級魔法學院的第三屆畢業生。換句話說,也算是焦明和冰蓮的學弟。
他們爲戰爭服役之後便結婚,接着便受聘於這一家工廠完成後續的助學貸款。若沒什麼變故,三兩年之內就可以擺脫債務,徹底完成華麗的轉身。
相比於之前兩個,除去引起廣泛話題所必不可少的‘桃色’基礎之外,這一個若能運作得當,將激起更廣泛波瀾。畢竟有貴族爵位的魔法師終究是少部分,大多數魔法師只能以平民身份靠魔法能力混口飯吃。若是遭遇不公正對待,並宣揚開來,更能引起關注和討論。
由此,雖然可能需要更多運作,留下更多痕跡,卻還是被納入進來。
待這些唸誦完畢,埃文睜眼看向二郎腿一抖一抖的瘋子人格,問道:“如何?覺得哪個更好?”
“只有這三個?”
“次一級的備選還有四個,但都存在很大問題,不容易操作。還是排除在外比較好。”
爲難的嘖嘖幾聲,瘋子人格來回踱步幾圈兒,在心中詢問另兩個人格的意見。焦明本心是想搗亂攪局的,但礙於‘各玩兒各的’的約束限制,只能默不作聲,給出建議自然是不可能。沉默者人格則只是用不感興趣敷衍,隨便瘋子人格折騰。
“容我考慮考慮吧。”瘋子人格撇撇嘴,接着一拍腦門,對禿鷲四十三號吩咐道:“讓小組裡的那羣傢伙都動起來,每個人寫個意見報告,集思廣益嘛。總能比較出一個好辦法。”
“是!”禿鷲四十三號恭敬回答。
瘋子人格當然不爽,嘰嘰歪歪的叫嚷一陣,然後被關了禁閉。焦明詢問沉默者人格爲何如此配合,卻只得到不想麻煩的回答。
而此時已經接近午夜,焦明聽到隔壁書房還有紙張翻動的聲音,不由輕嘆口氣。掀起被子下牀,去廚房切了些水果給冰蓮過去。簡單兩句問答,加上深情一吻,焦明回臥室沉沉睡去。
次日黎明,天矇矇亮,焦明感覺到懷中愛人起牀的動作。心中疼惜,所幸以被打擾爲藉口,拽着冰蓮一起睡了個回籠覺,這才起牀。
穿好衣服吃過早點,夫妻二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冰蓮的工作和去年一樣,整個鱷魚領亂七八糟的事情什麼都管,焦明的工作則漸漸做出調整。畢竟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每天都只有半天的時間去工作,另外半天則要交給沉默者人格支配。
所以被迫成爲甩手掌櫃,主要負責定方案,看報告以及視察進度和效果,其中具體事物交給蘿花極其團隊來處理。
但是,即使有所調整,由於正是秋收慶典剛過去的狀態,工作量難免激增。直到中午仍舊沒有完成預定目標。
爲此,焦明和沉默者人格抱怨並試圖商量‘加班’,但聽對方居然也是因類似因由而不爽,這就有點尷尬了。
而幸運或不幸的是,因爲一份報告文件,沉默者人格同意寬限一段時間。至於這份文件,則是賽普德研究員——也就從地下世界偶然巧遇的那位伊扶森神權國主教,在新入職的激勵下,終於給出了一個研究成果:雕像祈禱。
具體來說,便是給兩隻獨角仙精怪樹立雕像,並組織人們定時做禮拜。只要在雕像中做出一些小小的土系魔法改造,就可以源源不斷的產生特殊凝構物膠團,也就是礦球兒和白甲的食物。
焦明看得只想翻白眼,感覺這老傢伙足夠滑頭,將伊扶森神權國的成型技術拿來糊弄人。沉默者人格卻是大感興趣,甚至索要兩隻獨角仙的更詳細資料,但焦明一口拒絕。
這本打算是討價還價的意思,沉默者人格居然不做堅持。若是再說反而落了下成,焦明也只能憋着。
看完第二遍之後,焦明拿過白紙寫出幾點意見和‘並不看好’的總體評價,作爲附頁塞進文件最後,這纔將之分類到待討論的一組。
…看來這兩年,你還是做了很多事情的嘛…
…謝謝誇獎,但被你這樣說,我一點也不開心…
突兀的簡單對話兩句,再無下文。焦明聳聳肩,拿起下一份報告並緩緩皺起眉頭。這是雙胞胎姐妹擬寫的調查報告,雖然有很多不和文體的地方,少數句子也不甚通順,但大體並不影響閱讀。
問題在於,兩個小傢伙對於失蹤者的調查並不順利,非是毫無頭緒,而是明顯遇到了刻意阻攔。在向學校求證這位失蹤家長過往因何找上門理論的時候,校方接待人員明顯在敷衍了事。當姐妹二人表現出認真態度之後,對方卻又東拉西扯避重就輕。總之就是不配合調查。
如此種種只能讓焦明想到一句俗諺:此地無銀三百兩。
但剛想給出些建議,腦子裡卻已經滿是瘋子人格的叫嚷,內容卻還是昨晚沒能成功爽到的抗議。看看時間,焦明無奈放開身體的控制權,躲在角落繼續尋思這件失蹤案。
待到晚上七八點鐘左右的時候,焦明再次控制身體,第一時間找上雙胞胎姐妹詢問情況。而經過一個下午的時間,調查又有所進展。
根據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介紹,這位家長找校方理論的原因有很多。包括餐飲食宿,以及各項校內製度等等一切不規定之處,總之就彷彿是個不請自來的義務監察員。
如此行徑怎麼可能不討人厭。
姐妹二人言及此處,也有些表情古怪,顯然不知如何評價這種人。焦明卻是察覺一個小問題,在順民是大主流的封建統治大環境下,這種人應該活不到成年纔對。
“這人一直如此性格?”
“聽同村人的說法,他原本並非如此,只是有點執拗。但來長藤鎮後,參加了勞動黨宣講會——咳咳,姐你幹嘛懟我?”
焦明嘆口氣,緩和表情,再摸摸姐妹二人的頭作爲安慰。
“今天交給你們一個新的招數,要好好學。”
“是,師傅。”雙胞胎姐妹齊聲道。
接着,焦明將偷師自大敵——胥琴人克文安斯將軍的偷聽魔法傳授下去,並吩咐兩人勤加練習,而練習對象暫時就選擇那位不配合調查的校長好了。
練習一陣,比較沒心沒肺的妹妹下意識打了個哈欠。焦明看看時間已經近十點,正是平時小傢伙們睡覺的時間。
雖然這件事很重要,但本質問題並不是熬夜幾宿就能解決的。反之若是隻解決表面問題,只要學瘋子人格一樣,去學校裡大鬧一場,十幾分鍾就能將一切搞個水落石出,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只會讓其他蛀蟲縮得更深藏得更好而已。
“抱歉打擾,你們去睡吧。”
“可是,這件事難道就這樣慢慢來,萬一那個失蹤的家長還能找回來呢?”
“你們再找找其他願意去治安屬舉報此事的家長,我會親自暗中隨同。”
兩天後的夜裡,雖是深秋時節,卻下了一場只有在盛夏時纔會出現的雷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