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定下,時間來到正日子。一行人帶着樣片,尋常出行般直奔長藤鎮外圍郊區的普通人小學。且鱷魚領公爵聽說是愛情電影,便將銳骨和小姑也強行塞進隊伍。但看二人貌合神離的模樣,着些許用心白費是必然。
找上還不知情的校領導,召集大概明白‘搞對象’是啥的五六年級學生在禮堂集合,拉起幕布架起音響設備,準備工作迅速完成。
接着是冰蓮出場,在學生們的驚呼聲中開始講述情況。畢竟是天天在教學視頻中看到的少領主,再加上從衆心理,學生們幾乎是毫不遲疑的齊喊‘一定保密’。
至此,黑色的簾子浮空而起,完全遮擋住禮堂兩側的窗口。同時伴隨着舒緩的音樂聲,幕布中出現凝構物獨角仙的大特寫。
二十分鐘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去,小詩閉眼皺眉,感應場中靈魂之塵的性狀。焦明亦是發揮出全部感應能力,波動周圍空間,尋找不在信任列表中的阻擾源。冰蓮本是差不多的狀態,卻大概是由於女人的感性,或是對自家老爹的信任,部分注意力已經被樣片的劇情吸引。
而在今天有所計劃的胥琴人仍舊毫無動作。
“話說,斯克拉姆不會是傳來了假情報吧?或者湊巧碰上今天的試映,其實和我們沒啥關係。”焦明輕聲問。
“抱歉,有點入神。你說斯克拉姆怎樣?”
“我說胥琴人的目標‘或許可能說不定’不是這裡。”
“我更希望胥琴人今天一動不動。”
兩句話的功夫,試映樣片鏡頭切換,男女主角解開誤會,深情相擁並隨着背景音樂跳起貴族舞步,而鏡頭繼而向旁側深入放大,特寫同樣在跳舞的獨角仙精靈。
“這就完了?我怎麼覺得時間不夠?”焦明皺眉問,同時用重力牽引窗簾,讓陽光照射進來。“而且別的方面學的不咋樣,這又臭又長的字幕倒是一點不差。”
冰蓮則表示理解:“逼人家做事,挖空心思偷工減料也是難免。”
“呵呵,說的也是。”焦明不再計較這種小事,扭頭看向小詩,“如何?”
小詩睜開眼,秀氣的眉毛皺起,緩緩搖頭。“感覺上總是差着那麼一點點。”
“那麼繼續?”
“嗯。”
冰蓮聞言,拿出凝構物獨角仙放在肩頭,雙手分別拉着男女主演,緩緩來到臺上,按照精心編寫的稿子忽悠這羣小學生。
顯然這是場一般安排在首映儀式後的主創人員與影迷的見面會,身爲地球來客,這種簡單有效的後續環節焦明可不會忘。目的則是進一步讓小學生們相信,這暫且還是機械玩具本質的凝構物獨角仙是個活生生的‘小精怪’。
一番說辭下來,小學生們漸漸深信不疑。從居高臨下的眼神對接中感受到這一點,冰蓮向這邊投來詢問目光。
“讓那蟲子活動活動?”焦明笑道。
“準備好了。”小詩點點頭。
看到‘OK’的手勢,冰蓮話題一轉,宣佈進入互動環節,請小朋友們舉手發言對獨角仙提出一些要求。小學生們頓時喧嚷起來,冰蓮以多年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經驗,大聲卻不失溫柔的呼喝,這才維持住秩序。
第一個要求是說話。冰蓮搖頭,畢竟樣片裡的‘獨角仙精靈’也沒這個功能,卻表示可以用動作回答。小詩則是在焦明的提醒下,控制獨角仙做出點頭的動作,彷彿是在肯定冰蓮的補充。小學生們頓時一陣低聲驚呼。
第二個要求是跳舞。焦明輔助以浮空魔法,讓獨角仙直接在半空跳了一段。兄妹二人拍攝電影時便合作過,配合還算默契。不過沒有背景音樂,也沒有鏡頭特寫的效果,加上獨角仙本身也不大,表演效果欠佳。
冰蓮看在眼裡,直接點選舉手的小學生,開始第三個問題。這次似乎是個比較早慧且‘務實’的傢伙,居然詢問獨角仙可否保佑自己瞎蒙選擇題的時候總是正確。而這是電影中出現了的橋段,卻是女主角在岔路口的選擇。
焦明翻個白眼,小詩卻是直接控制着獨角仙橫向擺動獨角,給出否定答覆。
接下來的幾個問題都很簡單,維持在小學生的智力水平,皆可以用點頭搖頭應付。這番互動總體而言破綻不少,畢竟獨角仙的動作單一且緩慢,反應也有明顯的延遲,幾個見過凝構物的校領導已經生出懷疑,但忽悠小學生還是足夠。
直到小詩額頭見汗,焦明打出手勢暗號,冰蓮宣佈與獨角仙的互動環節到此爲止,轉而由男女主角回答小學生們在電影拍攝過程中的趣事。
“休息下?”焦明關切問。
“沒關係,只是這種精細控制有點不適應。”小詩解釋一句,簡單擦擦汗,閉上眼睛輕聲道:“靈魂之塵的性狀似乎比預想的好要好,實驗開始,別擾我。”
焦明點點頭,緊接着卻微微皺眉,禮堂外大約百米出現了一個空間震盪的阻擾點。這是一個魔法師無疑,雖然只有三環半的水準。但關鍵時刻不能大意,萬一是做出空間標記的探子。焦明立刻暗中命小託尼切將人打暈帶進來。
兩分鐘之後,成功完成任務的小女僕託尼切粗暴的一腳將禮堂大門踢開,扛着個死豬一樣的人,於全場的驚訝目光中衝到焦明身前蹦跳着求獎賞。
焦明抽抽嘴角,擺手示意沒事,安撫小託尼切後將昏迷的這人仰放在地露出面孔,而一大量卻是眉頭皺起。這人居然正是青蟲的‘野爹’。緊接着便心中暗罵這貨也算是跟蹤界的一員猛將,居然能跟着找到這裡。
臉色古怪的可不僅是焦明,其他人亦然。特別是臺子上正在回答問題的青蟲,臉色頓時漲紅如同一塊豬肝。小詩的兩個保鏢對這件事也是清楚得很,似笑非笑。銳骨眨巴兩下眼睛,也反應過來,挑挑眉毛。而無人注意到的是,站在人羣外圍的冰蓮小姑,在片刻遲疑後臉色亦是生出變化。
而在人羣的另一側,同樣孤獨於外的斯克拉姆對於突然出現的小託尼切和昏迷者不明所以,察覺氣氛異樣後,挪步較熟悉的夏風身邊,問道:“你們認識他?”
夏風搖頭,其身側的蘿花則是壓低聲音簡單解釋:“臺上的男主角叫青蟲,母親是個女技師,而這個男人自稱是他的父親,一直糾纏不休。”
斯克拉姆撇撇嘴,沒興趣管這種八卦,但緊接着便皺起眉頭,以自身緊密的思路發現一個問題:“這次放映行動是秘密,他怎麼跟過來的?”
兩個女僕面面相覷,完全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恰此時,斯克拉姆的表情大變,擡頭看向禮堂正中的半空。正在撓頭如何處理這個‘麻煩’的焦明亦然,同時大喊道:
“大家小心!組織疏散。”
聲音灌滿全場,將樣片的背景音完全壓住。只因爲禮堂中央突然出現劇烈的空間波動,只要是氣系魔法師都可以簡單判斷是一次空間傳送。而焦明喊話的同時,也溝通氣系魔法媒介干擾拖延,並從這‘掰手腕’一般的過程中判斷出對面至少是個九環。
隨着這一聲吼,校領導完全懵逼,好在事先得了提醒的夏風和蘿花反應迅速,顧不得思考或回答斯克拉姆的問題,衝到出口兩腳將已經被託尼切破壞的大門徹底踢飛,大聲招呼學生撤離。
電影放映人員和編導雖不知詳情,卻明白保命最重要,二話不說拋下手頭的東西就跑,第一時間和冰蓮等重要人物拉開距離。
而冰蓮跳回焦明身邊,從電影儀器堆中拉出一個大箱,拿出內中盔甲武器和大家一起穿戴。至於小詩。已經按照事先叮囑,放棄魔法實驗,用凝構物將自己包成一個大糉子並團身其中,做好被傳送離開的準備。
幾呼吸的功夫,焦明的拖延失敗,禮堂半空連續出現三道人影。這三人皆手持武器頂盔帶甲,落地過程便四下打量,然後猛的蹬踏地面,激起水泥碎片和煙塵的同時,直接向冰蓮衝殺來。整個過程只是一眨眼,且沒有多餘的廢話。
而下一瞬間,便是兵刃相接的聲音。不過這一交手,大家也鬆口氣,這三個傳送來的全是八環水系魔法戰士,而己方的戰鬥力完全能應付。冰蓮小姑單獨對上一個,小詩的兩個八環保鏢對上剩下兩個,焦明冰蓮和銳骨一邊遊走騷擾,一邊將盔甲穿戴整齊。
但緊接着,又是一次劇烈的空間波動,焦明再次阻擾,卻在一個敵人拼命攻擊下只拖延了三秒。而隨着新出現的三個八環水系魔法戰士襲擊者的加入戰團,鱷魚領一方的局面頓時陷入大劣。
冰蓮小姑一挑二還算勉強應付得來,兩個八環保鏢對打三個同水平的則捉襟見肘,而冰蓮焦明和銳骨三個打一個,卻是狼狽異常,顯然這個纔是對方的最強者並擔任滅殺任務。
如此情況下,鱷魚領一方根本無法控制住戰鬥的範圍,這小禮堂彷彿是被拆遷大隊夜襲,各處都被打砸出窟窿。場中諸多中低環雜魚各自保命,問題不大。只有大約一個班的小學生落後未能跑出禮堂,情況十分危急,或驚恐尖叫,或呆然不動,或屎尿齊下。至於校領導,已經不見人影,當然這一點也不能苛求,人家是掙工資混口飯吃,又不是賣命。
“老弟,攔着點兒啊,你氣系魔法挺厲害的不是?”銳骨對着焦明大叫。
感受到再次的空間波動,焦明苦笑實話實說:“抱歉,真的攔不住,而且後面還有。”
這一次傳送出來的,不再是水系魔法戰士,而是另外三系各一個。且敷一出手,便展露自身實力:皆是八環。
至此,本打算等克文安斯出手的鱷魚公爵再也藏不住,從暗處衝出來,一下子便將三個八環打飛出小禮堂之外。另外六個敵人對於鱷魚公爵的出現毫無意外之態,直接吃虧挨幾下旁人的攻擊,相互掩護着跑路。順便也徹底將這個小禮堂的樑柱摧毀,棚頂牆壁稍稍搖晃兩下便坍塌下來。
這短暫交手中,鱷魚公爵也只是扯下一手一腳,便沒敢追擊出去,防止被人撿漏。待跳出坍塌的小禮堂,鱷魚公爵簡單詢問衆人狀況,望向九個傷勢或輕或重的八環逃跑的背影,又扭頭看看長藤鎮的方向,沉聲道:“情況有變,你們跟着我追殺出去。”
卻說焦明一邊,在小禮堂坍塌時可沒忘了那些小學生,以氣系魔法媒介在其頭頂做出防禦,橫向牽引落下的雜物。不過倉促而成,且是激烈戰鬥中,仍舊有人受傷,加上之前受到戰鬥餘波傷害。焦明心中明白,此次行動零傷亡已經不可能。
而這人命,自己絕對脫不開關係,至少也是個的安排不夠周密。但焦明剛邁步過去想要救人,卻被冰蓮拉住。
“幹啥?”
冰蓮鬆開手,表情嚴肅,“只提醒你一句,如不想下次胥琴人的襲擊時,在孩子們中間出現炸彈,就不要做出一個‘高環魔法貴族’不該做的事情。”
“我……”焦明頓時啞口無言,雖然沒被扯住,但步子卻是再邁不動。這道理並不複雜,當焦明違抗鱷魚公爵的命令,去救治幾個普通人孩子。不用問,胥琴人下次的計劃中必然有所考慮。具體手段也必然毫無下限可言。
至此,眼前的危機雖解,但整體戰局卻是變得被動。這就如同打牌,雙方皆有底牌捏在手裡,自然是誰先扛不住放出底牌,誰便落入下風。
冰蓮鬆開手,表情嚴肅,“只提醒你一句,如不想下次胥琴人的襲擊時,在孩子們中間出現炸彈,就不要做出一個‘高環魔法貴族’不該做的事情。”
“我……”焦明頓時啞口無言,雖然沒被扯住,但步子卻是再邁不動。這道理並不複雜,當焦明違抗鱷魚公爵的命令,去救治幾個普通人孩子。不用問,胥琴人下次的計劃中必然有所考慮。具體手段也必然毫無下限可言。